民国文匪 第48节

章远也是出过洋的，不过他没在北欧那边去过，所以鲱鱼罐头这东西，他倒是不是很清楚，但是蓝纹奶酪是啥，他可是听说过，甚至是亲自闻到过的。

“是的，也算是欧洲人的臭豆腐吧。而且是最臭的那种，不过也是最贵的一种。当年在2法国，我也只闻到过，第一不敢吃，第二也吃不起——好几个法郎，才那么一小块呢。”

“就这个奶酪，我就敢肯定，那个什么罐头肯定也不是好东西！” 李德馨很有把握地道。

两个人正说着，远远地就看到一条客船进了港口，朝着这边的码头过来了。

“应该就是这条船了。”章远说到。

船花了一段时间才在码头上停好，然后首先下船的自然是头等舱的乘客，然后才轮得到那些二等舱和通舱的。这条船不大，一等舱更小，不多一会儿，章远夫妇就看到李谦一手提着一个箱子，一便朝着他们挥手，一边毛手毛脚地就跑了过来，一路上挤得那些走在他前面的人人仰马翻的。

“这臭小子，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一点长进都没有。” 旁边还有那么多记者呢，都还拿着照相机呢，这像个什么样子嘛！要不是顾及旁边的那些照相机，李德馨真想直接上去揪住他的耳朵，好好教训他一下。

不过李谦绝对是大有长进的。如果是几年前，就李谦那胳膊那腿，提着那个箱子就已经没啥力气，更不要说能提着箱子飞跑，还把人家挤得人仰马翻的了。

李谦毫无武德的就挤了过来，跑到大姐和姐夫旁边，把箱子丢地上：“大姐，姐夫，我回来了！”

李德馨白了他一眼道：“你看你自己，毛毛糙糙得成个什么样子。周围那么多记者都在看着你呢。也不注意点。好吧，上车吧！”

章远便走过来想要把李谦的箱子提起来，放到后备箱里面面。不想一提却差点没提起来。

一边陪着得司机赶忙过来，接过箱子，小心地两手提起来，放进后备箱里，然后问道：“少爷这箱子怎么这么沉？“

“里面主要就是些手稿什么的，也算是我这里最有价值的东西了。”李谦回答道。

稿纸什么的如果放得整整齐齐地压实了，的确是很有点重量地。章远想起刚刚，李谦一只手提着它飞跑，不由得感叹：“小弟出了一次洋，倒真是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了。”

“那是，我在法国，别的先不说，论跑步可是真的练出来了，大姐夫你不知道，当初我和法国的那些家伙闹起来了，我把他们都骂趴下了。但是这些家伙，不讲道德呀，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说是不是，可当时他们就威胁说要揍我一顿。我说，单挑吧，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呀。可谁知道，他们不光不讲道德，还不讲武德。要单挑，那是我要单挑他们一群，要群殴，那就是他们群殴我一个。你说我还能不把跑步练好吗？”李谦满不在乎地笑道。

“快上车！”李德馨催促道。

几个人便上了车，至于其他行李，自然有管家带着另一辆小卡车来处理。

一上车，车门一关上，李德馨便顿时沉下脸来：“小弟，你在法国胡闹得很欢呀！”

“姐，哪有的事？我要是在法国胡闹，那里能读个博士回来？”李谦立刻大叫冤枉。

“哼，你的书都已经传回国内来了，你还说你没胡闹？”

“什么书？李谦不完备定律还是关于李谦猜想地证明？”李谦决定装个傻，“这两本书已经有人翻译过来了？嘿，那我可要认真看看，那里面的术语一大堆的，他们可别翻译错了。”

“啪！”李德馨把一本小册子丢在里面的面前。

“《李谦笑话集》？哎呀，这东西传得这么快？这么快就传到国内来了？”李谦吃了一惊，赶紧打开来看了看目录，然后就生气了：“这，这谁编的？怎么都只剩下这些内容了？别的不说，‘教皇在艾维尼翁’怎么都没有了？这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了！而且这个翻译的文笔，真是太烂了，他们怎么能这样低级趣味！等等，不对呀，他们印这个，没给我版税呀，一个子都没给，他们以为他们是什么？是笔趣阁呀？我要去告他们！”

这样想着，李谦就道：“姐，这个是删节版的，而且是反向删节的。正规版的比这个好多了，真的我不骗你，正式版的比这个正经多了。”

这个版本的《李谦笑话集》是从日文版转译过来了。正宗的法文正版的《李谦笑话集》是在李谦离开法国之前才得到李谦的授权结集出版的，这会儿显然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中国来。

而日本因为他们国内的政治影响，所以李谦的笑话中的那些带着政治隐喻的东西，全都被删除或者是改写了，结果自然是日本版本的《李谦笑话集》中剩余下来的自然就都是些下三路的玩意儿了，就像是把《十日谈》反向删节了一样。

