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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肩上的大明 第116节

 城门处,清重和清正会面,清重忍不住哭出声来,清正将伯父宽慰番,又问城中可有存粮。

 加藤清重摇摇头。

 加藤清正和身边的几位重臣听到这里,无不面色凝重。

 看起来北道各个据点的守军在这两月里都没法自由出去征粮,而我们自安边府来,消耗不少粮食,马上再收拢回王京的话,起码要行十五天的路,粮食问题已如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剑,剑柄系在房梁上的丝线不绝如缕。

 不过清正也明白,越到了这般的关卡,越是要雷厉风行,不能有丝毫犹豫:“放火将吉州城烧掉,立即随我后撤。”

 “遵命!”加藤清重和其余守军立即在拘押囚禁的朝鲜官员百姓被锁的粮仓纵火,火烧起来,里面人走投无路,只能摇动窗牖,拼尽全力咒骂加藤清正、锅岛直茂和所有倭贼不得好死。

 马鞍上的加藤清正看着城中的火光,转动起手中的佛珠,低声念唱起了《妙法莲华经》来:“......并诸余山林,大海江河水,下至阿鼻狱,上至有顶处,其中诸众生,一切皆悉见,虽未得天眼,肉眼力如是。”

 没多久,加藤清重和所有守军都聚集在清正的马前。

 “喔,看到大家都安然无事就太好了!”加藤清正给所有人打气,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到,许多守军足轻都手捧着木制的「英灵牌」,上面写着战殁、病亡同胞的姓名,清正便在马上单手打结,接着大声喊道,“就让吉州城这壮丽的大火为我等送行,所有人,返归安边府,等待着下一个进攻的命令。”

 数千加藤军列着黑压压的队伍,离开熊熊燃烧着的吉州城池,秩序严整地沿着摩天岭的通道,往回走。

 “大人,咸兴府、海汀仓、北青的倭贼集结,向着更北方去了!”此刻,一骑自镜城疾驰来的义军斥候,来到沿长德山列阵的郑文孚等将面前,翻身下马,大声报告道。

 “哦,是要奇袭镜城嘛!?”郑文孚不由得有些紧张。

 毕竟镜城是整个咸镜道内义军所占据的最大城池,它的存亡意义重大。

 “似乎是沿海道疾行,要救出端川城的守军。”

 “将军,大明天军已在平壤大捷,整个咸镜的贼寇必是惊弓之鸟,哪里还有袭击镜城的胆气,多半是要撤走了。”郑文孚身边的万户姜文佑判断说。

 “没错,不用管端川,追击眼前的倭酋平清正才是上策,天军想必也已在铁岭口集结,我等首尾兜杀,全歼平清正。”先前出使联络李如松的镜城训导李 鹏寿用马鞭遥指燃烧着的吉州,和嚣张阵前回撤的加藤军喊道。

 鼓点响起,郑文孚对着李 鹏寿所指着的方向,摇动了手中的黑色马鬃指挥杖。

 二百余名义军骑兵,呐喊着冲下山坡,不顾救吉州城的大火,直顾向加藤的后队扑杀而来。

 猛烈急促的铁炮声响起,冲在最前面的义军骑兵还没来得及引弓弛射,就中弹坠马。

 山坡的隘口前,一队加藤军的铁炮足轻,在乌龟壳般的木盾结阵缝隙间,盘膝坐在雪地中,端起铁炮四向对外,还有武者双手捧着「侍筒」提供霰弹轰击,发射完毕后,他们便起身,在飘扬的硝烟后,拖着木盾,迅捷退走。

 而相距十丈开外,又是只「乌龟壳」在严阵以待,加藤军的殿后部队就是这般互相掩护,在道路两侧的灌木树林间,更陆续埋伏众多轻装的铁炮足轻,自由开火,射杀追击来的义军骑兵。

 “别慌,在安边府退治猛虎的加藤主计头清正在此和你们并肩作战,这高丽人没什么了不起!”加藤清正亲立马在旗印下,和殿后部队一起奋战,握着片镰枪,指着对木盾加铁炮无可奈何的义军骑兵,大声嘲弄,狂笑不已。

 “姜万户中弹战死!”跟在加藤队后的郑文孚很快就得知噩耗。

 姜文佑是在镜城起兵时就和自己生死不离的战友,气得郑文孚折弯了马鞭,红了眼,说——“杀,杀,杀,哪怕追到安边府,也得杀掉平清正,他就是头被围猎的老虎,是困兽犹斗!”

