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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194节

陈独秀拍了拍洪深,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少年人哭得不停,最后竟然岔过气去,直接晕倒在了警察局内。陈独秀手忙脚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余警察也乱做一团直到陈独秀看到中华书局的周树人赶来警察局找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豫才,快帮帮我罢!出大事了!”

周树人是陈独秀的好友,他赶来警察局,只是想问问陈独秀这段时间中华书局的工作该要怎么办,没想到却正好撞上了如此惊人的事态。

陈独秀立刻将事情的原委,向周树人和盘托出,周树人在做教育工作以前是在日本留学读医,走上前去翻开洪深的眼皮看了两眼,便说没事。

“没什么大碍,一时惊吓和呼吸过度……来,仲甫,我们先把他抬起来。”

两人在巡警们的帮助下将洪深抬到桌面上以后,周树人又上前按压他的胸口,没有多长时间就让洪深苏醒了过来。

一惊一吓之后,警察局那边也总算联系到了政治保卫局,为了避免让新闻界获知消息,王亚樵便派来几个便衣干部来将洪深等人全部带走。

陈独秀始终还是一个文人,何曾遇到过如此大场面?不免为之咋舌。

周树人欣慰地说:“仲甫,不要紧的,我想社会党无论如何不会伤害你的学生。”

陈独秀苦笑:“豫才兄说浅哉吗?他倒不是我的学生,算是我的助理吧,唉,竟然会有这层关系在,谁能想到呢?”

周树人却带着笑意:“警察先生们不是说洪述祖不愿意招供吗?或许你的学生能改变这一局面,也能告诉天下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警察局的大门外,人声喧嚣,闪光灯还在此起彼伏,银白的一片光芒里,周树人轻抚胡须:“刺林案的水落石出,不远了。”

第六十八章 天翻地动

应夔丞原名叫做应桂馨,他有两个头衔,一是中华民国共进会会长,一是江苏驻沪巡查长,平素很是阔绰,政保局逮捕他时,还从应夔丞的公馆里搜查出五响手枪一柄,枪内尚存子弹二枚,未曾放出,其余和洪述祖通信的电报、剩余的经费,应夔丞居然也都心大没有处理,一并都被王亚樵收缴。

而洪述祖虽然比应夔丞谨慎许多,可同样没有受到过专业的谍报与反侦察训练,寓所里同样为政保局留下了大量证据。

只是洪述祖稍有一些政治操守,或者是他对袁世凯尚存幻想,因此非常嘴硬,坚称自己与刺林一案毫无关系,南下上海也只是为了水上巡查的工作而来。

洪述祖玄色花缎对襟马褂,及灰色羊皮袍,头戴狐皮小帽,左右两手都被手铐铐了起来,王亚樵直接拿出了从洪宅和应公馆里搜出的电报原文,出示道:“……蒸电已交财政总长核办,偿止六厘,恐折扣大,通不过,毁林酬勋位,相度机宜,妥筹办理……洪述祖,这是不是你发给应夔丞的电文?物证在此,不容狡辩。”

洪述祖脸色丝毫未变,反不紧不慢道:“电报确实是我所发,但与刺林一案又有什么关系?我的确曾指使应夔丞搜集林淮唐的秽史,以起到毁灭他名誉的效果,但这难道有违民国的哪一条法律吗?民国,是国民的共和国,林淮唐是什么人?他是皇帝吗!我身为国民,就不能调查他曾经做过什么坏事吗?我看林淮唐是想在共和国里当皇帝啊!”

洪述祖如此强项,真令王亚樵错愕失笑:“洪先生真有操守,你却不知道应夔丞已经尽数招了,恐怕更不知道袁大总统发来的慰问电吧?袁大总统可是指示我们要尽快将洪先生判处死刑呢。”

洪述祖先呸了一口,继而又冷笑起来:“我为民国的前途调查林淮唐秽史罢了,无愧国民,无愧于天下人,你们尽管威胁,岂能令我屈服。”

“洪先生还对袁世凯抱有幻想吗?事情到此地步,袁大总统只想着尽快和洪先生切割关系,怎么可能来救你呢?只要洪先生愿意坦白,我们社会党也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洪先生嘿嘿道:“什么幻想?我只相信民国法律的公道,容不得你们社会党一手遮天,天下人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洪述祖被关押在政治保卫局上海分局内,周围沾满了身穿黑衣的政保干部,气氛森严,他却一点都不害怕,单从这方面来论,王亚樵还挺佩服他的心理素质。

王亚樵摇摇头,挥了挥手:“洪先生,您为袁世凯坚持效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样吧,洪先生的儿子也来了,他说想见你一面,君汉先生已经批准,洪先生想见他吗?”

