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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302节

出于各种心态,人们开始将手中的纸币换成银元,整个京津金融市场上的流动资金乃至于是不动产资产,都跟着涌入银元投机里,令市场上白银和银币的价格进一步非正常走高。

但就在北京、天津市民们都开始蠢蠢欲动,有心参与银元投机交易之时,在直隶南部、山东、淮海等地的基层工会和农会团体,则收到了一项全新的任务。各级县、乡、村国大纷纷开始使用可以在华东地区流通的红军军票、兴闽票,大量收购银元,乃至于各类银器和金银首饰。

由于华东大区正在进行土地革命,大批乡绅、豪商逃亡至外地,再加上华东国大政府尚未解除华东地区的战时金融管制政策,所以华北地区的银元风潮尚未传递到华东地区。

当然,这也是因为京津一带的银元价格暴涨,是由于政府几项政策的影响,在短短两三天时间内突然翻了好几倍的。

在此之前,也就是邓瀚、张皮绠他们刚到北京那会儿,市面上银元贴水价虽然已经在持续上浮,但还没到可以让投机商们甘冒风险跑去山东、江苏等地走私银元的地步。

等到这几天银元投机交易的巨额理论,足以支撑投机商们做出这种大胆行为的时候,华东地区的金融管制政策则进一步加强,对金银特别是银元的外流更是加紧管控。

而且就这么短的几天时间内,实际上投机商们也还来不及组织人手南下走私银元。

当然,另一大使投机商们放弃冒险走私的因素,恰恰就是因为华东方面收购、筹集的巨额银元、银饰,很快就通过津浦线铁路的运输,进入到了京津市场。

就在银价一天上浮数倍的同时,同时挂着中国银行和兴闽银行总部两块牌子的西交民巷一号,宣布按照前一天的挂牌市价出售银元五百万枚,但同时要求必须使用兴闽票、红军军票方能承兑。

一开始,市场上对必须使用兴闽票和红军军票才能承兑的苛刻条件感到十分犹疑,投机商们也很怀疑这是不是社会党的钓鱼执法,所以市场反应并不积极。

但仅仅过了四个小时以后,西交民巷一号即再次宣布将按照四小时前的挂牌市价出售银元一百万枚,条件同样是要求必须使用兴闽票、红军军票方能承兑。此后又过了仅仅两个小时以后,西交民巷再次宣布放出三十万枚银元。

这样的做法,很快就让投机商们误判为政府手头的银元数量有限,所以只能一次比一次少量地投放银元。他们感到只要彻底击垮政府稳定市场的努力,就能进行一次彻底的收割,牟取最高利润,因此不少投机商开始大胆进行拆借,想方设法高价兑购兴闽票和红军军票,用于向银行兑换银元。

此时,因为前一阶段的金融动荡,市面上的流动资金已经极为有限,仅有交通系还持有较多款项。以梁士诒为首的交通系集团,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这一波投机交易的主导者,交通系手上持有的现金、债权、证券和各类不动产资产,纷纷开始被用于兑购兴闽票和红军军票,然后再拿去向银行兑换银元。

要知道,由于银元价格这几天来的疯涨,交通系花费一百元资产兑购的兴闽票,仅能兑换十元甚至更少的银元。

也就是说,兴闽银行放出五百万银元的同时,就能从交通系手上套利五千万元。

对于交通系来说,则只要坚持到银元风潮的进一步扩散,通过一般国民群众的接盘,甚至可以在兴闽票和新政府财政彻底崩盘以后,通过持有的大量银元资产让新政府接盘,都可以牟取巨额利润。

只是这样的机会是十分微小的,但投机本来就是一种充满贪婪的逐利行为,必然充斥着非理性的决策。

随着闭市时间将至,整个中国银行总部内数以百计的经理、会计人员都屏住了呼吸。整个营业大厅内雅雀无声,只有二十多辆大车和几百名工人搬运木箱的声音不绝于耳。

每一只木箱里,都满满当当塞满了刚刚从造币厂、铜元局运来的硬币。

“福顺德钱庄、同元祥钱庄北京分号、仁发公钱庄、福生钱庄天津分号、晋鸿裕钱庄北京分号,厚生钱庄、全聚厚钱庄、启明钱庄天津分号、宝生钱庄北京分号、平易钱庄、义聚钱庄、祥瑞兴钱庄、永奉成钱庄北京分号、济通钱庄北京分号、永增钱庄、存和钱庄、信成记钱庄、仁昌钱庄天津分号、晋汇丰钱庄北京分号、谦兴钱庄、裕兴中钱庄、三聚源钱庄、德润兴钱庄、大德恒钱庄、恒泰钱庄……”

