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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第7节

  这徐申的父亲终生未仕,至死仍是白身,这就少了墓志铭的一大内容。有的人历官颇多,单单罗列其官职再将政绩稍加描述就可以写成一篇不错的墓志。

  但这也难不倒张洛,他提笔信手写道:“君子不争,隐德藏器,行无赫赫之声,居有皎皎之质,清净化人,馨传牒谱……”

  墓志就是对人一生的总结与美化,尤其是后者,毕竟人家属花了大价钱,绝对不是为的来找骂来了。

  所以哪怕这个人乏善可陈,也要努力挖掘出其闪光点,再平凡的事迹,也要进行一定程度的升华。安禄山、史思明后世都有人给赛博哭坟,这世上又哪有什么十恶不赦、无一可取之人?

  墓志的正文内容,张洛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写完之后又细心的逐字检查是否有犯讳之处。

  至于书写墓志所用的书法,则就采用的以“骨力劲建、法度严格”著称的柳体楷书。之所以选择柳体,那是因为别的他也不精通。

  在后世书法又不像古代那样重要,甚至许多习惯了电子办公的人都提笔忘字,张洛之所以学习柳体书法且还颇具功底,那也是听了大学时期一个老师的建议:在学习和研究古代史的时候,最好能掌握一门与古人相通的技艺,在治学的过程中才会有一种心领神会的默契与对时代的代入感。

  张洛学书数年,所以一手柳体书法还真不是胡乱的涂鸦勾勒,柳体因重法度,故而入门挺难,可是一旦略得方法,那就落笔刚健雄劲。

  一篇墓志认真的誊写完毕之后,张洛都感觉非常完美。唯一的一点破绽,就是没有张说的印章给盖上。他连张说都见不到,更是无从接触其人的印章,而自己本身也不懂得雕刻印章,对此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有关这一点,他也有所准备。墓志终究还是要刻在碑上的,原文署印主要还是起到一个署名防伪的作用,除此外其他的意义则不大。

  这徐申求到了自己,那就是认可自己这一身份,只要他认为自己能够搞到张说写的墓志,那么有没有印章也就不重要了。

  如果对方仍然纠结这一点,张洛索性就把原文再拿回来,说是加印章,但直接一拍两散,不跟他玩了!具体该要怎么应对,那就等到交易的时候再视情况而定了。

  他这里专心代笔造假,两天时间转眼即过,之前两个庄丁已经回到了田庄,此次前往交易,张洛便带上阿莹一起。往返两三个时辰,有这么一个娇俏佳人同行也是一个享受。而且对于阿莹制药的能力,张洛也有了一定的认可,此番同往也能看看能不能对那周夫人养病帮上什么忙。

  张洛在这个世界朋友不多,周良父子淳朴善良,张洛也乐与交往以了解更多风土人情。

  因为上一次已经记住了路途,此番张洛主仆清早出城,上午时分就来到了周良家中。这不大的小院里除了周良父子外,河南府士曹徐申自是早早的便在这里翘首以盼,但在徐申的身边却还有另一个身穿圆领袍的中年人同样一脸急切的等待着。

  “这一位是汴州刘司户,以朝集使入都,与我乃是同乡好友,因闻今来与张郎这般名门俊彦聚会,故也相从至此。”

  等到张洛抵达,徐申先向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同行的那名中年人,旋即便又急不可耐的发问道:“请问郎君,张令公可、可允前所请托?”

  张洛也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示意身旁的阿莹将收成一卷的墓志铭递给徐申,同时叹息说道:“当中周折不必细说,总算未负所托,徐士曹日前那一餐酒食没有浪费。”

  徐申听到这话后顿时笑逐颜开,旋即便小心翼翼的展开纸卷,而一旁那位汴州刘司户也急忙凑上来,两颗脑袋抵在一起认真品阅这一份墓志:“张令公当真妙笔!此笔法着实雄美!”

  这两人都是七品的朝廷命官,文化素质自然也是不低,此时看着张洛所撰写誊抄的这一篇墓志,神情激动、赞不绝口。

  这柳体书法自有一种领先时代审美的感染力,而那志文因为先入为主早就认定乃是张说所撰,自然也在他们脑海中进行了一番美化。不过就算没有这一层美化,张洛这一篇墓志也称得上是博采众长、富丽典雅。

  “张令公不愧是翰林宗主,书文俱佳,实在、实在是让人景仰钦佩,佩服佩服!”

