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不求生 第513节

在五大以后，林时爽虽然又出任了政务院总理一职，可他和林淮唐亲密无间的关系毕竟出现了一定微妙的变化，在书记局内蔡绮洪的发言权就提高了很多，蔡绮洪现在是国大委员会的委员长，同国家主席林淮唐、政务院总理林时爽可以说算得上形成了中国新的三驾马车。

另一位资历很老的常任书记林述庆的政治地位也略有下滑。

考虑到中国红军、红海军和红空军三个军种在未来的战争中必须建立更有效的协作关系，新国大召开以后的中央部委改革中，陆军部、海军部和陆军航空作战处、海军航空作战处，都被合并为一个联合的国防部，国防部长由陈更新出任，林述庆则只保留有中革军委副主席的职务。

这次改组以后，政府和军队中都有大批青年干部获得了超额提升，许多在解放战争和两次反侵略战争中表现突出的青年将官被安排到了红军的关键位置上，政府中则有更多接受了中高等教育的青年干部担任要职，相对也有许多已经不再适应新时代要求的老人被调去了无关紧要的位置，或是干脆接受隔离审查，乃至于是警察厅和检察院的调查。

蔡绮洪早年间就在南洋生活，他对当地情况了解更深，便说：“英国和荷兰在东南亚地区的政策并不一样，荷兰人力量更弱一些，殖民政策也更温和一些。假使发动全面起义，中国政府和游击队之间可以设法从荷兰人控制的南婆罗洲地区实现联系，一旦形势变化，我们还可能通过外交渠道联络荷兰政府，促使南婆罗洲地区和平解放。”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南洋游击队

中国对东南亚地区的革命输出，一直都集中在婆罗洲岛地区，就是因为婆罗洲岛作为亚洲第一大岛，拥有十分广阔的丛林腹地，可供游击队进行战略上的回旋。

相较而言，东南亚的华人华侨其实更多集中在马来半岛上，就算是爪哇等地的华人华侨数量也比婆罗洲要多，但这些地方的地形均十分狭窄逼仄，错落的港口城市和交通道路，本身就已经形成了一张天然的封锁网络，很不利于游击队的活动。

只有在婆罗洲茂密的丛林，在金那巴打岸河的无数棕榈树下，才有游击战争的活动空间。

在柏林会议之前，北婆罗洲解放同盟的游击武装就在岛上具有了相当实力，柏林和会结束以后，英国重新调整了它那广袤的海外领土战略部署，进行了很大范围的势力收缩，撤除了不少次要殖民地上的卫戍军队，或者是减少了对一些海外属地的直接控制力。

英国殖民当局在其殖民地内，陆续通过了反煽动法令、紧急法令、拘留人身临时法令、集会结社须知条例、不良份子法案、报纸出版法案、内部安全法令、印刷机牌照法、限制居住法令等等为压制革命活动而实行的法令。

在这期间，殖民当局为阻止革命思想的传播，它禁止阅读与禁止革命书刊的入口，谁被突击查到违禁品，就会控上法庭，受到罚款或坐牢的判决。禁书，从禁单一本书至出版社和出版局，几近无所不禁的地步。

当局一方面散播殖民者即将还政于民，实行高度自治的思想，一面又散布条件还不够，不适合争取自治独立和组织政党的话术，用以欺骗人民群众，甚至造谣造恐吓，使人民群众害怕，脱离政治。

而且为了防止北婆罗洲解放同盟的影响力扩大，英帝殖民当局还马上煽动婆罗洲岛上的其他民族，推动这些民族分别组织一个种族性的政党，刻意在砂劳越地区制造各民族之间对立不和的紧张氛围，以此破坏各族政治上可能出现的联合行动，使英帝永远保持一个分而治之的仲裁者地位。

