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里的琐碎生活 第245节
甩着各色的盆,冲刷地面的污迹。
悠长的号子,此起彼伏。
他们的动作不疾不徐,简单而有力。
就像在玩游戏,却又无比认真。
乱七八糟的装束和用具,显得很后现代。
但动作与呼喊,却仿佛来自古代,有着一脉相承的果敢与坚毅。
扑面而来的阳刚与厚重。
女老师们,包括仲黎黎和薛甜甜,都嘴角泛着笑意,开心地看着。
孙珂看着看着,却忽然落下泪水。
这种安全感和尊严感,在幸存者的生活中,已消失了太久。尤其对于她这样的人,一群弱势群体的核心人物,感受的尤其明显。
时时刻刻的惊惧,时时刻刻的煎熬。
而她在滕青河的身上,看到过某些东西。
现在,这些东西,又出现在了这群人身上。
并且更加磅礴,更加汹涌,隐秘却势不可挡。
幼儿园的改变,非常微小。只是食物多了点,卫生干净了一点,物件摆放整齐了一点,人们日常生活规律了一点,周围环境安全了一点……全都是一点点。
但这一点点,却让她止不住流泪。
朱颖娟见状,赶忙问道:“阿珂,你没事吧?怎么了……”
孙珂摇摇头,怔怔地问道:“小朱,你说,他们在冲洗什么呢?”
朱颖娟发愣,说道:“冲洗灰烬呀……”
孙珂表情呆呆的,眼睛里依然湿润,闪着光,泪水在脸颊上留下痕迹,轻轻地说道:“我以前听人讲,有位德高望重的科学家曾经说过,‘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匍匐在地,擦干祖国身上的耻辱’,所以你说,他们在冲洗什么呢?”
朱颖娟有点凌乱,不知她在说什么,迟疑地说道:“在冲洗……灰烬吧?”
(天气炎热,想喝冰镇奶茶,就一点点吧)
第226章 哥哥
孙珂擦尽泪水,露出笑容。
可爱的酒窝,晕开在脸颊。
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她不想表现的突出,或者异样,因为很难解释。就像她在张文书和赵世清身上,看到某种特别的东西。
但他们也都将那些东西,藏在了嬉戏笑闹里。
并不会一本正经地向别人诉说。
这是个特别的世道。
善良不宜外露,需借别的名目行事。
圣母屡遭鄙夷,易引起宵小围攻。
这世上,多的是尖酸刻薄之辈。自己没本事,心思阴暗,却又最见不得别人光风霁月,做坦荡伟岸的事。
所以张文书常常笑着自嘲:“夸赞我善良好心的,一定有;但骂我傻逼的,肯定更多。”
大家爱听他自嘲。
没脸没皮,轻松幽默。
跟着起哄,特别有意思。
只有赵世清,会悄悄避开。
他大概是唯一明白,张文书说这句话时心情的人。
这很容易击中赵世清,因为他聪明又敏感。
有些人,的确天生强大。不是指武力,而是心境与格局。但即便这些强大的人,也未必不会难过,未必不会伤心。
他们只是藏的很好,让人察觉不到。
以为他们永远乐观,永远笑容满面。
所以赵世清笑不出来,也很难勉强自己跟着起哄,只好避开。
星星之火,尚无法燎原。
新的时代,还在萌芽中。
一切,仍需等待。
“泼了差不多了,歇会儿。”
张文书拍拍手,招呼了一声。
老蒋抹了一把脸,长长呼了口气,将塑料盆丢在了屋檐下。
塑料盆旋转了一圈,稳稳定住。
张文书瞄了一下,用力一抛。
手中的盆,甩进了老蒋的盆里,带着老蒋的盆又转了半圈。
众人见状,来了兴致,纷纷效仿。
陆永强和耿工,随即抛出自己的盆,可惜半路就被风吹偏了,滚的老远,还得自己跑去捡。楼上一片嘘声,仲黎黎和朱颖娟嘘声尤其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郭德纲和于谦在楼下说相声呢。
滕青山和高胜,中规中矩,水平跟张文书差不多。
轮到陈成,小丁,以及陆沉沉几人。
那就一个比一个精彩了,各种炫技。
凌空抛来的,转着圈飞来的,翻滚着冲来的……看着惊险,却都能稳稳进盆。
赵世清就差了多了,完全脱靶,飞到姥姥家了。
他却哈哈大笑,捡了回来,走近了抛进去,说道:“很好,十分。”
楼上的薛甜甜,嘴角带着笑意,轻哼道:“无聊。”
徐真笑道:“男人至死是少年嘛……你看老蒋,明明是当爷爷的年纪,玩的跟孙子似的……不对,这话说着有点别扭,我有点说不明白了,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嘛。”
众人哈哈大笑。
老蒋在楼下,接连打喷嚏。
甩了甩脑袋,说道:“年纪大了,果然不能随便脱衣服,可能要着凉。”
急匆匆地去寻他的衣服了。
其余人,则到檐下坐着。
裤子湿漉漉的,有些不舒服,但也没什么人在意。
徐真等人已下楼。
几人合力,抬来大大一盆水。
“来,来,都来喝点水。”
她招呼了一声。
盆里是凉白开,喝着不烫嘴。
尽管如今,直接饮河水的人颇多。但只要条件允许,张文书还是会叮嘱大家,尽量将水烧开了。
众人听她一说,还真感觉挺口渴的。
方才虽然周身是水,但那是泼地的,又没进肚子里。
桌上放了两摞碗。
张文书站起身,拿了碗,自盆里舀了一碗。
仰着脑袋,咕咕灌进肚里。
长长呼了口气,一抹嘴,说道:“解渴。”
大家都过来,拿碗舀着大口大口地灌。
一群光膀子的男人,这样的姿态,确实蛮有趣的。
张文书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土匪豪强聚会呢。我有种冲动,想一饮而尽,然后‘啪’的一下,把碗摔地上,摔个粉碎。”
其他人也有这个冲动。
但徐真在一旁虎视眈眈呢,没人敢摔呀。
赵世清闻言,也笑道:“那回头让小陆扛根木头回来,咱们挂个旗,就叫‘替天行道’吧。”
陆沉沉疑惑。
陆永强则端着碗,向张文书喊道:“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