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121节

不过，李谦又觉得发生点什么事情，对于产生更多的革命者是非常有用的，但是毕竟这里面涉及的利益太大，拿这么大的利益来当教材，李谦想想，越想越觉得舍不得。于是他决定，什么时候将学生们集中起来开一个会，就是不是抱美国人大腿的事情，公开讨论一下。这样教育效果说不定可以更好。

于是一个星期之后，在菌种的稳定性得到了确认，并且在实验室制造出了一些青霉素。接着这些青霉素被分成两批，一批被送到上海大学的附属医院去进行实验，收集相关数据，并顺带着将声势造出来；另一部分，当然是送到李强“家里”去。毕竟，宝贵的菌种是从他们那里来的，考虑到这个菌种的价值，李谦觉得如果换算成美元的话，如今恐怕是党给他的，比他给人民党的帮助还要更大一点了。别的不说，在原本的历史上，美国佬在筛选菌种的事情上，就花掉了一百来万美元。苏区那边提供的菌种，一下子让李谦节省下了近百万的美元。所以这一批青霉素自然要赶紧给人家送过去，以略表心意。此外，李谦还通过李强，给人民党带去了这样的表态：

“在对青霉素的研究中，我们原本准备要花费一百万美元，现在我们省下了这样一笔巨款，可以用于其他方面。这都是托了你们党的福气。所以今后有什么事情，用得到我的话，你们说一声就好了，另外，因为这个突破而得到的利益，我们也可以每年给你们一些分红。”

一个星期之后，在上海大学附属医院中，青霉素的实验获得了非常圆满的结果，在对抗一些细菌引起的疾病方面，青霉素起到了令人嗔目结舌的效果。现在，工业化生产前面的问题都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而李谦还剩下的一百万美元，也足以用来解决建立工厂的问题了。

所以，剩下的事情，就是开会了。

在上辈子的时候，李谦最反感的事情之一就是开会了，然而到了这个时空，他却发现，很多时候，不开会还真不行。不过在开会的时间上，李谦还是会尽量的避免向后世那样，专门找着距离下班时间只有四五分钟的时候，给大家发一条该死的钉钉：“兄弟们，马上来会议室，开一个短会……”然后一个 “短会”一开两个小时，还不给盒饭的王八蛋做法。所以他是认认真真地提前一天公布了会议时间，以及会议的有关议程，并且是使用正常的工作时间，来进行会议的。

在会议上，李谦直入主题，他首先告诉大家，目前青霉素距离工业化生产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而这一步之遥，靠着上海大学现在的资金，是完全可以跨得过去的。但紧接着他便又告诉大家，这是一笔非常大的买卖，涉及到数以千万计的市场。

“如果我们的国家是英国、美国、法国甚至是日本这样的真正的主权独立国家，那么我们自己的制药工业的发展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在中国，我个人非常担心，为了争夺这数以千万美元计的买卖，控制这一具有战略意义的药物的生产，很多国家的一些家伙，都会跑出来，找我们的麻烦……”

第一百四十五章 选择

“那么是什么麻烦呢？”李谦道，“他们会干什么呢？最容易想到的就是窃取我们的菌种。如今这些菌种，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你们都知道，我们手中有青霉素的相关专利。但是我们的专利权是不是能有效，其实是很有问题的。

我们手中的专利，其实只能保证我们自己可以生产青霉素，但在事实上并不能阻止其他国家仿制青霉素。这东西具有战略意义，对于列强各国来说，都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而且这东西的市场价值这样大，也值得人家不要脸一下。

如果其他国家仿制青霉素，我们能做什么呢？比如说，日本人通过某种方式获得了我们的菌种，然后他们大规模生产青霉素了，然后我们能怎么样？去日本的法院告日本人？你们觉得能告出个什么结果来？只怕是进了日本法庭，日本法官一开口，第一句就是：‘下跪何人？因何状告本官呀？’如果去中国法院告日本人，呵呵，那法官一开口，第一句只怕就变成了：‘何方狂徒？竟敢污蔑友邦！’