 郑文孚临阵更换战术,他传令,不要徒劳硬冲倭贼殿后的「乌龟壳」,而是抓住倭贼步卒为主的弱点,将骑兵分为四段,两段追随,另外两段人马在倭贼射程外休息,轮番替换,只要耗那倭贼体力,震那倭贼心智,遇到有落单无助的便上前斩杀。

 这套改后的战术果然有效,二十里后,加藤清正自己都开始人困马乏,也顾不得再在旗印下招摇,不知溜哪里去了,殿后的铁炮足轻也因严寒和疲累,慢慢落下脚步,有的实在是跑不动,绝望地看了眼无边无际的山坡和雪,喊了声佛号,摇摇晃晃地转身,一屁股坐下,徒劳地开了最后一铳,便被追上

 来的朝鲜骑兵一箭射死。

 “困兽犹斗而已,消耗这畜生的力气,逼死它!”平壤城牡丹峰山麓下,松山倭城仅余的残垣旁,一只因开春饿极而窜至外郭村落里伤人的母虎,打转咆哮着,不断伸出瘦长而锋利的爪子,企图攻击扑咬围上来的三手军士兵,可它在筤筅、长棍的围逼下,回环的空间却渐渐逼仄起来,在更外头,三手军的射手自各方向不断放箭,箭矢几乎是静默地划出一道道痕迹,一根又一根,射入到这母虎的躯干中,它疼痛又暴躁,嗷得声扑了下,却又被雨点般的棍头给戳了回去。

 周围的村民,则大喊大叫,敲锣打鼓,恫吓老虎的神经。

 而方才的那声喊,就是高有勋发出来的,他正站在破碎的垣墙上,扬着胳膊左指右挥。

 为村民消灭为害的老虎,自然也属三手军丽兵营留守平壤的职责。

 “让我去结果掉它!”墙边的赵光瑛剑眉拧起,一把抽出锐刀,便冲下去刺虎。

 高有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光瑛,说你怎么又轻举妄动。

 “我!?”和母虎差不多焦躁的光瑛,当被有勋拖回旗下后,咬着嘴唇,看着有勋,只能又把锐刀给插回鞘内。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是那母虎仰起脖子,以最后的气力不甘心地呼号了这么下,像诅咒,也像是哀求,浑身是箭,僵硬地测倒在地上,出着最后的气息,静静地流着血,三手军将士们也目视着这头虎段时间,才一拥而上,拔出短刀,将其彻底给解决掉。

 欢腾声里,三手军也抬着死虎,顺着平壤的长街,在民众的夹道羡艳声中,返归训练都监府。

 而成群结队的外郭村民则拿起棍棒农具,开始满山搜索虎穴,杀掉残留的乳虎,斩草除根。

 “你方才在做甚么?”都监府的内堂中,高有勋怒气未消,对面容有些憔悴的光瑛教训道。

 “光瑛最近心神不安,每发矢,十发总有一发不中,射铳十发总得有三发不中。”光瑛低声回答。

 “射箭射铳,不中不是寻常?”有勋不太理解光瑛身为两班贵族子女的骄傲。

 “可这样的话,在生死交睫的战场便不能很好地保护化师的周全。”

 “我们以后主要呆在平壤城,不用上阵搏杀。”

 “......”光瑛喘息了两下,随即对有勋拜倒,“求老爷带我回国,光瑛侍奉左右,并不要甚么名分。”

 “左相老爷不是许收养你为女儿吗?”

