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139节

“这帮坑爹的马鹿呀！这种事情都做不好？！就是黑龙会的人，也知道到外面去偷一辆车呀！”村井在心中骂道，但是嘴上还是要硬的：“我觉得我们还要继续调查，而且我觉得这正是能说明我们日本人是无辜的的迹象。先生您想，如果真的是我们干的，难道我们连去偷几辆车都不会吗？这一定是赤党分子偷了我们的车……总之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虽然丢出来的各种证据都证明，这就是日本人干的，但是村井还是一口咬定，这口锅肯定是中国赤党或者是苏联赤党的。实在被逼急了，就宣称这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再被美国人，以及英国人围攻了好长时间之后，村井总算是以“立刻回去调查”为由，离开了英国总领馆。他赶紧回到领事馆，向国内发报，汇报这一骇人听闻的事件。据正在研究如何监听电台，以及破译密码的李强的说法，就是从下午到第二天天亮，日本领事馆的无线电设备就没有安静过。

第一百六十六章 损耗

就在村井回去向国内疯狂发报的时候，在另一边，李谦也正在和马修营长他们一起处理一些后续的事情。

“李校长，这是这次遇难的兄弟们的家庭住址。”马修将名单递给李谦。

“唉，这真是让人伤心。”李谦望着名单，摇摇头道，“如果我没有雇佣他们，也许他们现在都在家里和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了呢。而现在，他们的家人却只能接到一封给他们带来噩耗的信件了。”

“李校长，这不是您的问题，都是那些日本人太混账！其实大家都愿意跟着您，因为您是一位难得的，慷慨的好老板。他们固然不幸，但是如果他们当初没有留在上海，而是回到了美国，多半就只能和全家人一起挨饿了。”马修这样说道。

马修说的兵不错，那些守卫，都是陆战队出身的，他们加入到李谦的护卫队中，主要是因为李谦给的工资比较有吸引力。要知道美国国内经济状况不太对劲，失业率正在稳步上升，虽然胡佛总统说经济危机已经过去了，而且各种经济报表也似乎证明了这一点，但是失业率却是假不了的。从国内寄过来的信件都在告诉他们，在国内要找一个体面的工作，也已经变得格外的困难了。

几年前，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可以轻松的找到一个年薪超过一千美元的职位。而一个常青藤的大学生，毕业后想要找一个年薪四五千美元的位置都不困难。

然而如今，即使是哈佛耶鲁这样的学校的毕业生，也面临根本就找不到工作的压力，而一般的普通人，处境自然更是艰难。甚至当年的那些一年拿七八千美元的工资的企业高管，他们随着企业的破产，以及股市的崩溃也沦落到了想要找一份每天一到两个美元的工作都困难的地步。很多时候，你都可以看到，有穿着一身西装的人，在垃圾桶中搜寻可以填肚子的东西。而如果你和他交谈一下，你说不定会发现，他居然会三门外语。

体面人如此，不体面的人就更是……几年前，一个稍微漂亮一点的女人，只需要愿意运用她的天赋，一晚上就弄到五十美元都是正常的事情。然而，如今她们的价码已经降低到了一个面包。

而这个时候，李谦愿意以一个月八十五美元的工资雇佣他们，而且还包吃包住，生活上几乎都可以不花钱，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

“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您信不信，今天您要是说，您需要一批有在陆战队服役的经验的护卫，明天，我的桌子上就会堆满因为身体原因，请求提前结束服役的申请书。”马修继续道，“更何况，我听说您还为每一位死难的兄弟准备了一大笔的抚恤金？”

“没有一大笔。”李谦摇了摇头，“每个人不过只有一千美元。不过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这已经非常多，非常多了。”马修说，“在如今，这个价钱已经够很多人去冒死很多次的风险了。”

说完这句话，马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李校长，我觉得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您的安全，还有您的工厂的安全，就更需要注意了。嗯，在这次袭击之后，我注意到，您的工厂的一些安全设备都有所损坏……”

的确，工厂的安全设施不可避免的有所损坏。比如说，那两挺老干妈都在近距离被掷弹筒的炮弹波及，翻倒在地，虽然老干妈比较结实，主要结构其实还好，但是的确是有损坏的，至少在经过修理之前，是无法正常的使用了的。

还有那两门步兵炮，也受到了一点损坏，一门的三脚架断了一个脚；还有一门，炮管旁边的瞄准镜被打坏了——总之就是都被日本人弄坏了。

“怎么，少校，您那里还有可以报损耗的物资？”李谦赶紧问道。

“是这样的，李校长，我刚刚向上级打了报告。最近发生的事情，说明我们在上海的力量，不足以保护上海的美国公民——尤其是在对上日本人的时候，但是依据协议，我们又不能随意增加驻军的数量，那么至少要给我们更好的武器，以及更多的训练物资，而您知道，更多的训练，自然就意味着更多的损耗。我觉得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上面会同意这个申请的。”