至于国际上，无论是哪个国家的家伙，谁不想白嫖一把我们的专利权，谁会平白无故的为了我们去和日本人争执？

所以，专利权对于一个弱小国家的企业来说，几乎是没什么用的。那东西是强国才有资格拥有的。弱国不但没有外交，也一样没有专利权。

要想独占市场，靠专利权是靠不住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技术壁垒。也就是我们有合适的菌种，而他们都没有。但是，要保留这样的技术壁垒是非常难的。因为我们中国是弱国，他们可以直接来抢。呵呵，这么多年来，我们中国被他们抢走的东西还少吗？打个比方说，有一伙小日本，受命要拿到我们的菌种，他可以怎么做？我在一眨眼功夫内，就能想起好几种办法。

首先，找到我们某位同学，看看能不能用钱收买；当然我相信我们的同学在钱的面前都是站得稳的。但接着他们可以更进一步，派一群浪人什么的，把我们的某位同学的家人全都抓起来，然后让他拿菌种去换人。看看日本人在皇姑屯干的事，这种事情，他们真的做得出来。

当然，这样的手段还是太小家子气了。如果换了英国人美国人，直接采用法律手段，宣称我们的菌种是从他们那里偷过去的，然后法院发个传票过来，要求对我们实验室进行全面的不留死角的调查，然后……你们觉得我们的政府还能不让人家来调查取证？

甚至还有更简单的做法，直接向政府施压，收买我们政府中的一些人，然后弄出个我们这里有赤匪，或者我们这里有其他问题，比如说消防不符合要求什么的，然后来个突击全面检查，然后……他们就拿到菌种了。

所以，在如今的中国，专利，哪怕是国际专利，都保护不了我们的利益；而技术壁垒，弱国也一样没有技术壁垒。只要有需要，他们就能轻松地拿过去。

所以，这个技术上的大突破，对我们来说，未必全是好事情。大家对此有什么看法？”

李谦的话音刚落，下面就立刻乱成了一团，大家此前根本就没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事情，一下子遇到这样的事情，立刻就麻了爪子。

李谦看着下面的学生们一个个的都变了脸色，议论纷纷。有的愤怒，有的也带着惊慌，总之，对于很多同学来说，他们此前虽然对于中国是弱国有着不少的痛苦的感受，但是这种感受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的强烈。尤其是，日本浪人绑架他们的家人的这个构想，更是让不少人都觉得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大家议论了一阵子，然后便渐渐的安静下来了。大家都把期待的眼光望向了李谦。

“大家有什么想法了吗？”李谦问道。

大家都不作声。这其实也很正常，因为大家都是还没有进入社会的年轻学生而已，他们的人生中还没有经历过这样复杂的，危险的事情。而每个人对于他们的校长李谦又都有着无比的信赖。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便都把希望放在了李谦的身上。

“校长，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吧！”有人喊道。

“对呀，我们听校长的。”更多的人说。

李谦看了看大家，开口道：“这个菌种的发现，青霉素量产的技术的突破，是我们所有人的努力的结果，所以关系到这个技术的事情，应该是大家以民主的方式来解决。我呢，只能给大家提供一点小小的建议。”

民主有一个非常大的优点，那就是决策责任的分散化。也就是说，这个决定是你们大家做的，到时候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不能怪我。另外，这个决策既然是大家做出的，那么，大家在做出决定的时候，也会考虑的更多，这样一来，教育效果也就更好。

“我们目前有这样几种选择，一种是我们坚持自己赚钱，毕竟这是我们应得的。但是我们也就要为此决定承担后果，后果我前面已经讲明白了。第二种就是我们找一张外国虎皮。比如说，我们和美国人合作，将包括菌种在内的东西折算成股份，和美国人建立联合企业。这样一来，我们的确是白白地便宜了美国人。但是青霉素的相关专利，还有菌种的秘密，也就成为了美国的利益。

