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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第58节

  作为张说的长孙,张雒奴虽然不是嫡出,但也被稀罕过一段时间。他这叔叔张埱只比他大两岁,也是自小一起玩耍起来,张雒奴那犬马游戏的爱好多半是跟张埱学的。

  后来张埱被送到弘文馆读书,叔侄才分开于两京。日前张家在洛阳遭难,张埱也是紧张不已,直到后续消息传来才放下心。

  得知张岱事迹后,张埱更是振奋不已,若非张岱身上还有挽郎事,张埱早忍不住牵他外出炫耀了。

  “还要留几天,但也没时间外出闲游。诸事办妥后,还要尽快返回洛阳。”

  张岱一边接过阿莹送上的饮品浅啜,一边对张埱说道。他要看着岐王家财交付完毕,武惠妃还托他给留在长安的儿子寿王李清等带点东西,也没时间在长安浪荡交游。

  他跟嫡父母关系不好,跟张家其他人可都没有冲突,跟这个年龄相近的叔叔张埱则就更加没有隔阂了,见张埱一脸浮躁相,便又说道:“阿叔小心些吧,专心学业。家变后大父性情大改,家中儿郎谁若荒废学业,都要遭受重罚!”

  “谁荒废学业?你不要胡说,回去也不要胡说!”

  张埱闻言后当即瞪眼自辩,并又忿忿道:“你不过是逢事经历了一场磨练、于家有功,我虽然佩服,但也不要以此吓我,我总还是你叔父!记住归后只说好事,莫说其余!”

  这家伙明显是小鬼当家、自己留在长安玩野了,张岱也懒得说他,等他爷爷回来再给他一顿狂风暴雨般的父爱,他就知道老实了。

  葬礼结束后,沿途路祭的各家也在收拾帐幕。一些挽郎们也入前摆手与张岱作别,连日相处下来,彼此间倒也熟悉,日后讲起总是一桩共同的履历,有几人还惦记着要到惠训坊别业再聚。

  张岱对此也只是满口答应着,只说归后一定各处通知、盛情款待。

  其实事毕后,鸿胪寺在西内还准备了一场赐飨在西内皇城,以犒劳这些参礼助丧的人员。不过这么多天奔波下来,张岱也实在累得够呛,不如早早回家休息,便没去吃这一顿散伙饭。

  张家在长安也有宅邸,而且还不只一处,最大的一处便是朱雀大街东面万年县下属的永乐坊邸。

  之前少年张雒奴大半时间都住在洛阳,对长安乏甚记忆,张岱对这里一切当然也就陌生。当回到永乐坊家邸门前时,发现这宅院远比洛阳康俗坊大宅还要气派宏大倍余,心中也是感叹不已。

  这宅邸虽然更大,但住的人却不如洛阳宅多,除了张埱这个当家小鬼之外,还有张家一些关系比较疏远的亲戚、以及张说门下的一些门生宾客,还有就是一众奴仆们。

  洛阳家中因为郑氏排斥、张均冷落的缘故,就连一些家奴都不怎么重视张雒奴。

  可是长安这里并不知洛阳家事,张岱近来事迹又颇惊人,此番更是作为岐王挽郎入京,长安奴仆们自然不敢怠慢。

  自张岱入门伊始,他们便极尽逢迎,凡所进奉也都极尽精美,俨然已经将他当作张家三代顶梁柱,也让张岱享受了一把真正豪门贵公子的待遇,瞬间就爱上了长安这个家。

  张岱回家后也没瞎折腾,吃过了晚饭便沐浴更衣、上床睡觉,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他下床往侧卧去看,阿莹也正卧睡正香,这小娘子一路随从也是累得不轻,张岱便不打扰她,自己慢慢走出来。

  卧室外站了五六名男女家奴,见到张岱行出,便有人入前道:“请问六郎,是否现在便进餐?厨中备有诸类……”

  这家奴跟说贯口一样报了一大串早餐种类,起码得有一二十种,张岱听完后也不由得感叹他家是真阔,一个早餐都搞得跟吃自助似的。

  他一边往另一屋去洗漱,一边说道:“适口时物取几样就可,以后家中用餐不要这么铺张。”

  “仆等铭记六郎训,今因六郎归家,未知饮食所好,所以多备,原本日常也只几色而已。”

  家奴闻言后连忙又恭声道,他们虽然不熟悉这位郎君,但说不定哪天就成了这大宅主人,侍奉起来自然不敢怠慢。

  张岱这里吃着早餐,外间家奴又来报王元宝在外求见,餐厅到前庭还有几百米远,他也懒得走,便让将人领到这里。

  “张公子、张公子,钱帛已经备妥,随时可以交讫!”

  王元宝一脸兴奋的阔步入堂,一边向张岱拱手一边说道。

  他昼夜兼程、快马回京,比张岱一行早到了十多天,回来后便筹措钱帛,除了倾尽家中浮财、又从王毛仲等禁卫将领家中运出不少,总算是凑够了需要交付给岐王家的钱财。

  就在他筹备钱事的时候,长安城中已经多有豪商富贾闻声而来打听内情,并有不少人明确表示如果此事可行,他们也想借此将一部分钱帛输到东都。

  这是一个亟待开发的庞大市场,早运行一天便能收得一天的利润,王元宝自然是心急得很,在岐王下葬的第二天便忙不迭登门来问。

  “先吃早饭,不要急,心急难吃热饼!”