“好吧，您那里现在可以损耗掉多少东西？”李谦问道。

“我们的仓库里还有有待维修的M2机枪一挺，M1917一挺，还有勃朗宁全自动十二挺。都是稍微修修就可以用。”马修说，“另外，我们自己正式装备的还有24挺M1917，6门M1916步兵炮。这些东西，如果上面批准了给我们换装备，那他们都会被更新的M1919和新的迫击炮替代。到那时候，这些东西就都可以逐步损耗掉。”

“这个，这个数量太大了一点，单单是我可吃不下。”李谦说，“不过你知道，中国现在在打仗，除了最正宗的政府军之外，很多地方的军队，对这些东西都会有兴趣的。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

“这个就不必了，这种事情，我的身份直接参与不好。”马修说，“反正我就处理给你了，至于你处理给谁，那是你的事情……”

和马修就未来的进一步的合作谈好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但是在送走了马修之后，李谦还是不顾已经很晚了，又找来了李强。因为他知道，李强这会儿肯定还没睡。

“你知道，昨天我们的工厂受到了袭击，一些武器出现了损坏，可能要报废了。”一见到李强，李谦便直截了当的这样说道。

老实说李强原本已经有一点困了，但是一听到有武器要报废了，他立刻就不困了，就来了精神。

“有哪些东西要报废了?”李强问道。

“目前青霉素工厂中，所有的机枪和火炮。嗯，在短时间内我们不会恢复上海的青霉素工厂的生产了，至少在这件事情出现一个结果之前。这些武器我都把它们算在了被为日本人损坏的设备当中了，这个钱，他们一定要赔偿出来。所以这一批武器，已经有人付钱了。你们只需要自己保证运输就够了。”

李强盘算了一下，青霉素工厂那里有两挺M2，两门M1916步兵炮2，以及两挺M1917.虽然都有一定的破损，但是要维修也不难。这些东西放在外国军队中算不得什么，但是放在极度缺乏重武器的红军手中，那就真的是宝贝了。尤其是M2和M1916，都可以直接击穿大部分的碉堡、沙包什么的，对于提高红军的攻坚能力意义重大。

而且这两样东西，拆散了都可以用人力或者马匹来运输，也算是有一定的移动能力。再加上李谦已经表示了，这一批损坏了的不要钱，这真是太好了。至于说维修，红军刚刚建立的枪炮修理厂就可以干这个，甚至于，直接在永久自行车厂维修也不是不行。

“谢谢您，李校长，党和人民都不会忘记您的，”李强赶紧说道。

第二天，村井在得到了上级的指示之后，又跑到上海的日军司令部，就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和军方一起讨论。

可能是在昨天晚上，政府方面也算是给了军方一点压力，所以这一次，陆军那边表现得稍微诚实了一点。虽然他们依旧不承认这件事情使他们策划的，他们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知道，但是他们至少不排除可能有一些下级军官会“自作主张”了。

“现在美国人向我们提出抗议，很可能会因此向我们提出各种要求，为此，我需要切实的知道相关的细节，包括到底是谁‘自作主张’了，以及各种相关细节。”

“独走了的是陆军少尉铃木健次郎以及他手下的一个小队。至于更多的细节，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

这也是自然的，如果我什么都知道，那那里是他们在独走呢？

不过既然坚持这样的态度，那后面也就问不出什么更多的细节了，不过陆军那便还是给了个底线。

“铃木健次郎以及其他士兵，都已经被开除军籍。他们的行为，和皇军毫无关系，他们的武器和服装，都是他们从皇军这里窃取的。在这件事情上，皇军也是受害者。”

“阁下，这样的说辞，美国人是不可能相信的。”

“领事先生，您可以先否认他们和日本之间的任何关系，就说他们不是日本人。总之，让美国相信我们的理由，不正是你们外交人员的责任吗？”

听到这样无耻的话，村井差点直接晕了过去。但是他并没有任何可以制裁在上海的驻军的手段，甚至于，政府也没有任何能制裁军队的手段。反过来，倒是军队有无数的可以让政府倒台的办法。

在这个世界上，日本是最为典型的军国主义国家，而军国主义的一大特点，就是军在国家之前。不是国家拥有军队，而是军队拥有国家。在日本，陆军大臣或者海军大臣必须是现役军人，他们必须服从大本营或者军令部的命令，只要这另个机构一声令下，陆军大臣或者海军大臣就必须辞职。而政府如果找不到新的陆军大臣或者海军大臣就必须解散，重新选举。也就是说，陆军大本营，或者海军军令部随时都能让政府垮台，村井这样的外交官，又能拿这些马鹿有什么办法呢？

“我会向天皇陛下上奏章的。”末了，村井只好这样发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