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59节
那人点点头,催马就走。陈斯远心下绷着,暗暗往侧面移步,生怕那人忽而抽刀砍杀过来。
没有,没有!二人错身而过,那人竟不管不顾而去。
陈斯远忍不住道:“不杀了我灭口?”
那人勒马顿住,扭头瞥了陈斯远一眼,忽而嗤的一声笑了,道:“你?不过是个小贼,便是留着你,你敢将今日之事说将出去?”
“不敢。”陈斯远老实承认。
那人哈哈笑道:“那不就是了?哈哈哈,我家主人向来说话算话!”
说罢催马又走。
陈斯远又问道:“且慢!敢问孙广成如何了?”
那人竟不停顿,只遥遥摆了摆手:“你自个儿猜去!”
贼他娘!我若是能猜到还会问出来?只是陈斯远隐约觉得,那刘惜福虽然死了,可孙广成说不得反倒能留下性命。
刘惜福本是郡主府中太监,不知为何流落在外,且与坏了事的义忠老亲王有干系……罢了,这事儿最好别知道,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那贵人放了自个儿一命,想来也是不怕自己泄密。一则自个儿如今也不知贵人姓甚名谁,二则自个儿本就做了内鬼,再张扬出去,你说贾家还能不能容自个儿?
想明此节,陈斯远洒然一笑,想着自个儿如今连身份都是假的,在那贵人眼中连蝼蚁都算不上,自然也就不在意自个儿的生死。
什么‘说话算话’‘言出必行’,不过是哄人的鬼话!陈斯远就不信了,若自个儿真的拿了那贵人的把柄,那贵人还敢留着自个儿?
呵,呵呵……哈哈哈——
陈斯远仰天大笑,随即翻身上马,晃晃悠悠往京师回返。
蝼蚁便蝼蚁,只要能留得性命在,来日谁是蝼蚁还不好说呢!功名利禄啊,没功名哪儿来的利禄?只可惜贾琏回返之前,自个儿就要远走高飞啦。
依遗簪、更衣,参详了张捷说红楼,设计了此段。
大抵是‘其行不堪、其心可悯’,且贾蔷后文中不见踪影,正好借题发挥。
哎,但凡看过87红楼的,也不至于对我写的秦可卿有这么大反应。果然,大多数红楼迷都是看小视频自个儿臆想一番,心痒痒才来看红楼同人。
然后看完一堆套皮李鬼,生生对我这真李逵喊打喊杀……哭笑不得啊。
扑不扑的不计较了,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本红楼,下一本还是继续写历史去吧。
第85章 疑心
陈斯远一边厢哼着早已忘了歌词的曲子,一边厢信马由缰,溜溜达达直到午后方才回返荣国府。
此时他只觉身上枷锁去除大半,待来日离开荣国府,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到时寻了香菱,二人合起来有上万两银子傍身,买上些许良田,雇请几个丫鬟、仆役,养几条土狗,过些年儿孙满堂,逍遥自在也是一世。
至于今日荣国府种种,就当是幻梦一场吧。
自角门进入,交还了马匹,门子余六等上前殷勤奉承,陈斯远心下块垒去了大半,高兴之下又赏了几角碎银,乐得几人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他自去后头洗漱、更衣,却不知他前脚才到,后脚便有贾家仆役飞马来报。
贾珍听闻宝珠失踪,顿时拍案而起!
暗忖那宝珠可是知晓宁国府丑事,若让她走脱了,说不得那丑事来日便会大白天下!勋贵人家虽说都不大干净,可尤为爱惜名声。贾珍不由得心下懊恼,早知如此当日就该连宝珠一道儿打杀了!
一念之仁竟酿下今日之祸!
“可曾打发人四下找了?”
那仆役战战兢兢道:“回老爷,连仆役带宗亲,散出去几十号人,沿着官道找了几十里也不见踪影。不得已,二奶奶这才打发小的回来告知老爷。”
贾珍霍然而起,负手蹙眉来回踱步,又问:“这两日那宝珠可有异状?”
仆役道:“这倒不曾……不过今儿个卯时刚过,远大爷就骑了马往回返……”
贾珍眼睛一立,道:“你是说,是那陈斯远做下的?”
