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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不求生 第102节

“乱哄哄的!成什么样子!快、快,这都是老子的钱,别等民党追过来,到时候大家一个子儿都落不着!”

徐宝山身边一个护兵,口袋也是塞得鼓鼓满满的,他连跑带蹿,赶过来说:“都督都督,都督都督,南面有消息!”

“嗨,什么消息?别是民党杀过来了?”

护兵脸色有些难看:“都督猜得真准,民党已经渡江,就朝着扬州来了。”

“他妈的,快走,咱们立刻就走。我看此地是不宜久留,咱还是赶紧去山东投奔袁宫保。”

徐宝山占领扬州以后,靠着这座盐运之城的财富,疯狂扩军,原来的一个水师营,现在居然让他扩编到将近一万人左右。

这么大一支队伍,也不是说走就能立刻走的,部队的休整和开拔,那都是一个技术活,拖拖拉拉之下,不要说今天走不掉,恐怕明天也走不掉。

徐宝山如同一只热锅上的蚂蚁,焦头烂额之下,也等不及其他手下,又决定自己先带着十五车财宝到徐州去,其他人那可就自己想办法吧!

他主意一定,立刻就安排出城,十几车的金银古玩,那也不是小数目,藏也不藏住,刚刚行动,全城全军所有人就都马上获得消息。

水师营匪兵们一听徐宝山打算独自开溜,谁也不愿意落于人后。

又不知道是谁在城里突然大喊一声“北伐军来了!”,明明民党的影子都还没出现,扬州城近万人的水师营就一哄而散,小半人留在城里抢劫盐商店铺,大半人随着徐宝山的车队一窝蜂冲了出去。

哄抢之中,纪律全无,全军解体,溃散如云,可怜扬州一城,平白无故又遭了回兵灾。

等到当天晚上,作为北伐军先锋队的骑兵营和特务营赶到扬州城时,所见到的一幕,已经是水师营在互相攻伐哄抢的乱象。

韩恢率部进城,开枪弹压了乱兵,骑兵营营长冯霖则率部绕过扬州城继续向北追击,在距离扬州城不过七里地的地方就截住了徐宝山的车队

原来徐宝山手下的护兵见财起意,遂铤而走险,车队刚刚走到方家巷的时候,他们就哗变起来抢夺财宝,争抢中徐宝山本人被护兵乱枪打死,但之后这群护兵又因为分赃不均,再次内讧火并起来。

直到冯霖带着华野骑兵营过来,把这帮人全部俘虏。

冯霖一边押运俘虏,一边简单清点了下徐宝山带走的现洋,不禁咂舌道:“二百万元!一个徐宝山,就比咱们潮梅都有钱呀。”

第五十章 督署

两江总督署,原来是朱棣靖难成功后所封汉王朱高煦的府邸,景泰年间汉王府又成为了明朝“督理江南织造”之所,到清朝后,则成为两江总督部院和江宁织造署合署办公的地方。

后来在两江总督部院西南新建了织造局,就把织造署迁了出去,由此到清末,除了个别特殊时间段,两江总督部院就一直设在这里,连康熙帝、乾隆帝下江南都以这里作为行宫,可见两江总督部院的规格和规模。

太平军光复江宁后,洪天王又在部院建筑的基础上,建成了宏大奢华的天王府,洪秀全自此在这里开始了长达十一年的阿宅生活。

直到1864年湘军攻克江宁,天王府被毁,曾国藩在此按照礼制要求重建了两江总督部院。

如今北伐军再度光复南京,两江督署的牌匾被取了下来,挂上了林淮唐亲自提笔写就的“北伐军临时都督府”牌子。

林淮唐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他还是不太习惯红木靠背,虽然垫了两层棉布,也不免觉得浑身不自在。

林淮唐面前摆着两条八仙桌拼成的大办公桌,上面放满案牍公文,临时组建起来的都督府机关,办事人员几乎都是从联军司令部和华野政治部借调过来的。

所幸和镇军不同,华野在潮梅,就已经养成了很丰富的行政经验,接管南京庶务以后,多少也算是有条不紊地处理好了过渡期的种种问题。

林淮唐早晨四点钟就起床到督署办公,一直忙到正午时分才抽出五分钟时间来吃碗鸭血粉丝,然后又是接着忙碌到半夜时分。

为了照顾林淮唐夸张的工作作息表,政治部主任林祖涵不得不安排三班倒的工作人员,这才能随时赶上林淮唐的个人进度。

林淮唐有时候也忍不住打个哈欠,他对曾国藩一手主持的两江总督署建筑非常失望,虽然比起先锋队在汕头和厦门的官署,的确豪华许多倍,但单纯从建筑艺术的角度来看,林淮唐就觉得曾国藩一通乱搞,完全把从前天王府的痕迹消灭一空。

林淮唐在另一个时空,曾去参观过苏州的忠王府。当年李鸿章拿下苏州以后,也没像曾国藩那样怕得要死,直接把忠王府推平,重树一所毫无艺术魅力可言的满清官署起来。

苏州忠王府给林淮唐留下很深印象,据说里头的建筑设计、园林布局都出自李秀成之手,让人想象不到,广西的一名文盲农民,在艺术审美上居然能比曾国藩高出那么几百个层次来。

和忠王府比起来,两江总督署既没有显出清廉干练的简朴来,也没有显出堂堂华丽的辉煌来,有的只是曾国藩身上那股比起李秀成,还要多了一百个李鸿章的深沉暮气。

“曾国藩改建的两江督署,真是中国建筑史上最乏味的设计……”

林时爽忍俊不禁:“那我们难不成要学洪秀全和李秀成,花费不菲之巨资,再修一座豪华的王府?”

