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246节

“这一次的情况和以前不同，你们必须加强警惕。” 堀内干城继续道，“我们听说，在这些举动后面，有人民党的影子。我们相信，有些人正在和人民党进行一些交易。关于这一点，只要你们注意一下如今的粮食市场，应该就不难发现。”

说道和人民党有关，便是汪兆铭也不能不加以注意了。虽然他和蒋介石在很多方面都有矛盾，但是在反对人民党这件事情上，他们是相当的一致的。于是他坐直了身子问道：“多谢堀内先生的提醒，我们会加以调查的。”

送走了堀内干城，汪兆铭坐着想了想，在心里把这件事情理了一下。显然，这件事情不可能瞒着蒋介石，因为如果国民党政府没有什么动作的话，日本人就肯定会有动作。而且汪兆铭虽然反对蒋介石，但是在“攘外必先安内”这个指导思想上，他和蒋介石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在略作思考之后，汪兆铭便开始起草电文，准备将这个消息汇报给刚刚赶回南昌的蒋介石。

蒋介石接到这个电文之后顿时大惊，他立刻让徐恩曾和戴笠赶到南昌来见自己。戴笠和徐恩曾都不知道出来什么事情，赶紧坐上飞机往南昌赶。徐恩曾毕竟不是军队系统的，找飞机的速度比戴笠要更慢一点，所以虽然他一直待在南京，而戴笠这会儿去上海整顿上海站去了，但是他抵达南昌还是比戴笠晚了一步。所以等他赶到南昌行营的时候，正好遇到戴笠铁青着脸从行营门口出来。

两个人一向不对付，所以两个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戴笠直接就上了车。徐恩曾看着戴笠的汽车远去，想着戴笠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挨骂了，心中暗爽，但另一边也为自己拜见蒋介石的情况很有点担忧。

看着戴笠的车转了个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徐恩曾才踏上南昌行营的台阶，走了进去。

在一个侍卫官的引领下，徐恩曾在一个小客厅中见到了蒋介石。徐恩曾见蒋介石的脸上满是笑容，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知道就信任程度而言，虽然戴笠最近出了很多乱子，但是他还是比不上戴笠。

“委座！”徐恩曾立刻鞠躬行礼。

“可均，坐。”蒋介石道。

“谢委座。”徐恩曾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不知委座通知职下前来，是有什么吩咐。”

蒋介石便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徐恩曾道，“你看看这个，这是从外交部转来的，日本人的情报。”

徐恩曾双手接过来，低下头细细地看了一遍。这份文件不长，只有百十多字，不过一眨眼功夫，徐恩曾便看完了。

“中统得到过相关的消息吗？”蒋介石问道。

“委座。”徐恩曾赶紧站起来，低下头道，“这是职下工作的疏漏，我们忽略了对经济的关注，没有注意到市场价格里面的问题。只以为是上海那边一般的商人在倒买倒卖囤积居奇，并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这是职下的错误，请委座处罚。”

“可均，听你的话，你们注意到过粮食价格的变动？”蒋介石问道。

“委座，我们的确注意到过粮食价格的波动，也进行过一些调查，因为乱党分子试图购入粮食，也是我们都知道的事情。不过当时我们查到的消息是说，这次参与到粮食的收购的……”

蒋介石见徐恩曾吞吞吐吐的样子，便知道做这个生意的人，可能很有点背景，也许正因为如此，徐恩曾他们查到这一步，就不敢往下查了。不过即便如此，徐恩曾他们也比戴笠他们干得好，戴笠根本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可均，你不要有什么顾忌，涉及到什么人，你直接说就好了。”蒋介石道。

“涉及到新申和建设银行。委座，这都是非常可靠的企业，所以我们就没有继续查下去了。”徐恩曾回答道。

“新申”是荣家的产业，荣家号称“面粉大王”，粮食交易的确很容易涉及到他们家。至于“建设银行”，这家银行是宋家的产业。

蒋介石在412的时候，得到了所谓的江浙财阀的支持，荣家就是其中之一。至于宋家，那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徐恩曾发现是这两家在参与这件事情，便不便再追查了，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说宋家参与了这个事情，蒋介石都觉得有点尴尬。徐恩曾便赶紧道：“委座，这两家企业，都是非常可靠的企业，对党国也很重要，我想，这多半是因为福建那边，是以合法的身份来购买粮食的，所以他们应该是不知情的。”

蒋介石点了点头。他知道宋子文虽然贪婪，但是也不至于不识大体到了这样的地步。至于荣家，这些商人，只要能赚钱，什么事不敢做？只是这件事情涉及到“交通银行”，涉及到宋子文，他也只能当荣家也是被蒙蔽的好了。

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让蒋介石感到很是恼怒——人民党搞花样，甚至都搞到他家里来了。

其实这种恼怒。也说明蒋介石读书太少。他不知道，这种事情，在中国历史上并不少见。当初明朝万历年间闻香教造反，沃大萌镇压下去之后一追查，发现当初闻香教进行迷信宣传，准备造反的各种文书，都是万历皇帝的“皇家印刷厂”印刷的。因为这种东西，别人家不敢印，只有万历天子的产业，啥都不怕，啥都敢干。不就印刷一点反动书籍吗？只要能赚钱，怕啥！

