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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212节

最后时刻,续桐溪、张默……草原骑兵集团的许多人都骑马来到了那道高高的缓坡上,朝着远去的北洋袍泽们唱起了那首林淮唐“亲自作词作曲”的草原骑兵之歌《草原啊草原》。

歌声在这片辽远的土地上盘旋嘹亮,久久未散,这方土地也将记住那许多为中国边防而在绿荫草地上流下热血的南北军人。

跟随吴佩孚、冯玉祥离开的北方军人们,终于按捺不住,许多三十多岁、已非热血青年的燕赵老兵,都咬着牙红润了眼眶,他们最后的自尊只是不许这热泪落到自己守卫的国土上。

吴佩孚心中百感交集,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冯玉祥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子玉老哥,你以为政治是一种纯粹的技术,以为军人不讲政治,政治就不会找到军人来吗?你不就山,山也不就你,但它可以压你。”

这回吴佩孚难得没有反唇相讥,只是默然无语,似乎默认了冯玉祥这番话的正确性。

初冬的漠北草原寒风刺骨,官兵们不得不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如果不是社会党领导下的江北垦屯农场迎来丰收,徐州、淮安和上海的那些公营棉纱厂都坚持星期天义务劳动,源源不断的棉衣装船送到天津,再由天津运往归绥和包头,战士们此时也不会有这份微薄的温暖。

这数月以来,为光复库伦事业奋战的人,绝不止于草原上的这些骑士。还有更多的人,南方形形色色的棉纱和军工工人、江北大批的复员农夫、穿行在热察绥各地开展分地鼓动工作的社会党干部……

对社会党而言,这也是经过近一年时间整顿以后,新生的中国社会党第一次尝试动用自己的组织能力,来解决一个国家级的问题。

就结果而言,林淮唐认为勉强还能算是成功,如果让他给社会党打分的话,林淮唐认为这次社会党大约能够得到六十五分左右的分数,以百分为满分来论的话。

林淮唐还坐在公署办公室的条凳上,他按了按太阳穴,如此劳累的工作即便以林淮唐那种夸张的精力,有时候也会产生分身乏术的疲惫感。

但前线不断传来的好消息,对于后方疲于奔波和工作的干部们来说,当然是最好的鸡血。

除了曹锟增添的一点麻烦以外……

曹锟已经坐上了返回张家口的马车,北洋军留在归绥的最后几十名军官也离开了这座青色之城。

而且他们还带来了一个全新的难题。

林淮唐面色凝重,他刚刚和书记局通信过,已经完全得悉了中俄交涉的问题。以林淮唐对袁世凯的判断,他完全能够相信北洋政府妥协在即,平叛军这段时间为巩固边疆而取得的重大战果,很有可能付诸东流。

“如果再不迅速扭转局面,前线烈士用鲜血创造出来的光复库伦的前途和机会,就面临着严重的威胁!”

林淮唐做好了他的决定

“前线将士继续前进,克日收复库伦!”

而他自己则做好了南下的决定,现在决定中国前途和命运的绝对不是绥远这种地方,假使林淮唐继续留在这里,也不会对光复库伦或者社会党整个革命事业有更大益处了。

图穷匕见的时间节点正在接近,北洋和社会党之间极为短暂的共存期,差不多是要到时候了。

“发电武昌、杭州,还有电告梁任公,人民革命联盟必须做出坚决且严正的表示,决定我们国家前途命运的时刻已经到来!”

黎元洪、陶成章、梁启超……这些利益和立场各不相同的人,至少在反袁的旗帜下还是可以发起联合行动的。

特别是对黎元洪来说,袁世凯如果真的做出卖国之举,袁世凯所毫不在乎的那些民意力量,是完全有可能使总统宝座暂时换上一个人来坐坐看的,而这之中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无过于副总统黎元洪。

形势正在起变化,林淮唐又看了一眼日历的时间,民国元年……1912年11月14日,距离国会大选最后的结束时间,也没有多长了。

“中央执委会必须负起领导责任来,一年计划完成的同时,社会党必须迅速发起再武装的行动!”

同时林淮唐还想到了整风的问题,既然图穷匕见的时间正节节到来,那么整合清楚社会党的内部问题,也成为了刻不容缓的必要之举。

这段时间社会党对于革命初期混入党内的投机分子,多少做了一些清查和统计,政治保卫局手中也有一份并不公开的整风名单,甚至是一些中央委员的名字都被列入其中。

如果要开战,林淮唐现在终于有信心使社会党在最佳的时间点抓住最佳的形势并以最好的状态开战。

胜利迟早会到来,但他认为依旧有必要以更好的形式取胜,这对于日后共和国的建造无疑有很大影响。何况这次俄国人的干涉,也让林淮唐明白社会党如果要进行一场彻底的解放战争,必然还要面临着至少包括日本在内的外国干涉。

社会党……需要更多!