仆役赶忙摇头:“二奶奶说肯定不是。事后查看灵棚火盆,那火盆早就熄了,瞧时辰,宝珠大抵是寅时就跑了。远大爷一直安生待在耳房里,照理说不该是远大爷动的手。”
贾珍抚须暗忖,心下也觉这等猜想实在荒谬。那陈斯远乃是赦大叔继室的外甥,与宝珠素无往来。便是来宁国府帮衬,也多在外院照应,好似从不曾与宝珠说过话,又怎会突然生出念头来救出宝珠?
贾珍思忖罢了问道:“不挨着!当场就没旁的蛛丝马迹?”
仆役苦着脸儿道:“二奶奶打发人往宛平请了捕头来,小的来时捕头还没到……老爷,家中人等又不是捕头、刑名,哪里瞧得出蛛丝马迹?”
贾珍明知仆役说的在理,却依旧怒不可遏,上前一脚将其踹成了滚地葫芦,骂道:“废物!一个丫鬟还能看丢了,养你们何用?那几个婆子尽数打发去庄子,余下的都领二十板子!找不回来人,有你们好瞧的!”
仆役哼哼唧唧不言语。
贾珍心下急切,可又寻不着人商议对策,踱步良久,干脆往荣国府而来。进得黑油大门,自有小厮将其径直领进了外书房。
过得半晌,贾赦纳罕着进来道:“珍哥儿怎地来了?”
贾珍起身拱手道:“赦大叔,祸事啦,那宝珠人没了!”
贾赦一怔,说道:“怎么没的?不过是个丫头,死就死了……哦,好似前头是认了干亲?那厚葬就是了。”
贾珍急了,道:“若是死了倒好,偏偏她逃了出去!”
贾赦顿时肃容,快步到得主位落座,摆摆手示意贾珍陪坐,思忖一番才道:“那宝珠知道多少?”
贾珍回想道:“四年前进的府,三年前才去媳妇身边儿……媳妇又更看重瑞珠,侄儿当日也是想着她所知不多,这才留了下来。”
贾赦蹙眉道:“既如此,丢便丢了,你这般急切作甚?”
“这——”贾珍顿时支支吾吾不好言语了。秦氏背后牵扯过大,有些事他便是连贾赦也没告知,如今又哪里敢提起?
这赦大叔最是贪财,若真个儿知晓了内情,说不得就会与自个儿闹起来。
贾珍心思电转,忽而想起陈斯远来,干脆病急乱投医,说道:“她一个弱女子,那墙头一丈高,哪里就能跳过去?我看必有内贼接应!赦大叔,小厮说远兄弟卯时出的铁槛寺,我瞧着与宝珠走丢时候相近……说不得远兄弟能知道些什么。”
贾赦虽贪鄙,却不是个好唬弄的,顿时气乐了,指着贾珍道:“这等事儿你也敢想?说出来你自个儿信吗?”
贾珍面上沉吟,只拱手道:“不拘如何,还请赦大叔叫远兄弟过来问问。”
贾赦摇了摇头,随即招手道:“来个人,去扫听扫听远哥儿可回来了。”
外头小厮径直应道:“回老爷,远大爷方才回府,交还了马匹往后头去了。”
贾珍顿时抓住把柄道:“赦大叔,远兄弟一早儿走的,怎么与那报信的小厮前后脚回来的?”
贾赦实在听不下去了,恼道:“那铁槛寺距京师多远,莫说珍哥儿不知道!就算不知道,这才刚走过一回,你心下没数?远哥儿又不用报信,骑马缓行这会子到才是寻常,你那小厮可是一路打马回来的!”
贾珍讪笑道:“大叔说的是……只是侄儿想着或许远兄弟走得早,路上瞧见什么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贾赦冷哼一声不言语了。常言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那陈斯远是奔着邢夫人来的,算是荣国府大房的亲戚,贾珍这般没头没脑的找过来,贾赦心里能痛快就怪了!
良久,贾珍又拱手欲言,贾赦就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当面问了免不得伤了情分。过会子我打发你婶子问一嘴也就是了。”顿了顿,又道:“远哥儿才多大?身量是高,可身子弱不禁风的,那墙头他自个儿都翻不过去,你居然冤枉他帮着宝珠跑了出去……啧啧,怎么想的?”
