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82节
二人为姑侄女,明面上极亲近,实则凤姐儿这会子一直听贾母吩咐。
当下王夫人与凤姐儿计较了一番省亲别墅事宜,唠叨了一番俭省的话儿,王夫人忽而话锋一转,说道:“我看远哥儿那孩子是个上进的,又颇有才俊,说不得一科就能高中。”
凤姐儿心下纳罕,口中附和道:“太太说的是,远兄弟瞧着就是个好的,说不得过几年也能金榜题名呢。”
王夫人颔首笑道:“这日常用度不可短了,他房里丫鬟可还得用?”
“回太太,香菱南下寻亲,前些时日倒只有两个丫鬟,这几日柳嫂子将五儿送了去,想来也是合用的。”
王夫人点点头,又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瞧着单弱。素日里远远瞧见两回,都是绕着私巷走后门。那私巷穿堂风刺骨,长此以往只怕不妥。左右远哥儿与黛玉的事儿……我看也不用太过避讳,往后就让远哥儿从内宅穿行吧。”
凤姐儿惊得瞪大了三角眼!
见王夫人看过来,紧忙赔笑道:“太太想的周全,只是这事儿要不要与老太太提一嘴?”
王夫人道:“老太太上了年岁,哪里会理会这等小事儿?再说远哥儿还能往东大院去寻迎春她们几个不成?”
王夫人咄咄逼人,凤姐儿只得道:“太太既吩咐了,那我回头儿与下头婆子交代一嘴就是了。”
王夫人这才笑着说起旁的。
眼见外头天黑,凤姐儿这才起身回返。一路到得自家小院儿,入西梢间里便见贾琏又歪在炕上。
凤姐儿见其垂头丧气,禁不住笑道:“这回没挨打?算你运气。”
贾琏沮丧道:“倒是没挨打,不过大老爷却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啧,他什么心思当我不知?”
凤姐儿嗔怪着点了他一指头,数落道:“大老爷什么心思也是你能管的?孝道大过天,再说林妹妹的婚事自有老太太主张,了不得也是他们计较,你巴巴儿凑上前为哪般?”
贾琏自觉陈斯远不大可能一科就中举,因是也不去想那遗失的婚书到底是不是陈斯远那一封了,只叹息道:“是,吃一堑长一智,下回我可不讨这个嫌了。”顿了顿,又道:“倒是你。”
“我?”
“大老爷方才可没少夸你。”
凤姐儿抿嘴而笑,心下得意不已。
贾琏忽而又道:“诶?方才我回来,撞见个小媳妇,瞧着往后头去了,却不知是哪一家的。”
此时平儿挑开帘栊,送了果盘进来,不禁笑道:“方才燕儿倒是往前头来了一遭,莫非二爷瞧见的是她?”
“燕儿?”
凤姐儿观量着贾琏道:“说来话长……那柳燕儿本是远兄弟的贴身丫鬟,谁知刚进府,迎头就撞见喝多了的薛蟠。也不知怎地就被薛蟠扯进了屋里,远兄弟气得够呛,姨太太也自觉没脸,最后只好将香菱赔了过去。”
贾琏见过香菱,不过那还是一年前,那会子香菱眉眼还不曾长开,因是心下也不惦记。倒是那柳燕儿,浑身上下都是风情,身上那股子味儿正对了贾琏的心思!
因是贾琏不禁神往道:“原来被薛大傻子抢了去……真是沾污了她。”
凤姐儿气恼道:“二爷若是有心,我干脆用平儿换了来可好?”
贾琏哈哈一笑,再不敢提柳燕儿,只心下却痒痒不已。
贾琏就喜欢骚的,多姑娘、鲍二家的、尤二姐,啧啧……尤其喜欢二手货。
关于贾政的功名
看原文三十七回,贾政外放学政。
按成书年代来看,这个学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要求必须是两榜进士出身,通常由翰林官、詹事、科道及部属等官员充任。
依着这一条来推断,贾政至少是举人出身,很可能被皇帝赐了进士出身。实际上成书年代可以赐勋贵子弟殿试资格,但原文从没提及贾政参加过殿试,只有贾敬是进士出身。
这就说明,贾政很大可能是赐进士出身。
只有如此才能担任学政。至于贾政为什么不提自己是进士,他是赐进士出身,不算正经进士。不管他是不是假正经,文中提及此人方正,大概是羞于提及。
原本有备注,这一章忘了,所以开了个单章。
第105章 贵人指点
话说这日陈斯远自荣禧堂回返,到得家中自是奋进不已。钻进书房苦读一番,夜里竟挑灯夜读,直到三更天方才安歇。
转天清早提笔试着自个儿破题、承题,结果墨迹晕染纸张,好半晌竟一个字儿都不曾写出来!
当下干脆撂笔,心中骂骂咧咧:他要真是考科举的那块料,早在扬州就下场了,又何必来贾家钻营?
那律令之类的还能背诵,这八股文非名师指点而不得入门啊。
屈指掐算,明年就有秋闱,黛玉及笄那一年也有秋闱。就算耍赖皮,他五年之内也得考中举人,不然林妹妹就要飞了!
指望国子监里能学成本事,那是白指望,莫不如抛费重金寻了名师指点,如此也多一些把握。
只是他初来乍到,一时间又去哪里访名师?就算求上门去,人家收不收还是两回事呢!
