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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413节

帝国的中央政府各机构都没有国务大臣,只有对宰相负责的国务秘书,那些掌管帝国各部门的官厅国务秘书们,在地位上显然不及外国那些“冠以阁下头衔”的同行大臣,只有当宰相是俾斯麦的时候,帝国中央政府才拥有极高的权威。

所以也有人戏称德意志第二帝国既不是君主立宪制也不是二元君主制,更不是内阁制、总统制,而是俾斯麦制。因人设官,只有当俾斯麦是宰相的时候,德意志第二帝国的体制才能正常运转,在俾斯麦下野以后,这几十年来德意志第二帝国的政治舞台就呈现出一片混乱的局面。

皇帝威廉二世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通过亲自下场,勉强维持了帝国的政治秩序,可是也因此极大透支了霍亨索伦皇朝的威望,历代首相又都缺乏俾斯麦那般过人的才华和精力,帝国内部邦国也不时产生离心倾向。

如果历史正常发展,德意志第二帝国的这套统治体制势必不能长久。

但是欧陆大战的胜利,却给德意志第二帝国这套陈旧、腐朽的缝合体制注入了强大的生命力,凡尔赛和布列斯特的一纸合约为霍亨索伦皇朝的统治带来空前的威信和合法性。即便是缔造了勃兰登堡奇迹的腓特烈大帝和统一了德意志的威廉一世,好像也不曾取得威廉二世今天这样大的成就。

除了英国以外,整个欧洲都已经向柏林俯首称臣,打败了法国和俄罗斯,臣服了奥匈帝国和比利时,肢解了意大利……德国人民为德意志国家和民族的胜利感到由衷的自豪,这是拿破仑也未能取得的功业,而且肉眼可见,今天的英国已不可能再像一百年前拿破仑时代的那个英国一样继续硬撑下去,双方的外交官往来密切,一场“光荣停战”已经正在酝酿之中。

“万岁!胜利者的桂冠。”

在鲁登道夫回到柏林的路上,从莱茵河畔到鲁尔工业区,从汉堡到萨克森,甚至就连德国南部一直很反感这首普鲁士国歌的巴伐利亚和符登堡,街头小巷的国民都不断唱响《万岁胜利者的桂冠》歌词。

宰相贝特曼也亲自来到总参谋部,向凯旋的鲁登道夫表示庆祝,这更让战前在柏林一直饱受冷落和藐视的鲁登道夫产生一种意气风发的快感。

“将军,欢迎您的归来,陛下已经做好了决定,很快就会发表任命您为陆军元帅的新命令。”

鲁登道夫内心其实并不太想升任陆军元帅,欧洲大陆的战争结束以后,德国的施政重点将从军事转向解除总动员和恢复对外贸易的问题上,而且帝国还需要同不断恶化的通货膨胀和失业形势做战斗,在布列斯特和约取得的东欧平原上,也急需德国指导新生国家和新秩序的建立,同时还要派出舰队去收复和接管德国刚刚扩大了一倍的海外帝国,以及斡旋奥斯曼帝国和英国的停战协定。

这一切,都远远不在一个陆军元帅的职权范围之内,一旦接受这一任命,某种程度上其实也就意味着将束缚住鲁登道夫的政治生涯。

鲁登道夫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就连老辣的宰相贝特曼都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喜悦和波澜。

“宰相阁下,我们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英国还没有真正屈服,日本也还没有和德国签署停战协议……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德国外交必须专注于取得尽可能多的利益,哪怕损害我们与盟友的关系也在所不惜,我们必须为德意志的千年帝国奠定好第一块基石。”

“日本……”心宽体胖的兴登堡元帅满不在乎,“日本竟然真的被中国打败,是我高估了它!亚洲人都是如此羸弱。日本战败以后又爆发了革命,今后肯定会和法国一样万劫不复,不可能再回到哪怕是二等强国的行列,我们不用在乎日本。”

“日本确实沦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弱国,但日本在战争期间偷间走了帝国在太平洋的许多属地,这些东西我们必须要夺回来。”

德国虽然打赢了欧战,可是国内经济形势也远远算不上好,法国和俄国都深陷内战,凡尔赛和约与布列斯特和约里规定的战争赔款恐怕短时间内德国人是很难拿到手了,除非德国军队亲自出兵去抢,但那样消耗的军费可能要比赔款还要多。

