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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129节

 赵光瑛毫无疑问了。

 “是我从王京带回来投效大明的髡夷家丁。”高有勋对已握紧弓弝的光瑛解释说。

 随即木付镇直即汉名唤作「李直」的,恭恭敬敬地举起个唐头拂尘般的指挥棒交到有勋手中,请他发号施令。

 沈嘉旺在旁边翻译。

 “李直,你在此协助漕军,修筑城池关隘,并且计量分给岛上开辟的田地。”

 “哈-哈!”李直还是改不了嘶吼声再撅屁股领命的日本习惯。

 至于「刘大增」,高有勋看他擅长使大枪、倭刀,就叫他负责训练岛上丽民的武艺,当个教师。

 而「宗方城」呢,因懂得算数、阴阳学,被托付给椴岛经略分司衙门担任总管。

 「黄牧」与「左小井」也量才为用。毕竟是日本丰州出身,多少了解船只,有勋便叫他俩在岛上伐木造船,用于巡哨、贸易。

 这群髡夷,全以李直为「笔头」,处处都要听从李直的安排。

 发号施令完毕后,这群髡夷连连颔首,又往后小退了两步,便各自忙碌各自的事去了。

 这时有艘挂着「辽左镇江参将府」旗帜的大船昂然驶入水关处,船上满载着牛羊、小米还有酒水,甚至还有一捆貂皮和十匹好马,一面卸货,一面自上面走下两个人物来,到高阜处向高有勋鞠躬致意,并自我介绍,一个是建州女真的「贡民」(专门替部落进贡、跑门路的类似使者的人物)马三非,还有一个则是宽甸参将佟养正家的亲戚佟羊才,在这对人身上高有勋大致也明确建州女真和辽东军将佟氏的密切关系。

 马三非和佟羊才都精通汉话,前者口若悬河,后者工于算计。

 建州女真的贸易路线可不单至鸭绿江口的中江关,也延伸到椴岛这样的海岛上来,足见对方商业嗅觉的灵敏。

 当然,这两位前来要的还是经略衙门的烙照。

 所以船载的这批货物,“特是我建州左卫都督佥事(努尔哈赤)赠送,来结纳高游击的欢心的。”

 看来高有勋的权势,远在建州的努尔哈赤也有耳闻,并且认识到想要通过边境贸易积蓄力量的话,就不得不借重吴有孚和高有勋二位。

 努尔哈赤是个佥事,我高有勋也是个佥事,怎么着也是个平起平坐的关系。

 高有勋就问马三非,你建州女真所部有多少精兵。

 “马兵三四万,步兵四五万,皆精勇惯战。”马三非开口就来。

 佟羊才在旁边狠狠用肘拐了他下。

 高

 有勋可不是那些好糊弄的朝堂高官,他当即就说听闻你家都督想要入朝鲜,助我天朝平倭?

 果然马三非支吾起来,要高有勋把他刚才夸下的海口给报上去,明廷真的要求建州出兵可怎么办呢。

 高有勋就再度逼问了遍。

 倒是佟羊才表态说:“高爷说的是,等我朝贡回去,对我家都督说知朝鲜的倭乱,他是一等一的忠勇好汉,必然威怒,情愿拣选精兵,待到今年严冬冰合时即便渡江,征杀倭奴,报效皇朝!”

 言毕,佟羊才还深深作揖。

 高有勋假意说,不想你家都督竟能精忠爱明如此,待到今年冬粮草器械完备后,即发一万马兵两万步兵来。

 吓得马三非和佟羊才急忙说,许是出门前恍惚,把我建州兵马数目给记错咯,又将「马兵三四万,步兵四五万」的说法否认得干干净净。

 “我料想你也没有。”高有勋心底冷笑道。

 可也绝不能轻忽现在的努尔哈赤,他在历史上飞跃性的发展,就是趁着李如松兵马入朝时的辽东权力空挡期实现的,节点就是今年九月份发生的和敌对的九部落联军的「古勒山之战」。