“正经个啥！你当我不知道，你在法国，跟人家约着到那个什么铁塔下面去脱衣服，你说你就不能老实点，少惹点事？” 李德馨一边说，一边就习惯性地伸手要拧李谦的耳朵。

“大姐呀，这真不是我惹事，这是事情惹我呢。”李谦一边躲，一边给自己辩解，“大姐，这不能怪我呀，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呀。我比窦娥还冤呀。我那会儿要是不这样，不做出一幅你要惹我，我拼了不要命，也要撒你一身的鲱鱼罐头汁的架势，要是稍微显得好欺负一点，早就被他们吃得骨头都没有了。姐夫，你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好了，阿馨，小弟一个人在外面也是有他的苦衷的。他在外面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能处理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你就不要苛求他了。小弟呀，你姐呢，你是知道的，刀子嘴，豆腐心，你没回来的时候，她不知道多担心你呢。”

既然丈夫这样说了，李德馨便也不再去扯李谦的耳朵了。李谦嘿嘿的笑了笑，又问道：“姐，咱爸不知道这事情吧？”

“不知道。”

“那就好，省得他瞎操心。”李谦说。

“你还知道……” 李德馨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李谦刚才说的“拼了不要命，也要撒你一身的鲱鱼罐头汁”，于是又问道，“对了，你到处送人的那个鲱鱼罐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姐，这东西，嗯，它就是欧洲人的臭鳜鱼，对，就是臭鳜鱼。除了味道大了点，真的没啥，没啥。”李谦打起了马虎眼。

“瞎扯，送礼哪有送这种东西的？你个坏家伙，你又在搞什么事情？”

“姐，你别生气，我坦白。”李谦道，“我就是想着，我在法国为什么后来没人欺负我了呢？一来是因为我做出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成绩，二来就是因为他们觉得我这人有点疯，惹我有点犯不着。你也知道，国内的有些家伙，欺负人起来，比法国人还厉害呢。我就想着，继续疯一点，大概将来要找我麻烦的人反而会更少点呢。”

第五十七章 访客

李谦的家在距离静安寺不远的地方，在这个时代，这里是在公共租界的范围内的。要说，租界这种东西，当然是民族和国家的耻辱，但是不得不承认，就治理水平来说，租界的治理水平，比北洋的那些军阀还是强了很多的。更重要的还是相对安全，比如说军阀们相互混战的时候，就不敢影响了租界，甚至于后来抗日战争淞沪会战的时候，公共租界也是安全岛。

另外，因为帝国主义列强为了欺骗世界人民，在大多数时候，还是要做出一副文明人的样子，就像高级妓女，往往要打出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招牌来。所以在租界里面，某些刺头一点的报纸杂志，还可以办得下去。即使刺头得厉害了一点，被查封了，一般来说，主编什么的也不至于说被关进小黑屋里去，只要手里还有钱，同一拨人，换个地方，（有时候连地方都不换，租房子得期限还没到呢，换什么换）再换个名字（这个必须换）然后就又是一条好报纸。

另外，北洋政府或者此后的什么政府的警察，是不能在租界里抓人的，当然，他们可以通过引渡的方式，采取和租界的巡捕房合作的方式来抓人，历史上很多在租界地区被抓的人民党人，就是这样被捕的。但这样做毕竟多了一道手续，每多一道手续，都会让时间出现拖延，并且增加泄露的风险。而且，要让租界管理部门的洋人同意抓捕李谦这样的世界著名的科学家，那就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所以，李谦决定，到了412之后，如果没有特别的需要，打死不出租界。

李谦家距离黄浦江上的码头不算远，也就十公里左右，但是那个时候的道路情况不太好，街道上汽车不多，但是汽车依旧走不快。花了半个多小时，李谦他们才到家。

李家在这里有一座三层的小洋楼，还带着一个不大的小花园。另外还有几间独立的，给下人们住的房子。在这个时代，李家的这处宅子还算不上豪宅，和那些更大的老板完全没得可比。但是如果放在后世，在静安寺旁边，有一个独栋的，带花园的，总面积一千多平方米的房子，那真是……

管家王有福早就在门口站着等了，就是老头子自己，也是时不时的就打发人过来问一句：“回来没有，怎么还没回来呀！”

所以，当汽车一出现在街道拐角的地方，王有福便赶紧对旁边的小仆人王大壮说：“快去报告老爷，少爷回来了！”

王大壮应了一声，就往屋里跑，刚进院子，就看到老爷扶着拐棍正和大太太站在小楼门口，伸着脖子望呢。二小姐李德音和二女婿何栖凤还有李老爷的两个姨太太张氏和唐氏也陪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