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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256节

今天的天气极好,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洒满鲁中大地,每一名红军战士身上都感到暖洋洋的,血管里激烈流淌的复仇血液则愈加沸腾。

泰安是愈来愈近了,红军行动的速度极快,战士们复仇心切,不需要部队各级的政委指导员下去做工作就能强行军前进。

几十里的道路一晃眼间就过去了,大道两旁烟尘遮天蔽日,随着靠近泰安,地形也逐渐崎岖起来,北洋军依托泰山的山势还修了不少工事,所以第三师不惜代价以人力输卒也拼命把全部的迫击炮还有在肥城等地缴获的一批克虏伯山炮都运了过来。

泰安城就在泰山南麓,山体巍峨的阴影覆盖着泰莱断陷盆地,北东东向泰山断裂的褶皱,整个地势自东北向西南倾斜形成鲁中山区最凸出的一座奇峰。

五岳之首的东岳泰山雄踞城市北面,主峰玉皇顶,为山东省内第一高峰,中部徂徕山横卧于城郊。一轮旭日自群山中悠悠升起,橘红色的万丈光芒闪耀无比。

负责守卫北洋军后路的部队,主要是守在济南的北洋军第五师一部和守在兖州的北洋军第十师主力,泰安就正位于济南和兖州中间,是北洋军身后铁路大动脉上最脆弱的一环。

这里防守的部队数量不多,与肥城相当,但北洋军第十师的师长卢永祥刚刚到泰安检查过防务,段祺瑞和徐树铮也一直比较重视这里,所以当地的防守远比肥城森严,工事也修得很好。

北洋军围绕泰安城,特别是依托泰山山势修筑了不少子母堡垒,这些隐蔽而坚固的工事依地形呈不规则形状,借用了鲁西碉楼的建筑形式。为防止红军的偷袭,卢永祥还动员了一批从鲁西南逃亡回来的豪绅讨赤武装砍光了附近的树木和庄稼,清除出一大片射界。

在这些子母碉楼之外,卢永祥又强征民工,加紧赶筑了一道木墙鹿砦。

卢永祥本人现在也带着卫队营就在泰安城里,他刚刚收容了一些从肥城逃出的士绅和溃兵,所以已经察觉到了红军很可能将对泰安发起突袭。

卢永祥以及此时此刻所有还在泰安城中的北洋军官僚、士绅、将领,均眉头紧皱,气氛空前的沉重和阴郁,所有人都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危机。

“卢师长,请一定要向芝公求援、要向大总统求援啊!”

一大批“社会贤达”找到了卢永祥的师部,他们都愁眉苦脸,一边向卢永祥哭诉哀求,一边纷纷拿出或数百元或上千元的钞票、银圆、烟土,请卢永祥无论如何都要守住泰安。

十多年前卢永祥就跟着袁世凯在山东镇压过义和团,他是北洋军中老资格的一员将领,所以形势虽然危殆,但卢永祥并没有丧失战胜的信心。

他命手下的护兵将本地豪绅送来的钱财礼物照单收下,然后信誓旦旦道:“十余年前,本师长跟随袁大总统肃清全鲁之拳匪,彼时匪众百万,我小站兵力不过三千,犹能一战洗清鲁省,何况今日北洋军兵强马壮,又袁大总统居中统筹调度,焉有失败之理?请诸公给予本师长充分之信任,只需坚守一二日,则济南、兖州援军将立刻南北合击,将社贼围歼于泰山脚下,一股荡平山东红军!”

“卢师长……请问您有几分战胜的信心?”

卢永祥拍着胸脯保证:“我有一百分的信心!”

