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73节
这会子也顾不得内外有别了,鸳鸯应了一声亲自去引,过得须臾便将赖大引到荣庆堂里。
那赖大笑容满面,入内跪地报喜道:“老太太、大老爷、珍大爷、大太太、太太,小的们只在临敬门外伺候,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来还是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咱们家大小姐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后来老爷出来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老爷又往东宫去了,吩咐了速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去谢恩。”
话音落下,一时间道贺声不绝于耳,贾母更是大笑几声,道:“赏,全都重重有赏。快,扶我大妆起来,咱们须得快去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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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南方的小伙伴可能没见过大雪。这么说吧,大雪下过了,你基本看不见道路,分不清道路边缘。所以要用小厮骑马先把官道的轮廓踩出来。
不然四下看着都是一马平川,可能前一脚还好好的,下一脚能陷进去一米深。
第97章 还是跑吧!
丫鬟扶着贾母往西梢间更衣,邢夫人、王夫人与尤氏也催着丫鬟、婆子各自回房,须得按品大妆起来。
贾政与贾赦、贾珍一道儿往前头外书房议事,这荣庆堂中的众人自是要散了去。
陈斯远眼看女眷叽叽喳喳说笑着行将出去,略略思忖便缀在其后,免得冲撞了。他看似无意四下观量,先是见着了李纨,跟着又见着了宝玉与袭人、晴雯。
也不知为何,此时东西二府上下俱都欣然踊跃、言笑鼎沸,偏宝玉愁眉不展,瞧着好似心事重重。
眼见宝玉一时不走,陈斯远干脆先行出了荣庆堂。他出来的迟了,且姑娘们大抵是从荣庆堂后的穿堂走的,因是自垂花门出来竟不曾撞见一人。待过了穿堂绕过梦坡斋,这才撞见自角门里出来的宝钗。
二人一见,宝姐姐顿时略略蹙眉。
陈斯远倒是笑着拱手道:“咱们又见面了,薛妹妹。”
“见过远大哥。”宝姐姐面上旋即恢复娴静,依着礼数屈身一福。
二人又隔着半步并肩而行,丫鬟莺儿缀后半步气鼓鼓地偷眼观量着陈斯远。
陈斯远却不理莺儿如何想,只低声道:“薛妹妹可大好啦?”
宝姐姐暗自磨牙,心说错非上回信了你的邪,自个儿又哪儿会荡劳什子的秋千,生生摔得好几日不能见人?
见她不答话,陈斯远转而道:“方才大家都喜气洋洋,偏宝兄弟瞧着愁眉不展,却不知又因着什么。”
宝钗低声道:“远大哥这却问错了人……我又不是宝兄弟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那般多?”
陈斯远略略顿足,说道:“我倒是听了一耳朵,好似那秦钟将营缮郎生生气死了,自个儿也缠绵病榻?哎,无怪宝兄弟挂心。这般看来,宝兄弟也是重情重义之人啊。”
谁不知宝玉与秦钟两个是怎么回事儿?
起先宝钗也不在意,可自从上回陈斯远用鱼玄机与采苹做比,宝姐姐只要想起来就恶心不已!
此时陈斯远虽一个字没提,偏这‘重情重义’咬文嚼字的,宝钗又岂会不多想?
强忍着心下不适,宝钗乜斜其一眼,笑道:“宝兄弟不过闹几天脾气,过两日就好了。大姐姐才选凤藻宫,说不得宝兄弟来日就成了国舅呢。”
陈斯远半晌没言语,临到梨香院门口,忽而说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宝钗纳罕看将过去,奇道:“远大哥是这般看的?”
陈斯远道:“面子是紧要,可再紧要也比不过里子。薛妹妹聪慧,仔细思忖必有所得。薛妹妹到了,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略略拱手,旋即负手踱步而去。
他倒是洒然而去,只把个宝钗怔在原地。何为面子,何为里子?
元春晋贤德妃,自是莫大殊荣,莫非在此人眼中竟只是个面子?