“在福建那边，你们就没有什么消息吗？”蒋介石又问道。

“委座，福建省党部人员不足，而且工作的时候掣肘太多，很多工作都不太好开展……”徐恩曾回答道。

徐恩曾这话也不错。当年清党的时候，一开始是清人民党，但是清着清着，就主要是清国民党了。412之前，国民党几乎在每个县都有了党部，有了人员和组织。但是这些组织大多都是人民党帮着建构的。而且越是基层，受人民党的影响就越大，所以清党的时候，基本上就把县一级的党部都清空了。结果是直到现在，在很多省份，国民党也就在省城里面有个省党部，至于下面的机构，一直都没能重建起来。

此外，清党的时候，各股势力也都互相清，甚至清得比人民党都厉害。比如冯奉先，他在清党的时候，对人民党来了个“礼送出境”，也就是找个闷罐火车，把人民党的人都塞进去，然后拖到他的控制区边缘，找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把车门一开，把他们都赶下来，然他们自己走人，玩一玩荒野求生。

但是对可能是蒋介石或者汪兆铭的人，直接就上报说是乱党分子，统统枪毙。而蒋介石、汪兆铭、李白、陈济棠他们，在对待人民党的人上，态度到不一定一致，但是在对疑似是“友军”的人的时候，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给他们戴上一顶“人民党”的帽子，然后枪毙了事的。所以福建这边经过清党之后，国民党的党务一直都是施展不开的。到现在也就是福州有一个省党部，里面小猫小狗的都没有两三只，派到那里去的中统的人，在做事情的时候，也根本得不到有力的支持，缩手缩脚的，所以要他们查出这样的大事，也的确是有些困难，甚至是危险。

“可均，困难是有的，但是我们干革命，就要不怕困难，不怕牺牲。如今我们得到了这些日本人的情报，到底可不可靠，还不一定，这就需要我们的同志去查实。我希望中统的同志能发扬革命精神……”

第三百零二章 福建事变

虽然中央调查科也好，蓝衣社特务处也好，在福建能够动用的力量都相当有限，但是要查这件事情，还真的不是没法查。毕竟这是一桩大买卖，那里能保密保得风雨不露的？

只是，特务处那边还没吃过电报被破译的亏，所以戴老板直接就把命令用电报发了出去，然后，这件事情立刻就被人民党中央知道了。

其实因为白区的工作损失，导致大量人员被捕，人民党能够破译国民党的密码的事情，无论是调查科还是特务处，大家都知道了。但是因为抓到的都不是译码人员（这些人都是上海大学学出来的，如今都在中央苏区，也没办法抓），而其他人，甚至包括人民党中一些较为高层的人，其实对于如何破译电码也是一无所知的。所以在知道电码被破译之后，无论是调查科合适特务处的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密码本被偷了。于是在调差了一番，枪毙了几个人的同时，大家便顺手换了一个密码本了事。

徐恩曾看过一些《求索》（主要看科普以及科幻小说），他看到过里面的关于密码学的文章 只是那些文章虽然是用汉语写的，而且徐恩曾是学理工出身的，专业水平还很不错，但他毕竟不是专业学数学的，他的数学水平还不足以让他看懂这样的东西，基本上就是，里面的每一个汉字他都认识，大多数的数学符号他也认识，但是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他就一点都不明白了。徐恩曾甚至只能从论文的题目来判断这篇论文说的是啥。然而论文题目，比如“xxx编码中涉及到的xx群的运用”，徐恩曾也看不太懂。所以徐恩曾并没看出这和破译密码有什么关系。

连徐恩曾都不明白，整个调查科就没有其他任何一个人看得明白了。至于特务处，特务处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世界上还有本叫做《求索》的杂志的。所以大家也就都没往破译这个方向想。徐恩曾知道某些先进国家有理用数学手段破译密码的，但是他也绝不认为那些多在山沟沟里面的人民党土包子，会掌握这种就连他们都不敢奢望能够掌握的手段。

所以无论是调查科，还是特务处，都只是将自己的密码本更换了一下，至于密码的编码方式，常用的编码技巧什么的，因为完全没有密码学方面的基础，所以也就只能依葫芦画瓢的保持不变。所以虽然换了密码本，但是要多积累一点样本，破译这种东西，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后来二战开始后，美国人需要给日本人假情报的时候，就把这个假情报当做真情报告诉国民党，然后国民党一拍电报，有时候甚至不用拍电报，日本人就都知道了。

所以，他们拍过去，要求在福建的部门赶紧调查的电报，很快就被破译出来了。

“博古同志，我们刚刚破译了敌人的一份电报。”负责管理红军军事情报方面的工作的李克龙将一份电文递给了博古。

“这是敌人的党务调查科发给福建省党部的电报。”看博古正低头在看电报，李克龙便补充道。

“敌人察觉了我们和福建的交易了。”博古说，“我们开个会，讨论一下该怎么办吧。”

于是在瑞金的同志们临时集中在一起，开了一个会讨论这件事情。博古在向与会的同志转达了得到的情报之后，会议就进入到了讨论的阶段。

“粮食买卖这样大的事情，要完全瞒过他们并不容易。”伍豪首先开口道，“甚至于，如果敌人有心专门查这个，以福建当局的处理水平，想要瞒过他们，几乎就是不可能的。这不仅仅是我们的同志工作出色就能解决的，福建政府的那些人的保密水平太差，这个秘密是守不住的。

不过，各位同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保护这个秘密呢？我们想一下，如果国民党反动派真的拿到了证据，会发生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