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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从军行 第52节

  游牧的生活,是逐水而居,这一片牧草吃完了,便赶着牛羊前往另一个地方,这种习性,也让游牧部落几乎没有建设寨墙的习惯,这让沈良心中,略微一喜。

  直至进入亦力不都的大帐中,亦力不都才开口道:“好了,可以说了。”

  沈良左右看了看,见到还有一个仆人在侧,他指了指这个仆人,虽未说话,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亦力不都摇摇头道:“此人是哑巴,聋子,听不见。”

  沈良摇摇头,道:“将军有令,此言,只能出之我口,听于头人之耳,四周不得有他人!”

  亦是不都有些烦躁,但还是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退下,待此仆人离去后,沈良的语气陡然强硬起来:“亦力不都,你可知罪!”

第112章 出兵(一)

  听到这,亦力不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竟又开口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沈良一字一句道:“亦力不都,你可知罪!”

  亦力不都神色一凛,怒目而视,道:“什么罪?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沈良沉声道:“多年来,奥失部所纳毛皮皆是劣质之货,牛羊瘦弱,马皆驽马,去岁,更是借口天灾,拒绝上赋!”

  亦力不都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去年不交,确实是他故意为之,幽州军乱,打来打去的争节度使之位,亦力不都觉得,他就算不交,新任节度使应该也没心思来找他的麻烦。

  但没想到,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连妫州新任刺史都没发话,他姓沈的倒是等不及了,不过,既然寻来了,那些许皮毛,牛羊,便补缴了事,毕竟,如今自己实力不济,尚不足以得罪这些武人。

  因此,亦力不都,虽神色不善,但还是闷声道:“去年,部落确实是受灾了,既然镇将不体谅我等,那就让牧民再受点苦吧,去年未缴纳的财货,我补上便是。”

  沈良点点头,道:“头人确实深明大义,不过,前些年所交皮毛,劣质不堪,上报衙中,使君大怒,不罚不足以震诸部,此次除了偿还所欠之物,还需进行三倍重罚!”

  亦力不都听闻此言,顿时暴跳如雷,怒吼道:“你这是故意寻衅!我奥失部岂会怕你这等威胁!”

  他肯补交就已经是给了新任刺史的面子了,现在居然还要三倍罚没,亦力不都本想补交算了,现在他已经决定了,一张皮毛,一头牛羊都不交了,逼急了,过了冬,他就带着部落离开妫州。

  沈良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继续道:“难道头人要造反不成,交了,一切好说,拒绝,怕是奥失部将烟消云散!”

  说到这,沈良做恍然大悟之状,道:“这年头,消散的部落,多如牛毛,在下劝头人不要犯蠢!”

  亦力不都气得浑身发抖,转身一把摘下挂在墙壁上的弓,并迅速的给弓上了弦,随即拿起箭矢,搭上弓,指着沈良大骂道:“你这狂贼,竟敢如此欺我!现在给我滚出去,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沈良却哈哈一笑,道:“你敢杀我?老子不信!”

  亦力不都气的脸都涨红了,猛的拉起弓弦,射向使者,那箭矢如一道黑色闪电,瞬间飙射而出,眨眼间便已飞至沈良身前。

  沈良只觉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身体下意识地向旁边一避,那原本直取要害的箭矢,射中了他的左肩,尖锐的箭头瞬间贯穿肌肉,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亦力不都射出箭后,有些茫然,方才是盛怒出手,但是一射出箭,他就忽然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亦力不都有些茫然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对面的沈良,却是闷哼一声,剧烈的痛感,迅速的涌了上来,他只感觉自己的左臂已经使不上劲,沈良趁着亦力不都还未完全反应过来,不发一言,扭过头去,咬着牙转身就往帐外狂奔。

  血液已经浸透了衣裳,但是沈良却是拼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往外冲,帐外的守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

  有亲卫很快反应过来,迅速跑到帐前,掀开帐帘,却见自家头人还好端端的站在那,手中还举着弓箭,显然,那个使者身上的箭矢,就是自家头人射的。

  这时,亲卫急忙发问:“要不要派人围杀使者?”