 “呆在这般国家里,便是个议政相公的女儿又有甚么意思,未来脱不得也要嫁给个两班,继续那庶孽之分,还请老爷可怜作成。”

 “不,我不是这意思......”高有勋苦恼地袖手,觉得和光瑛这姑娘的思维压根就不在一条路上。

 “光瑛以后侍主母也必尽心尽力,光瑛也通文墨经义,为老爷生下子女,文举武举都能教育。”

 “光瑛,你且听我说。”

 “化师老爷还未服阙不打紧,光瑛只是伺候老爷起居,不纳彩,不请期,不亲迎,并不坏老爷的名声,所有就等老爷服阙后再补不迟。”赵光瑛连珠箭般地吐出来,搞得有勋压根插不进嘴。

 那边,石流龙、潘俊岩还有邵应忠等,抱着卷地图就走进。

 高有勋觉得和光瑛的话题没法再持续下去,就点点头,示意她暂且避让,光瑛只当是他答应叻,喜上眉梢,晕生霞颊,便规规矩矩地退下,赵火还在旁边纳着闷呢,也被她给牵扯走。

 “军门怕是已到铁岭口啦,另外一路马队骑兵会同南兵营正向开城进发。”几位坐下后,石流龙铺开地图,指着铁岭口关隘处,“只要杀入铁岭口,那平清正便被堵在山海间的安边府,就算他是虎,那也插翅难飞。”

 “安边,就是杀虎地!”潘俊岩同意。

 “扒掉虎皮,剪掉虎尾,斫掉虎头,虎骨也要拿来浸酒吃。”邵应忠道。

 还是高有勋谨慎,他用手指了指地图,说安边府还有条路能回王京呢,那就是沿着悬崖丛生的海边,穿过杨口,过金刚山,也能绕进王京。

 只是这条路线:“在这春季依旧酷寒的风雪天气里,再翻金刚山,怕是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大家都哈哈笑起来。

 不过邵应忠还是佩服,这般执拗孤傲的李军门,这经略堂上佥事高有勋到底是如何叫他乖乖地不打王京而转向咸镜道的呢。

 高有勋就笑着说:“我家乡淮泗有句俏皮话叫,秀才耪牛——请行。”

 秀才是斯文人,吆喝牛拉犁耪地时,不会吆喝,就只能文绉绉来句:“请行。”(牛哥,请你走)

 在座的人无不会意大笑起来。

 这狗才高有勋,整个把李军门譬喻成牛了,牛的脾气最犟,可套上嚼子,再学那秀才巴解句「请行」,可不得救乖乖耪地咯。

 李如松和辽镇的精兵强将,最爱最熟悉的便是「轻锐捣巢」,现在不是遂了愿了嘛,捣那安边府,也是捣巢嘛。

 “不但要深通人性,也得通牛性才对啊。”

 第129章铁骑环鞭

 安边府这时烽火四起,至铁岭口间的「先手番所」一日内全遭拔除,拼死逃脱满身血污的番所士卒跑到府城中,告诉坐立不安的锅岛直茂道,当面的明军战斗力异常凶悍,杀人不眨眼,精于骑射和刀剑,想来是李如松的心腹家丁。

 锅岛直茂前几日和咸兴府派往端川的援军互相道别,先一步至安边府安排撤归王京的事宜,此刻朝鲜三奉行的第三通朱印状又送来,语气异常严厉和急促,称王京、开城四周的日军对权栗据守的幸州山城围攻并不顺利,各部「死伤者迭出」,而又得闻有大批唐兵正于开城前集结,似乎要前来攻拨开城-王京,现在王京内的诸位大名再度吵作一团。有的要笼城固守,有的则要主动迎战,还有的主张分兵既继围幸州城也要守开城,是莫衷一是。

 所以才急令加藤清正、锅岛直茂的二番队迅速撤到汉江来,这样便能抽调出更充裕的兵力来应付窘境。如若这两位再置若罔闻、消极抗命,那随之而来的将是太阁殿下的严惩不贷。

 加藤清正可是太阁的左膀右臂,是不可能真砍掉的,可锅岛直茂呢?侵夺主家龙造寺的名声还没洗刷干净呢,哪里还敢造次。

 “所有郎党士卒,皆携带好干粮、军器和弹药,抱着必死的气势,突破铁岭口,杀出条血路也要到王京!”披挂好铠甲和兜盔的锅岛直茂,取来军配,歇斯底里地立在城内的鼓楼上,对着跑来跑去的部众和夫丸们吼道。

 这时,锅岛直茂已能瞧见,铁岭口诸多山峰上烧起不同颜色的烟火,袅袅纷纷的,看来明军已开始越过隘口,“可恶,唐兵的主力到底在开城那边,还是在这里?”

