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不求生 第441节
片山潜政府还在国内忙着推行土地改革和企业的国有化革命,这时候琉球独立就很可能对日本革命政权的威信造成致命打击,国内的种种社会主义革命也可能受到严重抵制乃至于彻底失败,说不定就连红色政权又变回白色都有可能。
再加上片山潜政府主动在琉球成立了自治权力极大的特别自治区政府,又同中国签署了一份年限长达十年之久的东海军事协防条约,允许当时参与平定琉球叛乱的中国红军和红海军官兵长期驻扎在琉球,这才打消了林时爽希望直接成立一个琉球人民共和国的想法。
说到底,中国在东北战争中确实重创了旧日本,但当时中国的海军实力远不及日本,并没有彻底打败日本的实力。如果如不是日本内部爆发革命,中国最多也只能解放朝鲜半岛,既不能跨过海峡去收复台湾,也没法企及日本本土和琉球群岛。
中国相对日本确实处于一个领导者的地位,可在中日交往中中国的外交人员轻易是绝不能产生视日本为卫星国、仆从国、傀儡国的误判的。
国际交往的关系永远是错综复杂的,琉球能够拥有今天这样的自治权力,中国也拥有了在琉球驻扎海陆军部队的权力,已经足以保证中国面向太平洋地区的国防安全保障了。
至于印支,又和日本的情况不大一样。越南的革命几乎完全由中国社会党一手扶持起来,越军从组建到发展到今天的各种作战,背后也都是中国红军手把手的教导和援助,乃至于是中国红军亲自下场帮越军打仗,那么中越间的关系当然就和中日又有所不同。
林淮唐慢慢说道:“如果中央都倾向印支三国分治的话,那我就不反对这一安排。越南沦陷法国之手也有数十年时间了,我们能帮助越南光复旧土,已经很够意思。”
相对而言,印支的问题还比较容易解决。
“华南野战军现在就开拔南下的话,三个月时间解决越南南方和柬埔寨地区的英法联军,到柏林会议的时候这反而可以成为我们向英国进攻的一个筹码。”林淮唐说道。
“那么俄国呢?”刘师复问道,“就在我们开会的这个时间点上,苏俄红军还在冰川上和白俄血战,他们围绕着鄂木斯克正在做最激烈的争夺战。我们参与柏林和会,对布尔什维克们来说难免产生一种被放弃的错觉。”
刘师复还接着说道:“而且……君汉,我研究过俄国的山川地理和人口、工业分布形势,鄂毕河和额尔齐斯河一线很难称得上是俄国东西部的自然分界线。在鄂毕河、额尔齐斯河以东的人口数量也很少,以这条线作为红军和白军的停战线,那对远东共和国就非常不利了。何况还有哈萨克问题和布哈拉汗国的问题,这两个半独立国家要怎么处理?允许他们独立,还是并入远东苏维埃共和国?阿拉什共和国的西部领土与白俄接壤,如果白军出兵哈萨克草原西部进行干涉,我们又该怎么应对。”
“你认为苏俄红军有能力打过乌拉尔山吗?”
“不管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只有乌拉尔山、乌拉尔河一线才是俄国东西部的自然地理分界线。”
林淮唐摇头:“我何尝不希望苏俄红军能推进到乌拉山,甚至是打过乌拉尔山直接打到喀山去。可是海原大地震以后,咱们国内的重心都要调整,不管是中国还是远东共和国,从军事角度而言都欠缺直接攻过乌拉尔山的能力了。我认为比较现实的想法,就是在拿下鄂木斯克以后见好就收,保住目前的胜利果实。”
林时爽则说:“中亚问题的话,我是觉得像布哈拉汗国我们没有必要过分干涉,中国目前也没有那么富裕的国力能够四面出击,只要布哈拉汗国原则上不敌对革命国家,和我们保持正常的国际往来就足够了。哈萨克的话,我想中国要是支持阿拉什共和国作为一个独立国家,是有可能争取到德国认可的,白俄当局还很仰赖德国人的援助,如果德国支持阿拉什共和国独立,那我们起码可以保证哈萨克西部不至于落入白俄之手——如可能,我们还要争取把奥伦堡划入独立的哈萨克国家。”
刘师复满脸怀疑:“哈萨克人现在是跟远东红军合作了,可他们不是社会主义国家,阶级性质上至多也就是一个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我们支持哈萨克干嘛?”
