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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晓梦 第227节

  贾母蹙眉道:“宝玉才多大?他素日里也不曾管过,这会子又来逞威风。若再有下回,你只管知会我一声儿,我去寻了老爷说道去!”

  王夫人愁眉苦脸道:“虽是这般说,可此番总是因着宝玉胡闹。那婚书乃是如海临终所书,贾藩台、大伯、老爷乃至外甥女都是认的。前番约定远哥儿中了举才作数,本就有为难之意。此番远哥儿果然中了举,若再行推脱……说句不好听的,远哥儿若是敲了登闻鼓将此事传扬出去,这天下又如何瞧咱们贾家?”

  贾母闻言也愁苦起来。那陈斯远惯会以势压人,方才入府便逼着薛家登门道恼,生生将预备好的姨娘送去了陈斯远房里。

  此后赖家撞在其手里,赖尚荣被逼得自国子监退学;东府贾蓉撞在其手里,生生被贾珍打断了腿,拘在家中大半年,如今方才逐渐露面。

  若果然如王夫人所说情形,只怕会拖累宫中贵妃。

  想明此节,贾母不禁愈发生出退缩之意,便叹息道:“宝玉不过胡闹了一回,哪里就要这般小题大做了?等过二年宝玉年岁大了,自会长进——”

  王夫人颔首连连,心下却白眼连翻,暗忖此时不趁着情窦初开就掐断,等到来日情根深种,只怕她的宝玉便是不死也要大病一场。老太太果然糊涂了!

  当下就道:“老太太说的在理。”顿了顿,又道:“不过事已至此,再说旁的也无用。我瞧着,为免宝玉又与外甥女闹起来,是不是让黛玉搬去后楼与迎春几个作伴?”

  见贾母蹙眉看过来,王夫人就低声道:“昨儿个我问了外甥女,她也想要搬去后楼。”

  贾母苦着脸儿举棋不定,说到底还是更看重宝贝孙儿,于是便颔首道:“也好,那就搬去吧。”

  得了贾母点头,王夫人说过一会子话儿,便命凤姐儿担负此事。临行之际,贾母自是扯着黛玉交代了好些,大抵是‘不过前后院,时常来作伴’‘便是认了那婚书,总还是自个儿外孙女’之类,惹得祖孙两个红了好一会子眼圈儿,这才放了黛玉搬走。

  那碧纱橱里的衣物书籍繁多,十几个丫鬟婆子忙乱了一早,这才将物件儿送去了后楼。

  三春帮着安置了好一会子,待临近午点时方才各自归去。迎春、探春、惜春几个心下透亮,自是知晓黛玉为何无缘无故搬来了后楼。

  迎春是锯了嘴的葫芦,惜春年岁还小,探春情知混迹府中离不得王夫人与老太太照拂,因是三春便什么都不曾说。

  那后楼的东边厢,三春才去,黛玉兀自拾掇着书册。便有紫鹃蹙眉捧了一摞书册撂在桌案上,心下再也憋闷不住,开口好似哀求一般,道:“姑娘,莫非真个儿要认了那婚书?”

  黛玉冷眼瞥过去,还不等其说什么,便有雪雁蹙眉叱道:“多新鲜啊,那婚书大老爷、老爷都认定是真的,雨村先生又亲口允诺,如今远大爷高中桂榜,你还想要姑娘食言而肥不成?”

  紫鹃便道:“我,我也是一心为姑娘着想。远大爷自是好的,可又怎比得了宝二爷知根知底?再说姑娘自小与宝二爷一处长起来的,两小无猜,按说合该——”

  “且住!”黛玉一双罥烟眉微蹙,说道:“你方才所说,我只当没听见。”

  “姑娘!”紫鹃叫了一声,干脆豁出去道:“那远大爷才来半年便在外头养了两个小的,姑娘真个儿嫁过去,来日还不知如何委屈呢!”

  一旁雪雁气不过,推搡了紫鹃一下,叱道:“打量姑娘不知你肚子里那些牛黄狗宝?不过是想着一家子都在荣国府,这才想着攀了宝二爷的高枝儿,回头儿也好庇护着一家子罢了。

  你说远大爷花心,可宝二爷又是个省心的?前头与宝姑娘攀扯不清也就罢了,那房里几个,只怕一早儿都被宝二爷尝了个遍!”