第一百零四章 暗流

北京

夜幕降临,街道上还残留着白昼时市民狂欢庆祝时留下的片片爆竹红纸,两个小乞丐蜷缩在巷口的角落里,用力扯紧身上本就不多的破布烂衫,但怎么努力也挡不住冬日里冷风的侵袭。小乞丐伸出手来——上面只有三根手指——抓着一张干冷的薄饼塞进嘴里,另一个小乞丐双腿跪在一张木板上,两手撑在地上向前挪动,看来也是一个残疾人。

跪着的乞儿咧嘴笑着:“咱们中国打了胜仗呢,真了不起。”

“哈,那当真厉害,今天也是那些好人家欢喜之余,赏了我一个饼子嘞!”

另一个只有三个指头的乞儿一边吃饼,一边也开心地笑了起来。但不过多久,就有另一个高个头的中年乞丐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一把揪起乞儿的头发,喝道:“讨到的东西要交上来!懂不懂规矩?再犯一次,剩下的指头也给你折了!”

两个小乞儿见到丐头突然出现,都吓得够呛,还好这时候一架西洋式的四轮马车从胡同前开过。车夫哈地呐喊一声,手里的马鞭就甩到了那丐头身上。

“别挡路!”

梁启超刚刚结束了在北京两广会馆内的讲演,酒酣饭饱之余满面红光。他半躺在四轮马车内的靠椅上,摸了摸大腿,难免想要自嘲“髀肉复生”,但车外突然传来迂的一声,马车整个停下,梁启超胃里顿时一片翻江倒海,险些呕吐出来。

“怎么回事?”他有些生气地问道。

车夫带着歉意,赶忙低声向梁任公讨饶:“是几个乞丐……挡住了路。”

梁启超皱着眉头,略感有一些晦气。可他饱读诗书,又是个极有同理心的好人,因此也并不迁怒于乞丐。

正相反,梁启超看到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好像正在争抢一块饼子,便告诉车夫,将他本来从两广会馆带回家去的一盒甜食分几块给乞丐。

梁启超拍拍胸口,就坐回马车中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中国人还是需要更多道德上的进化,如此才能使万民皆跻身大同之世啊……”

四轮马车迅速开走,剩下三个乞丐留在原地,那个个头很大的中年男子将车夫丢下的几块甜食全部拾走,又挥喝道:“看什么?快去会馆,那里很有些大官回家,也有不少念佛的好心肠妇人,你们快去给我讨钱啊!”

乞丐们的身影与梁启超的马车背道相驰,很快就消失在了北京的夜色里。夜里的冷风也不住吹拂,直到把梁启超微醺的醉意全部吹走,他才重新看起了进步党理事会转给他的一份电文。

梁启超翻看到一半,脸色便逐渐凝重了起来,看到最后终于一声长叹:“林淮唐将要返京,天下从此多事矣!”

他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叫住车夫:“阿智,先不回家了。”

“啊,老爷,那要到哪里去?”

“去进步党党部,车要开快些,快些……不。”梁启超又改口说道,“先去电报局,我要给松坡发电。”

武昌

楚望台是武昌首义之夜时起义军和清军激烈争夺的要点之一,当时不过是工程营一介普通队官的吴兆麟,由于同盟会的几个重要领导人物或不在武昌或被清廷逮捕,因时乘势,成为了起义军的临时总指挥,跻身为首义元勋之一。

他穿着一袭鄂军刚刚换上的蓝色新军装制服,腰间别着枪,又一次带着军队回到了楚望台附近。

茫茫夜色中,鄂军官兵们依稀还能听到龟山之畔江水长流的哗然之声,被鄂军包围的公馆内则灯火通明,不时传出觥筹交错之声。

路灯的光芒照在了吴兆麟脸上,但他面无表情,使人看不出他心中是喜或者悲。

“攻击……敢有反抗都督府军令者,杀无赦!”

吴兆麟一声令下,这些已经包围住公馆的鄂军官兵们就以虎狼之势扑了进去。公馆前后大门还有几名站岗的卫兵,突然见到大批官兵冲了进来,不明情况也不敢开枪反击,迅速就被鄂军解除了全部武装。

几十名士兵踹开公馆大门,一拥而入,荷枪实弹地将正在公馆内开办宴会的“湖北将校团”全部成员悉数逮捕。

一群身穿将官大礼服的年轻人愕然失色,他们全是武昌首义时战功赫赫的元勋人物,本就是鄂军中的高级将校,面对此情此景,谁又能理解得了?

公馆的主人,武昌首义三武之一的张振武,更是指着士兵们破口大骂:“我是都督府军务部副部长张振武,你们是要做什么?都给我住手,你们是要造反吗!”