“哈哈哈!洪天王造那琼华王府,固然是错了。但曾剃头改建两江督署,不一样花费不菲?原来好好的天王府还被他拆毁,这点格局心胸,尚不如李鸿章,谈何跟忠王同台竞技?

将来咱们若光复北京,难不成也要学曾国藩拆毁紫禁城?搁上头花费巨资,再修一座如两江督署般乏味的冷宫?”

“都督和林总司令,两位在说些什么?笑成这样?”

林淮唐和林时爽谈笑中,镇军司令林述庆和他的参谋长陶骏保,也夹着厚厚一叠文件进来。

林时爽回答说:“我们在谈攻下北京以后,如何处理紫禁城哩!”

林淮唐正色道:“紫禁城当然要收归国有,改成一个属于人民的大公园,任何人都能花上半角钱买票进来参观。”

林淮唐前日正式就任南京临时都督,也是获得了林述庆代表的镇军全力支持。

本来江浙联军之中,浙军支队长朱瑞因指挥失利被解职以后,浙军战士实际上已经开始拥护和他们同冒矢石的林淮唐;沪军只有几百人,影响不了大局;只剩下一个苏军支队长刘之洁,他是程德全的部下,虽有心反对林淮唐督宁,但华野、浙军和镇军意见一致,苏军也提不出什么强有力的反对意见。

更何况普遍选举的一招,又让林淮唐拿捏住民意、军心做武器,苏军战士多数人也都投林淮唐督宁,刘之洁若一意反对,恐将导致苏军基层官兵军心不稳。

南京临时都督林淮唐、华野总司令林时爽、镇军司令林述庆,这三个福建林姓革命家,现在被南京市民一起称为“福建三林”,消息经记者团传播,不胫而走,轰动大江南北,煊赫程度还反超了湖北首义的武昌三武。

林时爽和林述庆都是福建福州人,林淮唐也长期在福州船政学堂求学,三个人一起用福州话聊天,欢声笑语打成一片。

反而是林述庆的参谋长陶骏保是镇江人,根本听不懂三个福佬的聊天内容,只能站在一旁尴尬的苦笑:徐固卿呀徐固卿,当初秣陵关起义那么好的形势,你都能失败,今日又如何和这个极具手腕的林淮唐争都督呢?连第九镇出身的林述庆都不支持你,徐绍桢啊,你还是放下那不该有的野心吧。

“君汉,我听璞青说,你让人将藩库银全部封了起来?再过几天程都督就要来南京了,你是准备把这笔钱移交给他吗?”

林述庆已经开始直呼林淮唐的表字,两人关系热络了许多,但谈到南京藩库银的问题,林淮唐还是有些冷淡:“我在都督府财政厅名下留了一部分现银,到时候自会移交给程雪楼。

但藩库银的大头,首先要用作南京光复战役的善后费用;其次,联军自军兴以来,拿的一直是光复饷,甚至有人连半饷的光复饷都还没拿过,藩库银中也该抽取几分,偿清联军欠饷;最后……

北伐军刚刚出兵,剿灭了盘踞扬州的徐宝山一伙,这笔军费也要从藩库银里支出——司令部刚在浦口建立了北伐军的总兵站,我也和璞青谈过,总兵站是北伐军共同使用,经费当然从藩库银支出。”

林淮唐这番话完全堵死了林述庆,林述庆本人没有太多功名利禄的争夺之心,他以为程德全既然要移驾南京办公,自然南京战役缴获的藩库银,都应该移交给程德全的江苏都督府。

但程德全是什么人物?

原来清朝的江苏巡抚,摇身一变,就成为共和国的江苏都督,把北伐军的命脉交到这种人手里,不要说林淮唐不放心,就算是陶骏保都不放心呀。

陶骏保做过清朝的道台,他可清楚得很,这群疆臣有的是捞钱办法。

林述庆还想说什么,陶骏保却已经开口劝他:“颂亭,都督说得对,如今北伐军戎马倥惚,处处都要用到钱。藩库银还是优先做军费使用吧,所谓天上天堂、地上苏杭,苏州自古是财赋重地,程都督又怎么会比我们缺钱呢?”

