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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26节

农会自卫军的军官全都来自先锋队,经过几轮抽调以后,先锋队原来的四大队建制已经完全支离破碎,事实上开始从一支军队向一个真正的政治组织转变。

以后先锋队就只是一个革命组织,而非一支军队——农军才是先锋队领导的军队。

政治化改组后的先锋队,不再有四大队编制,而是分为财务部、组织部、宣传部等部门。

先锋队的组织,原则上还是通过由下至上的队员普遍选举形成,大队长、大队委、中队长、中队委等头衔和各级队委会议得到保留。

最高级别的队委会议,则从过去的临时形式改为常务形式,名称由林淮唐亲自决定为执行委员会。

目前可以参加执行委员会的执委就是林淮唐、林时爽、庄文统、陈更新、方声洞、喻培伦、蔡绮洪七人,林淮唐任书记。

名义上来说,执委都拥有接近的权力和地位,但实际上毫无疑问,作为先锋队总队长的林淮唐,权力远远超过其他所有人。

作为总队长,林淮唐的权力是无限的。

“萧指导,好好干。回来以后,同志们一起为你办婚礼。”

林淮唐又牵住张云逸的手:“你是老同盟会,要担负起责任来!”

萧枳的未婚妻曹凝,也被邀请来参加送别宴。她眼睛周围还挂着泪痕,头发比之前剪短了好多,眼神依旧清冷锐利,但脸上的神情却变得温和好多。

萧枳和未婚妻拥抱在一起,南洋归来的少年不在乎封建礼教的束缚,革命者的激情好像感染了他怀里的少女,曹凝踮起脚尖顺势吻在了他的脸上。

“哇!”

周围人全都大呼小叫起来,方声洞最夸张,简直可说是怒目圆睁,义愤填膺处仿佛是突然见到清廷的摄政王载沣,怀着野兽般的心情准备射出仇恨的子弹。

“骗我过来看恩爱?嗯?萧枳你是找死!”

萧枳拉着未婚妻的手,面向七位执委说道:“总队长和执委同志们,那大家就等我回来迎娶阿凝吧。”

蔡绮洪大笑:“萧指导放心,我一定代你照顾好曹姑娘。”

先锋队众人间活泼雀跃的气氛,让秦汉唐觉得非常有趣。同盟会的东京总部组织过于涣散,连最普通的常务会议都经常召集不起来,何谈组织里的日常气氛。

只有像先锋队这样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互相承担、互为依靠,才能塑造出如此令人心生愉悦的快乐氛围。

而立之年的姚雨平聊发一叹:“我若年轻几岁,也要和他们一起进山瞧瞧。”

黄慕松抿嘴道:“士云兄才三十岁,也是年轻人呀!”

“革命正在少年时,三十岁在满廷算年轻的,可在梅县这里我已经是最老的人哩!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叔叔我啊,真是得服老。”

先锋队一众党人中,除了会党出身以外的庄文统,几个执委里年纪最大的喻培伦也才二十五岁罢。

方声洞从怀里掏出他贴身的“枪牌撸子”勃朗宁手枪,交给萧枳:“广东形势风云变幻,革命气氛就在旦夕,早点凯旋!”

萧枳接过手枪,张云逸则把小虎队旗高高举起,农会自卫军一支队的一百五十人在柳树下横行而过。

大队人马翻起片片烟尘,硝烟尚未起,战声却已扬,一双双藤蔓编成的草鞋,随着坚定的脚步踏出如雷响动。

秦汉唐两眼一亮:“走的好队列!”

萧枳把方声洞送给他的手枪插在腰间的武装带上,指着面无表情的张云逸道:“这都是胜之的功劳。”