  紫鹃被戳破心思,赶忙道:“你胡吣,我不过是一心为姑娘考量。”

  雪雁道:“少打着为姑娘好的名头浑说,我且问你,姑娘担着林家宗祧,宝二爷可能应允?林家累世列侯,自老爷起又为书香门第,远大爷高中桂榜,来日自可承袭林家书香美名,宝二爷可能?

  你说处处为姑娘考量,我却奇了,姑娘日夜思虑之事怎地不见你提起一星半点来?”

  一番话噎得紫鹃哑口无言。

  此时黛玉沉声叹息道:“你若不愿在我这儿待着,我回头儿请了凤姐姐,将你调拨去旁处伺候就是了。”

  原本尚觉委屈不已的紫鹃,闻言顿时悚然而惊。调拨去旁处?宝二爷与三位姑娘身边儿的位置早就满了,她能调拨到何处?

  好一好,是回了老太太身边儿,等到了年岁便被打发去配了小子;差一差……只怕就要调拨去那不受待见的环三爷与琮三爷处!

  被那等没起子的主子欺辱,莫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紫鹃吓得赶忙跪地磕头:“姑娘宽宥,我不过,我不过是……”

  黛玉轻声道:“总是主仆一场,你不愿走,我也不撵你。只是往后那有的没的,少在我跟前儿念叨。”

  “是,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

  急切之下,紫鹃不禁红了眼圈儿。捣头如蒜一番,黛玉实在看不过眼,这才命雪雁将其扶起。

  雪雁先前被紫鹃压了几年,此时只觉心下畅快,又觉与自家姑娘亲近了几分,少不得围着黛玉叽叽喳喳说起陈斯远来。

  那紫鹃低眉臊眼到得外间拾掇,心下茫然之余,暗忖那婚事只怕再难转圜。料想雪雁那小蹄子必在远大爷跟前儿没少说自个儿的坏话,来日自个儿又该如何自处?总不能真去配了小子吧?

  此时屋中黛玉被雪雁念叨得烦了,三言两句也将雪雁打发了出去,轻手轻脚将那孤本摆在书架上,黛玉心下想起那被墨滴晕染了的信笺来。心下暗忖,宝玉也罢,陈斯远也好,乃至阿猫阿狗,婚事不过是为了自家宗祧。

  有情自是极好,无情又能如何?不过匆匆几十载,来日长眠,九泉之下总能对得起亡父便是了。

  ……………………………………………………

  却说这日陈斯远一早去了燕平王府,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得见燕平王。

  那燕平王随口戏谑了一嘴秋闱事宜,当下便扯着陈斯远计较了好一番‘万客来’事宜。

  小到廉价的针头线脑,大到南货、洋货,事无巨细,逼得陈斯远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待临近晌午,燕平王方才心满意足。开口言本待留饭,奈何鹿鸣宴将近,是以就不多留陈斯远了。

  陈斯远自是腹诽不已,被使唤了半天,晌午饭都不留,使唤牲口也没这么使唤的吧!

  待到了下晌,紧忙往顺天府赴那鹿鸣宴。

  这鹿鸣宴传自唐代,历经宋明两代,到得本朝业已规矩森严。

  与会人等,一为直隶巡抚、顺天府府尹等直隶官员,二为本次乡试考官、监临,三为四野乡贤,这最后的主宾方才是新晋举人。

  陈斯远混迹一众举人中,依着规矩与考官、监临行礼谢恩,乐工奏《鹿鸣》,旋即陈斯远随着众人跳魁星舞。

  待跳罢了魁星舞,又祭以猪、羊,考官举杯邀饮,众人落座后吃酒用菜,再作几句酸诗,与会乡贤、官员勉励几嘴,就算是齐活。

  陈斯远年不过十五六,自是在一应举人中极为显眼。纵使陈斯远刻意藏拙,巡抚、府尹等人自是单点了陈斯远命其作诗。

  考官见其如此年纪,又才名卓著,不由得生出爱才之心。正有意收其为弟子,便听一旁监临道:“本官听闻陈斯远此子乃是荣国府远亲,好似如今还寄居荣国府?”

  一句话说出来,那考官顿时好似吃了苍蝇般厌嫌。

  这乡试考官多出自翰林院,素来以清流自居,全然瞧不上一应勋贵。那陈斯远虽有才情,奈何与勋贵勾连极深,与其有了牵连,来日岂不是与勋贵也牵扯上了?

