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从军行 第82节
于是,刘小乙拿着盖着卢龙节度使大印的文书,跑到各军之军,每家挑选四五十人,凑齐了缉事都五百人的编制。
各军的军使很是不解,就几十号人,至于拿着调令,挑的人还不是那种雄武勇壮之士,不过不解归不解,区区几十人,无论是刘世全,还是李旋德,对此,皆无异议。
而在人员备齐后,陈从进命刘小乙,按着丘晋源供出的名单,把在幽州城内,涉及的官吏,悉数抓捕。
一时间,原本平静的幽州城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刘小乙带着新设缉事都军士们,兵分多路,按着名册上的目标府邸,疾驰而去。
而在临行前,刘小乙担忧这支从各军中征调出来的军卒,会趁机劫掠财货,亦或是骚扰犯官家眷,因此,刘小乙派发出的每一支队伍,为首者,皆是从大帅亲兵中出来的。
在抓捕开始时,刘小乙也没闲着,亲带一队人马,围住了工曹参军的宅邸,刘小乙亲自上前,一脚踹开虚掩的侧门,众人迅速涌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此人控制住。
丘晋源被抓的消息,早已经在官吏中间传开,只是大家知道丘晋源被抓了,却不知其是因何缘故被抓。
直到六曹诸多官吏被捕,众人才知,原来陈从进抓他们的理由,是以查贪腐的名义,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天下这么多藩镇,就没听说过,哪一个节度使不怕治下政务混乱,大规模抓捕官吏的举动。
整个抓捕的过程,没有什么意外,全程都很顺利,毕竟,此次抓捕的,皆是州中佐官,没有武夫,自然也没有持械拒捕的事情发生。
随着一个个目标被成功抓获,幽州城内的街巷渐渐安静下来,此番抓捕,目标明确,任务可以说,几乎圆满完成。
唯一的缺漏点,便是其中有一军卒,见犯官之女,颇为美貌,将其拖拽入方,而此女的哭喊声,让带队者有所察觉。
负责这一队的队头,名为赵显,也是昔日随陈从进袭杀李茂勋一百零八人中的一员,赵显严厉制止此这名军卒的举动。
而此人见赵显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大声训斥,心中极为恼怒,随即大骂道:“某自从军以来,浴血奋战,今取一妇人,尔就效腐儒酸态!再多说两句,老子今日就砍了你,再回刘军使麾下!"
赵显闻言,气的冷笑一声,道:“昔日,某随陈帅起兵,就在这幽州城中,袭杀李茂勋,这么多年了,没有谁说过老子是腐儒,别的话,老子就不说了,今天,就一句话,这女子,你放还是不放!”
那军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他才冷笑道:“好威风,老子认了,区区一个女子,你说放,那老子就放!”
说完后,那军卒将此女子踹倒在地上,而就在赵显心头一松时,那军卒猛的抽出横刀来,狠狠的捅入此女的胸口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赵显怒火中烧,他的愤怒,并不是因为女子被杀,而是此人完全无视自己的权威。
赵显怒不可遏,瞬息间,抽刀而出,猛的劈向此人,那军卒没想到赵显真会为了一女子而要杀了自己,一时间猝不及防下,脖颈处被赵显一刀割开。
在这名军士的心中,他现在已经不想待在这什么狗屁的缉事都,杀了此女,只不过是泄愤罢了,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就因为此事,他居然丢了自己的性命。
第181章 厚赏赵显
此番抓捕的官吏,在幽州城内,总共有三十六人,而随着这些涉案的官吏被悉数抓捕,陈从进下令,所有官吏全部再审一遍,只要确认犯案的,其家眷全部扣押,并查抄罪官的家产。
而在其后,陈从进也接到刘小乙的急报,言部下赵显,在抓捕犯官时,与一军士起了冲突,并言赵显已经在节度府衙外等候了。
赵显在动手后,其实心中已经有些后悔了,在军中,对袍泽动手,是大忌,虽然那名被杀之人,是跋扈了些,还对自己这个上官,恶语相向,且违反了军令,自己杀了此人,按理,谁也挑不出毛病。
但是,赵显也知道,大帅和静塞军之间,关系似乎有些微妙,在这个关头,自己杀了静塞军的人,或许会给大帅增加了许多烦恼。
因此,在其后,赵显主动找到刘小乙,并言,无论大帅如何决定,便是处罚他,他也认,绝无怨言。
而陈从进在详细了解情况后,心中不由感叹,这些人,都是什么玩意,跋扈,太他娘的跋扈,换做是自己,九成九,也是将此人推出去砍了。
那名被杀的军卒,名为李上,是静塞军刘世全的部下,当然,此人不过一伙长,刘世全估计也不认识这个人,但李上毕竟是从静塞军出来的,陈从进不知道刘世全,是否会为了这个李上出头。
不过,无论如何,陈从进也不会屈服,赵显的手段是狠辣了些,但他终究是坚决严格执行了自己的命令,阻拦李上的暴行,而赵显要是视若无睹,那反而会令自己的权威受到损害。
而且,若是自己处罚了赵显,那坚决执行自己命令的部下,定然会对自己失望,静塞军中,恐怕也会认为自己软弱可欺。
陈从进心思急转,正欲召见赵显,而就在此时,萧郗听闻新设缉事都,在抓捕犯官时,有军士被自己人斩杀,匆匆来见陈从进。
而萧郗一见到陈从进,便急声问道:“大帅,听闻有军卒被杀?此事可是真的?”