他的话音才落,红军第三师各部队即已进至泰安城郊的各攻击位置。虽然各团各营各连,还未进行充分的攻坚准备,但是先头部队就已经凭借特别旺盛的攻击热情主动发起了猛烈进攻。

此时天气良好,射界开阔,第三师集结的六零迫、克虏伯七五山野炮和另外一批老式的架退行营炮同时开火,万炮齐发,三十多门火炮的炮火准备开始了,泰安城内外顿时成为炮战战场,卢永祥辛苦修筑起来的十多个子母堡垒立时被炸得粉碎。

红军的炮兵在发炮放列的同时,还随时在测量北洋军守军炮兵阵地的位置,轰击的准确度逐渐提高,不但压制了守军的反击炮火,还把各个城门前的防御碉堡轰掉不少。

革命官兵迅速搭起人梯攀上壕壁,连续爆破,工兵用炸药包掀开鹿砦以后,第三师又调集了从肥城缴获的几门火力最强的德造克虏伯七五山炮摧毁了两个最大的鲁西风格的碉楼。

攻坚战士跟着由敌人防线的缺口冲了进去,一时间这狭隘逼仄的豁口就成为了攻守双方最激烈争夺的要点。红军战士舍生忘死的突击,而北洋军守军士兵也在无数大洋与鸦片烟的激励下拼命抵抗,一时之间刺刀闪亮、残肢飞舞,机步枪在极短的距离内猛烈开火,无数或年轻的新战士或上了年纪的老兵身体都被打得粉碎,鲜血横流,肉块、断臂和碎裂的内脏、肠子也掉的到处都是。

马上又是一发发炮弹掉落下来,轰的一声敌我双方的战士同时被炸飞,还有更多人则死命拥抱在一起,继续互相咒骂和搏斗。

卢永祥有些慌了神,他是北洋宿将,所以直到刚才为止都还装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好像不把红军的突袭当一回事。

但随着战斗的发展,眼看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北洋军第十师在泰安城城郊沿着山势修建的防线,就几乎被全部清除扫荡干净,卢永祥终于慌了。

“快,接着给济南、兖州打电报,靳云鹏在干嘛?让他快点增援上来啊!对了,给北京也打电报,给总统府打一封电报,就说红军数以万计偷袭泰安,我部正苦守力战,然寡不敌众,形势正有倒悬之急,一旦泰安失守必致大局糜烂……请大总统救救我们吧!”

卢永祥发完电报以后,就立刻带着卫队营准备赶去泰安城北门,但走到一半,他想了又想,很快就变卦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带卫队营赶去南面城门。

万一泰安城失守,北面就是泰山,道路难行,不仅很难突围,而且想和援军汇合也很困难,而泰安城南面就是兖州,山东北洋军的主力都集中在那个方向,泰安城真要失守了,卢永祥一定要朝南边逃亡。

“卢师长,情况到底怎么样?泰安城还能受得住吗?!”

满大街都是闻声而动的本地缙绅,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堵住了卢永祥的路,让这位在北洋团体里素称“忠厚长者”的卢师长顿时垮下了脸。

“滚嫩妈个大裤衩子……!老子也是山东人,山东要是丢了老子一样完蛋,都给我滚开,谁再挡路,别怪老子手里的枪不认乡情!”

卢永祥手里的枪杆子不认乡情,城外红军更为猛烈的枪杆子更不认这份虚情假意的乡情,当卢永祥指挥第十师在鲁中南一带大开杀戒的时候,他又何尝想过他自己也是一个山东人呢?

战斗迫近最后关头,杨若钧下令攻击部队要把全部还可以使用的火炮,不管是红军自己的、还是赤卫队使用的土炮,亦或者是临时缴获来的北洋军火炮,全都集中起来使用,包括刚刚从外围阵地缴获的火炮,不下达轰击目标,不规定发弹数量,只是命令

“各炮急速射——!一定要迅速打开泰安城!”

战斗彻底走向了白热化。

第七十九章 三国战将勇

此日天气晴朗无风,但滕县战场已全然陷入火海的地狱之中,红军一波又一波猛烈的冲击几使得北洋军第六师望风崩溃。

山炮、野炮、加农炮、榴弹炮、迫击炮……所有可资使用重型火器一齐开炮,硝烟和烈火登时就把北洋军第六师团团笼罩。

碉楼被炸毁,壕沟被掀翻,沿线的铁轨也被炸得飞上天空,枕木熊熊燃烧,一片炽热的烈焰之中,还有不少浑身起火的北洋军官兵鬼哭狼嚎地惨叫着。

“师长,再这样顶下去,咱们第六师就要打光啦!师长,给第六师留点种子吧!”