宝钗虽聪慧,却于朝政并不熟悉,因是想了半晌也不曾想明白陈斯远说的里子是什么。
直到一旁莺儿出声提醒,宝钗这才醒过神来,挪步回返梨香院,心下却禁不住想要寻那陈斯远探寻何为里子。
另一边厢,陈斯远进得自家小院儿,摆手让喜滋滋的小丫鬟芸香退下,与红玉一道儿进得正房里。
待净了手,陈斯远落座下来暗自思忖。何为里子?只怕宝姐姐一时间想不分明。
那秦业可是勋贵人家勾连起来放在明面,专门用来贪墨工程银钱的营缮司郎中!也不知秦业是上了年岁真个儿被秦钟气死了,还是被人暗中算计了,总之此人一死,只怕贾家的钱袋子就要出问题!
秦业一死,来日为这营缮司郎中一位,各家一准在朝中较力。若贾家一脉赢了也就罢了,但凡出了闪失,你说新晋的营缮司郎中能不能认下前任的烂账?
就算认下了,还肯分润给各家银钱?
所以陈斯远才有‘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语。元春封妃看似重大,实则不过是个面子;秦业这一死,贾家极有可能就丢了里子。
这面子、里子孰轻孰重?
就好比某人名牌硕士毕业,进办公室干着白领的活儿,每月领两千五工资,连特么房租都不够;另一人中专生,会一门稀缺手艺,每天弄得脏兮兮,偏月入三、五万。
呵,你说面子与里子孰轻孰重?
古语有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又云‘富不过三代’。贾家乃至于四王八公传承至今,爵位到了第三代,可家中子弟都第五代了。实际上早就进了衰颓期。
单以书中来看,贾家则是从元春省亲之后急转直下,到后来连贾母都吃不起胭脂米了。
不曾到得此一世时,陈斯远还真个儿信了书中所言,大抵是连年灾荒,各处田庄出息一减再减。
可真正在此一世活了这些年,此时再看,那些话只怕都是鬼扯!
灾年连勋贵人家都吃不起饭?开什么玩笑!勋贵人家巴不得连年灾荒呢,没灾荒怎么发财?
这时候有个词儿,叫做‘杀穷鬼’。什么意思?赶上灾年歉收,大户人家一边厢施粥放米,博一个好名声;一边厢高价倒卖粮食,又压低价钱收田土。
田庄出息每年才几个钱?赶上灾年大户人家靠着‘杀穷鬼’能翻着翻的赚!
退一步,就算贾家本分守规矩,不屑于去干‘杀穷鬼’的事儿,可偌大个荣国府,前有黛玉丰厚家产,后有凤姐儿放债、包揽刑讼,又有贾母极其丰厚的体己银子,怎么就几年间穷得吃不起胭脂米了?
如今思量起来,只怕也要应在‘秦业’此人身上了。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贾家靠着营缮司工程大发其财,只怕过往吞进去多少,往后都须得连本带利吐出来啊!
奈何此时陈斯远要想起势,必须要借助贾家。至于往后,只怕再不好切割了。
思量间,忽而听得外间有人喊红玉。
红玉丢下鸡毛掸子迎将出去,不片刻领了柳嫂子与一个十二、三的姑娘进来。
红玉便道:“大爷,五儿大好啦,这会子过来给大爷磕头。”
陈斯远闻言出得书房,扫量一眼柳嫂子,略略颔首,便将目光移向那姑娘。
便见其外罩艾绿底子刺绣镶领水蓝交领长背心,内衬象牙色交领袄子,下着铜绿色长裙,腰间系着缥色汗巾。
眉目清秀,眸子灵动,眉宇间一点愁绪,面色偏白,又有几分病西子品格。真个儿是娇柔柔,桃羞杏让;纤弱弱,柔枝嫩叶。
那柳五儿与其对视一眼,慌忙垂下螓首,煞白的脸上竟顿时腾起红云来。
柳嫂子见了礼,赶忙扯着柳五儿道:“还不快给大爷见礼?”
柳五儿上前磕头,陈斯远虚扶了一把,随即示意红玉代其搀扶起来,继而笑道:“柳嫂子也太过急切,听说五儿病了,何不再养一些时日再来?”