 这同样也是高有勋急着想要把李如松踢回辽东的深层原因之所在。

 可怪就怪在加藤清正不争气啊,硬生生地让李如松在安边府打出个「金色传说」,叫高有勋无从下口。

 正想着呢,那边的马三非顿时修正了数据:建州女真部实有战马一千八百,合计兵马万余。

 高有勋也修正了下,说那今冬你们出兵三千援朝,是否可以。

 马、佟二人便先答应下来,随后便狼狈溜走。

 看到那艘挂着旗号的镇江城商船扬帆而去,高有勋急忙给宋应昌写信一封,称自己在椴岛的海商那里探知,辽东空虚,诸鞑靼、女真部落随时可能会兴兵作乱,请尽快让李军门领军还镇弹压。

 待到写完署名,笔刚提起时,周围的髡夷、丽民还有漕军兵丁都高呼起来,高有勋抬头,只见到光瑛站在前面,也是怔怔的表情:

 椴岛东南海面上,开来艘极为巨大的船只,两面赤黄色棉布大帆,彩色旌旗招展,船首和船尾各自翘起,船身涂为黑色,船腹露出水线的部分为白色,自远处看去就像条纵横四海的大黑鲤鱼,待到靠近些后,就看到张大膳正立在甲板,对着这头招手,他的旁边则站着个裹着白色头巾身穿花纹倭衣的船头,也冲着自己不断点头哈腰。

 “勋哥儿,这是甚么船?”光瑛十分震惊。

 “是唐船啊!”

 “哪来这般大的唐船?”光瑛有些不敢相信。

 “是加藤清正卖于我的。”高有勋哈哈大笑,语出惊人。

 可惊人归惊人,他说的却完全没有谬误处。

 世事就是这般奇妙。

 加藤清正战死后,二十五万石的领国被其子「虎熊」继承,由留守的家臣团还有后见人苦苦支撑局面,高丽之阵的军役负担也被丰臣秀吉给减免,加藤虎熊在熊本城面对随时可能爆发的一揆起义,急忙颁布了德政令,其中有条就是:“为减轻领民的负担,即刻停止对麦粉、蜡和木材的课税,停止刀剑、铁炮、弓箭的制备及铅子火药的买入,并以合适的价钱变卖掉三艘唐船。”

 对高有勋鞠躬的那个白头巾船头,正是曾为加藤清正吕宋贸易效力而驾驭唐船的「小出又大夫」,一位非常娴熟老练的肥后国海贼,他被清正雇佣的价格是「每次出海船运,都能得到米七十石、豆三十石的报酬」,现在故主驾鹤西去,小出又大夫在小西行长的举荐下,待遇不变,改为替高有勋把总唐船了。而曾是清正骄傲的那艘载重量极大坚固性极好的唐船,也被高有勋间接用极为低廉的价格盘下:仅花了四百两白银,还是多谢小西摄津守殿下从中盘桓作成。

 这艘唐船的桅杆上还飘着面崭新的旗帜,上书「大明漕运镇守总兵府鸡栖号」,它的旧身份彻底湮没无闻,现在直接隶属淮安府「所宝惟贤则迩人安」的鲜运船队之中,是不折不扣的明军漕运船只。

 待到高有勋拉着光瑛的手,登上去后,只看到小出的后面还有位穿着斗篷戴着鸡冠盔的南蛮人。

 “这位是吕宋岛上佛郎机(西班牙)国王的御用商人,名曰马瑟斯,日本人称呼他为まてやす君。”张大膳向高有勋介绍说。

 马瑟斯就叽里呱啦地对高有勋说起来,小出在旁边翻译给大膳,大膳又用汉话大致将意思告诉有勋:“吕宋的王室仓库,需要许多的丝绸、棉布还有陶瓷,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需要明国的火药、铜铁,吕宋的王室军火库里备用物资已极度匮乏,作为交换,我们愿用银币来支付。”

 高有勋点点头,他晓得这艘「鸡栖号」从日本那里运载来的是白银。随即入淮安府,再出吴淞口,装上江南商帮的丝绸、棉布和瓷器,到台湾鸡笼补充淡水食粮后,待到秋冬时节至吕宋的马尼拉

