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不求生 第685节

等进入二十世纪后，摩门教固然洗白许多，可是组织严密、教徒敌视非教徒的本性，并没有丝毫的改变。内战爆发立刻成为摩门教扩张势力的契机，他们的圣团武装以盐湖城为中心到处攻城略地，似乎已经成为了美国中部“无主之地”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只要听听皮埃尔彭特提到摩门教时，他说话口气里隐藏的胆寒之意，盖茨就想得到估计丹佛的迪林杰军团已经和盐湖城的摩门教圣团发生了不少冲突。

这两个团体都是意图在无主地带建立新秩序的武装势力，本质上其实都是军阀，只是摩门教在内战爆发前拥有的人脉、财力等资源就比迪林杰雄厚得多，所以现在实力也远在迪林杰军团之上。

皮埃尔彭特神色低沉下来，他敦促盖茨说：“快和我们去丹佛吧，但那里您就安全了。您可以做我们军团的法律顾问，迪林杰军团并没有舍弃美国的法律，我们只是想对美国法律做些修改，而这正需要一些法律方面的专家。您的妻子既然是护士，那也可以对我们军团起很大帮助……”

盖茨半信半疑询问道：“所以，将军，你们从丹佛远道而来，跑到内华达州和犹他州的州界上，就是因为和摩门教发生冲突了吗？”

盖茨的问话让周围那些迪林杰军团的士兵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皮埃尔彭特无奈的点点头：“游牧带的强盗团伙只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偷，但摩门教就不一样，他们是一群非常可怕又非常偏执的疯子。摩门教已经向迪林杰军团宣战了，我们这些道奇皮卡车队的任务，就是进入犹他州破坏摩门教军队的后方。”

中西部无主之地的风云变幻，真是让盖茨听起来就觉得非常魔幻，怎么都感觉不像是1937年的美国，反而更接近是另一片刚刚经历了世界末日的土地。

第十章 无政府主义军团

结寨自保的华人坞堡、凶恶的游牧强盗、魔怔的宗教圣团、想重建秩序的军阀……从逃离西雅图开始，盖茨这一路上见到的东西越多，他越开始觉得最初真有必要逃出西雅图吗？也许和这些形形色色的军阀比起来，西雅图的社会主义者们才是北美大陆上最正常的一群人。

要从内华达州的边缘前往迪林杰军团割据的丹佛，就需要经过犹他州的荒漠，只是一片峭壁林立、砂岩丛生的土地，从地貌上来看很接近于爱澳洲的景色，格林河以及科罗拉多河流经之处，到处都是红岩地貌，峡谷、拱门、石峰……无处不在。

盖茨和他的妻子稍作讨论以后，还是决定搭上迪林杰军团的便车去往丹佛市。不管怎么说，有皮埃尔彭特麾下这些道奇皮卡的保护，怎么都比他们一家人自己踏上中部的蛮荒之土要更安全。

于是众人收拾好行囊以后，车队重新上路，盖茨的旧旅行车重新加满油以后，皮埃尔彭特还找来一个修车工人帮盖茨把被流弹打坏的前车盖重新修好。

汽车不再吭哧吭哧冒着白烟，速度也恢复正常，皮埃尔彭特专门挑选了一条人烟稀少的砂岩公路行走，这样就容易避开摩门教军队的耳目。

盖茨跟着那几辆道奇卡车上路，公路边上都是峰峦险峻的砂岩塔，再更远处一些的地平线上，则坐落着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内华达山和瓦萨启山，两座山脉中间的盆地，就是美国最大的盐湖“大盐湖”。

美国中西部的很多很地名都起得十分草率，就像大盐湖，它东面是落基山，西面是沙漠，干燥的自然环境与著名的死海相似，所以早年间这里十分原始、落后，但进入近代以后，摩门教投资开发了大盐湖的资源，除了储量庞大达到60亿吨的盐以外，大盐湖周边还被摩门教开发出许多镁、钾、锂硼的矿物资源。

砂岩公路靠近大盐湖的一侧，再深入一些地貌就会逐渐变成湖泊湿地，空寂无人的大盐湖，触目是银光弥漫的茫茫感，湖面上还有鹈鹕、苍鹭、鸬鹚和燕鸥等许多野禽飞驰。

盖茨想到他刚刚从西雅图逃到加州的时候，很多太平洋政府的官员都在谣传中国红军即将在西雅图登陆，然后中国人就会席卷西部，再跨越中部的大盆地、大平原，一路打到美国的东海岸去。

但现在仔细想想，就以美国中西部这种遍布红土、砂岩、峡谷、峭壁、沙漠的地形，真正可以说是放眼望去都是一眼看不到头的荒凉峡谷，就连地面都是寸草不生的嶙峋红岩。

面对大自然的广阔苍凉，中国人怎么可能派出几十万军队、几百万军队穿越这片遍布砂石和红岩的土地。

大盐湖的面积和中国的青海湖差不多，车队想完全绕开大盐湖还要花费一些时间，但很快夜幕降临，皮埃尔彭特也就主动提出大家就地选择一处地势看起来比较安全的峡谷休息。

迪林杰军团的士兵们并没有在道奇皮卡上直接过夜，汽车里的空间还是太小了些。士兵们纷纷下车，就地在砂岩旁扎起一落落深色的帐篷，从他们干练的动作上盖茨估计这伙人在野外过夜的经验肯定十分丰富。