黄少通数着文件上列出的长长一条名单,悠悠说道:“京津银钱业大小三十四家行庄,总资产一亿五千九百万元,都来跟咱们套利咯!”

三十四家行庄,高达一亿五千九百万元的资产,他们来套购银元,也就等于一旦其银元投机交易最后不能获得超额利润,这些资产就将全部归属中央财经委员会和兴闽银行所有。

政府方面用于撬动这笔巨额资产的投入,即便加上初期为了牵制外国银行参战,投入天津外汇市场的那一千万元,总花费也才不过三千多万元而已。

他话音才落,营业厅的那扇大铜门便被一队穿警服的人推开。

“李总监!”

来人正是京师警察厅总监李早瑜,他原来是华东野战军公安总队政治部主任,也是北伐军时代的老革命了。

李早瑜向黄少通出示了一份文件,说道:“中央指示,开始收网!”

黄少通眨了眨眼睛,按他这个职业经理人的想法,中央财经委员会和兴闽银行方面应该再坚持到明天然后收网,才能套取最高利润。

只是党中央要考虑政治影响,如果真的一口气把京津银钱业全部的主要行庄都逼得破产或被迫收购,于善后层面上言之反而对新政府不利。

“好吧……我服从中央决定。”黄少通摊开双手,“我还是一个有党性的金融专家嘞。”

收网的关键性举措,当然也不是依靠行政力量强行要求银元禁止流通云云,而是再次加强对私营商业存放款的限制。在放宽利息方面,中央财经委员会并没有按照南方老解放区的旧例,强行规定一个法定的最高贷款利率,而是采取折中办法,对于超出百分之二十利率范围的利息,允许借贷者延迟十五天的时间还息。

这是一个临时性的举措,无论是公使团方面,还是拥有监督中国财政政策特权的海关总税务司,都不能对此进行任何杯葛。

但是对于那些行庄……也包括交通银行而言,这就是压在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他们的财力本就因为套购银元已经达到极限,此刻还息突然延迟十五天,就把参与银元投机的全部行庄彻底打入地狱,资金链完全崩裂。

“三千万元彻底打垮交通系,还把京津一带的投机商扫荡一空,最后不仅没有赔钱,还倒赚了一个亿。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其实套利一亿资产,对堂堂的中央政府而言只是小事。更重要的好处则在于,这番操作之下,外国势力绝无干涉的机会和借口,而交通系和各路投机商,则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帮助了兴闽票在北方的流通和推广。

只要最后中央政府再宣布只有兴闽票或中央政府接下来发行的通用纸币,能够用于采购和支付公共服务费用如公路费、电费、自来水费和完粮纳税,那么市场物价就会很快趋于稳定。

通用纸币,也会很快取代物价暴涨暴跌的银元,而成为北方市场的主要流通货币。

一本万利。

只有投机商受伤的世界,就完成了。

第二十二章 颐和园

颐和园。

社会党的中央执委会进京以后,林淮唐原本是建议大家以铁狮子胡同一号的总统府为临时驻地。但由于京师动乱的影响,复辟军和总统府卫队的一场激战,将总统府原有房屋建筑严重毁损,在庭院房屋修复好以前,便不太适合办公了。

倒是颐和园,因为宗社党被一网打尽,溥仪也已在乱局中身死的缘故,偌大的颐和园被空置了出来,中央委员们便纷纷提出将执委会办公场所定在颐和园里的建议。

林淮唐自己是不太喜欢搬进这座帝王园林的,按他的话来讲,那就是“颐和园系满洲君主以民脂民膏造就之大监狱,于共和时代自当开放为一民众公园,还之于国民,其余用途均不属合理”。

