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247节

“福建会停止和我们的合作？”博古迟疑地道。

“应该不会。”伍豪说，“只要这事情证实了，蔡廷锴他们就已经把蒋介石得罪了，即使他们现在收手，停止和我们的合作，将来蒋介石就能放过他们吗？蒋介石会对他们提出什么要求？他们做得到吗？”

“蒋介石大概会要求他们立刻恢复对我们的进攻，然后等他们被我们消灭殆尽的时候，蒋介石就会取消他们的编制，吞并他们的军队和地盘。这几乎是必然的结局——福建的那些人也想的明白的。”李介生同志开口道。

“既然如此……”伍豪说。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利用这件事情，让国民党反动派的人抓到一点真凭实据，以促成他们之间的决裂，直接的决裂呢？”洛甫接口道。

博古看看伍豪，又看看洛甫和李介生，然后又问：“其他同志还有什么不一样的意见吗？”

“我。”一个人举起手来。

“凯丰同志，您对此有什么想法？”博古问道。

“博古同志，还有其他同志，我觉得我们不应该使用这种近乎是阴谋一样的手段。”凯丰开口道，“我们应该开诚布公的直接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并且帮助他们分析可能的后果。我相信他们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不应该故意让国民党抓到把柄。”

“你们怎么看？”博古又问。

“我觉得凯丰同志的意见不错。”伍豪说，“蒋介石和福建的那些军阀军有矛盾，这是不可缓和的。既然是不可缓和的，那我们要达到让他们决裂的目的，就不需要这些手段。”

“希望这个变化，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转机。”李德也这样说道。

根据会议的结果，胡越明立刻便带着消息找到了蔡廷锴。

“蔡将军，我们之间的交易可能已经暴露了。”一见面，胡越明便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在蒋介石政府的内线得到消息，蒋介石政府可能从日本人那里得到了相关情报。”

蔡廷锴点了点头：“这么看来，蒋介石媚日卖国，实在是不知悔改。”

蔡廷锴等人在和红军交易的时候，其实已经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了。他们知道，福建距离江浙太近，虽然并不富饶，但是却有港口，可以直接和海外联系。对于蒋介石来说，这里正是所谓“卧榻之侧”的地方。一旦他对付完了红军，腾出手来，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自己这帮子人了。

另外，在双方进行合作的时候，胡越明便已经和他们提到过了，这样规模的合作，从技术上来说，要完全瞒过蒋介石，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对于现在的情况，蔡廷锴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

“如果蒋介石发现了，我们就必须公开和他决裂，举起反常抗日的旗帜了。希望到时候能够得到红军方面的配合……”

按照蔡廷锴的意见，一旦需要决裂，他和一向反对蒋介石的李济深、陈铭枢、蒋光鼐等人就将在福建成立一个“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并发布了内外政策，提出：对外取消外国的治外法权，废除不平等条约，对内实行联共反常方针。

对于蔡廷锴提出的，红军和蔡廷锴所部联合作战，共同反常抗日的要求，作为联络人的胡越明自然是不可能直接答应的。他只能说他会将这个要求上报给中央。至于中央会如何决定，他并不知道。

不过蔡廷锴等人都认为，这只是个程序问题而已。甚至胡越明自己都是这样认为的。因为在蒋介石的军事压力面前，红军，还有十九路军，除了联合起来共同对敌，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吗？难道还要等着被别人各个击破吗？

于是蔡廷锴立刻就准备了起来，总不能等蒋介石都把一切准备好了，公开翻脸了，再开始相关准备吧？

但是这一准备，自然动作就更大了，这样一来，福建省党部的人要是还不知道，那就真是傻帽了。十九路军的兵都一保护他们的安全，把他们都围起来了。

蒋介石自然是先给蔡廷锴发了一个电报，质问他到底在搞什么。蔡廷锴便回电说，我们正准备整顿军队，去进攻红军。

这种话大家当然是都不相信的，只是蒋介石这边需要调兵应变，蔡廷锴这边也需要时间，所以大家虽然都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大家还都一本正经的在公文往来上装傻。终于，蔡廷锴他们觉得准备得差不多了，便在福州宣布，成立“中华共和国人民革命政府”，正式联举起了反常抗日的大旗！

只是直到这个时候，人民党中央还没有就红军和他们的配合的问题，做出回复。蔡廷锴虽然坚信，人民党和红军都没有其他可能的选择，但是也忍不住抱怨：“人民党这还没打下江山来呢，就已经官僚主义到了这样的地步，这公文流程居然还能弄完，这比蒋介石都官僚主义了！”

只是蔡廷锴不知道的事，人民党中央那边出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家开始讨论，和军阀合作，算不算是走捷径，算不算是机会主义了。

