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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263节

“首恶者必办,胁从者不问,立功者受奖。”靳云鹗回答说,“这就是红军的政策、这就是中国社会党的政策。哥,请你了解,社会党不会再重蹈辛亥革命的覆辙,用一桩妥协的、不彻底的议和来葬送革命成果。红军的意志非常坚定,我们是一定要将辛亥年未竟的革命事业彻底完成,彻底改变这个老大国家的现状和前途命运。”

红军在山东战场取得决定性的重大胜利以后,在全国范围内虽然还未占据绝对优势,甚至不少战场尚处明显劣势。但中革军委已经对解放战争的胜利拥有了特别强烈的信心,所以经过中央的讨论表决以后,中央已经拟定好了对战争罪犯的衡量标准,也已经拟定好了各级战犯的惩处办法。

凡是北洋军及其附庸武装,还有北洋军政府及伪国会所属的各级官吏,只要其进行了《惩处战争罪犯命令》中明确表明的十种行为战争犯罪行为,则皆以战犯论处。

这十种行为分别是

第一种就是屠杀人民,抢夺百姓的钱财和物品还有焚烧百姓的房屋,第二种就是杀害俘虏的人,第三种就是破坏武器弹药的人,第四种就是毁坏粮食的人,第五种就是毁坏被服仓库和其他军用器材的人,第六种就是毁坏市政水电设备,工厂建筑和各种机器的人,第七种就是毁坏海陆军交通工具和设备的人,第八种就是毁坏银行金库的人,第九种就是毁坏文化古迹的人,第十种就是毁坏一切公共财产的人。

靳云鹗又说道:“大哥,你是第五师的主官,三条出路无论你选哪一条,对你个人的前途来说都不至于没有保障。但如若第五师要继续打下去,那么红军攻克济南以后,一定会严格按照战犯条例来处置你。”

形势比人强,靳云鹏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脑海中此时只是一片黑暗,这个弟弟失去行踪几年时间,再出现的时候带来的却是这种消息。

“我明白了……”靳云鹏睁开眼,沉吟良久后答道,“袁世凯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对不起他,也不能甩掉军队一走了之。打,我相信现在第五师是打不过红军的。荐青,我接受红军的条件,第五师官兵可以放下武器接受红军改编,但你们是否能够给予第五师所有不愿参与红军的人以自由离开的权利呢?”

靳云鹗说:“只要第五师向红军完整移交你们在山东省黄河以南控制的一切政区,红军即能保证第五师军官以上级别者均能安全回到黄河以北。”

咸丰五年黄河在兰阳铜瓦厢决口以后,在山东寿张县张秋镇穿过运河,挟大清河入海。决口之初,漫注于封丘、祥符、兰仪、考城、长垣等县,后分三股:一股由赵王河走山东曹州府迤南下注,两股由直隶东明县南北二门分注,经山东濮州范县至张秋镇汇流穿运,总归大清河入海。

从此,黄河下游结束了六百六十年由淮入海的历史,又回到由渤海入海的局面。当时李鸿章等代表安徽、江苏地主阶级的利益,不同意堵口。山东巡抚丁宝桢代表山东地主阶级的意见,则要求堵口归故。双方争执不休,而清政府正面临太平天国革命的风暴,也无暇顾及河工。因而在二十年间,听任洪水在山东西南泛滥横流,直至光绪元年始在全线筑堤,使全河均由大清河入海,形成了今天黄河下游河道。

此时黄河入海口的位置与现代差别已经不大,黄河大概从山东北部横穿而过注入渤海之中。红军要求第五师将山东省内黄河以南的全部政区都叫出来,相当于是要求大半个山东了。

山东省在黄河以北的政区,就只剩下数十县,山东省内主要城市除德州、聊城以外,也要尽数交给红军接管。

天色愈来愈阴沉,沉重的云块压向济南城头的一面五色旗,群鸦飞舞,好像预示着北洋军政府的末路将至。在一声声鸦鸣中,靳云鹏双手微微颤栗,终于还是在停战令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更遥远的地方战斗还在继续着,北洋军一部分残兵和山东本地的讨赤民团合流,占据着鲁中地区的一些断壁残垣。他们躲在寨墙或石壁之后,依靠险要的地势负隅顽抗,实际上已经成为了半兵半匪的武装,由于丧失了大量从日本和英国采购的重武器,还不得不用起土枪土炮。