颐和园坐落在北京西北郊,包括万寿山、昆明湖,方圆16里,占地4350亩,其中昆明湖水域占四分之三,以万寿山为主的陆地占四分之一,规模宏伟,景色秀丽。

辽代以前,万寿山只不过是高粱河畔的一座小山。金海陵王迁都燕京后,最早盖起了金山行宫。金章宗完颜璟又把玉泉诸水引至金山脚下,取名金水池,这就是昆明湖的前身。

元时兴槽运,先后两次命都水监郭守敬引玉泉诸水至瓮山脚下,并将金水池疏浚扩展为北京西郊大水库,先后易名为瓮山泊和大泊湖,俗称西湖和西海子。又将所挖西湖之土运上瓮山,使瓮山更高,西湖更大,才成为真正山高水阔的风景胜地。

明代正德皇帝在大泊湖建起了好山园行宫,将瓮山改名金山,大泊湖改名金海,总称好山园,俗名西湖景。至乾隆时,大兴土木,拆毁明朝圆静寺,改建大报恩延寿寺,将瓮山命名为万寿山,大泊湖改名为昆明湖,万寿山、昆明湖总称清漪园,历时十五年完成。

后来英法联军攻占北京,三山五园同遭火焚,清漪园除别建筑外均成灰烬。但在以后,慈禧揽权,她不顾民族危亡,于同治年间几度指使亲信上书奏请修复圆明诸园。光绪即位后,慈禧便暗中挪用海军经费大规模地修建清漪园,改名颐和园。

这样的一座建筑群,虽然真正堪称山高水阔、景色秀美又壮丽,但看在林淮唐的眼里,只觉得万般嫌恶。在林淮唐以为,颐和园除了改建为一个免费参观的公园以外,实在不再适合用作任何用途——除非是外敌入侵之时,他可以考虑将颐和园该做兵营、校场之用。

但是一场北京事变,复辟武装在城区内的烧杀焚掠,不仅使原来北洋政府部门使用的会议厅、办公楼泰半损毁,而且就连许多前清时王公权贵的府邸也多数受到严重破坏,短时间内难以修复并利用起来。

要安置刚刚到达北京的中央执委会,还有中革军委和全国国大委员会下属的一系列部门和办事人员,除了颐和园建筑群以外,那似乎就只有紫禁城了。

林时爽便感叹:“红军刚刚进城,如果就住进紫禁城里,那政治影响实在太坏。人民会怎么看待我们?这将大大败坏社会党的形象。”

所以最后中执委讨论以后,虽然林淮唐本人投反对票,但多数执委均赞成以颐和园建筑群为新政府暂时的办公场所。

林淮唐拗不过众人,但他依旧坚持反对入住颐和园,只是部分同意到颐和园办公。至于自己居住的地方,林淮唐则是将自己长期存在兴闽银行的稿费取出,买下了林长民在北京的一座别院,用作私人居住之用。

这座二层小洋楼距离颐和园建筑群很近,方便林淮唐到颐和园工作,也便于警卫部门对他进行保护。

“我不搬,你们转告颂亭,我不搬,我不做皇帝。我就住在这里,房间大小正合适,距离颐和园也近,工作、保卫都很方便,还有什么不好的吗?我看处处均极好。”

这天林述庆又派了中央秘书厅主任谢逸谋,来找林淮唐劝他搬家去颐和园住。结果自然不出所料,立刻就被林淮唐严词拒绝了。

谢逸谋含笑说道:“书记长,林副主席坚持您进颐和园也是原则,您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连围墙也没有,安全上缺乏保障啊。”

林淮唐背靠竹椅,手上的钢笔还在以着惊人速度批阅文件,他头也不抬地答道:“我偏不听,这也是原则问题。你们说安全保障?我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安全保障。”

谢逸谋失笑:“书记长的本领再大,也打不过子弹啊!万一有北洋或宗社党的余孽,策划什么袭击……我们都不敢冒这个风险。”

众人希望林淮唐搬进颐和园,主要是从安全考虑,四周高墙、山水环绕是很好的安全屏障。

“书记长住进去,我们才好高枕无忧啊。”谢逸谋说,“您现在天天从私宅步行、骑马或乘车到颐和园,虽然距离不长,但也要二十分钟的时间,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党中央少数服从多数,在民主集中制的决策体制下,林淮唐一个人闹脾气是拗不过众人的。但他领导红军刚刚打赢了解放战争,威望真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所以大家也都尊重他的个人意见,没有把书记长住所的这种问题提交到执委会书记局上去搞什么表决,只是一再让中央秘书厅的人来劝林淮唐。