贾珍见贾赦不再追问秦氏隐秘,顿时拱手苦笑道:“侄儿一时慌乱,难免病急乱投医,还请赦大叔宽宥。”
贾赦哼哼一声道:“不过是个小丫头,跑了就跑了,你当她来日还敢露面不成?与其跟那小丫头较劲,莫不如仔细思量日后的营生。蓉哥儿媳妇这一去,说不得还会兵荒马乱一阵子呢。”
“是,赦大叔说的是。”贾珍唯唯应下,又略略坐了片刻,便起身告辞。
瞧着贾珍远去,贾赦起身缓缓摇了摇头。贾赦虽贪鄙荒淫,可好歹没将主意打在儿媳身上,只觉还是爵位、银子才紧要,有了爵位、银钱,什么样儿的曼妙女子买不来?
这珍哥儿倒好,好端端以利相合的事儿,非得闹得这般错综复杂,最后竟让那秦氏死了。秦氏一死不要紧,说不得便耽搁了银子分润……图什么呢?
起身叹息一声,贾赦回返后头正房,恰邢夫人与几个姬妾都在,贾赦便将姬妾打发了下去,单独与邢夫人说了此事。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邢夫人直听了个心肝乱颤!旁人不知内情,她可是帮着那小贼给宝珠递了物件儿的!
那小贼也真个儿能为,无声无息的竟真将宝珠偷出了铁槛寺!
贾赦当笑话一般讲完,全然没注意到邢夫人神色惶恐。待说罢,便笑着摇头道:“我看珍哥儿失了方寸,竟将此事赖在远哥儿身上,真真儿是无稽之谈!”
“呵……呵呵,老爷说的是,哪儿可能呢!”
贾赦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道:“我看珍哥儿好似当了真,这样,你得空往后头走一趟,瞧瞧远哥儿。也别提珍哥儿,顺道儿问一嘴,回头与我说了,我好安了珍哥儿的心。”
邢夫人顿时暗自松了口气,面色缓和下来,道:“老爷吩咐了,我过会子就去。”
“嗯,”贾赦又道:“三姐儿的嫁妆……可攒够了?”
邢夫人顿时面上一僵,赶忙道:“哪里就够了?只怕还差个几百两呢。”
贾赦这会子心绪极佳,盖因听了个笑话,又因有属僚头晌来访,说在外城一处铺子寻见了一件宋代的腰扇。那店主好似不识货,竟只开价八十两。属僚投其所好便送上门来,惹得贾珍把玩了半日也不曾舍得放手。
错非贾珍来访,他这会子还在把玩着腰扇呢!
因是贾赦思量着道:“回头我买上几间房,算是给三姐儿添妆。如今这京师人口滋生,屋舍愈发腾贵,捂在手里每年吃出息也是一笔进项。”
邢夫人顿时愕然不已,暗忖贾赦何时这般好心了?
贾赦不得回应,正扭头看过来,邢夫人忽而反应过来,赶忙赔笑道:“诶唷,我代三姐儿谢过老爷啦!回头儿三姐儿出了阁,我让她来家中给老爷道谢。”
“嗯。”
贾赦志得意满,只觉事事顺心,当下又起了淫心,寻了婆子吩咐炖了吊子,又往厢房厮混而去。
他一走,邢夫人顿时腹诽不已:铁公鸡竟然拔毛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那几间屋舍估摸着还是外城偏僻之处,每年出息才几两银子?比照那小贼给的,算算不过是聊胜于无。
邢夫人得了贾赦吩咐,当即领了丫鬟往后头寻去。一来挂念着小贼,生怕伤了、碰了,更怕事败泄了底;二来,此事若是成了,只怕小贼不日便要远走高飞……都说小别胜新婚,这几日忙活发引事宜,二人便是见了也极为仓促,邢夫人这会子自然想的紧。
邢夫人领着苗儿、条儿自正房出来,出了三层仪门便嘟囔道:“都在一个府中,往后头去竟要从门外绕,实在不便。”
苗儿、条儿不敢言语。这东跨院单独隔出来,乃是大老爷贾赦的意思,她们平素往后头走动也多有不便,却不好置喙。
过了仪门,苗儿忽而低声道:“太太,方才听了个信儿,好似那位宝二爷又惹祸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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