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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晓梦 第90节

  陈斯远暗自蹙眉不已。此时开国业已百年,男风又盛,京师里可是有象姑馆的,这梅翰林的话隐隐有揶揄之意。

  陈斯远起身便道:“先生误会了,学生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燕平王,出了个馊主意,这才得了王爷举荐。”

  那梅翰林浑不在意,摆手邀其落座,笑道:“不拘如何,能得燕平王举荐就是不易。我梅家三代入翰林,说出去光彩,都道有什么秘籍,实则都是笨法子。”

  陈斯远正要开口,那梅钰诚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老夫这是过谦之语?哈哈,冲儿,将那册子拿了来。”

  梅冲起身应下,进得书房里,不片刻便捧了一叠书册出来。

  梅钰诚摆摆手:“你瞧瞧吧。”

  陈斯远接了书册略略翻看,这其上都是手抄,内中除了四书五经批注,下头竟有每一句破题之法。

  “这——”

  梅翰林道:“信了?就是笨法子。不论截搭也好,寻常章句也罢,做得多了,可不就了然于胸。”

  这就是题海战术啊!

  梅翰林又道:“八股没什么难的,有天分者,二十来岁便能点翰林;似老夫这等没天赋的,将这册子反复研习,花甲前还不是中了翰林?”

  陈斯远哭笑不得,还道真有什么秘籍呢,敢情真个儿是笨法子啊。

  此时就听梅翰林道:“老夫欠了燕平王人情,今日人情了账,却不知过后燕平王会不会觉着亏了啊。”顿了顿,又道:“老夫如今编纂书籍,这样吧,你每旬来一回,但有不懂的,老夫自认还能指点一二。”

  得了‘秘籍’,翰林每旬还能指点,陈斯远还能要求什么?当下郑重谢过梅钰诚。

  那梅钰诚也没结交之意,说过两句话便端茶谢客。

  梅冲面上挂不住,送行时说道:“家父醉心历法验算,不擅人际往来,陈朋友莫要介意。”

  陈斯远也瞧出来了,这位梅翰林的确不会说话。

  当下笑笑也不在意,便离了梅家,捧着厚厚一叠书册乘车往回返。

  方才进了内城,马车骤然停下。

  忽听得前头有人道:“敢问车中可是陈斯远,陈公子?”

  车夫应道:“正是,不知这位——”

  陈斯远挑开帘栊观量,便见一小厮拦在车前,瞥见陈斯远露头,便拱手道:“我家老爷请陈公子一会——”说着探手一引:“便在前头茶楼。”

  陈斯远心道,自个儿来了京师除了在荣国府里,几乎很少抛头露面。这人一口道破自个儿身份,莫非是燕平王的小厮?

  当下不敢大意,交代车夫一声,跳下车来,随着那小厮就进了茶楼。

  这茶楼两层,下头是大堂散座,上头有屏风隔开的雅座。

  陈斯远上得楼来,跟着小厮到了角落里的雅座。转过屏风,陈斯远扫量一眼,便见一人端坐桌案之后。

  一身寻常衣袍,脚下却踩着官靴,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搭眼扫量过来,神情不怒自威,官气十足。

  陈斯远心下一动,隐隐有了猜测,方才抱拳要招呼出口,便见那人摆了摆手,示意陈斯远落座。

  陈斯远拱手应下,一言不发坐在那人对面。

  那人扫量几眼,面色稍稍缓和,问道:“宗佑忌日快到了吧?”

  陈斯远道:“家父冬月十九过世的,臬司只怕记差了。”

  “哦,”那人了然点头,道:“早前与宗佑见过两回,奈何其后分隔两地,再没见过。”

  顿了顿,又道:“你此番进京,是要转籍,以国子监跳过秀才试,直接下场顺天府乡试?”

  “是。”

  那人赞许道:“穷则思变,不错。”又道:“听闻你有些才名,尤擅诗词。便作一阙忆江南可好?”

  来了!能不能过此人考校,就看这一关了。

  陈斯远转动心思,半晌便有了思路,开口轻声吟道:“江南好,明月绿杨梢。茅舍孤灯犹夜织,板桥流水暗生潮。渔火一星遥。”

  吟罢,心下忐忑难安,只闷头等着那人说话。

  过得须臾,那人嘟囔道:“渔火一星遥……好,果然有些才情。不过下场制艺比得可不是文采,诗词终究是小道。”

  “是。”

  “我那女弟子与你之约,我认下了。只要你过了乡试,一切自有我做主!”

  陈斯远抬眼,便见此人目光灼灼。

第112章 宴请

  若无意外,陈斯远面前之人便是浙江按察使,贾化——贾雨村!

  此人不过考校了诗词,略略确认了自个儿身份,旁的竟一句多余的话没提。且此时看向陈斯远的模样,隐隐有振奋之意……这是何故?

  陈斯远雀字门出身,从不信天上掉馅饼。不由得心下狐疑起来,怎地这考校如此轻易就过关了?

