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140节
“请便。”
第一百六十七章 炸锅
等日本人慢悠悠地做出反应,美国人那边却都已经炸开了。
就在村井和上级以及陆军马鹿们反复商量的时候,美国人那边也通过电台,将消息传回了国内,不过首先得到消息的并不是美国总统,也不是美国国务卿,而是美联社。
在上海,也有美联社的一个分支机构,而像这样的大新闻,美联社怎么会错过?于是事情刚一发生,他们就向国内发出了新闻:“上海发生袭击事件,李谦院士和美国合资的企业遭到不明身份的暴徒袭击。”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又连夜发出了新的消息:“在上海发生的袭击事件中,共有二十位美国公民遇害!”而这次的新闻就要详细得多,详细到了这些美国公民是在投降之后,被用机关枪屠杀的这种细节都出现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了,尤其是在这种经济衰退,全社会都满怀怒气的时候,出现这种可以把大家的愤怒转移一个方向的事情,那绝对是大新闻了。
于是纽约时报首先就以头版发出了报道:“美国公民在海外惨遭屠杀!”
要说一旦有了大新闻,美国的新闻记者们的水平真是让人钦佩。他们连夜采访了美国驻上海的领事,美国在上海的海军陆战队。而培森领事,在面对自己家的记者的时候,当然要表现表现。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们基本上依旧锁定了凶手。制造这场惨案的凶手毫无疑问就是日本人……”
培森告诉他们,现场的情况,向他们提供了现场的照片。告诉他们,为了窃取美国人的商业机密,日本人已经不止一次的采取了可耻的行动。他告诉他们,那些凶手被英国军队拦截消灭了,那些被打死的暴徒都穿着日本军装,拿着日本军用武器,还带着抢来的赃物——青霉素的菌种。顺便他也暗示了一下,不要脸的英国人可能趁机偷走了美国人的技术机密。
“那么日本人对此有什么解释吗?”
“日本人的解释是我从事外交职业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厚颜无耻的解释。”培森说,好像他真的是一辈子干外交的职业外交家一样,“他面对着铁一般的证据,居然能闭上眼就说这些暴徒不是日本人!他说这些人是中国人,是中国的赤党分子,在遭到驳斥之后,他又宣称这些人是苏联间谍。他的这些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要是日本人说的话可信的话,那《圣经》就不可信了!”
紧接着又有美联社的记者跑上门来采访了李谦。
“李校长,我们听说您和我国合作的青霉素工厂受到了袭击,关于这件事情,您可以和我们说说吗?”
李谦便一脸悲愤地说:“关于这件事情,我是非常震惊,也非常痛心的,在这次袭击中,一共有十八位美国朋友遇害,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对于他们的遇害,我既痛心又惭愧。你知道他们都是陆战队的退役士兵,如果他们不是选择留在上海,来帮助我的话,他们本来应该可以和自己的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除此之外,我和他们一样都低估了我们面临的危险。
您也许知道,几个月之前,就曾经发生过某个国家的间谍潜入上海大学的实验室,试图窃取我们和美国朋友联合研究的研究成果的事件。在那次事件中,也是我们的美国朋友发现并阻止了他们的阴谋。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我邀请了更多的美国朋友来保护我们共同的技术秘密。不过当时我们都没想到,我们会面临这样的危险。
我没有正确的估计风险,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有责任的。如果我事先能够想到,我们可能遭到这样的袭击,那么我们就会有对应这样的袭击的预案。我们的美国朋友都是训练有素的好小伙子,如果他们在平时是针对这样的,正规军队的进攻做的防御准备,那么即使因为袭击者太多,火力太强而无法抵挡,至少也能安全地撤退。但是……”
说到这里,李谦忍不住有点哽咽了起来,他伸手用涂了生姜汁的袖子抹了抹眼睛,眼泪就忍不住地滚落了下来。
“李校长,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的确是难以想象的,即使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之后的今天,我依旧觉得难以置信。我想任何人都想不到他们会这样的下流卑劣。这不是您的过失。”记者赶紧安慰起了李谦。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李谦道,“美国是强国,从没有人敢对美国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是他们,在面对美国的时候,表面上也是装得彬彬有礼的。所以美国朋友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不一样,他们在中国不知道制造过多少骇人听闻的惨案,因此,我是应该能预料到这一点的,但是我却没能做到……
我们的安保布置,是按照预防小偷的方式布置的,从没考虑过如何对抗一支军队的进攻的问题。所以在袭击发生后,我们一下子就被压制住了。当时在工厂中还有我的几个前来实习的学生。他们告诉我,在袭击发生的时候,是我们的美国朋友主动地站出来,掩护他们撤退的。也正是为了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学生,他们才错过了最后的撤退的机会……”
李谦在这里,将那些死掉的美国保安,一个个都描述成了舍己为人的道德楷模。反正他们已经死了,也不可能站出来驳斥李谦了。至于其他人,美国人当然愿意把自己人说得伟光正了,而且他人,也不会无聊的跳出来反驳。