 大开城门迎战?

 岂不是正中明军下怀,小西行长所部在平壤的抵抗,只能说幸亏还有城池凭靠。若是和李如松野战,怕不是得全军覆没?

 据城抵抗,等待清正和其他部队从北境归来,倒是能坚守段时间。可若是被包夹在安边府,最终结局也不会美妙到哪里去。

 因己方任何给养,无论海路还是陆路,现在都没法运到安边来。

 “啊!”锅岛直茂最终咆哮不已,“暂且守城,静心等待主计头的军势。”

 安边府的谯楼和城墙后,登上来的日军架起铁炮,竖起木盾,握紧打刀,面向铁岭口的方向严阵以待,敛声屏息。

 又薄又冷的夕阳无声无息般就在安边府周围的林海雪原间坠落到了海里边去,借助暗黄色的反光,日军能看到成千上万的辽镇骑兵,顺着不同道路自铁岭口和附近的山道如洪流般漫下,还有很多驮马驮载着轻型的三将军炮、佛郎机炮或小虎蹲炮,在夜幕彻底覆下来后前,已占据安边府西南和东南处的原野,伐木立寨,架设炮位。

 “派一使者前往安边府,告诫他们别负隅顽抗,交出朝鲜二位王子,献城投降,尚可活命,如若不然,打破城墙,无噍类矣!”披着大氅立在提督招摇旗下的李如松,对一排待命的家丁说道。

 当李如松的使者奔到安边府城墙下喊话时,两位朝鲜王子即临海君、顺和君还有同他俩一道被俘的朝鲜大臣们(军官在被俘时全被杀掉),被带到锅岛直茂的面前。

 “若是安边府陷落,你等也难活命!”锅岛直茂端坐在马扎上,说道。

 两位王子吓得面无人色,跪下来,哪里有什么身为王室的尊严。

 锅岛直茂思忖了下自身的前途命运,便对年龄大的临海君说:“我现在将你归还给你的父母之邦,只是要你朝鲜割地给日本。”

 这临海君平日里关在安边府,对外面的情况犹如聋哑痴呆,连李如松兵临城下都不晓得,又是贪生怕死辈,一口就答应了——“只要放我回去,必割地给日本。”

 旁边陪着临海君的大臣黄廷彧是惊骇莫名,汗如雨下,刚想要阻拦,却见锅岛身旁的武者面覆鬼脸,拔刀出鞘,便吓得掩面不语。

 “头可割,国土分寸不可割!”倒是临海君身边的一位低级陪臣金贵荣不屈不挠,当即就怒斥了锅岛直茂的讹诈。

 锅岛使了个「杀鸡儆猴」的眼色,那鬼面武者当即拔刀,一刀下去,斩杀了金贵荣,血溅得临海君、顺和君还有黄廷彧等满脸满身都是,几乎同时发出骇人的惨叫,忙着给锅岛直茂磕头求饶。

 见时机成熟,锅岛直茂便让旁边的「唐通事」康宗麟把自己的要求翻译给通晓汉话的黄廷彧:“昔日二位王子分别至咸镜、江原两道募兵,被逆臣鞠氏所害。若不是主计头清正殿,你二人早已身首异处,主计头殿待你尤胜你父君,今日又愿释放临海君以表和谈诚意,而顺和君则继续留在我营之中,不日就将送往大阪,犹太阁亲生子嗣般,承欢太阁膝下,以图日朝两国世代友好不绝......”

 啰嗦番后,锅岛又让身旁出自肥前佐嘉

 临济宗泰长院的紫衣僧人是琢明琳即刻草拟份文书,文书内宣布,日本太阁愿将咸镜、江原、平安、黄海北四道归还给朝鲜,而全罗、庆尚、忠清、京畿四道割给日本,两国以汉江为界,分据南北,同时大明也可退军回国,三国停战,此起请文在日朝中三国神明面前发誓,若有违背,三国神明必将签名的人给天诛地灭。

 锅岛眼珠跳了跳,示意临海君以「朝鲜大君」的身份在上面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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