张云逸表字胜之,光绪三十三年考入广东陆军小学,在林淮唐救出的七十二壮士中,军事履历称得上过硬。

宣统元年,张云逸经教官邓铿介绍加入同盟会,他和姚雨平等人也是老相识。特别是黄慕松,既是张云逸的革命领路人,也是他在广东陆小读书时的老师。

黄花岗起义时张云逸是选锋队中的炸弹队队长,地位比林淮唐还高。当时他随黄兴攻打两广总督衙门,激战大半天后寡不敌众,被迫退到街巷去与清军展开巷战。

张云逸被困在一间民宅内,炸弹全部丢完,子弹全部打光,人员伤亡甚众,街道口又都被清军封锁,简直是十面绝境。

若非林淮唐挥舞日本刀杀出一条血路,张云逸当时就要去见林觉民了。

张云逸身材矮小,相貌敦厚,并不爱说话,但萧枳知道他低调的外表下,却隐藏着善攻宜守、灵活机变的全方位才能。

一支队虽然有三十多名先锋队队员担任指导,但训练程度毕竟还是农军水平,实在不高,枪械也很不齐全,许多人用的不是土墙就干脆是冷兵器。

但在张云逸的训练下,一支队的队列、训操完成度却都极高。这时候出征罗浮,一路上的行军军容,让见识过日本军队的秦汉唐都惊叹不已。

萧枳向秦汉唐低语道:“我们的张队长不爱说话,所以人家都以为一支队都是我练出来的……其实我只管小事,大事俱是胜之拍板,他这个人唯一的毛病就是太过淡泊名利。”

萧枳又拍胸膛保证:“有农军一支队在,有我们张队长在。秦教官你大可放心,罗浮没有一个人敢动你分毫!”

张云逸突然回过头,蹦出来一句话:“别瞎吹牛,我在广东陆小时的同桌薛伯陵、同学叶为询、师兄张向华,哪一个都比我更有本领。”

“但参加先锋队的就你一个人嘛!”

第四十四章 成都血案

第三更!

“士云先生,这边的生活过得还习惯吗?”

林淮唐自己粗茶布衣,早就淡然自处了。即便如林时爽、方声洞如此名门出身,在先锋队里同样粗粝与士卒共之。

但对于远道而来的教官团,林淮唐还是竭尽所能供应他们的日常起居,被褥衣物都是潮梅总商会从汕头统一采购,平日里伙食,这些教官们也是单独开小灶。

姚雨平面前的桌上摆满客家菜肴,有盐焗鸡,还有梅菜扣肉,香味扑鼻,油光闪亮。

盐焗鸡的食材是专从湛江买来的三黄嫩鸡,整只鸡用沙姜粉和海盐涂抹均匀后,盐焖一个时辰。鸡皮泛黄,肉质发白又油滑,内膛放入姜片、葱条、八角、米酒,一点没有腥味,粗海盐的味道直渗入骨,回味无穷。

几位教官吃得不可开交,两手都沾满油水,腾不出功夫来和林淮唐讲话。

也就姚雨平克制些说:“穷乡僻壤,君汉还能准备如此佳肴,有心了。”

梅菜扣肉是惠州府最有名的客家菜,梅菜心来自惠州横沥土桥,干、韧、香,心比叶多。五花肉则以原汤回锅勾芡调稠,汤汁色泽金黄,清甜爽口,肉肥而不腻,菜软而含油,五花肉里渗入梅菜的清香,哪怕在梅县深山里,也能品尝出大雅之堂的滋味。

林淮唐身后的几名农军卫兵,都忍不住狂咽口水。洪水刚刚退去,农会上下即将面临严峻的饥荒问题挑战,哪有多余的粮食做出这样一桌美食?

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充满羡艳,林淮唐不得不低声咳嗽两声,暗示卫兵们的口水不要滴到地上。

黄慕松这才站起来,尴尬道:“食指大动,竟然没有远迎,抱歉。”

“承恩兄客气什么?教官团的生活待遇指标,是我亲自确定的。你们从香港甚至东京等地,甘冒牺牲之险,不远万里而来,先锋队上下还有什么能够苛责的呢!”

林淮唐这样说了以后,其余的教官才都脸红起来。他们这才发觉,在偌大的梅县各乡,好像真的只有自己这些人吃喝如此大手大脚。

潮梅总农会的基层政权,如今已铺到了梅县绝大多数村庄聚落里。

为了应对洪水后定会爆发的饥荒,总农会制订了一系列倡俭斥奢的原则。林淮唐还派出大量人手,到各村进行宣传,对于囤积粮肉的宗族大户也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当然,还有“威之以武”,要求他们放粮赈灾、平抑物价。

全县全州一盘棋,直到九月粤东北还没有出现致人活活饿死的大饥荒,可说完全是因为总农会的协调努力取得很大成果。

时节这样艰难,教官团的生活待遇还定得这样高,基层下面确实会有不少人不满意,甚至是有怨气。

很多时候,还是要靠林淮唐亲自去做说服工作,向先锋队和农会各级工作人员解释:教官团里很多人原来都是清廷的高官,亦或是在海外过着富足生活,现在都跑到咱们梅县山沟沟里教书,先锋队自不应该亏待这些教官。

林淮唐的威望摆在那里,在粤东北,只要拿出林淮唐的名字,真正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事情搞不定的。

这一点,姚雨平就非常佩服——同盟会也有很多具备威望的领袖,如孙中山、如黄克强、如宋教仁,但他们都没有林淮唐身上那种让人“放心”的可靠感。

要说林淮唐给人的感觉什么,只能说是看到林淮唐,大家就会自然感到安心。

因为“没有什么事情是总队长搞不定的”。

“士云先生,看看这个吧。”

姚雨平从林淮唐手中接过一张电报纸,见文即惊立而起,众人于是都围了过来,一望之下,震骇无下于姚雨平者。

“成都血案!”