 ,再换得墨西哥铸造的银币来。

 就这一艘船,每年就能净赚二千五百两银子。

 “常言道,善于用兵的,用银如用水,也正是能用银如用水,方可杀人如杀草。”高有勋拿起枚日本因幡国出产的银判,对着天空,这时唐船已拔锚向登州蓬莱航行,桅杆的上头,太阳被薄薄的云给包裹着,像是被白丝包住的一枚淡色剔透的大蚕茧,充耳的满是风浪声,高有勋手里举着的那银判,像是个小蚕茧,在天与海间,他悟出了兵法的真谛来。

 放下银判后,高有勋无意间摸到了胸前,里面还挂着那璎珞呢,心想到不妙,又看看光瑛,对方也看着自己,满是精湿精湿的爱意,内心油然而生阵愧疚和恐慌,不由得蹲伏在甲板上,苦恼地思索起来,想着回去该如何交待呢......

 好在,这唐船到登州再去天津卫,再至北京,还有段路程可以谋划。

 这时的北京正在下雨,宛平县沙典史的家里,高有封同徐光启正同坐榻上,就着烛火温书,外面天都昏黑了,雨水打在屋脊瓦片上,如帘幕般落下,砸起庭院里的尘土,迷茫一片。

 这两位自进京来后,虽说是坐国子监,可实际去的时候并不多,而是寄寓在沙典史的家中准备举业。

 沙典史知有封是有勋的三弟,加上女儿又去淮安府了。故而招待起这两位就如自家的孩子般上心,把楼上房间让给两位,自己就住下面一层。

 今日县衙里无事,沙典史翘着腿,坐在把椅子上看雨。

 有封虽在二楼,可读着书读着,也望着外面出了神。

 徐光启感到奇怪,就问他是不是有心事。

 有封叹口气,说那时泗州是不是也这般呢?

 外面突然传来叩门声,“何人,这时候还来?唉呀,这不是汪侯嘛!”沙典史起初很是纳闷,而后撑起伞来,跑过院子,抽开门闩,来着居然是泗州知州汪一右。

 “我啊,现在仍然是泗州知州。”浑身湿透的汪一右,在一层和下楼来的高有封、徐光启见礼完毕,就带着自嘲的语气,抖了抖衣衫,说道。

 “啊?”

 明朝自弘治年定下外官也就是地方官三年一次考核,即“定外官三年一朝觐,以辰、戌、丑、未岁,察典随之,谓之外察”,考察范围涵盖布政使、按察使、知府、知州和知县等所有的地方官。

 汪一右参加的便是壬辰年的外察。

 结果今年「京察」正如火如荼时,汪一右才总算是得到了外察的结果,居然是留任泗州知州不变。

 当高有封和徐光启都感到简直莫名其妙时,汪苦笑着道出个中原因来,一个是他毕竟举人出身很难谋到清贵的官职,二个是万历皇帝压根就懒得任命调换各地的地方官——“保持不变最好,朕要把精力放在朝鲜的兵事和三王并封上面来。”

 第142章翰林院?内阁?吏部?银矿

 “此亦无可奈何之事也。”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汪一右摇着头,说泗州的灾情是一年紧似一年,我熟悉当地民情,留任倒也不算是件坏事,待到泗州的情况安定下来,我也不想再参加外察或京察,直接致仕还乡去吧。

 此刻,沙典史推门回来,手里提着白切肉、酱菜、豆腐干还有两壶酒,说来来来,反正这雨啊,哪里也去不得,咱们就摆开酒席,就着这好大的雨,痛痛快快地喝上番再说!