李纯紧紧捏着自己的手心,他何尝不知道北洋军第六师已到了崩溃的边缘。红军竟然如此善战?兵力又是这样的多!

红军的攻击一开始就显出一举突破的态势,李纯咬紧牙关,他已经连续派出四波人去请求增援,但这么短的一段距离,顶多十几里的道路,援军却迟迟未到。再继续硬顶上去,北洋正统出身的第六师可就要整个师的被眼前的华东野战军打成碎片了。

“不行……”李纯举起手枪,命令手下的马弁、护兵们将装满银元和鸦片烟的箱子全部高高抬起,“我们不能一味挨打,得打出去才行,快,传令下去,拉一支选锋队反攻,只要报名参加,一人三十块……不,四十块现洋!”

第六师阵地的最后方,还有整整一排上百人的督战队。每名督战官手上都提着一柄鬼头大刀,寒光凛然的利刃一出,顿时就止住了第六师溃败的趋势。

与此同时,也确实有不少胆大包天的老兵油子看在李纯开出的高额赏格份上,主动站了出来。

一排身材精壮的老兵,目露凶光,接过大把银元以后,一手步枪、一手鸦片烟,在督战队鬼头大刀利刃的寒光下,犹且嘹亮高歌:“……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坂坡前逞英雄……

……云长武艺精,温酒斩华雄,孟德帐下显威风……”

这是一首北洋军中十分流行的军歌,早在小站练兵北洋常备军的时代,这首军歌就已经流行在六镇官兵中间。

李纯心里有些感动,哽咽几声不能言语,还是他的传令兵黄伯韬匆匆问道:“师长,是不是要先准备一下炮火?”

“对,你说得对,立刻下令炮兵营准备开火,掩护选锋队打出去!”

天色明亮,红彤彤的一轮大太阳高悬空中,万里无云、晴空如洗的湛蓝苍穹下,第六师集中了全部的山野炮开始进行反击。一门门黑洞洞的大炮对准前线,火光闪烁的瞬间,便是惊天动地的一阵轰然巨响,密集的炮火给红军的突击部队造成了很大伤亡。

第六师防御阵地的战壕前,又倒下了一片英勇且年轻的热血青年,炮轰不断,有一名还没有通过入党审核的赤卫队队员怒吼一声,振臂奋力一投,用一颗手榴弹又炸开豁口,更多战士旋即跟进展开突破。

而李纯重金悬赏来的那支选锋敢死队,也是在这个时候杀了出去。

“和敌人拼了!”

二营的营长被北洋军的机关枪扫倒,副营长则被炮弹的碎片打碎了头颅,二营的指导员便立即接过指挥的责任带着革命官兵继续插入敌人的突破口,在敌人的身后堵住了其退路。

这名指导员同样是个极年轻,甚至还不到二十岁的青年人,辛亥年时大概还在新式学堂读书,亦或者是早早进入社会做工,现在却已成为了成熟稳重又善战的军事指挥者。

“带着机枪过去……来回奔跑,快,把机枪阵地转移过去,打死北洋兵啊!”

一名特别年轻的少年带着机关枪迅疾向前,他名叫张皮绠,辛亥年时参加淮上军起义,到现在虽然才十几岁,也是名有两年多履历的基层军官了。

几名机枪手同时就位,架起江南制造局生产的轻机枪以后,马上吐出一道凶猛的火舌,滴滴答答喷射不断,黄铜色的子弹壳到处飞溅,北洋军刚刚冲出来的选锋队就被扫倒一大片。

“呜——”

红军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厚重的蒸汽机轰鸣声,前排的战士们则迅速将突破口附近北洋军设置的障碍物清扫干净,还有中革军委专门从津浦铁路局和浦口机务局调来的一批铁路工人,在枪林弹雨中顶着敌人的火力飞快地修复着铁轨和枕木。

一列漫长的装甲列车显出了其庞大的身躯。

不,不是一列,而是整整三列。

“开火!”