  现今事情都在掌控,张岱自是不急不躁,他自己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饭,王元宝在一旁狼吞虎咽吃下一张胡饼,见他放下筷子便也连忙起身道:“现在便去?”

  长安家中厩多名马,张岱特意问一下家奴,取了一匹张埱最喜欢的枣红骏马代步,以报复这小叔日前教张雒奴败家之仇,安孝臣、丁青也都各引骏马随从出门。

  策马漫步于长安城中,张岱也不由得感叹长安城坊格局确实要比洛阳更加的宽阔壮观,只是王元宝一直在旁边小声嘟囔,让他也没有心情细览长安风物,于是便打马加速向城北安兴坊的岐王宅而去。

  一行人来到城北春明门横街东望,便可以见到长安南内兴庆宫的建筑轮廓,后世著名的勤政务本楼和花萼相辉楼便位于兴庆宫中。

  不过眼下兴庆宫周边都被围起,内中还在大兴土木,趁着圣驾驻留洛阳之际进行宫苑的扩建,所以张岱等人也不能靠近去欣赏,在胜业坊东街便要向北转。

  岐王宅邸所在的安兴坊便位于兴庆宫的西北角,张岱入坊来到岐王宅门前向东南瞧,恰好能看到兴庆宫西北宫墙上的望楼,这等于时时刻刻活在皇帝眼皮底下啊!不过现在倒是死了。

  岐王丧礼结束,河东王等都要留在桥陵结庐守丧,一众女眷则就返回长安王宅安置。居丧期间,王邸正门紧闭,一行人被从侧门引入安置于别院,自有岐王府官吏负责与王元宝接洽商讨钱帛的交割流程。

  张岱在侧院房间里等了一会儿,又有内宅侍员匆匆行来,邀请他前往内宅相见,于是他便站起身来跟随而入。

第93章 愿仙姿从容

  长安的岐王宅同样要比洛阳的宅邸大得多,宅内空间布局更加开阔,建筑与建筑之间的距离也更大。

  哪怕三五人在宅内行走,外间高楼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由此也可见圣人对诸兄弟们的日常生活起居当真是关心的面面俱到、无微不至。

  在岐王宅的东北角有一座道宇式的建筑,张岱便被引到了这里来,站在楼外等候了片刻,当被召入时,便见到了仍是一身麻衣、素面憔悴的云阳县主。

  “张世兄请坐,礼程漫长,一路相助,有劳世兄了。”

  云阳县主比较虚弱,须得婢女搀扶才能起身相迎。

  张岱见状,连忙说道:“县主切勿多礼,丧事摧人,身心俱累。如今事了,尤需保重,才能告慰先灵。”

  古代治丧对于感情和体力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甚至有人会因为治丧而大病一场、乃至于一命呜呼。

  张岱见云阳县主状态很差,也只能提醒她多多休息,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礼事方毕,本不应过早登门相扰。只不过钱事重大,心里盼着能够早日卸下重担,以证不负所托,还请县主见谅。”

  “世兄崇信尚义、一诺千金,为我家事劳神费力,怎敢见责。”

  两人这里闲聊了一段时间,负责接洽事宜的岐王府官员便来入告钱财交割的流程,当听到这么多钱款随时都可以进行交割时,云阳县主也不由得面露异色。

  作为率先体验飞钱服务的客户,云阳县主对于这便捷性也是感受最深刻,这原本对她而言非常繁琐困难的问题,仅仅只是与张岱聊了几次,结果就这么轻松的完成了。

  尤其当听到此番钱帛的汇兑并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云阳县主也不由得微微动容,望着张岱说道:“此事在我自然方便快捷,但背后必然少不了世兄联络人事的奔走之功。那些人事我虽不知,但料想运作起来必不轻松。世兄于此丝毫不取,这是否太耗使人情了?”

  “县主放心吧,事情既然将要完成,当中的思量我也不再隐瞒……”

  张岱当即便将打算将此事作为一个榜样来宣传运营飞钱业务的计划讲述一番,这一次虽然没有收取岐王家的费用,但这广告效应却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云阳县主听完后便也低头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世兄这一份运筹人事的智慧当真令人钦佩,我也心怀几分来日筹划家事的设想,但却全无世兄这般巧妙的方法。”

  她身为岐王的爱女,自然不需要为家计营生而苦恼,哪怕如今父亲已经不在了,但也留下了丰厚的遗产,一家人正常生活的话,几辈子都不用忧愁。

  更何况还有封国食邑赐田等等各种进项,维持富贵荣华自是绰绰有余。

  但云阳县主如今却充满了危机感,她自知许多人和事看起来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一家人的生活一直建立在巨大的危机凶险内,而她却又全无方法去应对,对于年纪和自己仿佛的张岱所展现出的智慧与勇气都充满了钦佩。

  在想了想后,云阳县主又望着张岱说道:“已经受了世兄这么多的帮助,本不应再以俗事相扰。但我久处户中,实在不识多少人间的贤流,所知唯世兄一人而已。

  长安家中近年闭门居礼,也并无别事操劳。这些钱帛即便收来,也不过封藏库中,无益人事。

  所以我想暂时托付于世兄……世兄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小觑贬低世兄的意思,只是钦佩世兄这一份人事练达的才干!