张振武在鄂军中深孚人望,不少官兵被他一喝,脸上也露出几分犹疑的神色,但很快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吴兆麟,就带着卫队走进了公馆内。

吴兆麟和张振武也算是老熟人,大家都是武昌首义时生死相依的袍泽战友,张振武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畏三!这是怎么回事?中间发生什么误会了吧!”

吴兆麟冷冷道:“公事公办,我也不能徇私。这是黎都督亲笔签发的逮捕令……张振武,你怙权结党,桀骜自恣,赴沪购枪,吞食巨款,又与国民党暗中联络,蛊惑军士、收买土匪,准备煽动将校团发动叛乱,危害民国,都督府军令——要求立刻将张振武逮捕归案!”

公馆内与张振武关系密切的湖北将校团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张振武则总算恍然大悟:“黎元洪……黎元洪狼行狗肺,真不是东西!若不是我辈将他从床底下拽出做都督,黎黄陂安有今日?竟以刀斧加诸我辈之身!”

吴兆麟轻轻挥手,鄂军士兵终于不再犹豫,全都荷枪实弹进入公馆之内将张振武等人械送带走。湖北将校团内还有好几个阳夏保卫战时屡立殊功的军官,掏出了身上的配枪反抗,然而敌众我寡,区区几人又岂是鄂军官兵的对手?

公馆内只传出一阵短暂的枪声,很快就有士兵拖着好几具血玲珑的尸体走出公馆。

这一夜不仅是张振武的公馆遭到了突然袭击,还有国民党设在武昌的湖北党部也被黎元洪下令查封,珞珈山下暗流涌动,湖北都督府则华灯高照,黎元洪在收到吴兆麟的汇报以后,终于心满意足地坐下。

黎元洪最倚为心腹的谋士饶汉祥,就是武昌首义时张振武和吴兆麟提议组建的武昌招贤馆所举之士,今日逮捕张振武的密谋,即出于饶汉祥之手。

饶汉祥一副老名士做派,摇着折扇笑说:“张振武一死,则武昌大局定矣,总统北上也将再无后顾之忧。”

黎元洪生了一张老实憨厚的胖脸,两撇往下垂落的胡须更显得他和蔼可亲,令人骤生好感,只觉着这是一个极亲和、极好说话的中年邻家大叔罢了。

湖北的国民党人,明明已吃了黎元洪许多次亏,依旧如此大意,同样是受着黎菩萨这外貌的欺弄罢。

“据说林君汉已经离开绥远了……这回人革联要再度弹劾袁世凯,呵,瑟僧啊,我还不是总统哩,你叫得早了。”

饶汉祥抿嘴道:“这一回袁世凯丧权辱国,必将引发举国义愤。袁一去,则总统大位自由都督任之。”

黎元洪连连摇手,一脸谦虚:“两年前我还不过是前清的一个协领,不要说和袁慰亭相比,就是和他麾下那些个做提督、做巡抚的幕臣相比,也是远远不如,何敢奢望元首地位?”

“两年前都督是协领,那两年前林淮唐又是什么身份呢?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学生罢了,今时今日还不是登堂入室了吗?要我来说,民国有一万种的不好,却也有一种好,那就是确确实实给了许多人白衣卿相的好时运。都督啊,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就是时势,时势到了,您稳居武昌,也有人将您送上元首的宝座。”

心宽体胖,素以“宽仁忠厚”闻名的黎菩萨大笑数声,即在桌上的处决令上按下钤印。

“解决了武昌这些祸乱民国的反贼奸细,我就该上京啦!袁世凯总当我是个小丑,他能料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我赶下台吗?”

第一百零五章 处分!

徐州

徐州的夜色是一种浓浓的墨黑,白天时钢铁工厂尚未散去的烟气,还残留在慢慢星空当中。街道上不时有下班的工人三五成群地结伴回到集体宿舍休息,附近还有好几家子弟夜校到了深夜依旧亮着电灯,教室里传出师生诵读扫盲课本的声音。

火车呼哧呼哧地停靠在徐州火车站的月台前,白色的蒸汽烟雾慢慢散开,车门咔嚓一声向两边打开,众多衣冠革履的中央委员们在交头接耳的谈笑中步下阶梯。

高绳芝还是穿着老式的马褂,再戴一顶瓜皮帽,徐州地近北方,天气比之岭南冷得多,所以他又添了一件厚厚的熊皮大衣外套。

只是社会党的中央委员里,能像高绳芝一般阔绰,锦帽貂裘的人,就很少了。

大部分人还是穿着军装和“中礼服”,只有财经委员会和兴闽银行系统的那群金融专家们才穿着剪裁合身的漂亮西装,再戴一顶做工精致的礼帽,中间也有人手持文明棍。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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