刚才我说过，无论是专利权，还是菌种的技术壁垒，在我们手中，基本上是没什么大用处的。弱国是没有专利权和技术壁垒的。但是如果这些专利权和技术壁垒涉及到的利益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美国人的那就不一样了。美国是世界上数得上的强国，他们有足够的力量来制止至少是公开的对专利权和技术的侵犯。”

“但是校长，他们完全可以一分钱不出，强占我们的利益呀，他们为什么要和我们合作呢？”有人问道。

“因为如果他们不和我们合作，他们能得到的只有美国自己的市场。但是他们和我们合作，他们就可以合法地利用专利权禁止其他国家生产青霉素，并且真正有效地利用技术壁垒，让他们也无法生产出真正有市场竞争力的产品。这样一来，他们能得到的就不仅仅是美国市场，而是整个的世界市场了。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和我们合作，也能获得更多的利益。当然，美国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他们合作也必需非常小心，尤其是在各种文书方面，一定要非常小心，免得一不小心被他们骗了，那就真的血本无归了。但总的来说，合作的基础还是存在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真正合理的解决方案，都是要让我们的利益无端的受到损害的方案。因为我们中国，还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所以很多事情，都无法用正常的方式来解决。而将中国建设成为一个正常的国家，那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但是我觉得，我们所有的同学们，我们中国的年轻人只要团结努力，我们总有能让中国成为一个正常的国家的一天。”

李谦说完这话之后，大家便又热烈地讨论起来。接着大家又提出了一些问题，然后李谦一一加以回答。然后大家就这个问题进行了民主的不记名的投票。结果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和美国人合作的路线。毕竟大家哪怕自己不拍死，对于家人可能遭遇的危险也还是非常的担心的。

在会议的最后，李谦再次告诫学生们：

“我知道，我们在获得了这样的突破之后，心情是非常的兴奋的。但是大家要注意，我们在技术上获得了突破的消息，决不能泄露出去——这是干系到我们大家所有人的安全的事情。所以大家一定要注意保密，这不仅仅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其同学。”

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于是便纷纷表示一定会严格地保守秘密的。

“前几天，可能有同学已经对外人提起这件事情了。”有人又提出，“我觉得这些同学这段时间要特别小心。”有人这样说。

顿时就有不少人有点慌了，李谦看了赶紧开口安抚他们道：“大家也不要太担心，在我们的这个技术真正投入市场，并且获得收益之前，人家未必能意识到这东西的价值。所以大家暂时还是不需要要太担心的。我们现在呢，就是要想办法赶在世界对这个技术的重大意义有所了解之前，把相关的事情敲定下来。”

结束了会议之后，李谦就开始安排下一步的事情。首先是在实验室中生产一些青霉素，然后就是准备派人前往美国，去和罗斯福家族的人联系。本来干这种事情，最适合的人选还是李谦。毕竟在美国人的心中，其他的华人和李谦几乎就不能算是一个种族的人类。这样的大买卖，让其他人来谈，只怕要吃不少亏。但是李谦作为一个大科学家，专门为了生意的事情就花几个月跑半个地球，这也太掉份儿了。

但是这个生意又是如此的重要，所以，最后大家决定，就麻烦侯德榜先生带着李谦的信件去一趟美国，先和美国人达成一个基础的意向，然后再让美国人那边派人到上海来谈。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觊觎

当然，李谦这里有可以直接和罗斯福家族进行联系的电台，但是靠电台是没办法进行复杂的商业谈判的，所以真正的谈判，还是只能让人越过大洋来谈，这实在是太麻烦了。中国派人去，然后美国派人来，一来一去，半年都过去了。这当中，弄得不好，就会出问题。所以，李谦这里还有一个B计划。

依据这一计划，青霉素在上海大学附属医院的实验要立刻结束，理由嘛当然是青霉素产量不足，实验成本太高。这个理由也可以给外界一个误导，让他们低估上海大学在青霉素研究中得到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