  长安家中还薄有积储,家人若知有此巨财封藏于家,难免奢靡浪费、不爱财力,不只名声要遭玷污,也无益于休养心性,所以才想托于世兄,请世兄代为料理。”

  “这、县主如此信重,实在令我受宠若惊。只不过我在人间也阅历未深,偶有捷才或得赏识,但真正躬于世务的才力也实在浅薄。就算县主信任托事,我自己却不敢狂妄应承。”

  张岱倒没有古人那种看轻商贾的观念,但也还是没想到云阳县主对自己这么信任,甚至要把将近两百万贯的巨财全都托付给自己。

  云阳县主见张岱摆手拒绝,心中微感失落,她也知道自己这托付的确是有点冒失,如此重大的责任谁也不敢轻易承受。

  她深藏于心中的那一份危机感又不便向人述说,即便想要给家人谋求多一份的保障,她也全无头绪。

  眼见云阳县主神情黯淡下来,张岱心中又暗生几分怜意,他想了想后又说道:“如此巨财,我实在不敢应承托付。但若数额小一些,以十万贯为限,我愿为县主保存、代为经营,即便不能大获暴利,也务必保证本钱不失!”

  岐王家这些钱财如果用正常方式从洛阳运回长安,怕是也免不了几万贯的花费。运输过程中如果再有什么监管失察,可能会遗失更多。

  张岱的确有一些计划需要本钱启动,就拿给洛阳太监宫女们卖保险这事来说,也需要一个寺庙作为载体进行包装。

  如果没有这一层佛事的包装,直不楞登就去说要给她们养老,怕不是要被她们误会自己就是个疯子。

  他接受县主十万贯的注资,并不影响岐王家财产的分配与处置,真要收手续费的话,这么大笔钱财存兑十万贯都不止。

  就算岐王府其他人质疑县主的决定,这十万贯数额不多,也方便补回,不会让云阳县主太为难,张岱也不用承受太大的心理压力。

  听到张岱没有完全拒绝自己,云阳县主脸上才又浅露几分笑容,转又说道:“五十万贯罢,这本就是些闲钱,留在家中只会滋长家人骄奢之性。世兄心计高深、构计宏远,没有必要为了钱帛的短少限制计谋的发挥!”

  张岱听到这话后,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成为后世那些励志的创业故事中的创业者,创业方案都还没拿出来,就被投行大佬追着塞钱给他花。

  云阳县主既然这么相信他,于是他便也不再推辞,并且以投资者的身份将想法跟县主讲了讲:“其实我确实是有一些想法,洛阳两宫宫人众多……”

  张岱这个构想也并不算是多么犯忌讳的事情,其实底层宫人为了晚年养老,彼此间也在进行结社,或是联合在洛阳周边购置产业,用于维持晚年的生活。

  只不过这些结社通常规模不大,而且效果往往不如人意,遭受诈骗、血本无归都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毕竟这些宫人常年待在禁宫之中,哪怕深宫里再怎么尔虞我诈,一旦脱离了那个环境,生活阅历与经验照样是一张白纸。

  云阳县主没想到张岱真的还有计划构想,并且直接向她讲来,在听完这一计划之后,少女眸中也是异彩连连,眼神都变得明亮起来。

  “世兄不只崇信尚义,更有仁者胸怀!世人向上攀望者不乏,但肯俯身细察卑微者却少。

  世兄这样的情怀用心,我之前闻所未闻,或许只有世兄这种胸襟之人才能有如此设想!我能相与其中,助世兄成事,亦与有荣焉!”

  这少女刚刚经历丧亲之痛,生死之苦尤有感触,对人对事怀有几分慈悲的情怀,因此在听完张岱的构想后,便忍不住赞不绝口。

  张岱听到县主这一番夸奖后,一时间也是不由得大为汗颜。他的用心当然没有云阳县主说的那样高尚,甚至还有一定的祸心包藏其中,想要借此给大唐社稷松松土。

  只是不知道这位县主在了解自己的真实意图后,还会不会这么热情的对自己进行夸赞?

  飞钱这一项业务由于加入的人越来越多、背景和内涵也越来越复杂,即便是运营起来,也早已经脱离了张岱的初衷,得随时做好被人摘桃子、或者快速抽身切割的准备。

  可是给宫人卖保险如果操持起来的话,固然不及飞钱那样利润惊人且引人瞩目,但却能细水长流、常做常有,而且在此基础上还能进行其他更进一步的操作。

  只不过由于回报期更长,所以越快推动起来自然越好。

  总之云阳县主这一笔五十万贯的注资,让张岱可以直接跳过初期的资本积累阶段,有什么计划都可以直接进行筹备和推动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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