陈从进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萧郗又问道:“听闻被杀的,还是从静塞军中抽调出来的?”
萧郗心中一叹,世间之事,果然无法事事尽如人意,抓捕犯官,查抄家资用以赏赐大军,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居然还会出这样的突发事件。
萧郗有些无奈的说道:“大帅设缉事都,编制不过五百人,这点人数,完全可以从雄平军中挑选,何必又要从静塞军中挑人,这岂不是徒增事端。”
这话说的,让陈从进略微有些尴尬,他当时想的是,所有军中都挑些人,是不让缉事都刻上某一支军队的标签,其实最好的办法,是重新征募,但那样的话,时间持续太久。
正所谓,有得有失,从各军中遴选军卒,确实可以尽快让缉事都组建起来,但是军卒跋扈的习性,也被带入缉事都中。
而听到这,一旁的刘小乙有些惭愧的说道:“此事,皆是末将的错,是末将挑人没挑好。”
事已至此,再追究原因,已经没有用处,萧郗担心的是,静塞军是否会有不满情绪,若是有,那么就很可能会对刚刚安定下来的幽州,产生变故。
于是,萧郗略一沉吟,随即对陈从进拱手而道:“大帅,当速召静塞军使刘世全,向其言明此间细情,内外相疑,是大忌啊!”
陈从进听后,背着手,左右踱步了片刻,方才,萧郗之言,最后一句,确实让陈从进心中一震,这件事,要说起来,其实就是一件小事,士兵不从军令,杀了也就杀了,但这事,是应该和刘世全谈一下,内外相疑,确实是大忌。
想到这,陈从进随即命李丰亲自去传令,命静塞军使刘世全,入节度府来见自己。
而就在李丰走后,陈从进命刘小乙去把还在府外等候的赵显带进来。
赵显一进来,便行礼告罪道:“卑下有罪,还请大帅责罚!”
陈从进上前一步,扶起了赵显,轻声道:“你追随我,拼死搏杀李茂勋,此番冲突,也是坚决执行本帅之令,何罪之有,你,不但无罪,反而有功!”
说到这,陈从进对着萧郗说道:“萧掌书记,你亲自记功,队头赵显,忠勇果毅,恪遵将令,赐钱四贯,绢三匹,厚赏,以彰其功,此令,传阅三军。”
萧郗闻言,嘴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但见赵显尚在此处,他还是点了点头,应道:“下官谨遵节令!”
陈从进随即又安抚了赵显几句,便让其回去,而在赵显离去后,萧郗对着陈从进低声道:“大帅欲严肃军法之心,下官自然了解,只是如此厚赏,又通传三军,怕是更加惹的静塞军卒不悦啊!”
听到这,陈从进摇摇头,看着萧郗,沉声道:“不遵军令,被杀也是李上咎由自取,赵显严守军令,本帅就是要用厚赏,来树立一个标杆,若仅仅这样,静塞军便会不满,日后要是用兵征战时,临战闹事,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萧郗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武夫的作态,萧郗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节帅想严肃军纪,其实他的心中,是很担忧的。
这些武夫,稍有不顺心,就会兵变,闹事,当初德宗朝时,径原兵因为朝廷给的伙食太差,一怒之下,攻入长安,大肆掳掠,逼得德宗皇帝,出奔奉天(今陕西乾县)。
结果这还不算完,径原兵追着皇帝,硬是在奉天围攻了一个月,直到朔方节度使李怀光,以及神策军行营节度使李晟出兵援救,德宗皇帝才算是捡回一条命,但经此一事后,朝廷的威望一落千丈。
便连皇帝这帮武夫都不放在眼里,萧郗对陈从进严肃军法一事,其心中是很不看好的,当然,萧郗内心深处,也是希望陈从进真的能找出一个法子,来约束住这帮武夫,那样的话,无论是对陈从进,还是他萧郗,亦或是天下而言,都是一件幸事。
第182章 心悸
幽州城内,刘宅。
刘世全在杨承荣夺取幽州后,也和大部分军将一样,在幽州城里,置办下了宅子,这处宅子,三进三出,规模也不算小,至少,配刘世全这个静塞军使的身份,还是绰绰有余了。
这所宅子,踏入两进院落,穿越洞门而入,但见曲径通幽处,各式奇山异石,错落如锋,清泉自假山间环绕。
由此布局,可以看出,这所宅子的前任主人,是个精致的人物,而刘世全低价购买了这处宅子后,除了出兵讨伐杨权恩之外,其余时间里,刘世全基本上都是待在府上享乐。
当然,其中的缘故,也有陈从进定下,无战事,则不掌军权,静塞军中平素的事务,理论上,已经不归刘世全掌控。
不过,这仅仅是理论上,在现实的情况下,静塞军部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将军中之事,密报于刘世全。
“延钦啊,什么事这么急?”