宰相贝特曼实在不希望德国再陷入另一场战争:“提皮尔茨元帅提交了一份报告,日本在太平洋偷走的一系列岛屿,包括新几内亚、俾斯麦群岛、所罗门群岛、萨摩亚、马绍尔群岛和帕劳,都在日本革命以后被美国海军占领。我们只能尽可能通过外交方式,从美国人手中索取回这些海外属地……恕我直言,这几个太平洋小岛价值实在不高,提皮尔茨元帅也反对把我国宝贵的公海舰队海军力量用到遥远的太平洋上,德国海军首要的任务是接管法国割让给德国的非洲殖民地,如有必要,公海舰队或许还要承担起从法国革命政权手里保护法国阿尔及利亚国民政府的重担。”

就在日本国内海军、陆军你方唱罢我登场,此起彼伏闹政变,并最后被日本社会党人一锅端掉的同时,美国人也没有完全坐以待毙。

虽然美国国内政治形势的严重分裂和各大利益集团的激烈对立,都导致美国政府无法对亚洲和欧洲旧秩序的崩塌做出强有力的干预,但威尔逊政府还是在日本革命、东亚开始出现整合苗头的时候,急忙下令驻扎在菲律宾和关岛的美国海军舰队出兵,占领了日本在欧战期间抢到手的太平洋岛屿。

威尔逊政府很担心大西洋沿岸和太平洋沿岸的革命形势,可能蔓延到美洲来,因此急于筑起一道缓冲革命的防波堤,同时却又十分担心过度刺激到中国和日本,所以一切行动均小心翼翼,但结果还是陷入到了琉球混乱的内战里。

在日本社会党签订了《东亚细亚社会党联盟章程》并开始酝酿第二次“农地解放法案”的时候,日本国内的反动武装叛乱也达到了新的高潮。由于日本陆军的武装在日中战争里遭受毁灭性打击,本土驻军多数也都被解除,其军事地位正逐渐被完全受日本社会党支配的赤卫队取代,因而日本国内反动武装叛乱的源头是以此前倾向进步和革命立场的海军为主。

革命的发展永远没有止境,过去的同路人如果跟不上革命的洪流和浪潮,就随时可能被甩下来,日本海军便是如此。

一部分海军内部的叛乱武装劫持了多艘军舰驶向冲绳,几乎是完全复制了一遍幕末戊辰战争结束时,幕府海军奉行槺疚溲锫柿炷桓⒍颖鄙媳焙5蓝懒⒔ü耐拢剂焓桌锍呛缶驼栈崦拦⒌鹿陀⒐饨徊浚汲闪⒍懒⒌摹傲鹎蚬埠凸保M竦门访莱腥衔率瞪隙懒⒌墓摇�

“提皮尔茨元帅相信美国不会错失这个机会。”贝特曼眨了眨眼睛说,“也有传言美国海军陆战队已经在冲绳登陆,但我们都很清楚亚洲人不会轻易放弃这座战略地位十分关键的岛屿,较长的一段时间里,亚洲人和美国人都会陷在那里,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第八章 亚洲政策

“青岛呢?”鲁登道夫问道。

自从德国强占胶州湾以来,十余年间德国在青岛仅仅用于青岛港和市政建设的投资就高达1.82亿马克,胶济铁路沿线地区德国人还另外投资了5400万马克的工矿企业,在津浦路北段德国人则投资了1.2亿马克。

欧战期间,这些德国资产全被威廉二世皇帝轻率的“送”给了中国人。在当时看来,德国人在欧陆前途叵测、自身难保,不可能在日军攻击下守住东亚的殖民地,可是威廉二世肯定没想到中国会那么干脆利落的打败日本,并且迅速崛起为亚洲的一个强国。

现在,德国人想要再要回青岛便极为棘手。

贝特曼首相和兴登堡元帅二人相视苦笑,青岛问题是皇帝陛下轻率的决策酿成,但谁能指责威廉二世呢?

贝特曼低下头说:“提尔皮茨元帅估计德国军队必须出动最少二十万陆军和公海舰队三分之一以上的力量,才能从亚洲人手中夺回青岛。”

鲁登道夫的脸色有些铁青:“那不可能,二十万人?可笑。他们到亚洲吃什么,难道公海舰队要每天从汉堡往中国运面包、香肠和炮弹吗?”