  不容他多想,面前的贾雨村已然端茶送客。

  陈斯远恭敬起身一礼,这才退出雅间。自茶楼二层下来,坐进马车里,陈斯远不禁蹙眉长思。

  他对红楼记忆深刻,且依着先前邢夫人陆续所言,贾雨村此人为林如海托孤人选。

  此人翰林出身,罢官后也是得了林如海襄助这才得以起复。且二人为同榜进士,情谊非比寻常。

  此时可是有‘八议’之制,寻常官员、勋贵根本不敢结党。但有一类人偏偏能正大光明的结党——不错,同科、同榜乃至于师生,可以正大光明的结党。

  朝廷取士,本就有让后浪打前浪的意思。

  至于缘故,那先前的进士自是早就将官场上的好处吃、占了大头,且为官多年,不免有欺上瞒下之心。

  新进士斗不过老官僚,皇帝干脆让同科进士抱团取暖,这也算帝王权术的一种。

  林如海、贾雨村二人同榜进士,本就该守望相助。其后林如海助贾雨村起复,这恩情可就大了。

  贾雨村此人清流出身,最重德望、名声,所以林如海临终才会将黛玉托付给贾雨村。

  于林如海看来,不管是因着前时恩情,还是贾雨村自个儿的声望,他都得将黛玉照料好,不然同科进士必然看不起贾雨村。没了同科进士帮衬,贾雨村哪里还能进步?

  反过来想,只怕贾雨村也将黛玉当做了奇货可居。

  打着报还林如海恩情之名,可以笼络同科进士——林如海托孤,意味着二人乃是通家之好。林如海如此信重,可见贾雨村人品。如此,贾雨村此人便在同科进士中有了巨大号召力。

  且林如海死在任上,今上必有心下必觉亏欠。若照料好了黛玉,说不得便会得了今上青眼!

  所以于公于私,他都要为黛玉寻个好人家。

  问题是荣国府算好人家吗?

  或许算,但宝玉绝非好人选。

  黛玉出身高贵,林家世代列侯,林如海高中探花,可谓簪缨世第、书香传家。

  宝玉呢?荣国府二房嫡次子,爵位有贾琏承袭,贾琏死了还有贾琮,就算贾琮死了,爵位落在二房头上,那也是嫡长孙贾兰承袭。

  元春封妃,看似荣国府二房得了荣光,实则就算来日晋了贵妃,依着规矩,贾政能得承恩侯,王夫人能得超品诰命,余下的一概跟宝玉无关。

  说白了,不论是元春的贤德妃,还是荣国府的爵位,都跟宝玉无关。若宝玉是个知道读书上进的也就罢了,偏此人愤世嫉俗,打心眼儿里瞧不起科考,认定那是国贼禄蠹之道。

  如此一来,黛玉真个儿嫁了宝玉,可谓是低嫁了。

  世间婚嫁,或门当户对,或高嫁低娶,极少有反过来的。

  反过来是什么?那是朝廷赏公主!做了公主仪宾,不给那些门子、奶嬷嬷银钱,等闲见不到公主。赶上公主情绪不高,你还白来一趟。

  这上门女婿又岂是那么好做的?

  也是二者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林如海当日才要宝玉入赘,临死才松口改成兼祧。且其条件是嫡长子承袭林家家业。

  再细思,贾雨村又如何看待荣国府,乃至于贾家?

  此人进士出身,熟读书卷,又哪里看不出兴衰罔替?

  开国一代、二代,勋贵自是权势滔天。待三代之后,皇帝长于深宫,与勋贵素无往来,出于对皇权的本能,必对权势过大的勋贵心生警惕。

  不信看看前宋,再看看前明,赵匡胤杯酒释兵权,朱元璋更是杀了个人头滚滚。都没等到三代,初代皇帝自己就动了手。

  大顺情形稍好,定下了降等袭爵,好歹没屠戮勋贵以保皇权。可勋贵衰败已是必然,文官必将取代勋贵。

  这年头能考中进士的又有几个酒囊饭袋?贾雨村定是瞧出来了。

  奈何当日没有更好的选择,若林如海放下林家宗祧,说夸张些黛玉便是做太子妃都足够!

  时至今日,贾雨村定然不满贾家,偏生此时跳出了个自个儿。

  与林家有旧,要走科举正途,还略有文采。来日自个儿若是过了顺天府乡试,贾雨村一准很乐意将黛玉许配给自个儿。

  说不好听的,就算自个儿过不了乡试,这五年有自个儿比对着,贾雨村也能用自个儿这条鲶鱼威胁威胁贾家。

  想通一切,陈斯远暗自松了口气。

  贾雨村需要自个儿这条鲶鱼,焉知来日自个儿不会一飞冲天?

  说一千道一万,总要凭能为过了乡试才好说,而在此之前还要今早从国子监肄业。

  道阻且险,吾辈须砥砺前行。

  马车回返荣国府,陈斯远也无心逗弄宝钗,一路径直回返自家小院儿。进得内中,柳五儿迎上来道:“大爷,前一时平儿姐姐来了一遭,说是二奶奶设宴,晚上要宴请大爷呢。”

  这宴请可有说道,正式一些的都要起码提前三天定下,当天请的那不叫请,叫提溜。

  不过凤姐儿性子爽利,此番当日宴请,倒隐隐有些不拿陈斯远当外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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