红军迅速向北进攻,北洋军在山东省内黄河以南的统治正面临着土崩瓦解般的迅速解体。华东野战军的先头部队已经绕过第三师据守顽抗的兖州,前出至泰安同华东野第三师汇合以后,即向胶济线以南全线出击,鲁中大地上充满了红军的冲锋号声,还有不绝于耳的喊杀声、枪炮声、叫骂声……

孔孟之乡的原野上满是杀气,正有无数犯下战争罪行的民团头子,被红军们从一处处石头堆砌的碉堡土围子里揪了出来。部队中的政治委员们亲自组织起了一场又一场的公审法庭,愤怒的乡民群起而攻之,或用石头把这些连桑梓故里都要焚掠的豪绅砸死,或是用农具将其一一戳死。

鲁西南一带的阶级冲突最为激烈,当地民团头子的手段也最为狠辣,所以遭致的报复也最为血腥。有的乡民仇恨深到极点,即用牙齿、用手指,将他们的仇敌撕成一块块粉碎的肉片。

靳云鹗把这些故事全部告诉了他哥哥,靳云鹏目瞪口呆:“是多大的仇恨能让人变成鬼?”

靳云鹗默默回答:“是先有了鬼的罪行,才遭致了这世上的仇恨!”

第九十四章 落幕

靳云鹏双手战栗,在停战令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由于红军尚掌握着战场上的主动权,这一停战令仅能视作山东境内北洋军单方面的停战令,不能作为约束红军“平叛剿匪”行动的法理。

尚滞留山东省境内黄河以南地区的北洋军将领、军官,只有在符合红军标准的情况下,才能交出武器撤回北方去。

困守济南的第五师上下将士,本来就对和红军作战充满惶恐的畏敌情绪。现在停战消息一传出,这些惊弓之鸟般的败兵即传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战败的济南城反陷在了一片快乐的海洋中。

北洋军的士兵们纷纷将枪支丢在营房中,不少人甚至脱掉军装、军帽跑到街头庆祝。许多由于战争原因而生意凋敝的商户也在这天重新开门做买卖,一些心中对红军、对社会党既怀有期待心情,但又因为不了解而微微惊恐的市民也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外。

“这仗……这仗是要打完了吗?”

一个从前线一路溃逃回来的北洋军士兵,意兴阑珊道:“朝廷打输了仗,北洋完了蛋,我以后只好还是干我的旧营生,接着说书去。”

“兄弟,到什么地方去说书呀?”

“到远远的地方去,没有准儿。只要咱喉咙不坏,带一个坠子,哪儿的饭不好吃啊?兴许去上海,兴许去天津,或者也去广州。”

北洋军败兵、济南市民……所有人的心坎中热辣辣的,大家心中都又困惑又烦闷又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喜悦,也有些忧愁的心情。

另一个商户问北洋兵说:“你要留着那支枪吗?你们北洋今后打算怎么办?”

溃兵叹道:“我啥子打算也没有!我如今只想能有几亩地,安安生生地自做自吃,靠枪杆吃饭不是咱的本心啊!”

商人哼着说:“有田地谁还做贼、有田地谁还打仗!人人有田地,世道也就太平了。”

“那就是啦。”另一名短头发、梳背头的年轻学生插嘴说,“孙先生创建民国的口号,不就是平均地权吗?”

商人不屑道:“孙大炮只会放炮说大话,让他来做事世界永远不会真太平,太平不久还要大乱。穷人要不想翻翻身,弄碗饭吃,谁肯提着头去造反呀?!”

