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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从军行 第224节

  因此,在郑从谠卧床不起到陈从进大军还未抵达晋阳城下的这段时间内,张彦球几乎寻访了城中百余名大大小小的将领。

  张彦球试图从这些将领的口中,得到自己守住晋阳的信心来源。

  但是问了一圈,结果是让张彦球喜忧参半。

  并非是河东将领有人直言,说晋阳肯定守不住,要赶紧开城投降云云。

  这种推心置腹到足以掉脑袋的话,没人敢胡说八道。

  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表示自己一定听从朝廷,听从郑使君之令,坚守晋阳,以守待援。

  但是,也几乎是每个人都在提醒张彦球,要小心他人,什么朝廷联军新败,幽州军气势正盛,晋阳城中,人心惶惶,必然有宵小之辈,欲行不轨之事云云。

  要是张彦球就问几个人,能不得到这个答案,那说不定坚守晋阳的信心会更足一些。

  但死就死在,张彦球访问的人太多,说同样话的人太多了,反而让张彦球心中惴惴不安。

  若不是城中有些苗头,又怎么可能这么多人说别人有异心。

  忙碌了一天,刚回到家中,张彦球卸下甲胄,刚坐在椅子上,便见两个儿子一前一后闯进来。

  小的那个才及腰,手里的短剑几乎要拖到地上,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虽努力挺直脊背,要把脸握的稳一些,但握着剑柄的手却仍有些颤抖。

  “阿耶!”大儿子先开了口,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却故意拔高了几分,“我们方才在街巷里听人说,城外的贼子还在叫阵,说是援兵败了。”

  说到这,小儿子立刻抢过话头:“阿耶,我们已经练了半个月的剑了,今夜就让我们上城,我们要替阿耶杀敌,报效朝廷,建功立业!”

  看着都举不起剑的小儿子,张彦球有些哑然失笑,上阵又岂是这般简单。

  大儿子望向张彦球,眼神里满是少年人的执拗与认真:“阿耶,如今城里的人都怕,可我们不怕,我虽年纪小,但城楼上的滚木擂石,我也搬得动。”

  大儿子的语气越说越坚定,似乎想用坚定的语气,来说服张彦球。

  张彦球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城里人都在害怕?”

  大儿子回道:“城中时常有人议论,都说幽州人要把汾水晋水截断,然后要用水淹晋阳,很多人都担心大水会淹了自己家的房子。”

  张彦球望着儿子们稚嫩却坚定的脸庞,连日来的不安,竟在这一刻,悄悄沉了下去。

  再大的权势诱惑,若不能守住子女,又有何益处。

  而就在此时,妻子李氏也是面带忧虑的走进来,一见到两个儿子又举着剑,以为是又要纠缠其父。

  李氏也知道这段时间,丈夫因为城防一事,而焦虑万分,于是,一把夺过两个儿子的剑,把两个半大小子给赶出去。

  张彦球笑道:“娘子何必如此,少年郎喜刀剑很正常,某在这个年纪,也是每日舞刀弄枪的。”

  李氏没心思理会这个,她直言问道:“夫君,听闻郑使君已经卧床不起,口不能言了?”

  张彦球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是啊,多事之秋,便是如此。”

  李氏又问道:“郑使君欲表奏夫君为河东节度使,不知奏疏已经递交了吗?”

  张彦球皱着眉头,略有些斥责的语气道:“使君身体不适,况城外幽州蕃骑众多,奏疏如何能送出去,而且,为夫又不是贪慕节度使之位,使君知遇之恩,不能不报。”

  “郑使君年近七十,这段时间,日夜操劳,如今卧床不起,我一妇人,就当我说话难听,郑使君能否挺过这一劫,还未可知,河东节度使之位,不过一虚言罢了。”

  张彦球怒道:“某说过了,某并不贪图节度使之尊位,某是要报使君知遇之恩!”

  李氏见状,声音又轻柔了些,边说边上前轻捏着张彦球的肩膀,低声道:“夫君,阖府上下,性命皆在夫君的一念之间。”

  张彦球这时,也稍稍收住了火气,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夫君,郑使君若在,在他的严令下,夫君一意守城,那是忠臣良将,即便是武清郡王不喜,他也不会做一恶人,胡乱杀人。

  但是,若是郑使君不在,夫君却仍压制城中诸将,坚守晋阳,那么恐怕幽州军入城当日,便是我等身死族灭之时!”

  李氏的意思很简单,无非是当老大和当手下的本质区别罢了,之前郑从谠还能理事的时候,张彦球无论怎么和幽州军交战,那都是各为其主,忠心耿耿反而是一个优点。

  但现在郑从谠已经不能理事了,晋阳城中,上上下下都知道,如今做主的就是张彦球。

  如果是换一个时间段,郑从谠一旦没了,张彦球也很难坐镇河东,但是现在城外大军压境,反倒是无人去争这个能烫屁股的位置。

  良久之后,张彦球缓缓说道:“你也认为,晋阳城守不住了?”

  李氏摇摇头道:“战阵厮杀的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朝廷败了,那么援兵很可能不会再来了,现在所有人知道,朝廷早已经不是以前的朝廷了,能组织起一次联军,未必能组织起第二次联军。”

  “让某再想想吧!”

