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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第49节

  “六郎如此推辞,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又或因我二徒年少名微,不值得六郎稍微敷衍?”

  一旁杜甫的表侄郑遵意见他表叔被轻视,心里也有几分不爽,当即便瞪眼问了一句,杜甫听到这话后便也有点冷脸。

  张岱见状后便在心里感叹可惜现在遇见不是最好的你,那就让我帮你成长一下吧。

  于是他便微笑道:“近来家事繁多,实在是无暇弄艺。倒是日前听亲长扈从封禅归述见闻,心甚向往,提笔试拟五言古体一篇,便请几位略加斧正。”

  “妙极妙极,今日登门可闻六郎新作,不虚此行!”

  王翰对张岱才情非常欣赏,闻言后兴趣大生,当即便向前倾身以待。

  杜甫叔侄这会儿也都竖起了耳朵认真倾听,如果对方诗作好,那自然要夸赞,可要只是马马虎虎的平庸之作,那也不必顾忌对方宰相之孙的身份,直笑无妨。

  在这几人的期待眼神中,张岱便在堂中直接吟咏起来:“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

  一首《望岳》吟咏完毕,堂中鸦雀无声,王翰对此诗作一再咂摸,而杜甫听完后却生出一股怅然若失之感,只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丢失了一般。

  “当真好诗作!六郎虽未身至,但却仿佛神往,诗情激荡、令人钦佩!”

  片刻后,王翰率先鼓掌起来,毫不掩饰对此诗作的喜爱与推崇。

  张岱自知这是什么情况,闻言后只是连连摆手表示受之有愧,当他再看向杜甫时,只见他脸色变幻不定,好一会儿才起身作揖道:“前为狂言冒犯六郎,六郎今以才情警我,使我铭记谦逊!”

  张岱连忙避席而起,不敢生受此揖,只是笑语道:“中庭闲聚,不争高低。杜二郎习艺纯熟、格律工整,深得先世所传,非我能及。日后并在洛下,可以长相游戏。”

  “六郎如此谦虚得体,让我更加羞惭。怪不得王学士夸赞六郎风格雅正可观,若得从游效法,也是我的荣幸。”

  张岱当然乐得跟诗圣做朋友,只是希望他不要再拉着自己斗诗。

  这种当面窃人诗作的事情,老实说他做起来也是压力不小,乃至于心里暗暗决定,未来无论杜甫跟他关系亲近与否,只凭这一首诗的交情,他都得力保杜甫别再饿死儿子。

  堂中气氛稍微缓和一些,张岱本是因醉酒来到这世界,对于饮酒并不热衷,尤其不爱喝早酒,便跟几个酒蒙子闲聊一些都下逸事。

  正在这时候,外间张义匆匆入堂禀告道:“禀六郎,前庭有礼部官来告六郎得选岐王挽郎,请六郎速往皇城官署进预治丧。”

  岐王挽郎?我没打算参选啊!

  张岱听到这话后自是一愣,而坐在席中的杜甫和他表侄闻言后脸上却顿时流露出浓厚的羡慕之色。

  “今日便且如此,六郎有事去忙,择日再聚。”

  王翰见状后便直接站起身来说道,而杜甫叔侄也都起身告辞,张岱将几人送出宅去,临别前杜甫还拉着他的手说道:“我今居仁风坊姑母家,六郎若访来日可往仁风坊问!”