林淮唐很清楚林时爽希望把哈萨克从俄罗斯分割出来,肯定还是出于一定程度的民族主义思想,无非是要尽可能削弱未来的俄罗斯——无论其是红色还是白色。
林淮唐说道:“哈萨克问题是一个次要问题,最好的情况当然是整个哈萨克地区包括战略位置至关重要的奥伦堡,都站在我们这边,不管它是以独立国家的形式还是以远东共和国一部分的形式。退而求其次的话,我们首先是要保证哈萨克西部不被白军控制,至于哈萨克西部是交由远东红军直接控制,还是由阿拉什共和国这样的友好力量间接控制,我们应该都能接受。”
第八十三章 君汉楼还是人民宫
书记局的要员们就这样对着一张欧亚大陆的地形图指指点点,连林淮唐自己都觉得这种做派颇有几分帝国主义者用铅笔在地图上给一个个殖民国家划定国界线的感觉,十分不妥。
“中国还是不能忘掉国际主义的招牌。”林淮唐最后说道,“辛亥革命咱们是靠十分的民族主义取得胜利,两次对日战争是用七分的民族主义和三分的国际主义赢得胜利,但在今后,中国要想推动世界革命,要达成更大的目标时,我们就要多顾及到世界上爱好和平人士的心态……”
林时爽只是在巩固中国边疆安全这方面,持比较强硬的立场,整体而言他当然还是和刘师复一样信奉着国际无产阶级大团结的理念。
林淮唐也很清楚,就是在革命爆发之初的时候,各国人民的国际主义革命情怀才会比较浓郁一些,这种时候很多革命者都是愿意放下历史积累的偏见和仇恨,一般也会比较少从纯粹的功利角度出发考虑问题。像东亚联盟的进展虽说没有林淮唐自己理想的那么快,可是如此快速推进的一体化发展,放在人类历史上而言,就算是跟另一个时空的欧盟相比,那推进速度也是极为骇人。
欧盟从1950年法国外交部长罗伯特·舒曼提出欧洲煤钢共同体计划,开始整合欧洲煤钢工业的共同体,一直到1955年花费了五年时间才达成了将煤钢共同体的原则推广到其他经济领域,并建立共同市场的目标。再到1958年,才正式成立了欧洲经济共同体,达成了取消会员国间关税,允许会员国间劳力、商品、资金、服务自由流通的目标。
东亚联盟是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完成了欧盟历史上花费八年才慢慢推进出来的计划,这就是依靠着中、朝、日、越几国领导人在革命爆发时期才会拥有的那种特别强烈的国际主义同志情怀。
如果不趁着各国在革命初期特别“别上头”的状态,赶快把东亚联盟一体化的计划拼命往前推进,等以后各国领导层逐渐成熟起来的时候,大家肯定就会更多从民族主义和功利主义的方向来考虑这些问题,那时候再想继续搞东亚联盟的一体化计划势必难如登天,需要花费过去往前十步的力量才可能往前走半步。
欧盟也算一个例子,在二战的刺激之下,从欧洲煤钢共同体的提出到欧洲经济共同体的落实,欧洲人才用了八年时间。可是从欧洲经济共同体到欧盟的成立,则花费了三十多年时间,而且在这以后,欧盟的超国家一体化进程就几乎完全停滞了。
历史留给林淮唐的教训,如果世界革命失败,那么国际主义的热情一定会迅速消逝,所以他只能做好两手准备,要么亲眼见证世界革命的成功,要么就要给中国留下足够的种子。
“时爽,你们到柏林以后就按这些方针来谈判吧。”林淮唐轻叹一声,“我知道外交谈判永远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如愿以偿,你们能争取到多少就争取到多少,但底线一定要坚持住,如果同盟国集团、协约国集团硬要压我们,我们就和法国、日本谈好,一起退出会议。”
刘师复又补充一句:“对了,既然邀请日本政府一起参加柏林会议,那朝鲜、越南和老挝呢?”