柳嫂子笑道:“再养就到腊月了。五儿如今也大了,不好再耽搁下去。今儿个见她大好了,我赶忙就送了来。大爷不知,五儿自小体弱,还是头一回服侍人,若是来日有什么差池,还请大爷多宽宥几分。”
陈斯远笑道:“我这房里规矩不多,五儿可读过书?”
五儿颔首,声如蚊蝇道:“倒是跟着兄、姊识了些字儿。”
陈斯远便说道:“既如此,往后你来打理书房。月例……先按三串钱算可好?”
这新来的丫鬟,大抵都是从三等丫鬟做起,就比如红玉。也有那等好颜色得宠的,在贾母房里待上二年,回头分到各处便是二等大丫鬟。
柳五儿来陈斯远房里,走的可不是贾家的月例,这一开始就有七百五十钱已经不错了。
柳嫂子只道红玉说了好话,顿时喜滋滋道:“哟,那谢过远大爷了。”
有些话不好明说,她不迭的道了谢,待其退下,便与送出来的红玉道:“往后你也不用早来,远大爷那份例我一准提前预备好。”
红玉顿时心领神会,暗忖非但是自家大爷那一份,只怕连她们这些丫鬟的吃食都要丰盛一些。
送过了柳嫂子,红玉回返正房里,便见柳五儿手足无措的杵在书房里,陈斯远则不知何时去了西梢间。
红玉挪步进得西梢间里,眼见陈斯远也不曾合眼,只歪在暖阁里歇息,便上前道:“大爷,外头都说二奶奶要放赏呢。”
陈斯远应了一声,忽而反应过来,这赏钱只怕要自个儿出大半。香菱不是贾家下人,柳五儿新来的,虽是贾家家生子,也不在荣国府编制里。红玉、芸香早前都是三等丫鬟,此番放赏倒是能得了赏赐,问题是自个儿私底下可是给二人涨了月例的。
只怕贾家放赏也只会依着先前三等丫鬟的规矩放赏。
陈斯远便道:“咱们也放赏,就是不知这放赏是什么规矩?”
红玉便道:“这一年里,春节、端午、中秋、主子生辰,寻常都是四次赏。端午、中秋、主子生辰依着规矩都是双月例的赏赐,春节稍重,依着规矩要放四个月的月例赏赐……府中大姑娘晋升贤德妃这等大喜之事,我也不知该依着什么规矩来。”(注一)
红玉说是不知,实则言辞间分明就点了出来。这等大喜之事,必然依着春节的例赏来。
因是陈斯远便道:“既如此,咱们就依着春节例赏来。”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与芸香从府中得的赏赐不算。”
红玉自觉近来与陈斯远颇为亲近,闻言蹙眉道:“大爷,这般……会不会太多了?”
“就这么办,旁的你不用管了。”说话间陈斯远自袖袋里摸索一番,寻出一张百两银票来,递给红玉道:“你得空兑了银子,咱们等府中放了赏赐也一道儿放赏。”
红玉接了银票道:“大爷这般大手大脚,来日如何积攒家业?”
陈斯远闻言戏谑一笑,扯了红玉到身边儿低声道:“这会子就替我心疼钱了?”
红玉紧忙往外瞥了一眼,见柳五儿不曾看过来这才松了口气,旋即羞得别过头去,只道:“大爷虽宽厚,可也不好太过纵着我们了。”
陈斯远笑道:“也是你们尽心尽力我才会纵着,”忽而板起脸来道:“若是来日偷奸耍滑,看我不给你个好儿!”
红玉噗嗤一声笑了,道:“才不会偷奸耍滑呢。”想了想,好似芸香那丫头惯会偷奸耍滑,又找补道:“反正我不会。”
正待此时,外头芸香惊呼一声,红玉紧忙挣脱开来,又心虚地整理了衣裳,这才沉着脸出去观量。
这一日柳五儿新来,陈斯远也不曾与她说过几句,夜里依旧是红玉值夜。
待到转天清早,便听小丫鬟芸香絮叨,说是老太太、几位太太夜里方才回返,一早又聚在一处商议着放赏事宜。果然如红玉猜的那般,这等大喜事,贾家便依着春节的例赏,上下人等放四个月的月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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