“我有我自己的一些坚持,你们呐,就不要在这种小事上跟我对着干了。”

林淮唐微微轻叹一声,他一直靠在椅子上,另有一个小女孩则靠在他膝盖边上,抬头仰望着这颗整个民国最为耀眼的巨星。

林淮唐摸着小女孩的齐耳短发,摇了摇头:“徽因才十岁,她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骤然搬进颐和园住,对她的成长会有影响。”

小女孩粉妆玉砌,生得明眸善睐,眼里好像有繁星环绕,眨巴着长长的睫毛,仿佛闪着光一般。她是已故国会议员林长民的女儿林徽因,也是黄花岗烈士林觉民的侄女。

黄花岗起义,林觉民代林淮唐而死。现在北京动乱,林觉民的兄长林长民又死在乱军之中,使才满十岁的林徽因成了孤儿。

林淮唐进京以后,很快也知悉了林长民的死讯。他很感唏嘘与后悔,福州林家同自己的命运似乎常有交集,林淮唐还记得林觉民在广州为他挡下子弹时的殷红热血,现在又知道了林长民的死,自然感慨丛生。

谢逸谋看着可爱的小林徽因,顿时也就说不出话来了。这女孩生得如此可爱,其父、叔皆死于国事,特别是小林徽因的叔叔林觉民还是代书记长而死,林淮唐当然会感到一丝愧疚。

林淮唐也不是真正铁石心肠的人,何况即便真的心如钢铁,有磐石般的意志,也不该无视这孤女的遭遇。所以他进京稍作安顿后,就决定收养林徽因,代林觉民、林长民兄弟抚养她。

小林徽因遭遇北京动乱以后,小小年龄就亲眼见证了无数的动荡、混乱、杀戮和血腥,惊吓过度患上了失语症,已经不能说话。

她好像感到中央秘书厅的人是要来夺走自己的养父,那双小手便紧紧地拽住了林淮唐的衣角,似乎生怕谢逸谋真将林淮唐带走。

林淮唐微微一笑,攥住了小林徽因的手指:“谢主任,等到北京局面更安定一些以后,我肯定还是会搬一搬的。现在嘛,本来颐和园也只是中执委暂时落脚的地方,你们整天催催催,难不成是想搞什么既成局面,今后真把颐和园当成中央政府办公地了?那可不行,我早说过,颐和园今后是一定要向民众开放,改造成一所人民公园的。”

谢逸谋顿时说不上话来,苦笑几声后才说道:“我当然服从书记长的指示——但您看今天的会议呢?”

林淮唐望着眼神茫然的养女,揪起她的脸颊温声道:“我又要去开会啦,徽因好好上课,可好?来,拉个钩。”

他和林徽因拉完钩后,便从衣架上取下帽子,转身准备同谢逸谋一起去颐和园的办公厅了。

第二十三章 五马进京

等林淮唐到颐和园的时候,社会党中执委书记局的几位成员,包括代理书记刘师复和刚刚被选为候补书记不久的蔡绮洪等人,也都等候在这里。

除了社会党中央的这些要员以外,北京市政府方面的李大钊、冯玉祥、吴佩孚等人也在等候之列,甚至就连理应还算戴罪之身的蔡锷,也还穿着灰蓝色的北洋军军装在这里等候林淮唐。

林淮唐在北京还是一袭便装,没有像往常那样穿军服,由于天气渐渐转暖的缘故也没有身披大衣,只是头上依旧戴着一顶镶嵌有红色五角星的大檐军帽而已。

他抬起右手,花厅大门前的中央警卫旅官兵们便一齐敬礼,军容整肃,确非北洋军可以比拟。

“松坡兄,许久不见啦!年前北京一别,身体无恙否?听说松坡兄喉疾加重,我看应当尽快就医才是。”

蔡锷低下头,面带惭色:“蔡锷现在是民国的一介罪人,岂能令汉公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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