第79章 儿郎业已在选

  自家变以来,张均便一直待在家里,直到想要给儿子争取一个挽郎的资格,这才决定归署。

  因为他在省中还有告假未消,所以倒也不需要参加早朝,但在家里还是起了一个大早,将仪容精心打理一番,然后在晨钟敲响后便带着几名家奴出了门。

  皇城中风物如昨,但细看下终究与往昔有所不同,许多行走于皇城中的官吏见到张均后都远远驻足观望,并不像往常那般热情的上前寒暄对话。

  感受到这些人情的变化后,张均心内也是唏嘘不已,他没有在皇城多作逗留,将代儿子张岱所拟的赐名谢表投入门下外省之后便离开了皇城,往尚书省官廨而去。

  尚书省官廨并不在皇城中,而是在皇城东面的东城。时流所称南省,通常是指的位于宫城南面的中书、门下两省。

  有的时候也指尚书都省,因为都省在二省南面,但这是特指长安西内太极宫,大明宫、兴庆宫中根本就没有尚书省官廨。

  尚书省中长官乃是尚书左右丞相、为左右仆射所改,但左右丞相只是虚受其职、不视省事,尚书省的日常工作通常由左右丞负责。

  但是随着之前张说将政事堂改为中书门下、并设立五房直接与六部对接后,尚书省的存在便越发尴尬,就连都省的每日例会都只是敷衍了事。

  张均因事告假,归署后还要先到尚书都省销假,今日当直乃是尚书右丞齐浣,乃是张说前由汴州刺史所擢,因此与张均也算是薄有交情。

  “今日礼部事务正繁,郎中归来正合其宜。前事喧扰且由之去,但守本职、恪尽职守,人莫能咎。况且郎中家教得宜,近日省中人皆称羡!”

  齐浣在给张均销假之后,又微笑着对他说道。

  张均闻听此言后先是笑了笑,继而心内又暗叹一声。之前他父亲张说当职中书令,大家皆推崇其父。而今其父罢相,儿子张岱却又因日前事迹为人所知。而他被夹在中间,搞得多多少少有点被人情所冷落。

  尤其一想到家事的纠纷,张均便不免越发的头大,只盼望这一次给嫡子谋求挽郎一事顺利,否则刚刚和好的夫妻俩怕是又要吵闹起来。

  心里这么想着,他快步回到礼部官署,刚刚来到官署门前便被内外拥堵的人群吓了一跳。

  “郎中总算回来了,早朝未毕,苏尚书、贺侍郎尚未归署,来进事人已经将衙堂堵塞,进出不得!”

  被人群拥挤着几乎出不了门的礼部官员们见张均向此行来,连忙高声呼喊道。这一喊不要紧,却把众人注意力都吸引到张均哪里,又都纷纷围聚上来,让他进退不得。

  日前岐王薨,朝廷当即便下令礼部会同治丧,并告令在都公卿以下京职六品子弟皆预礼部待选挽郎。

  唐代官宦子弟进仕途径多种多样,而挽郎相对而言属于最为快速便捷的一类,只需要执绋助丧,事毕之后通常便可授官。

  但是其他的门荫方式便没有这么便利,像是通常的三卫子弟,还要历经数考、秩满得转。入读国学同样需要专心治艺,通过考试之后才能作为生徒继而参与贡举。

  所以做挽郎便成为许多贵族子弟解褐出仕的首选,只不过挽郎也不是想当就能当的,毕竟够资格用挽郎的皇族成员也就那么几个,再扣除掉因为宫变政斗而亡的则就更少了。

  近年来国中唯一治丧选备挽郎的也有只有两年前追封惠庄太子的申王李捴而已,至于同年而亡的废后王庶人则就根本没有选置挽郎。

  这样的机会并不常有,既然遇上了那自然要奋力去争取。因此眼下洛阳城中凡是拥有相关资格的官宦之家几乎全都出动,只为争取一个挽郎资格。

  张均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得以进入礼部官署。他拿过在堂官员已经收录的名簿稍作打量,发现眼下收录的报名者便已经将近千人之多。

  “此番治丧,拟选挽郎多少?”

  眼见竞争如此激烈,张均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旁边吏员连忙奏报道:“本拟二百四十人,后为在朝诸公谏言减一百二十员。”

  一百二十员听着倒是不少,可是仅仅只过去了一天便已经收录近千员,而且看架势接下来报名的应该还会倍增。

  通常来说,挑选挽郎只是看门资世祚如何,五六品官员门子即便报名也不过只是充数的罢了,入选的可能微乎其微。

  但剩下的三品亲贵官宦之家数量同样不少,而且往往越到最后越难淘汰,淘汰一个就相当于得罪了一个传承悠久的政治家族。

  张均原本还以为自己当司主事,给儿子争取一个名额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但现在看诸家热情这么高,选到最后怕是还得设定一些其他的标准,想要提前锁定一个名额怕是很难。

  正在这时候,官署外又响起了一阵喧哗声,原来是早朝结束,礼部主官也返回了官署。

  通常王公大臣去世,朝廷往往要废朝数日以示哀,但废朝往往是在大殓之日开始,并非身死便废。

  尤其岐王这种规格的丧礼仅次于国丧,需要确定各种礼制仪轨,还需要礼部、太常、宗正、鸿胪等诸司联动配合,这些事情更要放在朝会上进行讨论。

  圣人因岐王薨而悲不自胜,并未出席今日朝会,而是由宰相主持。礼部尚书许国公苏颋、礼部侍郎贺知章也都与会,并被系以要务。

  “尔等群徒各自暂退,班序入堂述事,若有嘈闹滋扰,直去勿留!”