林淮唐力主偿清全军将士的欠饷,这一举动已经决定了联军的军心彻底倒向了林淮唐。陶骏保心眼敞亮,已经看出徐绍桢再无任何斗争的前景,那为什么不支持一下林淮唐呢?

现在林淮唐是举国瞩目的革命伟人,跟着华野走,或许才是革命的正确道路。

林述庆默然点头,也不再提出什么其他反对的意见。他原来只是第九镇里的一个管带,营长而已,心思并没有那样深沉,考虑的也没有林淮唐和陶骏保那样多。

林述庆单纯地咧开嘴,为着北伐的光明未来,露出笑容:“君汉做主也对,我是半个粗人,不像你们都留过洋,见识肯定不及你们,这些大事还是要君汉和时爽你们做主。

我就听你们的旗号,什么时候发兵北伐?将士们都摩拳擦掌、枕戈待旦,大家都等得急切呢!”

第五十一章 孔教员

孔乙己刚到南京不久,他和同校的体育教员韩振洋一同搬起新学识字课本。厚厚的一摞教材,孔乙己只能拿动很小一部分,剩下的都是人高马大的韩振洋搬起。

“老孔呀,你身体还是不行的嘛!腿脚不便利,就该多跟我们练练体操。”

孔乙己腾出手来,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他私心对韩振洋这个小年轻和自己平辈论交很不舒服,但也无法,毕竟他们都是在工农子弟学校执教的同僚。

“那体操、体操……”孔乙己梗声道,“不分男女,露出股肱,是、是,是真世风日下,斯文、斯文……”

工农子弟学校的体育教员韩振洋为他补充道:“是真斯文扫地哉,哈哈哈。”

新学教育的老师们,一听到孔乙己那套之乎者也,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欢乐雀跃的气氛自然洋溢起来,只是又闹得孔乙己一个大红脸。

韩振洋说:“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此乃君汉先生所言,老孔你可不要跑到那些老总的面前说什么斯文扫地咯,到时候挨枪子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

孔乙己对工农子弟学校使用的这套教材,一直抱有不小意见,里头那些国家、民族、普罗大众、劳动者的概念,对讲究天地君亲师的孔乙己来说,即便不是闻所未闻的,至少也是极其陌生的。

只不过这教材是林淮唐所编,按照上下尊卑之别,孔乙己又实在无法反对。

“什、什么老总,几个武弁……武夫!”孔乙己又喋喋不休,“汉公,汉公自是不一样,但圣贤也有犯错的时候,朱夫子也有扒灰的时候……”

一说到朱夫子扒灰的事情,孔乙己的眼睛就亮了起来,那喋喋不休钻牛角尖又好嚼人家舌根的小毛病,顿时显露出来。

韩振洋摊摊手:“您佬能不再说什么‘林王’,改说‘汉公’,已算得上开明嘞!”

“汉公、汉公,圣贤似的人物,自是不一样的……”

韩振洋嘿嘿一笑:“咱们先锋队的汉公也不曾考中过秀才,与老孔一样的嘛!”

孔乙己呸了韩振洋一口,不许他胡乱说话亵渎“汉公”,等韩振洋抱起另一摞教材进屋后,孔乙己才慌慌张张,捡起剩下的几本书准备跟过去。

南京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大部分行色匆匆的人,要么穿着华南野战军的黄色军装,要么就在肩膀上挂着先锋队的红杠臂章。

孔乙己躲闪不及,又被路人撞倒在地,手上捧着的书本也散落四第,一个戴大檐帽的军官瞧见他后,主动走了过来,帮孔乙己拾起教材:“孔教员?是孔教员吗?您也到南京来了呀?我原以为您会留在厦门教书。”

张云逸和薛岳正在指挥第一团的战士,准备将临时都督府相关的一系列机关,都从南京城里迁到长江北岸的浦口总兵站去。

他在夫子庙附近,又见到了自己在福建面试过的落魄老书生孔乙己。

只是孔乙己不再像从前那样,青白脸色,一部乱蓬蓬的花白胡子,再加上件又脏又破的长衫子。

而是和其他扫盲班的教员一样,都穿着一件日本中学生校服改良来的灰色立领制服。

孔乙己的腿脚曾让人打断过,如今还很不便利,他拄着一条拐棍,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看清楚张云逸的面容后,才收起尴尬窘迫的神色,问好道:“老总好……老总,一段时间不见,老总又高升了。”

孔乙己的眼神在张云逸军衔的星星上飘转了好一会儿,张云逸摇摇头,嘴上带着笑意说:“孔教员,就别叫什么老总了吧?咱们也算他乡遇故知,您是怎么想的?从厦门跟着北伐军到南京来?”

第一团的副团长薛岳军装革履,还在旁边指挥着华野战士的撤离工作。他工作能力很强,南京光复战役以后,又连续提交了两次申请书,总算是通过了组织上的审核,成为了先锋队正式队员。

薛岳满面春风,还有些得意洋洋。他撇了孔乙己这糟老头子一眼,又问张云逸:“胜之,你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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