第三百零三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的，人民党中央正在讨论，借助于军阀的力量来打击蒋介石，是不是机会主义行为。

要说这个讨论，主要就应该责怪李谦。是的，就是这个害人精，在苏联谈论什么是“机会主义”的时候，提出了“机会主义就是偷懒，就是不想老老实实地靠发展自己的力量来赢得胜利，而老想要走捷径的懒人思路”的看法。

然后呢，这个看法就被叶若夫当做自己的观点说给米夫和王明听了，然后呢，米夫和王明就把这个精神传回共产国际远东局和人民党中央，而且要求他们对照这一精神，严查“机会主义”。

好嘛，对照这一精神一查，艾玛，咱们现在干的这个事情，和军阀合作，这算不算“走捷径”？必须的呀，老铁，这是必须的呀！

于是共产国际远东局首先就做出了判断：福建政府就是一群叛徒和反动军阀的联合，就其本质而言是非常反动的。仅仅就反动程度而言，他们甚至还要超过蒋介石。和这样的反动分子合作，是违背了共产主义信念的。于是远东局便提出建议，反对人民党和福建政府合作，认为这种合作就是机会主义的表现。

至于人民党中央，他们按照上面给的这个标准一套，去套一套，然后发现，这还真是有点机会主义。

“你们想，依靠军阀去打倒国民党反动派，而不是立足于依靠工农群众，依靠红军，这不是偷懒的机会主义是什么？”在中央的会议上，博古正大声的说出自己的见解。

“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李德胜同志道，“我们这是利用军阀，不是依靠军阀，这是有区别的。如果我们没有红军，而是像以前那样完全依靠国民党的军队，那才是依靠军阀。我们是利用军阀，但是主要还是要依靠工农群众，依靠红军的嘛。”

“李德胜同志，你认为我们应该怎样利用军阀，怎样依靠工农群众和红军？”博古问道。

“福建起事之后，以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习惯，肯定会优先调动军队对付福建方面。因而在短时间内，用来针对我的军队数量上会减少。我们应该利用这个时机，集中起红军主力突破到敌军的后面去。在蒋介石的反动统治下，广大农村普遍破产，广大农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也是有革命的需要的。我们的红军，就应该到那里去，解放那里的人民，扩大我们的苏区。并且也借这个机会来调动敌人，然后在运动战中，利用我军行军能力的优势打垮他们……”

工农红军在武器和补给上是远远比不上国民党军队的，但是在某一点上，他却是远远地超出了他们的对手，甚至可以说是达到了世界一流，甚至是超一流的水平的。那就是工农红军在复杂地形高速长距离徒步行军的速度。

在徒步行军的状态下，红军每天能走的距离超过一般的国民党一倍以上。在强行军的时候，这个差距甚至会变得更大。

这个优势主要源于两点。首先，红军是一支普遍有理想的军队。红军战士们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战，了解自己的目标和责任。这使得他们在士气上压倒性的高于国民党军队，而高昂的士气，也使得士兵们更能够忍耐疲劳。

第二就是红军战士的营养状况明显比国民党的军队要好。这说起来好像很奇怪，因为单就有没有钱来说，如今的红军这边虽然有一个红色资本家时不时的赞助一笔，但是在财力上，红军还是没法和拿着全国的关税，有着帝国主义和江南财阀支持的国民党比的。真要比的话，那就真的是“乞丐和龙王爷比宝贝”了。

但是钱多是一码事，怎么花就是另一码事了。在红军哪边，有多少东西，都能发到战士手里，体现在战士们的饭碗里，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但是在国民党那边，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军费下来了，从蒋介石夫人开始，先挪用一部分；然后到大军头那里，贪污一部分，挪用一部分，吃空饷一部分，然后剩下的到小军头手里面，再如法炮制一圈，最后到大头兵手上的时候，还能剩下多一点呢？

这就像某岛国办奥运，开幕式预算160亿，外包给某广告公司，然后某广告公司10亿发包出去，最后就弄了一个阴间开幕式出来了。国民党政府的军费经过层层转包之后，最后落到大头兵身上，结果就是国民党的士兵普遍的严重营养不良，高强度的行军，他们的身体状况根本就吃不消。

“兵法说：‘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只要我们跳到了外线，威胁到蒋介石的老巢，他就只能让躲在碉堡里面的敌军赶回去救命了。这些军队有的走得快，有的走得慢，蒋介石催得急一点，自己都能掉队一大半，我们再打一个时间差，集中优势兵力，打掉一些敌人，我们就能粉碎敌人的这次围剿……”李德胜同志还想要抓住这个机会，说服其他同志，采取他认为唯一正确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