  苏颋乃是前宰相,并与张说一起号称燕许大手笔,本身也是资望深厚的国之辅臣,退朝后眼见礼部官署如此嘈闹,当即便顿足怒斥道。

  在场群众虽然心急,但也不敢得罪这位老臣,各自收敛许多,在彍骑卫兵的维持秩序下排队入署。

  署中具体事务,苏颋已经不再过问,到了他这个资历再任何职也只是荣养于朝,归署之后便去编写图书,外堂事务便都由侍郎贺知章等主持。

  贺知章为人豁达风趣、不拘小节,见到张均归署,将堂务交代属员之后,自己则招呼张均往别堂叙话。

  他先是问了一下燕公近况如何,然后便又笑道:“署中事繁,郎中归来正好。如果能勤恳分劳,我这里先许你一事。君欲何求,我有何应。”

  “侍郎何出此言?”

  张均听到这话,心弦顿时一跳,下意识想到莫非贺知章暗示自己可以提前锁定一个名额?

  贺知章指了指外间排队报名的一众官员们,旋即笑语道:“谁家无儿郎令人忧怀牵挂、恨不成材?此度机会难得,郎中难道不想?”

  “这、这……下官,下官确有……”

  张均三十几岁的年纪,讲起这种事情多多少少还有几分抹不开面子,但是家中妻子央求殷切,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对贺知章作揖道:“若得侍郎助,下官心甚感激,来日具宴家中,恳请侍郎入户受谢!”

  “既如此,那郎中要早备家宴了。你还未归,事便有定。令郎得预执绋助事,恭喜恭喜了。”

  朝廷治丧却恭喜旁人入选挽郎,这多多少少有点不够庄重,不过人的悲喜向来都不相通,且贺知章此人向来不拘小节,私下叙话不免更失检点,毕竟得了实惠的张均总归不会告发自己。

  “这、当真如此?那真是多谢侍郎、多谢!”

  张均闻听此言后也是大喜过望,没想到他还没回来提出自己的诉求,署中已经帮他搞定此事,看来他父亲虽然致仕,但情面还是有的,署中同僚们对他也仍然热心诚挚。

  可他这里刚生出几分自我感觉良好,贺知章便摆手笑道:“适才相戏耳,事并非决于衙署,而是事主家亲自遣员来告需以尊府儿郎助丧。”

  张均听到这里,心中顿生不妙之想,忙不迭开口问道:“下官户内二息,请问侍郎,岐王家选定哪个?”

  “便是那皎皎玉骨儿郎啊,想必之前他也不曾预此类事,稍后郎中召入可要细细教育。”

  贺知章这里说着,抬头看见外间国舅毕国公窦希瓘正向署中行入,自是不敢怠慢,忙不迭起身相迎。

  正自有些心神不属的张均也连忙站起身来一同迎出,然而心内却已经是翻江倒海、思绪万千。

第80章 损不足而奉有余

  尽管事出突然,但张岱也是不敢怠慢,在送走了王翰等人之后便立刻返回居室更换一身得体袍服,接着便带上安孝臣与丁青,共那前来通知的礼部官员一起出门。

  “前方可是张家六郎?”

  街上行了一段距离,突然后方有人呼喊,张岱回首望去,便见一个二十出头、身穿锦袍的年轻人并两仆从策马行来。

  之前发生韦坚儿郎那一档子事,他出入都有些警惕,心里存着一份小心。

  张岱勒马道左,待对方到了近前后才点头说道:“不错,在下正是张六,未知足下是?”

  “某名裴稹、字道安,家祖闻喜献公,父今居职兵部侍郎。”

  年轻人策马入近后便也拱手笑语道:“前于家中多听家父赞扬六郎事迹,行道望见,冒昧呼扰,六郎不要见怪。”

  “原来是裴太尉门下贤孙,失敬失敬。裴公子今从何出,欲往何去?”

  张岱听完对方自诉家世,连忙也拱手说道。

  他倒不是对盛唐人物精熟到随便一听官爵就能对号入座,而是入坊后张义打听街尾东曲有兵部侍郎裴光庭家的别业,所以听到对方介绍便有所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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