此前洪述祖在政治保卫局或软或硬的各种手段之下,都是一副安如泰山的模样,直到王亚樵提到他儿子洪深时,洪述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才终于被“破防”,顿时紧张慌乱了起来。

“我儿子?你们社会党……你们社会党人不能如此无耻!这是共和国,这是民国,是要讲法律的,罪不能连坐,这是民国啊,你们社会党怎么能如此无耻?威胁我!”

王亚樵冷冷一笑:“洪先生和你儿子好好谈一谈吧,这不是威胁,您都不知道吗?洪先生的儿子乃是我党预备党员!真可惜,这么一个争取进步的好青年,怎么会有如此父亲。”

两名政保局干部很快打开牢房的大门,将脸上还挂着泪痕的洪深带了进来。

陈独秀和周树人已经提前对洪深做了心理建设,希望他能站出来,能出面说服洪述祖指认刺林案的幕后主使者。

洪述祖继续坚持下去,也并不能洗清自己与刺林案的关系,相反,案情如果长期陷在迷雾之中,袁世凯会怎样做呢?

是把洪述祖从上海救出来容易,还是再派亡命徒杀掉洪述祖容易呢?

洪秘书的幻想,真可谓幻想了。

洪深的出现,让洪述祖原本坚固无比的心理防线迅速破裂。他终于乱了阵脚,几乎不能言语,特别是当洪深半带哭腔地说出陈独秀、周树人的那番分析以后,洪述祖眼睛最深处的神色果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父亲……若案情拖延下去,幕后主谋……我不知道是谁,是北京还是南京?可不管主谋是谁,他们难道会允许您活下去吗?是把您从警卫森严的牢狱里营救出去容易,还是将您暗杀掉更容易呢?社会党只要一个真相啊!父亲,您不是主谋,本来罪不至此呀!”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王亚樵默默退出了牢房,他关上大门,林淮唐就站在外面。

“书记长,洪述祖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林淮唐摘下大檐帽,叹道:“王处长,你相信一个人能够背叛自己的出身吗?”

王亚樵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能!先生,君汉先生,我们的党里,难道还缺少这样背叛自己出身的人吗?”

林淮唐自己出身贫寒,他到福州蒙学堂和船政学堂上学的经费,也是宗族所出,而去日本留学的学费,则多亏了郑祖荫的资助。

但是像黄花岗之役时代林淮唐而死的林觉民,就是出身于富豪之家。

社会党的主要领导人如林时爽、蔡绮洪、方声洞等人,也几乎都是书香门第或官宦世家出身。

一个人到底能不能背叛自己的出身?

人与群体是不同的,群体中或许存在一种客观规律的、无非违背的集体意识,然而个人是完全不同,单单一个人,当然可能背叛他原本所处的阶级。

革命,不是一场某个阶级反对某个阶级的战争,而是一场所有人反对所有人的战争,同时归根究底,革命又是一场所有人拯救所有人的战争。

无产阶级在革命中要做的不是毁灭资产阶级,而是要毁灭催生了资产阶级的私有制度。

“革命……”

林淮唐喃喃自语着。

社会主义革命的理想,是要从私有制的奴役下解放所有人。

而之所以由无产阶级作为这场革命的领导者,是因为无产阶级的革命意愿最为强烈,并不是说其他阶级就不能参与到解放之中。

这样来说,其实也就无所谓“背叛出身”与否了,因为无论是哪一个阶级出身,当他参与到革命之中时,他都是为了解放所有人而战,又何谓“背叛”呢!

哐当一声,洪深打开了房门。

“君汉先生!”他坚强地抬起头,直视林淮唐的双眼,“我父亲……我父亲愿意出庭指认袁世凯!”

林淮唐和王亚樵都欣慰地笑了起来,主动权又一次操之于社会党手上了!

这个大不一样的民初,是该天翻地动了!

第六十九章 狼行狗吠

民国元年,七月,北京。

袁世凯正急切谋求和宋教仁的会面!