 “好,好哇!”汪一右没有推却的意思,恰好心中的郁结索性借着这雨还有这酒,挥洒个干干净净。

 紫禁城午门文渊阁,皇家藏书之所,中枢禁地,亦为明代内阁大学士的值舍,其时阴云笼盖,雨下如乱麻,朱红色的城墙暗淡很多,看去像是面破败的织锦,在午门前站岗的兵丁衣甲湿透,缩在阴暗的甬道里闲聊抱怨着,过了午门,在不起眼的东南角处,便是文渊阁所在,其背靠砖墙,东西各五间房,屋顶覆盖着黄色的琉璃瓦。不过门却不是向北开的,而是向西。如果你进入到阁内,便能见到「文渊阁」三个大字所组成的牌匾,进去后就如同走入条狭窄的胡同,穿过五间西房,里面满满当当摆着的全是红色的书柜,堆满了线装书本,是历朝历代的《实录》,必然的,这个地方最初的性质就是用来藏书的嘛,书柜间有人走来走去,小声嘀咕或自言自语,他们都是进阁子里来抄书的。没错,既然是皇室藏书馆,那么理论上明朝官员是可以来借书或是雇人来抄书,当你走完这五间西房后,恭喜你,还要继续走完那五间东房,房间里靠前靠后也列满了书柜,可中间却特意留下道宽敞的「走廊」,东房书柜里的藏书和西房比起来要丰富多彩,诗集、小说、占卜等不一而足,而后你会看到一张古色古香的桌案,还有不少把椅子环置周边,这里便是阁臣们办公的地点咯。

 每天清晨时,阁臣也即是大学士们就到此来,风雨无阻,首辅通常是最后到的,因次辅和其余阁臣需要

 等,还不能不等,因你总不能叫首辅等你啊。所以哪怕勤快的首辅为保持这个默契,也只能最后才到,这便是规矩——首辅到后,诸位出门来迎,作揖完毕后,首辅必须走在最前头,阁臣们在后面几步远处跟着鱼贯而入。

 进到内阁后,内阁中书官便把分类填签好的奏本还有拟票备好,等首辅坐定后,就端过去,嘉靖以来,内阁就形成了「首辅专票」的局面。所以只有首辅秉笔票拟,次辅们往往在旁边坐着,等到首辅咨询才能插嘴,只能手痒痒。故而嘉靖朝时夏言任首辅时,每次票拟好送去内廷,严嵩只能在旁边过过目,而到了严嵩任首辅时,性情柔弱的吏部尚书许赞被任为次辅,又当了严嵩票拟的旁观者,整日百无聊赖,以至感叹道:“何夺我吏部,使我旁睨人。”

 当然到了张居正时更是如此,他能直接在家票拟,其他阁臣就坐在空无一事的文渊阁里干瞪眼。

 然张居正死后,内阁还是发生不大不小的变化。

 现任内阁首辅是太仓的王锡爵。

 这位戴着老花镜,提着笔,很细心很吃力地在拟票上用蝇头小字写下对各司奏本的处理意见,票拟其实就是阁臣代替皇帝批奏章,当然最终皇帝准不准,还得送去内廷做最后定夺,而次辅赵志皋、王家屏、张位则坐在旁边看,其实看便等于是不看:赵志皋没多久就深闭双眼开始吐纳,王家屏在构思自己的小说,张位则满是一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旷达神态。

 除去王锡爵,最忙碌的还得属内阁僚属和书吏们,每当王锡爵票拟一本后,他们还要抄存底簿,加署日期,还要密封加盖文渊阁的印章,还要冒着雨安排将奏本送去内廷给万历皇帝过目。

 王锡爵本在十九年借口母亲年老生病,出阁探亲,长期滞乡,和万历一样玩起了消极怠工。

 究其缘由,还不是国本之争?

 那时的大臣们都传说万历要废长立幼,万历就拉他们进宫,说不可能废长立幼,大臣们便追问既然不可能,那为何还不册封太子,叫太子出阁读书呢?

 万历就说长子朱常洛羸弱多病(怕活不久),还说朕五岁就能读书(你看朕多聪明),可朱常洛五岁还不能识字(怕是有些智障,他妈的基因不行)。所以最好再等等,等常洛身体和智商都发育好后再读书不迟,你们啊,不要老想着揠苗助长嘛,这样对孩子成长不利。

 搞得大臣憋了一肚子火。

 这个万历,恶心人的小聪明伎俩是层出不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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