  徐申在将这篇志文仔细阅览欣赏一番后,脸上已经堆满了夙愿得偿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将志文卷起收妥,嘴上还在不断的进行夸赞,可见确是满意至极。

  至于张洛所担心的那个没有他祖父印章的问题,徐申则根本没有在意,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直接忽略了这个问题。

  张洛见到应付过去,心内也很高兴,但也还细心的解释道:“此文虽我大父所撰,但书者却另有其人,乃是府中一位善书门客誊抄。”

  张说乃是当朝宰相,难免会有批注的文书下发各地官府,为免在这小问题上露馅,张洛还不忘打上一个小补丁。

  “那、那真是多谢,此书者法度可观,实非凡品!”

  徐申听到这话后又连连作揖道谢,有的文章名家未必笔力雄劲,所以通常找人写完墓志铭后,还要另寻书法名家誊抄一遍再付碑刻。如此一来自然就要多一笔花销,而一些书法名家的真迹获取难度同样很大,润笔之资未必就比书稿花费少。

  而今张洛送来这书法甚是美观,就等于省了徐申后续的麻烦,这自然让他大为感激,抓住张洛的胳膊连连道谢。

  但是很快他就被人挤到了一边,那同行至此的汴州刘司户也来到张洛面前长揖道:“在下亦有所求,恳请郎君能够转达张令公!”

  张洛之前还在考虑着该要如何继续开展业务,毕竟他冒名顶替终究上不了台面,不好公开招揽生意,却不想第一笔买卖刚刚完成,第二笔便又立刻送上门来。

  尽管心里已是乐开了花,但张洛脸色却是骤沉,顿足怒声喝道:“前我感怀徐士曹孝心诚挚,所以代为传达大父,不意尔等竟如此失礼,一再滋扰!莫非真将我大父当作贪营货利、鬻文谀墓之辈?”

  “某等不敢、某等不敢!张令公国朝名臣,海内钦仰,某等亦心怀仰慕,绝对、绝对不敢心生亵渎之想啊!”

  两人听到张洛这怒斥声,忙不迭连连摇头摆手的否定,而刘司户更是一脸悲切的说道:“恳请郎君能俯闻下官心声,下官少孤失怙,因受慈母恩养才得成人,恩慈丧仪俭薄,引为毕生之恨!

  久事外州,此番幸得以朝集使入朝奏闻,才得以趁机游访畿内名家,期为家母求一碑传。眼见朝期将了、即将归治,来年更不知何时才能入朝,求郎君感怀此情,能为传达,勿使下官衔恨去国!”

  眼见对方如此悲切,张洛也被感动的收起怒容,上前将这深揖不起的刘司户扶起,转又叹息道:“纵然刘司户孝情动人,但我大父也并非致仕赋闲之身。日前转告徐士曹诉求,已经饱受厉斥,实在不敢再冒昧启奏。都内不乏名家,刘司户你又何必一味就此苦求啊!”

  “燕公文名,天下有闻,但可求上,谁甘逐末?下官亦知此请确令郎君为难,恨此一身、俗物之外无能表现,唯奉钱百贯,以慰郎君走告之辛苦、以缓郎君受诘之窘迫,无论成否,先以告谢。若能得赐令公篇章,则另有丰馈,绝不失礼!”

  那刘司户又一脸殷切诚恳的上前说道。

  听到这刘司户又提高了价码,张洛忍不住瞥了一边的徐申一眼,瞧瞧你老乡多敞亮,光个跑腿费就给我一百贯,你这一百贯却连书带文兼得了,真是赚大了!

  他这里沉默片刻后,又瞪了那徐申一眼,叹息说道:“我为徐士曹引诱入彀,既有前迹,难拒后来。受此情义胁迫,只能再勉为其难。但刘司户需谨记,事只在你我之间,若不能成,我丝毫不受。物之输给,决不入府!若我大父因此而受物议牵连,则我必入讼官府,以告尔等假孝义而贿结求幸!当中轻重,尔宜自省!”

  “岂敢、岂敢!郎君请放心,下官一定不会逾越滋扰!”

  那刘司户闻言后便也连忙躬身说道,他同样也是官场中人,当中利害也能有所理解。

  当朝宰相不专心处理国之军政大事,反而天天蹲在家里给人写墓志铭卖文牟利,这要真的传扬于外,自然会引起极大的非议,所以这种事只能做不能说。

  他这里自以为是洞悉世事,却不知张洛只是为了扩大信息差来让自己这营生更稳当一些。你们拿了墓志就乖乖交钱走人,千万不要给我胡咧咧,否则老子就要去官府告你们!