  因是考官暗自叹息,干脆不再理会陈斯远。

  陈斯远心下郁闷不已,盖因众同窗都知其诗才,是以无人斗诗;他还琢磨着寻个师门来日为自个儿遮蔽风雨,谁知考官、监临二人对自个儿竟不假辞色。

  须知依着规矩,这乡试主考合该为其座师啊。反倒是直隶巡抚、顺天府尹二人待其颇为赞许。

  纳罕了半日,直到鹿鸣宴散去,陈斯远方才回过味儿……这座师莫非是嫌弃自个儿与荣国府有亲?

  陈斯远自是哭笑不得,暗忖前承后负,自个儿承了此名,自要担负此名因果。罢了,不得乡试座师欢喜,只能盼着来日能得了会试考官欢心。

  当下悻悻而归,自不多提。

  ……………………………………………………

  能仁寺前,陈家新宅。

  东南角的正门后,老苍头满脸无奈地瞧着三个丫鬟,左边厢是春熙,右边厢是夏竹,正当中的是晴雯。

  老苍头咳嗽一声,说道:“大……老爷若是回了,我自会招呼三位姑娘,这秋日寒凉,我看三位莫不如回去候着?”

  此时便有曲嬷嬷嘟嘟囔囔而来:“你个老苍头只管门外迎着就是,少管旁的闲事!”

  老苍头嚅嚅不语,只得转头出了门往巷子外观量。

  那曲嬷嬷行到近前,扯了扯晴雯的衣袖,二人便到得墙角。曲嬷嬷低声笑道:“二姨娘今儿个也来了!”

  来了什么?说的自然是天癸。

  曲嬷嬷先是跟着甄封氏,其后又跟着晴雯数月,这心下自是偏着晴雯的。

  晴雯心下明知曲嬷嬷所言为何,开口却嚅嚅道:“来便来了,又与我何干?”

  曲嬷嬷便怒其不争也似探手戳了晴雯一指头:“姑娘啊,大爷如今成了老爷,你这会子不争不抢,只怕是将老爷推给旁人!”

  也不待晴雯变了脸色,曲嬷嬷转身便走:“好的赖的都与姑娘说了,到底如何姑娘自个儿把握。”

  言罢,曲嬷嬷业已远去。

  晴雯张口欲言,瞥见春熙、夏竹两个,又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儿咽了回去。

  她不禁扪心自问,自个儿心下仰慕大爷?自是仰慕的……只是总好似差了一些什么。

  思来想去,好似是相处时日太短之故?

  晴雯不得而知,她心下自有骄傲,从不屑于用那狐媚子手段哄主子高兴。此番大爷中了桂榜,晴雯自是为其欢喜的。又因着几日不见,她便暂且将曲嬷嬷的交代丢在一旁,只到了门前翘首以盼。

  过得半晌,老苍头忽而叫道:“来了来了,老爷回府了!”

  晴雯尚且不曾反应过来,春熙、夏竹两个已然叽叽喳喳迎出了门去。

  晴雯紧忙随在后头,出了正门,扭头便见陈斯远骑马而来。转瞬到了近前,一应人等齐齐道贺,恭贺陈斯远高中。

  陈斯远笑着翻身下马,摆手便道:“赏,都有赏。”

  春熙便道:“我们姨娘昨儿个便放了例赏呢。”

  陈斯远瞧着晴雯笑道:“那明日多采买些酒肉,上下都分一分,家中置了席面,再请个戏班子来,咱们也乐呵乐呵。”

  一应仆役、丫鬟自是欢喜不已,簇着陈斯远往内中行来。

  晴雯本待上前,谁知又被春熙、夏竹两个一左一右将陈斯远围住。

  这个说:“大爷,三姨娘这会子好些了,姨娘说亏得大爷那虫草,不然每回都疼得难以入眠呢。”

  那个道:“我们二姨娘原想着亲自来迎老爷,谁知不凑巧,今儿个正赶上小日子。”

  陈斯远负手而行,不住的颔首。心下暗忖,是了,尤二姐、尤三姐姊妹两个本就日子相近,先前尤三姐便来了天癸,隔了两日尤二姐也来,也是情理之中。

  他心下略略怅然,本道寻姊妹两个好生胡闹一通,此番怕是只能素着睡了。

  当下往后楼而去,过穿堂便察觉晴雯没了踪影,料想是回了耳房?陈斯远便先行去了后楼,寻了姊妹二人说话儿。

  此时三姐儿还好,虽行动不便却也能起身。二姐儿正是头一日,这会子连起身都不能。

  陈斯远陪着姊妹二人说了好半晌话,临了才道:“过些时日我欲回江南一行,一来祭父母,二来办些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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