所谓‘瞌睡来了有枕头’,正思量犯难之际,忽而外间有人来访。
红玉迎了出去,转头儿竟将王夫人身边儿的玉钏迎了进来。
陈斯远纳罕不已,出得书房拱手道:“不知太太让玉钏姑娘来……”
玉钏笑道:“我不过是个丫鬟,哪里当得起姑娘?远大爷往后叫我玉钏就行。”顿了顿,自袖笼里抽出一封名帖来,说道:“太太眼见远大爷不易,心下感念不已。昨儿个与老爷说了,老爷便说了几位名师,来日远大爷得空递了帖子,若能入哪位名师的眼,那自是极好;若是不成,太太说再想旁的法子。”
陈斯远顿时大喜,笑着道:“正愁不知名师在何处,不想太太就想在了前头。姐姐回头儿代我谢过太太,来日得空我亲自上门拜谢。”
玉钏笑道:“远大爷客气了。哦,太太还说,远大爷年岁还小,瞧着身子单弱,不好再走两府中间的私巷。往后直接在内宅穿行就是了。”
还有这等好事儿呢?
陈斯远又是感谢连连。那玉钏送了名帖、传了话,旋即告退而去。
陈斯远捏着名帖心下琢磨,当即便将王夫人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不外乎对自个儿与黛玉的婚约乐见其成,甚至极力促成。
他先前还以为因着自个儿是邢夫人的外甥,那王夫人定会对自个儿有成见呢,不想这会子却因着婚书对自个儿另眼相看。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敌人的敌人不一定是朋友;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肯定没错。
这婆媳之间斗法,倒是生生便宜了自个儿这个外人。
陈斯远素来宽厚,小丫鬟芸香又是个没规矩的,方才一直就贴在门外偷听。这会子溜进来纳罕道:“大爷,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啊?”
红玉提起鸡毛掸子教训道:“哪儿来那么多话?太太要如何,莫非还要跟你说原委不成?”
小丫鬟芸香‘哇呀呀’抱头鼠窜,一溜烟就跑了出去。红玉丢了鸡毛掸子也是纳罕不已,凑过来忧心道:“大爷,太太这一出……我怎么瞧着别扭?”
陈斯远哈哈笑道:“总之是好事儿,你理会那么多做什么?”
红玉见他不说,便只好闷在心里。
少一时,外头又有人到访。这一回来的是凤姐儿与平儿。
昨儿个贾琏上蹿下跳,可是狠狠得罪了陈斯远一回……起码在外人来看是如此。可陈斯远自家知自家事儿,那婚书就是从贾琏身上盗的,能有如今情形已是侥幸。
错非这会子黛玉与宝玉不曾生出情愫,又因黛玉记挂林家宗祧,昨儿个哪里会定下此约?
漫说陈斯远是个假的,便真是陈斯远,陈家、林家门第天差地别,就算贾家咬牙同意了,只怕贾雨村那一关也过不去!
因是陈斯远心下并不怨恨贾琏,可这面上却得扮出愤懑来。
须臾,陈斯远迎了凤姐儿与平儿入内。
众人分宾主落座,陈斯远一直沉着脸,比往日少了许多言语。
凤姐儿暗忖,这远兄弟果然气恼了。当下起身一福:“当嫂子的这边厢代你二哥给远兄弟赔罪了。”
陈斯远不敢接,起身往侧面避开一步,拱手道:“二嫂子这是做什么?”
凤姐儿就道:“千错万错,都是你琏二哥的错儿。他那脾性一上来,不管不顾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昨儿个也不知发的哪门子疯……远兄弟千万宽宥。”
陈斯远叹息一声,道:“二嫂子言重了。”
凤姐儿待其落座,这才解释道:“也是林姑父先前有交代,他又不知远兄弟早得了那信……”说着瞧了柳五儿、红玉一眼。
红玉紧忙将柳五儿扯了,远远避开来。
凤姐儿这才道:“你琏二哥生怕不好与家中交代,这才——他也不是真个儿与远兄弟闹别扭。”
陈斯远苦笑道:“二嫂子莫说了,我出身寒微,自觉此时配不上。琏二哥有此成见也是寻常……”
凤姐儿就道:“我知兄弟心中有怨气,这当面赔罪不算,过几日我摆了酒席,让你二哥亲口道恼。”
“不至于不至于。”
凤姐儿眉头一挑,道:“此事本就是他的不是,远兄弟莫管了。”
凤姐儿性子爽利,此事就算定了下来。转而她便道:“是了,昨儿个与太太说话儿,其间说起远兄弟来。太太见远兄弟上进,有几分珠大哥品性,心下就动了恻隐之心。说瞧着远兄弟单弱,私巷里穿堂风太硬,往后远兄弟从内宅行走就好,用不着再绕行。”
陈斯远口中感谢,心下却玩味不已。暗忖,一件事偏王夫人打发人来说了,凤姐儿又来说,这是何意?
按凤姐儿的话分析,先前是王夫人吩咐下,凤姐儿应承了的。转头玉钏又来说……这是怕凤姐儿阳奉阴违?
如此说来,此时凤姐儿是老太太那一边的。这侄女与姑姑,可没想象的那般亲啊。
凤姐儿与平儿略略盘桓便告辞而去。
陈斯远眼看时辰还早,再无心闭门造车,拿了贾政名帖,循着名号便要去访名师。
他这会子风寒才好,见不得冷风,因是干脆在马厩使了银钱,自有车夫赶了马车送陈斯远出行。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银钱砸下去,马车内有熏笼不说,车夫还寻了狼皮褥子给陈斯远盖腿。
车行出得荣国府,一路往外城寻去。
马车里熏笼升腾,烤炙得陈斯远受不了,干脆挑开帘栊往车窗外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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