第12章 《金缕衣》

  为亲长求写墓志本来是非常正常的孝义事情,可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约定与默契,不免便添上了一丝鬼鬼祟祟的味道。徐申与刘司户只道是张说爱惜羽毛,但却想不到是眼前这少年在偷天换日。

  在达成这样一番共识之后,彼此间的气氛也热络起来。徐申今天又让家奴送来了不少的酒食,不过张洛有了上次的经验之后,便没有再贪杯,简单吃了一些饭菜,然后便趁着机会向徐申提起了洛南三川乡修堤事宜。

  此事徐申也听周良提起过,只是一直在等着张洛这里的进度,如今心心念念的墓志已经到手,于是当即便开口说道:“此事郎君但请放心,我已经着令府员重点关照三川乡修堤事宜。今夙愿得偿,我明日便要入府向使君请辞归乡,但后续还有周录事盯守,一定能让事情顺利完成!”

  “徐士曹笃行孝道、做事雷厉风行,当真让人佩服。且以此杯,预祝徐士曹归程一路顺风!”

  听到徐申立即便要辞官归乡改葬亡父,张洛便也斟满一杯酒向其致意道。唐人尊奉孝道,为此连官职都说辞就辞,由此可见一斑。

  徐申夙愿得偿,加上还要准备辞官归乡事宜,便也没有多做停留,略饮酒水便告辞离去,至于之前便送来周家的钱帛,自然也留了下来。那来自汴州的刘司户与之同去,行前约定傍晚便将所许诺的百贯钱帛送到这里来。

  张洛之前还愁困于无钱傍身,去了一趟城南田庄收拾家底也所获不多,却原来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如今找到了正确的门路,短短几天时间便有起码两百贯的钱帛入手。

  他这两天也用心了解了一番,这两百贯钱已经足够在洛阳城一些比较偏僻的坊曲购买一进院舍。虽然还谈不上是一笔巨款,但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已经入手的一百贯钱帛,张洛也不打算直接带回张家。这些钱本就见不得光,而且张家大宅人多眼杂,包括自家在城南的田庄说不定都被有心人给盯着,所以他也考虑好了,还是继续将钱留在周家。

  “周夫人久病于榻,尤需补养。我家今也并不需要这些钱帛买米作炊,便且留此,周录事可随需随取。”

  待到送走两人返回周家后,张洛便又对周良说道。

  周良闻言后脸色已是一变,旋即便连连摇头道:“这怎可……日前郎君送来礼货,已经愧受下来,纵然之前有施力的小惠,郎君也已经偿还。如今这样庞大一笔资货,怎敢受纳!”

  “周录事应该知我家境,这些钱帛也是推却不得受纳下来,若贸然执送回府,反而会滋惹非议。钱帛、死物也,扬之如土,堆之如垒,不加使用,终究无益人事。况且之前若非周录事相救,一身骨血已经不复存留于人间,这怎么能称得上是小惠?”

  张洛虽然爱钱,但也不会以囤积为乐,他向来信奉钱花出去才是钱,而且在彻底离开张家之前,他暂时也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又对周良笑语道:“今我衣食无忧,这些钱帛也并无急用之处,以我无用之死物,结周录事生人之情义,就不要再推辞拒绝,阻挠我这处世的智慧了。”

  周良还要发声拒绝,但一旁的周朗却扑通一声跪在张洛面前,又对父亲说道:“郎君既然如此高义,阿耶也就不要拒绝了。阿母她每天只凭劣药吊养一分元气,实在辛苦,若得良药滋养,也能减免一些病痛。

  我父子虽然立事不成,但总还有这一条性命。郎君不重钱帛却重我父子,这样一份赏识,阿耶又何必推却?今日仗义舍财,来日有事要用此性命,郎君也只需一声,若有退缩,天地不容!”

  说完这话后,这少年周朗便向张洛重重的叩首,继而便卷起衣袖,张嘴将手臂咬出血来,将那血涂在自己的脸颊捶胸为誓。

  周良眼见儿子这么说,便也不再推辞,他向张洛长揖道:“徒然六尺,不能安室养家,幸在郎君赏识厚赠,使我老妻得养。深情高义,铭记肺腑。是儿性命,付于郎君!”

  张洛见他父子如此郑重的表态,也是颇为动容。他固然不是要用这些钱财来收买这父子性命,但听到这样一番许诺,自是深感欣慰,本来不欲贪杯,却又找来刚才剩下的酒水,又与周家父子痛饮数杯,这才醉醺醺的在阿莹搀扶下上马准备回城。周良还要留在家中看顾妻子,便让儿子周朗随同将张洛送回家去。

  归程中,想到自己找准了擅长的赛道、得以快速积累资本,同时又顺手解决了田庄的困境,张洛的心情自是畅快得很,春风拂面,酒意熏人,心里的一些烦恼也都荡然无存。

  在城东永通门即将入城的时候,一驾香风盈盈的马车从大道上驶过,车上传来女伎欢快的嬉笑歌唱声,引起了许多行人的追逐欣赏,还不乏人在旁唱和。

  张洛听到这声辞有些陌生,曲调也不甚优美,趁着一股轻狂爽快的兴致便摇头叹道:“艳辞俗调,俗不可耐!”

