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245节

“我要见处长，我要见处长！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被强制按在椅子上的赵理君怒吼道。

“赵先生，处长是不会来见你的。”一个以前和赵理君比较熟的特务拿出一份文件对赵理君说，“这份文件你看一看，签个字吧。”而那个他不认识的人则拿出一张照片，细细地对着赵理君比对。

赵理君心中已经有了不太好的猜想，只是他不太敢往这个方向多想。如今看人家递了一份文件过来，他便机械地伸手接过，看了起来。

这是一份已经写好了的讯问记录，里面的内容大抵就是赵理君承认，自己是人民党派来，打入到蓝衣社内部，执行破坏任务的匪谍。暗杀杨杏佛，以及侵扰孙夫人的事情，都是他得到人民党头目伍豪的指令之后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败坏政府的名声，扰乱社会的秩序……

“这……这是……”赵理君的头上冒出汗来。

“戴老板说了，赵先生，他相信你是忠于党国的，不过如今局面汹汹，我们必须对外界有一个交代。戴老板还说，你的家人你不用担心，他会帮你照顾的。在组织内部，你还是烈士，你的家属也是烈属。”

赵理君双手发抖，说不出话来。

那个特务又用很温和的声音说：“革命军人，为国牺牲也是我们的天职。赵同志，我希望你能理解。”

一边说，那个特务一边把一支钢笔递给他。

赵理君不伸手接。那个特务就笑了笑，将笔放在他身边的桌子上道：“赵同志，你可以再想一想。”

赵理君还在犹豫。于是那个特务便又道：“赵同志，你是个体面人……”

赵理君终于抬起血红的眼睛，朝着四面望了望，伸手抓住了笔。只是那只钢笔就好像有千钧之重，赵理君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笔抬起来。

那个特务很热心地帮他把讯问记录翻到了最后面，以便他在最后签字人的位置上签字。

赵理君抬起眼睛来问道：“内部真的算我烈士？”

“当然。”

赵理君便把眼一闭，胡乱地把字给签了。然后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那个特务拿起讯问记录，看了看赵理君的签字——字写的很潦草，不过辨认并不是问题，总的来说，还是符合要求的。于是他便从口袋里又摸出了一把勃朗宁M1906，说：“里面有一发子弹。”然后便将他放在了赵理君面前的小桌子上面。

接着他就转身退了出去，还伸手拉了拉那个赵理君不认识的人道：“给赵同志一个体面吧。”

“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他体面。”那个人回答道，“要不然，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找个替身来冒充？你们干的不体面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了——这次我要帮你们体面一点

第三百章 泄密

要说这件事的确让蓝衣社甚至让国民党的围剿工作都受到了一定干扰，因为蒋介石不得不离开了设在南昌的指挥行营。但是李谦觉得，这对整个局面的影响估计有限。因为如果是拿破仑因为某件事情必须在战争期间离开前线回巴黎，那当然对于他的敌人是天大的好事；但是，离开指挥部的人是蒋介石，这到底对谁是比较有利的事情呢？

而且，国民党在第五次围剿中采取的策略，其实也不需要太多的指挥，无非就是“结硬寨，打呆仗”那类几乎不需要什么指挥的战术。所以蒋介石的离开，对于中央苏区反围剿的战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是这件事情在政治上还是有不少影响的，比如说有些人就觉得这件事可能表现了宋家有和蒋介石别苗头的意思，至少是联盟出现了裂痕，这些年蒋介石日渐强势，各地的“实力派”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所以如今这些人都觉得，直接跳出来对抗蒋介石，那就是找死，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是在等死。

比如杨虎城就一直觉得如今中国能够制衡蒋介石的只有人民党了，所以他一直和红军私下往来，支援红军。其他的军阀其实也差不太多，人民党的路当然是和他们势不两立的，但是目前对他们威胁最大的还是蒋介石,所以为了应对蒋介石，他们也愿意和红军私下里来往一下。

于是在福建方向上，原本因为蒋介石的严厉命令，不得不向红军进攻的蔡廷锴，也开始再次派出人和红军联络，希望能够订立一个互不侵犯的君子协定。这段时间，蔡廷锴被迫和红军交战，也很有些损失。而蒋介石一方面不给他钱，一方面还逼着他加紧进攻。甚至因为蔡廷锴进攻不够积极，还被蒋介石在电报中指责了一番。

如今蒋介石那边似乎成出了事情，本来打红军就不情不愿的蔡廷锴立刻就把进攻停了下来，还派出心腹，和红军联系。

在这个时候，对于蔡廷锴那边提出互不侵犯，红军当然是愿意的，不过红军想要的还要更多。苏区如今各种物资都非常匮乏，非常需要能得到各种物资补充。因此苏区这边便派出胡越明前往福建，和蔡廷锴商议，双方进行物资贸易的事情。

要说因为有李谦的缘故，中央苏区手中的硬通货也比原来要多。所以如果没有封锁的话，他们还真有一点购买力。苏区现在需要大量的粮食，而大量的收购粮食的行动，其实是很难保密的。尤其是福建并不是传统上的粮食产地。福建山多平地少，农业自古以来就不发达，最多也不过能维持自给自足而已。因此，便出现了不少的福建商人从其他地区购买粮食的情况。

如果是在一个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这样的事情根本就瞒不住别人，从一些关键物资的交易中获得情报对于这些国家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在民国，国家对经济行为的控制力一塌糊涂，所以这些举动一时间并没有引起国民党政府的注意。