盖茨自己就不打算下车过夜了，他开的旧旅行车有封闭车厢，空间足够他一家三口过夜休息，车里也有足够的水和食物，不劳外物。

皮埃尔彭特看着盖茨笑了笑说：“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一家人怎么样，真要伤害你们那早就可以动手了，也不需要等到现在。”

盖茨尴尬的摸了摸头，然后又和皮埃尔彭特握手说：“我没有不放心你们，将军。只是夜晚可能会有郊狼，安全第一。”

在太平洋政府辖区的逃亡潮中，公路早就成了美国人的新家，移动就是这种流浪生活的表现方式。只是在进入真正的中部荒原以后，就连公路都开始变得罕见起来，数量不多的几条主干道又都被军阀和游牧强盗们控制，普通人或是小股武装，就只能像盖茨他们这样栖息在真正的砂岩山谷里面。

夜幕繁星，璀璨万分，让人觉得好像来到了当年欧洲殖民者还不曾涉足过的北美大陆远古时代。曾几何时，北美印第安人的聚落就是沿着密苏里河和密西西比河，一直延续到加勒比海的海岸，繁茂的北美大平原上斑斑点点全是聚落的星光，直到欧洲传来的天花和殖民者钢铁、火药，把这一切摧毁殆尽。

“经过这场内战以后，美国还会剩下多少人呢？”

盖茨心中满是悲凉：“想要恢复到战前的景况，又需要多少年时间？就算是萧条时代也好，都比现在强得多。”

皮埃尔彭特这个前警官刚刚劝他的部下不要点燃篝火：“我们还在摩门教的地盘上，轻易不要暴露行踪。”但他话音未落，士兵们警觉的耳朵里就听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枪声。

很快，就连迟钝得多的盖茨也有所察觉，他拾起步枪，走到皮埃尔彭特身旁，小心翼翼问道：“将军，哪里在打仗？”

皮埃尔彭特紧皱起眉头，他示意士兵们把帐篷都收拾起来，所有人的枪支子弹上膛，机关枪射手们也回到了皮卡上面。

然后皮埃尔彭特趴在一辆道奇卡车顶部，从行军背包里取出一只望远镜，借着夜色苍穹下的月光打量着峡谷外面发生的战斗——

那是两伙人马，全都人多势众，但其中一方的人数明显还要更多些。

人最多的一方，军备强大，队伍里不仅有十多辆悍马车，而且还包括了一辆m2a1中型坦克，这种装甲战斗车辆可能放在西海岸的俄勒冈州战场上不算什么，但在落基山脉以东的中部地区，一辆M1A2和十几辆悍马，绝对算得上是一股所向披靡的装甲力量。

这伙人打着一面白色的旗帜，旗面的图案是一个黑色轮廓的吹号手，皮埃尔彭特马上告诉众人：“是摩门教的莫罗尼天使旗！我们遇到摩门教的军队了！”

但是盖茨又好奇和摩门教军队交战的人马是谁，皮埃尔彭特继续用望远镜观察峡谷外的景象——那群敌对的武装包括了许多骑马的人，他们服装并不像摩门教军队那样统一，皮埃尔彭特还不能判断那是游牧强盗还是正规骑兵。

此外，那伙人的队伍里也不乏重武器。

皮埃尔彭特在夜色里看不清楚，但粗略估计摩门教军队的敌人也拥有十多辆搭着机关枪的卡车和三轮摩托车。

盖茨问道：“将军，另外一伙人打着什么样的旗帜？”

“夜色里很难分辨清楚。”皮埃尔彭特又看了看后说，“好像……好像是一面黑色的骷髅旗，但黑了我看的不太清楚。”

接着皮埃尔彭特又揉了揉眼睛，重新确认一遍说：“那伙人像是赤匪，骷髅旗的左上角好像是红色的镰刀锤子图案，旗面上还有一些文字，我猜可能是中文或者日文……你们有人认识亚洲文字吗？”

盖茨长期在西雅图定居生活和工作，那里的华人数量非常多，耳濡目染下盖茨自然也认识了不少汉字，所以他自告奋勇道：“我认识中国文字，让我来看看！”

皮埃尔彭特把望远镜交给了盖茨，盖茨也一下爬到道奇卡车的车顶上，就着月光观察起另一支军队打着的旗号——那是一面黑色底色的旗帜，中央是白色的骷髅头，看起来十分诡异恐怖，左上角确实如皮埃尔彭特所说，是一个红色的镰刀锤子经典组合图案。

在旗面的最下方，则是一行汉字：无政府主义万岁！

第十一章 自由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