溃兵也说:“林淮唐是又一个李闯王、洪天王,红军进城以后还要大杀特杀,将死许多人呐!古往今来泥腿子造反,都是这一回事,说的比唱的要好听……嗨!反正我把枪撂下,今后是不再打仗啦。”

青年学生不以为然,他摇了摇头,又想起此前读过的一篇小说,写的是一个疯子:那疯子翻开了中国历史,看见书上字里行间写的尽都是“吃人”两字。那时候他对这篇小说的寓意还完全不懂,如今仿佛悟解了一点儿。历史上只是满写着一个“杀”字,这个字是用血写的,用眼泪写的。

人们天天在互相杀戮,没有休止,无数的弱者冤枉地做了牺牲,还要被诬蔑为天生反骨的野兽一般的人物。李自成、洪秀全那又如何呢?要是没有这类有本事的人物出世,弱者就没有人出来领头,那样的世道才叫一个万马齐喑。

青年学生突然间说:“你们知道共产主义吗?这是德国革命党的一种办法,共产主义要把地都分给穷人,以后世上便没有穷人了。”

“德国?”溃兵露出困惑的神情,“德国在哪一个省啊?”

“德国是一个国呀!”青年失笑,“是西洋的一个国。”

“他们把谁的地分给穷人?”商人也有些好奇。

“他们把所有地主的地都分了。”

商人顿感震惊:“这不可能!官府能答应吗?他们不怕坐监吗?”

“他们是革命党,和红军一样,您看官府能治得住红军吗?不让红军抓起来坐监就算他厉害。”

商人越听越觉得害怕,那名溃兵反而有些心驰神往,溃兵心里是既害怕自己遭人“利用”,不能“占到便宜”,又怕“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心态十分纠结。

青年学生问他道:“兄弟,要是有人来咱们这儿把地分给穷人种,你说有人随他吗?”

溃兵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天下穷人都愿意随他吧,要是革命党,要是红军给我地,我也跟着他们走。”

“兄弟叫什么名字?”

溃兵摸了摸后脑勺,很小声的说:“大名赵登禹,少林学过功夫。”

那青年学生拉上溃兵赵登禹就往城头走,走着走着他的步伐就变得愈发轻快起来,最终从快步走路变成一路小跑,边跑着还边说:“兄弟我叫王尽美,你要信得过我,我就带你去看看那能给穷人分地的红军吧!”

没过多长时间就有人看到从津浦铁路上,陆陆续续又开来了许多列带有五角星标志并插满红旗的军车,看来第五师“缴械投降”的传闻并非虚假,而红军的真面目也终于完全展现在了济南人民的眼前。

从军列上下来的除了华东野战军的总指导林祖涵及第三师师长杨若钧以外,还有另外一位靳云鹏的熟人北洋军第三师师长曹锟。

靳云鹏一看到曹锟从红军的车上下来,心里就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困守兖州的第三师也并没有比第五师坚持更久,毕竟第三师处在红军完全的重重包围之下,连日激战,即便战力远迈同侪,也还是难逃覆灭的结局。

“仲珊……子玉呢?”

曹锟一脸苦笑,他好像不想直接回答靳云鹏的名字,但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吴佩孚战死在兖州了!”

靳云鹏对这一答案半信半疑,但他想到此前弟弟靳云鹗给自己开出的那三条出路,心中又好像有些明悟,只是像他和曹锟这样的人,受袁世凯的知遇之恩如此深重,与北洋团体的关系如此密切,对国民犯下的罪行又是这般深重,历史是不允许他们轻易跳到进步阵营去的。

第三师在山东连番血战,也算对得起袁世凯开出的饷钱。即便最后时刻第三师选择了抛下段祺瑞和徐树铮撤走,可始作俑者又难道不是本想将第三师留下顶锅的段、徐吗?

表面上一团和气的北洋集团,虽然口口声声的,总爱强调“团体”两字,可跟红军各部队都愿意做出自我牺牲来为友军创造战机的那种觉悟相比,“北洋团体”这个团体,真和团结二字毫不相干,到头来四分五裂、各奔东西亦毫不奇怪。

林祖涵向靳云鹏伸出手来:“靳师长,贵部将济南一切库存武器弹药、通信器材、文电案卷、被服仓库、交通设备、银行金库及粮食全部移交我军以后,我军即准许北洋军人自由选择是否离开山东。”

一抹夕阳的余晖落在了靳云鹏的身上,他的影子长长拖曳在济南城门下的青石板道路上,落寞非常。

从曾文正公、李文忠公开始的北洋时代,是该落幕啦!