不过国民党没有注意到并不等于别人也没有注意到。比如说在中国的一些日本的情报机构倒是迅速地察觉了这个不正常的情况。列强各国在中国都有利益，所以在中国也都有谍报活动。但是欧美国家在中国的情报活动都是不成体系的。这一方面是因为在这个时候，中国并不是他们的战略重点地区，他们不愿意在这上面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另一方面也因为他们在中国从事谍报活动相比日本要更困难。

和欧美列强不一样，中国这个时候是日本最重要，而且几乎是唯一的侵略目标。对中国的侵略，在日本，那是“帝国的生命线”，是整个日本从上到下，已经确定了的长期国策。所以日本人愿意在对中国的情报活动中投入大量的资源。另外，日本企业大量在在中国扩张，这也使得日本更容易获得有关中国的经济方面的情报。另外，日本人还有一个其他帝国主义国家都无法比拟的优势——他们是黄种人。白种人在中国太显眼了，向中国派遣白种人间谍，就像向苏联派遣黑人间谍一样费力不讨好。更何况，在他们面前还有中文这个拦路虎呢。

而且日本人长期使用汉字，这也让他们学习汉语，比其他国家的人要更为容易不少。所以在如今的中国，日本的情报系统可能是包括中国自己在内的情报系统中最有效的了。至少就覆盖面的宽度来说，即使是人民党的情报系统，也没法和日本的比。更不要说这个时候，因为人民党中央的骚操作，情报部门自我暴露，损失都快接近百分之百了。

所以人民党通过蔡廷锴大规模购买粮食这种事情，根本就瞒不过日本人。所以剩下的事情就是要不要告诉蒋介石了。对此，日本人也很有些犹豫。有人觉得，让人民党和国民党多僵持一阵子，对日本更有利，有人则认为GC主义是对包括日本在内的整个世界的威胁，所以，虽然国民党是日本的对手，但是人民党也是日本的对手，而且是更危险的对手。

“日本和国民党虽然是敌人，但是还是有共存的基础的；但是大日本帝国和人民党却是不能共存的。所以我觉得，这个消息应该告知给蒋介石。前年蒋介石先生在一次讲话中提到过：‘中国如果亡于帝国主义，我们还能当亡国奴，还能苟延残喘；若是亡于人民党，则纵肯为奴隶亦不可能。’所以虽然在很多方面我们和国民党是敌人，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应该站在国民党这边。”对于这个问题，作为驻华公使的有吉明提出了这样的看法。

对此，军方照例是不太支持的。据说某个下面没有了的参谋在研究了中国的历史之后，说了这样的话：“我们必须维持中国的内乱，才有利于我们对他们的征服。如果人民党过早地被消灭，这对我们是非常不利的。这就像是中国明末的时候，虽然李自成对满清也是极度不友好的，但是皇太极并没有放任明朝消灭人灭民党。因为这能避免明朝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来对付他们。同样我们也不能放任国民党消灭人民党或者其他的军阀力量，哪怕他们打着抗日的旗号。我们要让他们不停的打，但绝不能让他们迅速地分出胜负。所以我认为，在这个时候，我们没有必要提醒蒋介石政府。”

不过这个看法却遭到了另一个对中国颇有研究的日本军人的反对。

“石原桑，你说的原则我完全赞同，但是正因为如此，我反而觉得我们应该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蒋介石。因为我记得不久前您曾经提到过，中国人民党如果不能打破这个局面，就一定会在此后的战争中被消耗殆尽的。这个战略局面，因为他们得到粮食的补给而发生变化了吗？”

那个石原桑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有，不过苟延残喘而已……啊，我明白了，土肥原君，您的想法很有意思呀！以前很少看到你的思路这么敏捷的……”

“一旦这个事情被捅出来了，福建方面就只有和蒋介石正式决裂了，然后蒋介石就不得不调动原本对付人民党的军队去对付福建，然后人民党就可以趁机……不过你觉得人民党的军队能抓住这个机会吗？”石原又问道。

“能的，人民党军队的指挥水平虽然比不上大日本帝国皇军，但是比蒋介石还是不知道要强多少的。这些年我都在关注着他们，知道这一点。不过，好像军事水平比蒋介石高，似乎也不算什么值得表扬的事情……哈哈哈……”土肥原大笑了起来。

第三百零一章 谁是内鬼

这天早晨，日本驻华公使馆一等书记堀内干城前往国民党政府外交部，拜访了当时担任外交部长的汪兆铭，并就中国福建地方政府违反《塘沽协定》，放纵甚至是支持抗日言论。

“真有这样的事情？我们会加以调查，并勒令地方政府纠正的。”汪兆铭随口回答道。老实说，自从《塘沽协定》签署之后，国民政府禁止抗日言论，但是国民政府的执行能力一向不算特别好，尤其是在军阀控制的区域，更是不怎么样。而抗日作为当时的一种政治正确，一种在政治上可以用来对抗蒋介石的中央政府的名分的工具，可不是中央政府下一道命令就可以完全禁绝的，甚至于某些军阀还可以在《中华民国宪法》当中找出理由来的——中华民国是保障言论自由的，我们在讨论言论自由……

也正因为如此，日本人的抗议几乎是天天都有，只不过让日本人暂时也只是抗议抗议，嘴里面正在啃的那块剩骨还没完全咽下去，还在喉咙里面有点卡，所以暂时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只是抗议还是要抗议的，抗议完了之后，就可以记在小本本里面，将来剩骨消化完了，就可以用这些事情，作为中国人蛮横无理，违背契约的证据，以此为借口，再狠狠地咬中国一口了。

也正因为这种抗议几乎天天都有，而且汪兆铭也并不想看到蒋介石将地方实力派都消灭掉，所以对这种事情，汪兆铭其实不太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