林淮唐坐到餐桌的另一角,把毛瑟盒子炮拍在桌上,说:“就在前一天,四川总督赵尔丰诱捕了四川保路同志会的立宪派首领蒲殿俊、罗纶、颜楷、张澜、邓孝可等人,封闭铁路公司和同志会……这些人物,都是保皇的立宪派,只因为反对铁路国有化的政策竟然遭此厄运,清廷之不得人心可见一斑。”

蒲殿俊等人被捕以后,成都全城数万购买过川汉铁路股票的老百姓“人心大愤,鬼哭神号”,自发组织起来,“各街坊传告各铺家坐户,勿论老幼男女,各出一人,前往请愿”。

于是成千上万人立即奔向总督衙门,要求释放蒲、罗。请愿群众把自家门口的光绪牌位揭下来捧在手里或顶在头上,有的还手举一炷香,高捧“大清帝国德宗景皇帝”的神主牌位,又进行了一出“抬死人压活人”的演出。

但是清廷的四川总督赵尔丰早已准备好了。

当人们在呼喊着提出质问和要求的时候,忽然枪声四起,子弹向群众扫射过来。附近街上的卫兵,也开起枪来。

顿时辕门内外,秩序大乱。

可怜一些手无寸铁的人民,倒在血泊中。满街都是丢下的光绪牌位,断碎的线香和挣脱的鞋子。

督署的马队来回驰逐,正纷乱着的人们又被踏伤了一些。当场被打死的,经查明登记的有三十二人,伤者无法统计。

但有些家属因怕连累虽死而不敢登记的还有很多人。死难者中有机匠、摊贩、裁缝、学徒、医生、店员、手工业者,等等。

当屠杀进行时,赵尔丰下令关闭城门,又指使警务公所提调路广钟在靠近督署的联升巷放火,意在制造诬陷百姓暴动的口实,以掩盖其杀人暴行。

但是赵尔丰的几阵枪声并没有吓倒成都老百姓,入夜各街保路协会又复鸣锣集众,更多的人群冒雨拥往督署。到9月8日凌晨,证实了被捕诸人未死,才陆续散去。

就在当日,赵尔丰又下令搜查一些被捕者家中的信件;封闭省城外各印刷处所;继续逮捕学生;拆毁街道中心的“光绪皇帝皇位台”;强逼商家开市;四门紧闭,城内各街加兵防守。

这一天,大雨如注,督署门前昨日被屠杀的国民尸首尚未收去,因此造成一片不忍目睹的惨状,鲜血横流,伴随着雨水注入锦江,淌满全城。

消息传出以后,成都内外的四川老百姓人皆头裹白布以示哀悼,无数人徒手冒雨奔赴城下。

原来赵尔丰为了对付保路同志会,给这些本来属于保皇派的士绅,捏造了一堆勾结民军的罪名。他唆使巡防营突然袭击了成都郊外犀浦、红牌楼等地的民团,惨杀团丁数百人,以此作为保路同志会“图谋不轨”的证据。

然而随着锦江上鲜血的流淌,成都城内的哥老会袍哥纷纷将血案消息刻在木牌上,投入水中,传遍全川,于是乎真正要找清廷和赵尔丰讨还血债的各路民军直奔成都而来,围城之战开始了。

林淮唐蔑声道:“诸位都来看看吧!这是汕头发来的电报,尽管保皇派、立宪派的士绅首领们自居大清的忠臣孝子,到底也逃不过朝廷鹰犬的迫害!”

满廷走狗对立宪派这样驯服的忠臣孝子,也和对一般汉人国民百姓般举刀相向。过去立宪派鼓吹的立宪强国、满汉一体,到这时就完全丧失说服力,连立宪派自身的信誉度都被清廷彻底毁败。

“四川保路同志军已然处处蜂起,据说人众不下十万余,烽火炽烈,席卷西南。满廷必调两湖新军入川弹压,士云先生、承恩兄,四川人已经举义,我们广东人也不能再坐等下去了。”

姚雨平拍桌道:“时机到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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