刘世全披着貂锦,打着哈欠,脸上有些疲惫的看着刘延钦,先前一场厮杀,实在太过激烈了,自古云,温柔乡,乃是英雄冢,果然是所言非虚啊。
区区三五弱女子,居然杀的他这个战场搏杀的汉子,手脚都有些无力了,若非刘延钦有急事求见,今日的刘世全,那肯定是不出门的。
“叔父,李上被杀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的刘世全有些发懵,片刻后,刘世全问道:“李上是谁?”
刘延钦简短的将李上被杀一事,告知刘世全。
刘世全听后,哼了一声,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一个小小伙长被杀,对刘世全而言,根本不足挂齿,况且这个李上细究起来,都已经算不上是静塞军卒了,是陈从进新设的什么缉事都军卒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刘世全摆摆手,道:“李上犯军令而被杀,死了就死了,寻我有何益?”
刘延钦低声道:“叔父,陈……陈帅方才又下令,厚赏赵显,并通传三军,军中诸将,对此多有异言。”
一听军中有异言,原本还斜躺的刘世全一下子直起了身子,急声问道:“军中有何异言?”
“军中有言,陈帅此举,意在敲山震虎,还有人言,陈帅对静塞军不满,故而杀李上以泄愤。”
刘延钦的话,让刘世全皱起了眉头,这些流言,在刘世全看来,那就是扯淡,这事纯粹就是底下两个军卒,一个脑子有病,平日里跋扈惯了,另一个,那就是拿鸡毛当令箭,手里有点权,不用就显不出威风来。
这和陈从进定然是没半点关系,一想到这,刘世全不禁暗骂,陈从进真是闲的没事干,查抄罪官,取一妇人又怎么了,还三令五申,严肃军法,如此苛待军卒,将来谁还给他效命。
不过,眼下军中有异言,这事却是让刘世全的心中,有些不安,陈从进此人的手段,刘世全是见识过,打杨权恩,中规中矩,战阵之上也没什么特殊之处,而且此人平素里,甚至可以说,还有那么点迂腐。
但是这并不是说陈从进此人是草包,从袭杀李茂勋,再到突袭幽州,诛杀杨承荣这两件事,刘世全看到了一个野心勃勃,有手腕,旦夕之间,敢抛弃一切,殊死一搏的武夫。
刘世全担心,若是让陈从进觉得,静塞军会有兵变的风险,那么很可能此人会先下手为强,诛杀静塞军中所有的上层军将。
一想到这,刘世全当即让刘延钦速回军中,秘密联络静塞军中,中层的军将,倒不是刘世全不想联络高级将领,实在是陈从进此人太过鸡贼,所有的高级将官,皆在城中,已然是和城外的静塞军失联。
不过,联络归联络,刘世全再三叮嘱,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准轻举妄动。
刘延钦一脸肃容的点了点头,随即急步离去。
而就在刘延钦离去不久后,陈从进的亲卫将,李丰亲自来到刘宅,言“大帅速请刘军使入衙府议事。”
刘世全想了想,觉得应是无妨,于是换了一身常服,跟着李丰,前往节度府。
“末将,静塞军使刘世全,参拜节帅。”
陈从进连忙上前,一把扶起刘世全,笑语盈盈的说道:“刘将军,无需多礼,快快请起。”
“谢节帅。”
陈从进示意刘世全坐下,随后略一沉吟,缓缓说道:“昨日,缉事都中,有一兵卒,名为李上,因犯军法,而被队头赵显所杀,刘将军,此事,可曾听闻?”
刘世全故作不知,惊异道:“此事末将尚未听闻,说来惭愧,这些日子,末将这腰间骨,一直隐隐作痛,不曾外出,因此,未闻此事。”
“哦,刘将军,腰间有疾?那可得好好静养,这两日,某寻一寻良医,上门为刘将军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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