大家都很清楚,现阶段德国忙于重建以德国为中心的欧洲新秩序,公海舰队还要用来接收法国崩溃的海外帝国,根本没有余力再陷进亚洲的另一场战争。

兴登堡元帅也说:“日俄战争中俄军共计动员五十万军队到远东作战,德国军队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俄罗斯的灰色牲口,但要征服人力资源无穷无尽的中国,动员二十万军队已经是一个比较乐观的估计。”

今天的德国看似是拔剑四顾心茫然,好像已经是一派世界霸主的模样。实则国内经济形势极为糟糕,短时间内不能得到法国和俄国的战争赔款,德国马克的币值随时可能崩溃,极为严重的财政和债务问题也不允许德国再随便挑起一场没有太大好处的战争。

“我们在凡尔赛和约里得到了法属印支殖民地。”贝特曼说道,“提尔皮茨元帅的意见是,公海舰队应当优先巩固德国在法属印支的地位,将那里建设成德属东亚殖民地的中心,如果可能,我们需要赶在中国人、日本人或暹罗人之前接管法属印支联邦。”

一战末期,内忧外患中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大大增强了它对法属印支殖民地的巧取豪夺,榨取了更多赋税和征用更多人力。超过十二万名越南、柬埔寨和老挝民工被强行带到欧洲参战,法国战败以后,印支殖民政府暂时还控制着越南等地,可是失去本土的援助以后,当地的旧式农民起义逐渐风起云涌,暹罗也对法属印支虎视眈眈。

法国国民政府在凡尔赛和约里将法属印支殖民地割让给德国以后,殖民地当局就热切盼望着德国军队可以早日赶来河内——这群法国殖民者对内要镇压农民起义和越南社会党策划的赤卫队暴动,对外还要抵抗暹罗和中国在边境制造的种种摩擦事件,已经焦头烂额,有心无力之下当然急于把烂摊子交给德国人处理。

鲁登道夫很敏锐地注意到,他眼前这位捉摸不定的首相似乎已经和威廉二世的亲信宠臣、公海舰队总司令提尔皮茨元帅达成了一个私下的政治联盟。

在德国近代史上,几乎没有一个人物得到过比帝国首相冯·贝特曼·霍尔韦格更为矛盾的评价。在欧战爆发之前,社会民主党人和进步人士把他看作是反动派,而对保守党人来说,贝特曼却也被算作他们的危险敌手,认为他威胁帝国的霸权地位以及普鲁士德国的社会基础。一部分人视他为迟钝而缓慢的农夫;另一部分人则认为他有哈姆雷特的天性,还是个抓着权力不放的官迷。

战争期间,左翼把某种改革的希望寄托在贝特曼身上,但是,右派泛德意志派、保守党人和国家自由党人不信任这个臆想的使人扫兴的人,认为他欺骗了人民,把德国在战争期间一切失利和不好的事情都推到了贝特曼身上。

左翼的社会民主党、进步人民党和右翼的中央党、帝国党、保守党,都在德国政界拥有强大的影响力,兴登堡元帅和鲁登道夫这对坦能堡双子星则以军事统帅的身份凌驾左翼和右翼之上,充当着德国政治的仲裁者——由于兴登堡元帅很少关心实务,所以鲁登道夫就成了德国实质上的最高统治者。

看来,贝特曼首相和提尔皮茨元帅这些人,对鲁登道夫这个波兰暴发户今天在德国德的统治地位并不怎么满意。

“很好。”鲁登道夫颔首沉吟,“青岛问题、太平洋属地问题……帝国政府都要通过外交交涉方式解决,那就不需要德国的剑去为德国收回我们的土地。”

贝特曼首相站起身和鲁登道夫握了握手,准备离开:“将军,德意志帝国银行总裁鲁道夫·哈芬施坦先生集结了一批经济学家,包括卡尔·赫弗里希和亚尔马·沙赫特,他们都不约而同得出结论,只有极大的增强帝国政府财政能力才能在短期内缓解债务问题,为此必须将一直属于各邦的直接税权收归中央……我们要做的事情还非常多,德国的剑暂时还不能出鞘。”

鲁登道夫等到贝特曼离开以后,才向老长官兴登堡元帅说:“不彻底打垮英国,德国的安全就还是不能获得可靠的保障。而且我也不相信,仅靠外交交涉就能让中国、美国和日本屈服。”

在战争期间中国红军曾经在青岛和德国军队携手作战,德国还把东亚分舰队几乎免费送给中国,所以意识形态虽不相同,但中、德两国的外交关系实在不能算差,兴登堡对鲁登道夫那副野心勃勃、充满攻击性的模样,从内心深处感到几分怀疑。

“政府会做出正确决定的!”

鲁登道夫听闻此言,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补充一句道:“我们更不能允许左翼的社会民主党窃取德国的胜利果实。”

德国社会民主党在欧战爆发以后转向沙文主义立场,内部发生了严重的分裂,大批持国际主义立场的党员或是脱党,或是干脆离开德国远到中国参加革命,德国社会民主党因之元气大伤,虽然还是德国政坛第一大党,但相对各右翼政党的优势已经越来越小。

只要右翼政党能组建政党联盟,就能压制住德国社会民主党。

“那些事情暂时都和我们无关吧!”老元帅兴登堡伸了个懒腰,“还不如多多关注法兰西内战和俄罗斯内战,他们到底打得怎么样?不知道巴黎和莫斯科分别能坚持多长时间!”