林淮唐颔首说:“让外交部和德国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朝鲜和越南也派代表团出席和会,起码也可以壮壮我们亚洲人和第三国际的声势嘛!老挝……老挝现在连个政府都没有,可以找几位在老挝有威望的人士,参加到中国代表团里面一起去柏林。”
谈完柏林会议代表团要肩负的所有责任和问题以后,天色也非常晚了,大家就一起下楼,办公楼的一层有一处食堂,平常主要是给中执委的警卫们做饭吃,如果领导们需要用餐的话,一般也也都是在这里直接解决。
这个点林淮唐几人再乘车回家吃饭,也不太方便,那就干脆留在一楼食堂一起吃晚饭,林淮唐和书记局其他几位书记,或者说是他和社会党内的其他同志,近年来也很少有这样保持轻松氛围的一起吃顿饭了。
就是蔡绮洪对书记局简单朴素的办公场所还有朴实无华的食堂饭菜,略略带着一些不太满意的情绪。几人坐定以后动筷吃饭的时候,蔡绮洪还跟林淮唐讨论到欧美各国的中央官邸:“我们不提美国的白宫、英国的唐宁街10号,他们毕竟都是资本主义国家嘛,可是日本在东京大火以后,片山总理不是也新修了一栋首相官邸吗?还是挺气派的,这毕竟是一个国家的脸面啊。”
其实不止日本是这样,像同为社会主义国家的法国,饶勒斯主席也把毁于欧战战火的爱丽舍宫重新修缮了一遍,作为公安委员会的办公地,只是法兰西公社把爱丽舍宫的名字给改成了工人宫而已。
相比之下,中国中央政府的办公场所就真的只是一栋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普通办公楼。统共有六层楼高,钢筋水泥的结构,楼里还装了好几部电梯,可是实在平实无华到了有些过分的地步。
除了书记局的办公楼如此以外,中央革命政府其他部委的办公场所也都分布在这附近,这些部委机关约有三分之一搬进了和书记局办公楼差不多的新修楼房里面,剩下还有三分之二继续留在政府没收的前清王府园林里面。
据说很多部委单位,都是一听说要搬进新式的“君汉楼”里面去,就会开始找一大堆理由,不是什么部门经费短缺到连搬个家都搬不起,就是什么公务实在繁忙,要先把迁办公场所的事情往后拖一拖。
总之就是除了林淮唐本人以外,大多数同志都对“君汉楼”敬而远之。
林淮唐对此也只能苦笑,他是知道新式的“君汉楼”比起那些宫殿、园林、王府,肯定是差得远。但林淮唐坚持把中央的办公场所迁进这些放在后世,只能叫做廉价社会住宅的简易楼房里面,也是想要给整个社会做表率,让全国人民都来接受这种现代化的生活。
他确实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君汉楼”比起中国大部分老百姓居住的平房、瓦房、棚屋、窑洞是进步太多啦,可跟北京部委机关单位原来使用的那些前清王侯府邸一比,可不是差得远了吗?
“我是想先从中央做出表率啊……今后花个十几二十年,把这种君汉楼推广到全国去,至少让五千万到一万万人住上这样的楼房。”
蔡绮洪低着头道:“我知道君汉的良苦用心,要是全国真能有一万万人住上这样通水通电通暖气的楼房,我不敢说共产主义如何,至少社会主义我是敢说成功一小半了。可这也没必要让中央部委全都搬进这样的楼房里来办公吧?最起码,像今后全国国大开会,总需要一个规模较大的大礼堂吧?不管今后首都是在北京还是在青岛,还是要考虑修几座地标性质、集会性质的大建筑出来呀。”
林淮唐拿起筷子,一边给几人夹着菜一边笑道:“好、好、好,成,这没问题,但要等一五计划结束吧?中央才为了海原大地震调整了一五计划的建设规模,是没力气现在就修你那个大礼堂咯,干部们忍一忍,忍到1925年以后,咱们也修他几个新华宫、人民宫、工人宫出来。”
第八十四章 海航派
正当中国方面紧锣密鼓筹措着出行柏林会议的代表团时,山本五十六正在东海的海面上,指挥着“东京湾革命”时一炮扭转日本国运的功勋舰金刚号战列巡洋舰,乘风破浪肆意驰骋在海天之间。
金刚号结束了封锁琉球的任务以后,即刻返航日本,山本五十六本打算回国以后就参与到片山潜政府正在进行的“人民赤军化”军事改革里去,可天不遂人愿,中国爆发的海原大地震又让金刚号担负起了紧急运输救济物资的重任。
直到1921年的新年结束以后,再度返航的金刚号也没有空舱,运着从中国采购来的大量粮食谷物回到日本。山本五十六在神奈川的横须贺镇守府下船时,很快也注意到军队里面的气氛比起去年又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前辈援助中国归来,辛苦了。”
围绕过来欢迎山本五十六的海军青年佐官、尉官里面,竟然有一大半人都是山本五十六眼里的生面孔。这当然是一件很让人奇怪的事情,山本五十六刚刚和井上成美一样,被提升为海军少将,他和他背后的一心会原来就是日本海军里少壮派军官集合的一个秘密小团体,今年海军新提拔起来的青年军官里少有山本五十六认识的熟人,似乎就说明着政府对一心会并不信任,片山潜或北一辉也有进一步刷新和改造军队的意图。
山本五十六把这些想法都放在他自己心里,日本国内的形势变化太快了!如果去年他看不清楚形势,上了财部彪那支叛乱舰队的贼船,现在肯定是已经切腹自杀了。
日本海军里面萨摩藩出身的那群巨人,从历任海军三长官的元老们,到海军领导层中坚力量的一大批中将,也都在琉球危机以后被调往中国担任军事学院的教授或者顾问。
这还是运气好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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