武装列车一边向前嗤嗤开动,车轮摩擦着铁轨发出剧烈的噪音,而位于一层厚厚钢板背后的乘车步兵,也在使用手中的步枪和手榴弹发起攻击。

火车上运载的机关枪与轻型火炮则把突破口前的北洋军选锋,炸了一个稀巴烂。

轰、轰、轰——!

火力才是永远的神。

刚刚冲到突破口前的北洋军选锋们,目瞪口呆,双眼中无意识的散发出达到极点的绝望,甚至还有些人面对庞大的列车完全丧失了抵抗意志,五指一松,就连枪支都落到了地上。

“攻进去,扩大突破口……同志们,保护列车侧翼,快跟上去!还有北洋军的袍泽们,只要你们放下武器,红军一定优待俘虏!”

红军的攻击力度又一次大大增强,滕县整个战场上华东野战军的兵力好像都集中到了第六师这段防线前面,让李纯一点办法都没有,前线北洋军士兵面对三列铁甲列车的猛冲猛打更是垂头丧气,士气跌落到了谷底。

很快就连李纯的督战队都控制不住局面了,越来越多的北洋军士兵开始丢下武器投降,或者是把屁股留给红军直接开溜,阵地上的溃兵数量已经多到了督战队砍头都砍不过来的地步。

李纯顿时面如死灰,他还在低声喃喃着“援军”、“援军”的时候,萧枳号铁甲列车就在一群步兵的掩护下冲过了第六师的防线,随即一发炮弹飞射过来正落在李纯身边。

一枚弹片飞射过来,李纯身旁的那群护兵马弁早都吓得六神无主,只有个小小的传令兵黄伯韬挺身而出,飞跳出去将李纯扑倒,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第六师……第六师要完蛋了吗?”

两年多前,北洋军第六镇的统制吴禄贞被刺死在了自己的师部中,两年多以后李纯也会步上吴禄贞的后尘吗?

李纯倒不知道在后世,曾有过一个民国三大祥瑞的说法——除了冯玉祥的上司、蒋百里的主官、委员长的结拜兄弟以外,第四大祥瑞就是第六师的师长。

从吴禄贞开始,第六师师长就没有一任能够善终,无不是离奇暴死。除了吴禄贞被刺杀以外,李纯自己据说是被副官打死,马继增在护国战争时突然暴病而亡,齐燮元做汉奸被枪毙……

一种恍惚的危险感突然缠绕在了李纯的身上:“二十三团呢?齐燮元的二十三团呢?怎么没有动静?”

一大帮围过来想向师长寒暄问暖的参谋们,这才惊讶的发现担任预备队任务的齐燮元团居然已经全线后撤奔逃。

第六师防线的后方因此整个垮掉,所有士兵都在此时丧失了最后一分抵抗的意志,原来还能和红军激烈厮杀不分上下的北洋官兵一瞬之间就炸开了锅,全线崩溃。

李纯两眼发黑,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小时的时间,咱们第六师就让红军打垮啦!”

第八十章 大局糜烂

华东野战军调集了前线百分之八十的兵力,全部集中用来攻击北洋军第六师的阵地。应当说这是一种极为冒险的策略,如果其他阵地上的北洋军部队在这时候主动出击华东野战军的侧翼或后方,那么红军就有全线动摇的危险。

但从结果来看,陈更新的决策毫无疑问正好掐中了段祺瑞的七寸。

红军以异常凌厉的攻势干净利落的迅速击溃当面北洋军之敌中战斗力最弱的第六师,在北洋军其他友军部队反应过来之前就抢占了有力的阵地和位置,撕开了敌人的防线,并利用铁甲列车的威力迅速扩大了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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