  这评价顿时便引起了香车后一些追逐欣赏者的不满,一个骑乘青骢马的中年人抬手指着张洛不悦道:“少年人好大口气?这是俗调,那你可有什么新辞洗耳?”

  这话正问到了张洛心痒处,他在后世曾经交往过一个学妹,这学妹喜欢古代的声辞曲律,自己还常常给古诗谱曲自娱,受此熏陶,张洛对古代的声辞曲律也有一定的了解。

  他没有直接回应中年人的挑衅,而是拨马靠向旁边骑驴同行的阿莹,对这娇俏少女笑语道:“今日教你一曲新辞,习后唱来洗耳!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阿莹对自家阿郎自是唯命是从,而且阿郎所唱的这曲辞也的确是悦耳动人,当即便也认真的学唱起来。

  少女歌声更加的空灵悦耳,唱起之后顿时便吸引了左近行人们的注意,而前方香车上那些女伎的歌唱声已是戛然而止,不乏车中盛装女伎探头出来张望聆听,待见到少女虽然装扮朴素,但却明艳动人,且人美声甜,而其伴从的少年郎更是英朗俊俏,这些女伎也都不免流露出艳羡向往之色。

  “劝君莫惜金缕衣……”

  先前挑衅的中年人听到这前所未闻的曲辞后,也是面露惊奇之色,不由得跟随吟唱起来,他这里品味良久,当回转过来再想问少年这是都下谁人新作时,少年与其那美貌侍女早已经入了城,融入进了城内长街行人当中。

  不见了少年的踪迹,中年人顿时流露出满脸的遗憾之色。他越是吟咏品味,便越喜欢这一首曲辞,策马来到香车旁,向车中女伎们问话道:“方才那首曲调,你们都记住了没有?”

  “禀郎主,都记住了!”

  原来这满车的女伎,竟都是中年人的奴婢,听到问话后便都连忙答道,更有几个直接开口作唱起来,声音或不如之前那少女嗓音空灵悦耳,但曲调却是分毫不差,展现出高超的唱技。

  周遭路过行人全都对香车载满美伎出游的中年人艳福羡慕不已,中年人对那些羡慕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皱眉沉吟道:“张令公乃是当世词宗,都下有此新致曲辞,若往访问,或许能知作者是谁。改道,去张令公府上拜会!”

  入城后,中年人便带着一众随员直往康俗坊的张说府邸而去,抵达张家门前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待其名帖递入,不多久张均便阔步迎出,远远向着已经下马的中年人拱手作揖道:“家君方自省中归家,并言连日无闻子羽兄音声,正觉耳闲味寡,转眼子羽兄便来。”

  “难道令公不是嫌我又来邀赚一餐酒食?”

  中年人名为王翰、字子羽,并州太原人士,张说早年出任并州长史时便非常欣赏其人才华,入朝为相后便也将王翰拔擢入朝为官,因此王翰也算是张说的门生,彼此间关系颇为亲密。

  两人说笑着一起入府登堂,堂中端坐着一个身穿燕居时服的老年人,便是宅邸的主人张说。

  张说虽已年满甲子,须发露白,但仍精神矍铄、相貌堂堂,眉宇间自有一股颐指气使的雍容贵气,见到王翰行来,便抬手指着他笑语道:“此徒一身行游的骑装,想是出游方归,尚未还家便匆匆至此,必是吟得二三雕虫来此卖才!”

  “令公明察秋毫,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一双慧眼啊!”

  王翰闻言后便也大笑起来,继而便又摆手道:“今某登堂卖弄,非某吟得,而是就道拾来。”

  说话间,他也不落座,行入堂中便击掌踏歌起来:“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王翰本身才华横溢且精于音律,家世豪富、不逊王侯,枥多名马、家有伎乐,且为人豪爽随性、不拘小节。这一首《金缕衣》从其口中唱出来,不同于女声的婉转悦耳,但却另有一股慷慨豪迈的意味。

  堂中张说父子听完王翰的歌唱后,各自眸子也是一亮,尤其张说虽然位高权重,但却已经是两鬓斑白、韶年不再,听到这一首曲辞后,更多了几分伤感与追念,以至于在王翰唱完几番之后,他也忍不住低声吟咏起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空折枝……此声辞虽坦率浅白,吟之别有深意隽永,较王子羽旧作‘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颇有异曲同工的洒脱意境!”

  王翰闻言后也连连点头道:“所以我闻此声辞便心中爱煞、引为知己,急欲来共令公分享,也是想要请问令公,可知这曲辞作者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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