不得不说历史的巧合十分微妙,法国内战和俄国内战都走到了最关键的胜负十字口

在法兰西,布雷斯特抵抗政府凯歌高奏,靠着外争国权、内除国贼的口号,再加上没收大资本、大农场的社会主义武装革命政策,由让-饶勒斯和加香-马塞尔领衔的国民自卫军已经占领了法国本土四分之三的地区,国民自卫军已经包围了巴黎和马赛两大城市,内战已经进入最后的决战阶段。

在俄罗斯,情况类似,但是相对法国却反了过来。自从列宁同志遭到暗杀意外去世以来,苏俄政府在央俄地区的战况越来越不利。

白军各方被德国肢解俄罗斯的行径激怒,但处境艰难的协约国提供的支援越来越少,白军痛苦地意识到寻求德国帮助的必要性,去年年底彼得-弗兰格尔男爵最先走向了同德国合作的俄奸道路,彼得-弗兰格尔男爵指挥下的乌克兰白卫军开始和乌克兰“盖特曼”军政府组织联军,并在顿巴斯战役中打败了布尔什维克和乌克兰无政府主义者马赫诺“黑军”的联合部队。

在萨文科夫、邓尼金和尤登尼奇的激烈抗议下,科尔尼洛夫也中止了和英国的联系,以换取德国支持,顿河武装就此和彼得-弗兰格尔领导的乌克兰白卫军合并为南俄白军。

第九章 法兰西内战

巴黎的秋天梧桐叶堆满街道,蜿蜒交错的铁轨正在国民自卫军重炮的打击下瑟瑟发抖,法兰西的内战已经走到了决战的关键时刻,隧道墙壁上连成一片的喷绘和涂鸦,好像也在恣意嘲笑着戴高乐的无力。

夏尔·戴高乐,欧战期间他在都奥蒙的凡尔登战役中身受重伤,大腿部被刺刀刺中,并中毒气昏迷,在被敌军巡逻部队发现后,他被送至马扬斯医院,出院后被押送到德国的奥斯纳布吕克战俘营。此后戴高乐五次越狱,五次被俘,每一次都被关进堡垒或惩罚营,名声大噪,逐渐成为法国的战争英雄之一。

若干年前,当戴高乐刚刚加入法国陆军的时候,这支军队还是全世界上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军队之一。但是现在,法国陆军哪怕面对塞纳河畔那些手无寸铁的游行市民时,都显得是如此软弱无能。

几辆雷诺轻型坦克行驶在饱受战争摧残的香榭丽舍大街上,没走出多远距离,就被一道街垒挡住步伐。道路两旁无套裤汉一般的市民,一边朝着雷诺坦克丢石头和酒瓶,一边高声怒骂道:“你们去莱茵河、去凡尔登、去阿尔萨斯战斗啊,为什么在巴黎开枪!”

几天前,贝当元帅曾邀请戴高乐到陆军的温散尼堡总部去见他。那儿的环境很像一个修道院,贝当元帅由几个军官陪伴着,有的在工作,有的在沉思,一部分参谋人员正在忙碌地销毁陆军总部里成堆的文件,其余军官由参谋长领导正在策划着撤离巴黎的行动。

撤离吗?不如说是逃离。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正统的国民政府回到巴黎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现在就又在“布雷斯特赤匪”的打击下仓惶狼狈,一年前被德国军队赶出巴黎那噩梦一般的景象又浮现在了戴高乐的脑海里。

“里昂的第五军全体叛变了。”贝当元帅的眼里没有流露出明显的失败情绪,“巴黎和马赛两部分军队的联系,现在很容易就会被切断,我们必须尽早做出抉择,继续在巴黎战斗,还是将有生力量全部撤回南方。”

戴高乐深吸一口气:“元帅,请恕我直言,马赛也在国民自卫军的攻击范围内,就算政府迁回马赛,局面也不会比一年前好多少。”

一年前法国国民政府可耻的抛弃了巴黎,也抛弃了领导法兰西人民抗击德寇入侵的责任,这对法国国民政府的威信与合法性都造成了致命打击。不仅是厌战的工人和农民早就倒向了布雷斯特的抵抗政府,就连坚持战争的法军内部,也开始出现相当多的高级将领倒向布雷斯特抵抗政府。