在过去，英帝殖民当局向来严禁殖民地本土人民组建自己的政党，现在突然间不仅允许各族组织种族性的政党，而且还由殖民当局拨款支持，很显然就是因为婆罗洲岛上的游击战争在柏林和会以后，逐渐迈入高潮，冯白驹领导的第一游击支队兵力在几年扩张了好几倍，还通过荷兰人控制的南婆罗洲地区，走私了包括大量炸药包、手榴弹和迫击炮在内攻坚武器。

游击武装早就具备了夺取古晋等大城市的作战能力，之所以没有进行全面起义，只不过是忌惮到新加坡方面英国的大量驻军和海军舰艇。

即便如此，砂劳越地区的多数城镇里面，其实也已经遍布了解放同盟的地下组织和同情者，多数知识分子、小商户店主、店员、学生，还有几乎全部的华人，都倾向于支持解放同盟。相当一部分华商商会的名流、侨领，也和游击武装建立了联系，通过各种渠道运送粮食、药品和武器弹药给游击队。

这样，在英属婆罗洲与荷属婆罗洲的边境地带，丛林里就几乎处处充斥着解放同盟游击队的营地，冯白驹自己都还不能掌握全部游击武装确切的人数数字，仅仅是由他亲自指挥的第一游击支队就已经拥有了相当于两个大团的战斗兵员和相应的武器弹药。

丛林里蚊虫极多，从中国本土送来的各种补给品是游击队活跃的相当重要的一个基础，如果新加坡的英国海军封锁这条航线，并且联合荷兰人一起对游击队进行彻底的封锁，那么解放同盟就算能占领砂劳越全境，也会很快因为封锁问题而面临崩溃。

砂劳越地区的城市都高度依赖外部物资的输入，本地的工业生产能力很弱，产业上只有橡胶种植和石油开采这两项。就连砂劳越的石油产业，也非常片面和脆弱，本地只有开采原油的工业能力，连一点点炼油能力都没有，所有开采出来的原油都需要在古晋装船，然后运到新加坡和雅加达炼化。

粮食问题也是一样，北婆罗洲地区的粮食同样是大部分依靠进口，如果海上航线被封死，光是吃饭问题就能拖垮同盟。

所以当解放同盟中央收到北京的来电以后，包括冯白驹在内的游击队领导人们，心情也都十分复杂。北京方面没有强令他们趁着英国本土局势动荡的机会发起全面起义，但也没有给出更加明确的下一步行动指令，而是把行动的主动权交到了同盟自己手上。

“同盟需要自己来掌握自己的命运。”冯白驹深为感慨，“中国已经给予了我们非常多、非常多的援助，要知道，从广州运到游击队手上的每一箱药品和军火，都意味着还有五倍、十倍的物资被英国人和荷兰人扣押，中国是以极大的代价在支援解放同盟。”

“但是继续拖下去，也不知道英国本土的形势会不会有所变化。”

解放同盟的领导人还是以华人为主，这几年来也陆陆续续有不少马来亚和爪哇地区的华人，专门通过各种途径来到婆罗洲岛上参加革命——中国作为革命样板的模范作用，自然对东南亚地区的华人华侨产生了无可比拟的影响力。

不过同盟里一样还有来自其他民族的领导人，众人间意见分歧不小，本来解放同盟因为采取了以游击队为中心发展力量的策略，山头主义和宗派主义的气氛就很浓厚，再加上民族间的分歧……混杂上婆罗洲岛从古代开始就十分血腥的斗争传统，要让大家和和气气开会可没有那么容易。

在过去，由于叛徒的出卖，冯白驹可是亲自看到过不少和他一起在中国接受培训的同志，是怎么被砍断四肢倒吊在棕榈树上，还有一些游击队的女战士，她们被英帝殖民当局组织的民团俘虏以后，下场更为凄惨，游击队曾救回来过一些人，可这些人多数已经神经失常，发了疯，每天除了低声喃喃，再也没有其他反应，就连吃饭都需要别人帮着，平时见到老鼠、苍蝇和各种昆虫也会往嘴里抓。

难以想象这些人在被俘期间，都经历过何等残酷的折磨。

“血债必须以血偿还，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我们应该把它当做我们唯一的一次机会来运用。”