第九十五章 十月分兵

徐州,夜色深沉,但火车站已经通电,即便黑夜中亦灯火通明,工业时代驱散了前现代的野蛮与蒙昧,在电灯的亮光下是红星熠熠生辉,标志着一个新时代的诞生。

吴佩孚刚刚走下火车,同他一起走出铁皮车厢的还有另外一批对袁世凯和北洋军政府彻底失望的第三师军官,他们都已经摘下了所有带有五色旗图案的标志,也取下了所有在北洋军队中的军校标记。

“吴团长,你们既然选择了这条出路,那么红军也会相应的保留你们在旧军队中的一切职务级别。”

在徐州火车站迎接吴佩孚这群起义军官的人,竟然是来自中国红军总司令部的副参谋长陶骏保。他在前清时就做过道台,很善于和旧官僚、旧军人打交道,负责这个任务也算适宜。

在吴佩孚等人默默点头的同时,陶骏保又说:“但红军还给你们准备了另一条出路……让你们回到北方军队中去。”

包括吴佩孚在内,所有起义军官都被这话吓了一大跳:“回去?官长,我们已经没法回去了。”

陶骏保笑道:“不!你们可以回去。政保局会为你们做好这段时间的战斗履历,保证你们光荣的回到北军。”

吴佩孚首先反应了过来,低沉道:“贵军希望我们做张松吗?”

对旧军人来说《三国演义》里的张松绝对算不上什么好形象,他献西川图于刘备帮助蜀汉奠定立国的基础,但却没有获得一点好名声。

背主在封建道德中,算得上是最恶劣的一种卑劣行径了。

“山东战场硝烟散去以后,想必各位也都能看出北方政府垮台在即的趋势吧?”等众人点头后,陶骏保才接着说,“但袁世凯不会坐以待毙,我们有确切的消息证明袁世凯现在正在和英日等国勾结,欲以外人之力干涉中国的内部事务。万一他签成一份卖国密约,重蹈五十年前清廷借洋兵来镇压太平天国的一幕,各位又作何想法呢?”

陶骏保说道:“红军会为你们安排好苦战突围的历史,使你们回到北方以后依然能够得到袁世凯的信任和器重,甚至可能继续掌握兵权。一旦袁世凯真的勾结外人、荼毒中国,必要时刻,我党我军希望有诸位在内部瓦解北方政权,避免列强瓜分之局。”

吴佩孚及其他起义投诚军官都互相对视,眼中难掩惊愕惶恐之情。他们能选择起义投诚,已经是下了很大决心,也几乎等同于是背弃了自己前半生的一切努力,现在社会党却要求他们回到北洋去做奸细吗?

对于讲究封建道德的旧军人来说,这无疑是一项特别困难的选择。

但如果真像陶骏保所说的那样,袁世凯正在秘密筹划借用外国之力镇压红军的计划,那他们的拒绝,很可能就会成为中国惨遭列强瓜分的最后一根稻草。

旧式的封建道德,新式的家国大义,哪一个更重要?

吴佩孚深吸一口气,道:“良禽可以择木而栖,贤臣能够择主而侍,但我们身为中国人,万不能坐视我国家的沦亡,任何人敢勾结外国用兵于中国,必遭天下人所共击之。先生,若社会党希望我去做这件事,并且社会党认为我办这些事对国家有利,那我愿意接受社会党的安排。”

其他起义军官考虑良久之后,也基本都接受了红军的这一特殊安排,他们尚不清楚未来局势的发展到底会如何,但于20世纪初的中国人而言,在《天演论》大行其道,“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深入人心的这个时代中,任何一个稍有智识,对世界形势稍稍有半分了解的中国人,都会对这个老大民族的前途命运有十万分的忧心。

鲸吞蚕食的吞并之说,并非耸人听闻,朝鲜之亡国也不过才是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啊!

徐州街道旁的电灯,即使在深夜中也大放光明,道路的整洁程度不仅远超北京,而且也几乎凌驾于北方洋务新政最集中的天津。

除了一队队头戴灰青色八角帽的红军战士从道路中央列队走过以外,还有许多穿便装的普通工人、店员、市民站在街旁,夜色虽深,徐州的治安却好得令人安心,这种景色也是现下北方多数城市所见不到的。

吴佩孚忍不住问道:“那么多军队、那么多军列……他们要去哪里?”

陶骏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吴佩孚,并没有作答。吴佩孚自己也很快醒悟过来,以他现在的身份实在不宜询问这样机密的军事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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