内战爆发以后,诺曼底和图卢兹一带都出现了法国陆军成建制的倒戈事件。这给布雷斯特抵抗政府刚刚号召组建起来的国民自卫军,带来了第一批可靠的专业军事人员,也为抵抗政府带来了许多重武器装备。

随着国民自卫军跨过卢瓦尔河,越来越多的法军阵前起义,国民政府在法国本土的全面崩溃随时可能发生。

“形势发展的很快,失败主义很容易淹没一切。”戴高乐又说,“现在国民自卫军的人数越来越多,我们政府的经济、军队……一切方面都出现严重问题,除非是出现奇迹,否则在法国本土无法获法胜,甚至无法守住马赛。元帅,您比旁人更清楚政府的周围笼罩着怎样一种绝望的气氛,我们应当准备好后路……当本土的战事失败以后,把资源运往北非,选择适当的领导人来指挥这个行动。不论以往对德国人有什么样的宿怨,现在都要和他们保持合作关系,挽救法国。”

贝当叹了口气:“陆军已经准备接管国民政府……请你们尽快到阿尔及利亚一趟,做好准备。”

戴高乐动身前往北非之前,又在巴黎游览了几圈,他心中正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离开巴黎,想要再回来不知道将是多少年后的事情!

国民自卫军隆隆的炮声正在接近巴黎市中心,据说在战场外围又有新的军队叛变,驻扎在香槟省的两个师被派去镇压矿工罢工后,行军在半道就干脆加入到大罢工的行列里,贝当元帅在法国东部组织的防线还没有遭到国民自卫军的正面攻击,自己就已经变得支离破碎。

到半夜时分,戴高乐坐上一辆汽车,行程如此缓慢,深夜的巴黎市区还有许多罢工工人冲出来筑街垒,用简陋的武器和宪兵部队交火,戴高乐乘坐的汽车只能沿着一条拥挤不堪的道路前进。天明时他都还没能离开巴黎,不得已只好乘坐飞机先飞往奥尔良的郊外,再转乘马车前往马赛。

在天上,戴高乐向大地鸟瞰,巴黎到处呈现一片紊乱和惊慌的景象。每一段战线的部队和难民乱七八糟地混在一起向后撤退,道路拥挤不堪,铁路因为总工会号召的罢工活动完全瘫痪,一些“布雷斯特赤匪”和“工团匪徒”的便衣队出没巴黎市区制造骚乱,市中心频繁发生爆炸、火灾和车祸,很多新闻报社已经准备好了“国民自卫军于今日抵达忠实的巴黎”的头版标题。

“法兰西,光荣的法兰西啊!”戴高乐扯起飞行员围巾,“你是怎样诞生,就怎样毁灭!”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在普法战争的失败和巴黎公社的起义里诞生,今天也将在欧战的失败和国民自卫军的起义里灭亡。

戴高乐乘坐飞机抵达马赛机场的时候,很快就发现这里的形势也不容乐观。图卢兹起义以后,法国海军的一部分军舰擅自开到波尔多宣布加入布雷斯特抵抗政府,马赛的防御力量受到严重削弱,城市内也不时发生罢工和暴动,所有重要的政府部门办公室现在都冒着火光,一大群公务员正忙于把重要书信、电报底稿和公文档案等文件撕成碎片再投入烈焰之中。

在港口附近,到处零乱堆放着成箱的饼干、牛肉和毛毯等物资,由于搬运工人大多数也都参与了罢工活动,马赛当局只能抽调卫戍部队来搬运这些物资。士兵们普遍士气低落,怠工者不计其数,还有人悄悄偷走军事物资以后就消失在了人海里。

先行抵达马赛的政府内阁每天还在召开一场场空谈的会议,对此戴高乐抱以冷笑,要么大家一起毁灭在法国本土,要么到北非以后,陆军就会立刻接管政府的所有权力,法兰西已经被这些官僚和政客害得够惨了!

“轰——轰——”

马赛的港口外又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几乎每天都有对国民政府签署凡尔赛和约不满的军人发动叛乱,陆军士兵和军官直接起义投奔了国民自卫军,海军的人如果没机会劫持军舰前往波尔多,他们就会设法引爆弹药库制造爆炸。

从南到北,法兰西的全境都陷入空前的混乱,不得不说德国人的阴谋确实取得巨大成功,法国陆军里超过四分之三的部队都发生兵变,法国总工会则号召罢工群众支持兵变者,法国总工会与法国社会党的合作已经注定了国民政府的失败。

海军里的情况勉强比陆军稍好一些,戴高乐很快就登上一艘军舰,他将和贝当元帅选中的其他军队精英一起前往科西嘉岛,随后再转向阿尔及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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