“打下古晋不成问题，可是之后呢？”

“之后？我相信伟大的林君汉同志！中国一定会派海军来支援我们。”

“中国的海军还是弱于英国，我们不能被左倾冒险主义给笼罩住。”

“冯政委，你这才是右倾投降主义！”

……

众人争论不休，解放同盟的一大弱点就是还缺乏强势的中央领导人，当北京方面让他们自己做出决策的时候，这种地方山头主义影响过大的弊端便暴露无遗，各游击支队之间各自拥有不同的利益要求，很难在政策上形成统一意见。

冯白驹还是在努力说服其他同志，他过去在新加坡潜伏的时候，曾有一次被英帝殖民当局当成另一名政治犯给抓了起来，当时冯白驹在拘留营里亲眼看到了民团对这些政治犯无比残忍的殴打和折磨手段，所以他对每一位同志都抱着十万分的爱护，因为冯白驹是最清楚愿意参加解放同盟游击队的同志都抱着什么样的觉悟。

这里可不是中国，也不是日本，更不是英国和法国，而是保留有猎头和食人传统的婆罗洲岛，古代世界的遗留在这殖民者的利用下更显出一种荒诞的残忍。

第一百九十章 中央非洲计划

僵持和混乱也是革命中常常见到的一种情况，婆罗洲如此，不列颠同样如此，格拉斯哥的血战经里德的一支如椽大笔，已经成为了今天全世界最热门、最轰动性的一条新闻。

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一听到老冤家英国闹出如此之大的“丑闻”，简直乐不可支。为此，威廉二世还亲自离开了他度假休养的卡塞尔威廉丘宫，专程驱车赶到柏林广播电台，利用方兴未艾的新型大众传媒技术，向德国人民展开了一番长到有些臭脚的讲话，讲话的核心内容，当然就是在嘲讽英国镇压民众之余，向德国人民强调“生活在德意志帝国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皇帝开开心心，好像发了一笔大财似的，而在广播电台外的等候室里，帝国宰相提尔皮茨与联邦国会最大党派德意志祖国党的众多政客们，还有政府高官、金融界巨头和海军官僚们，也都在等候室中参与提尔皮茨召开的紧急会议。

就在去年，德国影响力最大的自由派报纸《柏林日报》捅出了一系列战后救济款项中的贪腐弊案，政府的拨款被官僚层层贪墨，浪费资金的情况令人触目惊心，就连多项本来应该用于补偿东普鲁士容克贵族在大战中损失的款项，也神秘失踪，其中相当多的资金最后还流向了豪华汽车、游艇、酒店等等奢侈的享乐上面去。

德国在大战时期的战争英雄，东线的坦能堡双子星之一，德国政府背后最具有影响力的军事独裁者鲁登道夫，就此不可避免遭到了各方面的政治攻击。他的副官深陷救济弊案丑闻，鲁登道夫的清白也受到外界的严重质疑，就在柏林日报继续披露内部人员泄露的机密文件时，鲁登道夫还派出了军需总监办公室控制的柏林卫戍部队，强行占领并控制了柏林日报报社，以极其野蛮的行径酿成更大的政治丑闻。

到了第二天，德国各大报刊，就连站在右翼主义立场上的报纸也开始连篇累牍以头版头条报道鲁登道夫将军的丑闻，国会也会开始提出弹劾议案，陆军的兴登堡元帅、海军的提尔皮茨元帅都在此时保持了令人惊讶的沉默，鲁登道夫慌张之下多次提出与皇帝陛下见面的请求，但均被威廉二世拒绝。

此后不久，就在鲁登道夫在柏林阿德隆饭店召集自己的政治死党们进行紧急会议时，一批柏林军警突然赶到现场，将阿德隆饭店围得水泄不通。当晚，鲁登道夫就被军警从阿德隆饭店带到柏林城市宫，站在等候已久的威廉二世、兴登堡和提尔皮茨等人，以及所有主要党魁和无数媒体记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