  亦力不都有些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杀了此人没什么用,反而会彻底得罪那些武夫,放他走吧。”

  其实,若不是亦力不都不想把事做绝了,沈良根本逃不出奥失部,便是其在未受伤时,都不太可能逃出来,更不用说现在肩膀上还有一处贯矢伤。

  果然,沈良还没跑出多远,便被几名守卫给抓住了,守卫太过粗鲁了些,沈良疼的满头是汗,而就在此时,亦力不都的亲卫跑了过来,对着扭住沈良的几个士兵,用奚话说了一段后,几个士兵随即松开了沈良。

  沈良无心问些什么,忍着疼痛,朝着营外,疾步而去,不多时,沈良冲到了营外,还在外面歇马的广边军扈从见到沈良浑身是血,皆是大吃一惊。

  众人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搀扶住沈良,有军士试图折断箭杆,但却被沈良所阻,沈良低声道:“走,先离开这!”

  众人闻言,也知发生了大事,随即立刻上马,而沈良也忍受着战马驰骋时,身上所带来的疼痛感,约一个多时辰后,众人遇上了一个小部落,沈良已经有些坚持不住,只能下令暂且停下。

  而此时的沈良,显然有些失血过多,只见其脸色苍白,不见半点红润,众人连忙下马,将沈良抬了下来。

  这个部落,其实都不算部落,只能算是几十来户牧民相聚一起放牧的,见到有披甲执锐的武人,牧民都有些不安,这些人,虽然不是土匪,但却比土匪更危险。

  有人冲入部落中,索要麻布和热水,不多时,热水被端上来,众人将沈良扶正,随后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皆是紧握住箭矢,而前面一人用力一折,只听沈良疼的大喊了一声,而前面的箭杆应声而断。

  几人将箭杆前面的木刺用刀简单的削掉,在一切就绪后,在沈良身后的军士,慢慢的把箭头从后背拔出,剧烈的疼痛,让他当即昏死过去。

  “拔出来了!快上药止血!”

  众人七手八脚的折腾着,都是武夫,对这种箭伤,刀伤,其实还是很有心得的,当然,处理过后,能不能活,那最好还是得看天意,不过,在大家伙看来,这一箭,没射中要害,应该是问题不大,唯一的麻烦,便是血流的有些多,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沈良昏迷,只能暂时留在这处牧民的营地,但是使者受重伤一事,却是必须要马上回报,因此,经过商议后,十人留下五人保护使者,剩余五人,则快马加鞭,将此事,上报广边军城。

  正所谓,为上之人,一言便可决定一人之生死,陈从进身为妫州刺史,若是在朝廷乃至各镇节度使看来,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对真正的底层军士而言,妫州刺史,已经是他们触不可及的人物了。

第113章 出兵(二)

  乾符三年,正月二十日,护卫日夜兼程,将奥失部头人,亦力不都以箭射使者之事,上报广边军城。

  广边镇将沈思恭一直等待着这个消息,在护卫返回的当日,早已备下的信使,便匆匆赶往怀戎,将消息急报至陈从进。

  陈从进得讯,一面下令雄平都及清夷军做好出击的准备,一面急遣使者,通令各部,言“亦力不都杀使,有不臣之心。”

  此番用兵,其实不是什么难打的仗,妫州境内的胡部,不是什么契丹大部,集结不出成千上万的骑兵,陈从进缺少的,不是兵力,而是足以让诸部没有异议的出兵理由。

  陈从进在和李怀宣商议后,李怀宣调遣清夷军两千骑,跟随陈从进出兵奥失部,而指挥这支骑兵的游奕使,是李怀宣二子,李旋化。

  乾符三年,二月十六日,陈从进以亦力不都不服王化,箭射使者为由,正式出兵,此战,陈从进亲统雄平都步军两千人,清夷军骑兵两千骑,共马步军四千,出征奥失部。

  纸面上的数量,只有四千人,但是实际上,为大军运输军粮,草料的民夫,辅兵,全加上,足有万余人。

  在临行前,别驾陶师琯对陈从进言道:“春耕在即,农事关乎妫州根本,今大军出征,虽士气高昂,但亦不可久拖,望使君速战速决,若战事迁延,恐生事端。”

  正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虽说这一战,陈从进没有调动自己可调动的所有兵力,但是亦力不都和陈从进比起来,怕是连兔子的力量都没有。

  便是满打满算,亦力不都最多也就能征召起一千骑兵,况且这一千骑,其训练水平,以及装备,都远远不如陈从进出征的军队。

  其实,按理来说,只要调清夷军的两千骑,便足以击溃亦力不都,但是清夷军对陈从进而言,虽是妻家的,但是中间毕竟还是隔了一层。

  三月初二,陈从进率部进抵广边军城,这一战,算起来是陈从进第一次指挥大军作战,虽然是打胡部,但是这怎么也算的上是自己的试金石。

  身为一军主将,总要走到这一步的,作为主帅,其本质上和军将是有着天壤之别,三军将士,存亡寄于一身,这种无形的压力,让陈从进每日皆感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