民国元年时局发展之快,真让全中国关心政治的人都大感惊讶。

从今年年初的南北议和到清室退位,再从同盟会改组国民党到南方革命军的大裁军,眼看着全国形势的主导权正逐渐落到北洋手上时,居然又发生了刺林案这样的大事件。

谁能想到,政局的焦点,会以这种形式,再度聚焦到了林淮唐的身上。

而无论刺林案的幕后主使者是谁,十几名杀手几乎尽数被生擒的“惨案”,还有应夔丞、洪述祖快如闪电的落网,都让主谋陷入了事先绝对想象不到的窘迫境地里。

袁世凯现在是什么感受?

当他从报纸上看到洪述祖宣布要出庭指认民国堂堂的大总统是杀人真凶时,袁世凯心中只有两个字

背刺!

“洪述祖,你还是人吗?!”

哗的一声,袁世凯就把桌上所有的文件、电报、笔砚和茶碗,全部扫到地上,摔个七零八碎。

大公子袁克定悻悻地站在门口,一声儿都不敢吭。

自从清室退位以后,北洋三杰中的北洋之龙王士珍因为和朝廷关系密切,已经处于半退隐的状态,北洋之虎段祺瑞与北洋之狗冯国璋便成为了袁世凯手下真正的台柱级心腹。

冯国璋刚刚从河南回来,这段时间因为袁世凯任命的亲信河南都督张镇芳治豫不利,作威作福,巧取豪夺,搞得河南大地哀鸿遍野,民众水深火热,灾民成群,深处苦难的灾民无处为生,只能投身绿林,匪患日趋严重,冯国璋的精力几乎都花在了替张镇芳镇压豫匪上头,难得能够回一次北京。

冯国璋也很着急。

他回北京,是因为河南的匪患已经严重到了都督府完全无法处理的地步,必须要中央政府派兵支援。

可是看现在这情形……中央也腾不出手来啊!

还是耿直刚健的段祺瑞,替冯国璋说道:“大总统,华甫这趟回来有别的事情要说……河南局势不容乐观。”

袁世凯还在全身发抖,唇上的两撇胡须让洪述祖气得上蹿下跳:“洪述祖实乃狼行狗吠之辈,我何曾密令过他去刺杀林淮唐?老子对付林淮唐这种人,还用得着暗杀那样下三滥的手段吗?真他妈的!!”

袁世凯切齿道:“伊藤博文都不敢哄骗我,洪述祖算什么狗东西。”

段祺瑞面无表情,重新说道:“大总统,豫西匪患严重,馨庵不知兵,恐怕再难压制下去了。”

河南都督张镇芳和袁世凯一样,都是项城人,又是袁世凯嫂子的亲弟弟,两家有数代世交,从剿发匪、捻子的时代,一直交往至今,张镇芳堪称是袁世凯最能信得过的心腹人选,所以才被安排为河南都督,替袁世凯镇守老家。

可张镇芳文人出身,才干实在一般,河南匪患本来就非常复杂,辛亥年时不少民党又趁机和绿林土匪合流,在地势险阻的豫西一带纵横割据,还缴获了大批清军武器,使土匪的武装一点都不比中央军队差。

冯国璋总算说话道:“总统啊,河南不少土匪都打着民党民军的旗号,我们实难下手力行剿洗。豫西一带地形又很复杂,最近有个叫白朗的匪首打着劫富济贫的口号,聚众抗官,闹得非常厉害,中央如果不加重兵弹压围剿,我恐怕京汉线交通会受到影响,到时候一旦有碍国际观瞻……就怕影响到银行团的借款。”

年初南北之所以议和,就是因为南方无钱北伐,北方也无钱继续镇压,所以袁世凯控制中央政府以后,最重视的问题就是银行团借款问题。

只有拿到列强的借款,北洋才有实力对付南方的革命军。

银行团借款的抵押虽然是中国盐税,可如果京汉线交通被土匪破坏,也会让银行团对北洋政府的偿还能力产生疑问,很可能影响到善后大借款的条件。

一说到借款问题,袁世凯可就不困了,连洪述祖的事情都只好先放一放。

“华甫说得有道理……”

袁世凯冷静下来:“中央刚刚组建两个混成旅新军,正好可以调去河南剿匪练兵。如果馨庵还是不成器,华甫,芝泉,你们要多为北洋团体担些责任,到时候河南都督的责任,也要你们分担分担。”

段祺瑞与冯国璋对视一眼,心中都有微微窃喜:“明白,必不负总统的器重。”

袁世凯对现在北洋的局面头疼不已,他按着太阳穴,还是问道:“洪述祖真的出庭指认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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