而且李谦敢肯定,任何一家美国报纸都不会不报道这些“高尚无私的美国人”的故事,都不会不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煽煽情,好好地自我表扬一下。而他们越是这样,那他们就必然越要痛骂日本人。
这样的采访,在美国的各家报纸刊登出来之后,顿时便引起了一场风波。华盛顿邮报甚至将日本人的这一举动,称之为“又一次缅因号袭击”。而胡佛总统自然不能无动于衷。老实说而他在六月份签署了斯穆特-霍利关税法之后,整个经济形势越来越差,如今美国几乎是在和全世界打关税战,正常的出口几乎都完蛋了。美国人民对胡佛已经非常的不满了。他们把流浪汉盖着御寒的报纸称之为胡佛毯,把流浪汉聚居的公园角落叫做胡佛村。如果这个时候,胡佛还不赶紧做点什么的话,他们只怕都会说胡佛是日本间谍了。
所以胡佛总统立刻召见的日本大使,要求日本政府立刻就这一事件做出解释,否则就要对日本“采取断然措施”。
而日本大使呢,他心里面同样也是有一万头羊驼奔涌而过的。直到现在,国内也没能给他一个什么标准的说法,只是告诉他,要尽可能地否认这事情是日本人干的。
大使先生当然也是这样做的,他向胡佛总统表示,这绝不是日本政府和日本军队做的,很可能是赤色分子冒充日军做的事情。
然而,大使先生没料到的是,美国的记者们非常的神通广大,而日本陆军的马鹿们,又真的很会坑人。
在日本大使作出这样的表示之后,不过几天,美国报纸上就刊登出了用飞机接力送回来的袭击者中的那个军官的尸体的照片。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更要命的是,在这张照片的旁边还配有一张用于对比的照片——那是《东京朝日新闻》上面报道日军的一次军事演习的照片,其中有一张士官生的面部特写——那个士官生就是带领了这次袭击的铃木健次郎。
虽然美国人对亚洲人的脸有点眼盲,但是报纸特意找了一张拍摄角度和日本报纸相似的照片,上面的两个人的确非常相似,这一点就是美国人都很有把握。
这一家伙,就更是让美国人愤怒了。胡佛总统再次召见日本大使,要求日本大使对此做出解释。他也没想到,军部的那些家伙能坑人到这种程度。而报纸的报道出来之后,他也赶紧发电报去问过国内,国内给了一个明显地不靠谱的回应,但是他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这个铃木健次郎的确是日本皇军的军人,但是在事情发生之前,他就因为有和苏联有不正常的来往的嫌疑而被暂停了职务。接着更是被陆军除役。他是以假传命令,和窃取作战物资的方式来发起这一袭击的。据我们调查,很可能是苏联在背后主持的……”
这个话真是鬼都骗不了了。苏联在美国也是有大使馆的,而且最近苏联大使馆还格外忙碌,应为大批工程师和技术工人,都排着队希望能够得到一张签证到苏联去打工甚至干脆移民苏联呢。苏联大使馆自然是立刻出来辟谣,而根据民意调查,绝大部分美国人都认为,日本人在说谎,在美国各地甚至都发生了袭击日本裔的事情。
但更坑人的还在后头。当美联社在日本的记者就“铃木健次郎是不是苏联间谍” 向日本的陆军大臣提问的时候,陆军大臣却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居然回答说他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说法。
第一百六十八章 和解
陆军大臣的回答,其实也是完全正常的。因为大家都有各自的需求嘛。
陆军内部的人,大家对这件事情其实是怎么回事,心里都是清楚的。甚至就是真的对这事情一无所知的人,在看过报道之后,也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陆军的将士们不怕死不要命,为的不就是死后能够“九段坂见”吗?铃木君是为国战死的,那妥妥的是军神呀。政府里面的那些奸臣因为害怕美英鬼畜,往忠诚勇敢的皇军武士的头上泼脏水,损害皇军的英名,这已经是让人难以容忍了。如果皇军内部也出了这种坏人,那就真是应该天诛!应该天诛!
所以陆军大臣他也很难呀,他如果给政府站台,在这件事情上和政府保持一致,那他就是整个陆军的叛徒。他如果直接否认政府的说法,那当然也不太好,所以你说他还能怎么回答?他能说“我不知道”,已经是非常的配合政府了。
总之,美国人对日本人的反应非常的不满,胡佛总统盘算了一下手中的筹码,发现实质性的东西,除了禁运,好像也没啥好用的东西。不过在如今的经济形势下,怎么能搞禁运呢?于是他就换了一些花样。
胡佛总统再次召见日本驻美国大使,要求日本就这一事件正式向美国道歉,并给出富有诚意的赔偿。同时日本政府要向美国人民保证,决不允许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对此,日本人则表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给美国惹了这么多麻烦,我们感到非常的遗憾。日本政府对于美国人民和企业遭受的损失表示同情,并且愿意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给与一定的补偿。我们也真诚的希望,我们能团结合作避免类似事件的继续发生。
在作出了这样的“道歉”之后,日本大使还非常有诚意地九十度的鞠了个躬。
日本大使的表态据说是日本政府和军方沟通了很多次之后的结果,但是显然这种说法,并没有让美国人满意。
美国人觉得,日本人的发言是无法接受的,《纽约时报》的文章指出:“我们就这段声明,请教了哈佛大学的语言学教授理查德博士,理查德博士是研究东方语言的专家。他告诉我们,这段文字是一段非常有意思的文字,先不说‘惹麻烦’这个词是不是逃过避重就轻,就说哪怕就是这个‘惹麻烦’的动词,在日语中的表述中其实是没有明确的主语的,不能认为后面有‘我们感到’什么的,就觉得主语是‘我们’。而且严格来说,在日语语境中,‘我们’的指代也是模糊的。这就是说,哪怕是‘麻烦’,到底是谁的责任,依旧是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