  抵达广边城后,镇将沈思恭出城入营拜见陈从进。

  沈思恭心中有些忧虑,当初陈从进的授意,是让使者死在那,但是现在使者还活着,虽然不影响大势,但是终究没有完全依照陈使君的意思办,沈思恭不知道陈使君会不会因此而怪罪他。

  但出乎沈思恭的意料,陈从进根本没有怪罪,反而盛赞使者勇悍,竟能从敌营中逃出,并询问使者叫什么名字。

  沈思恭连忙答道:“回使君,此人名为沈良,是末将早年间,于沙陀部中,所收容的一个孩子。”

  陈从进微微一愣,随即问道:“是沙陀人?”

  沈思恭点了点头,应道:“应是沙陀人。”

  陈从进哈哈一笑,道:“国朝用人,不忌胡汉,唯才是举,此人如此勇悍,果敢,某甚是喜爱,此番战事了结后,便调往刺史府吧。”

  沈思恭回道:“得使君看重,这是沈良之福啊!”

  “我陈从进不是郑蕴瑭,不喜花草鱼鸟,此生所爱,便是宝马,宝刀,强弓劲弩,但要说最爱的,还是勇士!”

  听到陈从进这般说,沈思恭连忙道:“使君喜爱勇士,真乃我等之福。”

  陈从进一愣,这沈思恭话中的意思,不就在说自己是勇士了,沈思恭此人,陈从进大体上了解过。

  沈思恭,檀州人氏,祖籍是山南东道荆门沈氏,祖上于唐顺宗贞元二十一年,迁居檀州,至于为何迁移,陈从进也了解的不多,好像是因为当时朝廷永贞革新失败,沈氏受到牵连,因此远避檀州。

  而沈思恭于咸通二年从军,到现在已经十几年,虽然上升的速度并不快,但是毕竟是那么点家世的,说起话来,确实比较好听些。

  于是,陈从进笑道:“沈将军之勇武,某早有耳闻,此番征伐奥失部,沈将军可想随军?”

  “能追随使君,末将求之不得!”说到这,沈思恭似是情难自禁,行礼而道:“末将愿为使君,效犬马之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完这话,陈从进不禁想到,世人皆知,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但世上大部分人,就是喜欢听好听。

  三月初三,陈从进带上大军,继续朝着奥失部而去,而一离开广边军城,便无大道,不过,沈思恭早有准备,当初跟随沈良出使的扈从,便是最好的向导。

  三月份,广边军城外的雪,已经开始逐渐融化,雪水混合着泥土,形成了泥泞之路,行军,确实是件苦差事。

  而沈思恭心中一喜,这种情况,他也预料到了,因此,他老早就准备了一辆马车,此时,正可献于使君。

  当沈思恭兴冲冲的献上马车,言:““道路泞滑难行,使君宜乘车以驱,免受跋涉之劳。”

  不过,让沈思恭意外的是,陈从进拒绝了沈思恭的殷勤,反而是和军士一同行军,即便是满身泥污,陈从进反而觉得心头舒坦。

  陈从进知道,平日里,言辞动听,若无实际举动,好听的话,只能骗的军士一时,却骗不了一世,说要同甘共苦,现在你坐车,我赶路,偶尔为之尚可,次数多了,所言便难以服众。

  果不其然,全军将士见陈从进放着马车不坐,反而是和他们一同步行,同历艰辛,皆交相议论。

  一卒感慨道:“早就是听闻都将仁义,换做我,肯定坐着车,那多舒坦。”

  旁边一人嘿嘿一笑道:“要换我,我都不来,就躺在府上,享受美人,美酒,岂不是更舒坦。”

  而更多的军士,则是对都将之举,皆是赞誉之声,一时间,军中士气,为之大振。

第114章 出兵(三)

  在这个时代,两军作战,以阵列破敌,比起用地势,伏兵,亦或是诡计破敌,更值得让军士得意,因为这代表了勇武。

  当然,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胜利之上,只有胜了,才有闲心扯这些,要是败了,无论怎么败,对主帅的威望,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因此,对陈从进而言,用计,还是用堂堂正正之兵,都只是过程,而战争的胜利,才是最为重要的结果。

  妫州刺史陈从进,出兵讨伐奥失部的消息,已经开始在诸部之间流传,刚开始的时候,这些消息,还是真真假假,不可确信,而直到大军进抵广边军城后,诸部才知道,原来,这并非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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