  ………………

  光启二年,六月底,陈从进再次兵临晋阳城下,这次,幽州军携带了大量俘虏,各镇旗帜,在晋阳城下,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第466章 晋阳已定

  陈从进立马于阵前高头大马之上,身后幽州军阵如林,刀枪剑戟的寒光刺得快让人睁不开眼。

  但此刻,晋阳城上的守军并没有关注到志得意满的陈大帅,反而是看向那一串又一串的俘虏。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先前的蕃骑在楼下的呼喊声,并非虚言,朝廷的联军,真的大败了。

  看着城外欢呼雀跃的声音,晋阳城上的守军,面面相觑,压抑而又沉默,是此刻晋阳城的主旋律。

  张彦球立于城楼上,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到了如今这个局面,河东已无援兵,整个河东北部,都在陈从进的控制之下。

  至于南面诸镇,中原混战,那都已经是自顾不暇了,河中王重荣又和朝廷不睦,双方戒心十足,王重荣能借道让联军路过,已属不易。

  张彦球看着城外的这一切,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城中必然生变。

  想到这,张彦球不禁感叹道:“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啊!”

  随即,张彦球下了城墙,径直前往节度府中。

  此时的郑从谠,虽然醒了,但是依然卧床不起,口不能言,张彦球问了大夫,他想知道使君的身子还能不能好转。

  这个大夫也是个实诚人,直接表示,除非这世界上有仙丹,那还能挽回郑使君的命,否则的话,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了。

  对于此言,张彦球想发怒,又觉得也怪不到这个大夫的头上,自己如今都是自顾不暇,也没这个心思去责罚他人。

  张彦球一至塌前,便大礼参拜,良久之后,他才站起身,坐在郑从谠的塌边,双目含泪,嘴角微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使君……”

  郑从谠看着张彦球含泪的模样,手突然握住了张彦球的手。

  张彦球心中一动,忙道:“使君,有什么话要说?”

  而就在此时,郑从谠仿佛是回光返照一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了几个字:“朝……朝廷……圣人……大……大唐……”

  张彦球连忙半蹲于地,手中握住郑从谠的手,语气哽咽的说道:“使君保重身体啊!”

  张彦球不敢看郑从谠的眼睛,他知道郑从谠的意思是什么,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想的还是圣人,还是大唐。

  过了片刻之后,张彦球抬头看了一下眼郑从谠,只见其眼角滴下一颗泪珠,双眼无光的模样,让张彦球心中一沉。

  他轻轻的将手放在郑从谠的鼻尖,感受不到任何温热的气息,张彦球知道,老使君去了。

  张彦球退后几步,随后再次大礼参拜,口中悲伤的喊道:“使君!”

  ………………

  光启二年,七月初二,张彦球亲自为郑从谠发丧,并遣使出城,面见陈从进,告知郑从谠身故的消息。

  同时,张彦球的使者言,晋阳愿降,但是要求不得裁撤河东兵马,诸将愿奉武清郡王为主。

  对这个条件,陈从进思虑片刻后,当即应允。

  河东将门是有些排外,若不是自己实力强劲,又刚刚击败朝廷联军,郑从谠又在这个关头死了,而且陈从进又威胁要用水侵攻晋阳。

  没有这么多因素,晋阳又怎么会降,河东兵不裁就不裁,先把晋阳城收入囊中再说,等入城后,再看看有没有刺头,有刺头就派出去打仗,天下这么多藩镇,消耗一两仗,没了实力,刺头也得把刺收回去。

  七月五日,晋阳东城大开,晋阳城降,拿下了晋阳这座河东最重要的雄城后,河东再无敢于反抗者。

  一入城后,陈从进先是去祭奠了郑从谠,对这个老头,陈从进心中还是有些感慨的。

  忠臣无论是在什么时代,都值得称赞,特别是如今郑从谠已经死了,那再怎么优待也不为过。

  郑从谠老妻,长子,次子皆不在晋阳城中,二子皆在朝为官,而在晋阳城中,只有一个妾室,以及一个幼儿。

  陈从进听后,脑中不由自主的想到,这郑老头的身子挺好的,这么大年纪,还能老树开花。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都死了,想这个,略微有些冒犯了死人。

  而在祭奠完郑从谠后,陈从进下令,在节度府旁寻一处宅子,安置郑从谠的妾室及幼儿。

  每年赠钱两百贯,绢五十匹,又命刘小乙寻听话乖巧的奴仆两人,照顾其起居,这点钱,将会一直赠予到幼儿成年。

  陈从进厚待郑从谠家眷的举动,让晋阳城中的军将,心中一松。

  在藩镇相互攻杀的时代,多少节帅身故后,其妻儿家眷的下场都是极为凄惨的,而陈从进的举动,无不在说明,他并非是一个嗜杀之人。

  对于底层武夫而言,权力更迭,与他们又有何相关,相反,说不定还能再混些赏赐呢。

  只是这帮人没想太多,若是寻常换帅,那肯定是要开府库赏赐军卒,而且还要提拔一些人。

  但是这回是陈从进带着幽州兵入城,有自己点基本盘,用不着收买这些武夫,再说了,打赢了仗,肯定是赏赐跟随自己的兵,哪能去赏赐这帮投降的河东兵。

  在陈从进入城后,先是派兵占据了晋阳城的所有城门,把大部分的河东兵调到城外,将这些河东军分散驻扎,并严密监视。

  因为陈从进没有赏赐,河东兵多有怨言,一些胆大的甚至鼓动自己的上司,什么现在郑帅也死了,只要驱逐了幽州兵,大家伙就拥着将军当留后。

  同样的道理,张彦球为了家人,愿意开城投降,也有人野心勃勃之人,为了权势,甘愿舍家弃业。

  在七月八日,河东大将郭峥派人秘密联络他人,欲起兵重夺晋阳,河东节度使的位置,太过耀眼了,郭峥被部下鼓动,心中不由自主的幻想起自己当上节度使后,那该是如何的威风。

  但是郭峥这个武夫,办事太糙了,一口气联络了十几个人,其中都虞侯李塘都密报陈从进,言郭峥欲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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