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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晓梦 第17节

  “嗯。”贾赦应了一声,神色不耐地抽出信笺来观量了几眼,随即忽而三角眼瞪圆,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信——我再瞧瞧!”

  贾赦瞪眼仔细观量,便见其上写着:

  ‘致令正乔夫人:

  如海遥拜。

  余染沉疴,恐不久于人世,不能登门亲见,还望令正海涵。

  余与宗佑自幼相识,可谓良朋益友。虽远隔千里,亦书信互通。宗佑染疾而亡,余心下大恸……

  ……余常缅怀宗佑,不意余今也病入膏肓。

  余此生上报圣人、下安黎庶,自问于心无愧。

  临终之际,唯挂心小女一人。

  小女黛玉,自幼丧母,性本纯敏,心尤娇弱,今失怙恃,余唯恨不能见其结缡。

  今听闻宗佑有子枢良,秉性纯良、才情出众。若令正不弃,余愿促小女、枢良结秦晋之好。

  唯余子嗣单薄,来日恐愧对先祖。若得令正首肯,望二人来日行兼祧之礼。

  所诞长子,既承陈氏名分,袭祖业、继祭祀,依长幼秩序入陈家谱系,开枝散叶,绵陈家根基;

  次子归余家长房,袭书香世第之名,掌余长房祖产,赓续簪缨之望,使两门皆有后嗣承祧,不致宗祧失序、香火断绝。

  若令正垂怜,则余虽在九泉,亦感念情谊。

  临书涕零,不知所言。

  如海敬上。

  延康七年正月十六。

  其下又有林如海私印。’

  再看落款,既有林如海签字,又有盐司衙门官印与林如海私印。

  仔细观量笔迹,果然是林如海手书,挑不出半点错漏来。直把贾赦惊了个瞠目结舌!

  好半晌,贾赦回过神来兀自不肯放下婚书,一双浑浊眸子看向陈斯远,开口道:“你家中与林如海有旧?”

  陈斯远拱手道:“姨父不知,家父早年林盐司乃是同榜举人,还曾一道儿进京赶考。奈何家父名落孙山,林盐司一路高中探花。此后虽分隔南北,书信往来却不曾断过。待林盐司主政扬州盐司衙门,家父每岁总会拜访几回。”

  陈斯远上述所说全是真话,唯独他是假的。

  随即陈斯远挤出一抹苦笑来,说道:“如今家父早已亡故,这信笺到得家中,险些被毁了去。还是家中老仆忠义,悄悄将婚书盗了出来,只可惜先前的书信被烧了个干净。”

  这话就是纯纯的假话了。盖因这婚书既不是写给陈家的,更不是给陈斯远的。也不知是偷还是抢,总之此物是孙广成那厮自贾琏处得来的。之后用了手段消去一些文字,又模仿林如海笔迹添上陈斯远姓名,直到前些时日方才做好。

  也是因为这一封婚书,孙广成这才裹挟了陈斯远来京师贾家谋取富贵。

  陈斯远此时心下忐忑生怕露出破绽来,面上却满是苦涩。

  那贾赦虽直勾勾盯着他观量,却不疑有他,只是心下不住的思忖。

  林如海虽娶了贾敏,却始终与贾家不甚亲近。其人在扬州为主理盐政数年,那可是天下数得着的肥缺,再不贪,只拿常例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是以前番林如海病重,贾家这才商议着让贾琏一路护送黛玉南下扬州。内中心思不问自知,自是存了吞掉林如海家产的念头。

  先前贾琏陆续回信,林如海果然沉疴难起,旁人且不提,贾赦可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就吞了那白花花的银子。

  如今陡然横生枝节,林如海竟给了陈斯远婚书,这煮熟了的鸭子岂不是要飞了?

第27章 奇货可居

  想到此节,贾赦心下便是一沉。朝着门口的小厮招招手吩咐道:“去将太太叫来,就说有急事。”

  小厮应下,不迭跑去寻邢夫人。

  贾赦忽而眯眼问道:“远哥儿既得了婚书,又身在扬州,何不径直去盐司衙门?”

  陈斯远面有凄容,拱手回道:“一则位卑,有家难回,心恐有负林……叔父所托;二则听闻林盐司沉疴缠身,听闻几日里只醒了一刻便又昏沉过去;三则林家别房盘踞,这……外甥递门贴,被奚落了一番撵了出来。”

  贾赦一琢磨,这倒也合理。半月前贾琏来信便说林如海每日里昏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时而醒来竟认不得人了。那会子便有林家别房奔着林如海家产而来,每日吵嚷不休,气得黛玉将两个闹得凶的乱棍打了出去……

  此时就听陈斯远又道:“林叔父厚爱,外甥心下至今尚且不知所措,反复思量也不曾拿定主意,这才来请姨父做主。”

  “嗯。”这么一说倒是合情合理。贾赦端了茶盏慢慢饮着,思量着内中利弊得失,一时间也不发话。

  他暗自运气、一言不发,陈斯远稳稳当当立在书案前,鼻观口口观心。

  良久,贾赦又道:“既有此事,远哥儿何不早说?”

  陈斯远道:“前几日一直寻姨父而不得,也是今日得姨父召唤,外甥这才得空将此事说了。”

  贾赦一噎,倒是忘了这一茬。他连邢夫人都不甚在意,更遑论那劳什子堂姐的儿子,若不是腾不出人手来,只怕贾赦还想不起来有陈斯远这个人呢。

  贾赦又道:“这婚……书信我看过了,然则远哥儿有何打算?”

  陈斯远躬身道:“全凭姨父、姨妈做主就是,外甥全无异议。”

  “唔……”

  贾赦听得此言,不禁沉吟起来。全凭自个儿做主,这倒是好事。前番贾琏来信虽不曾明说,可估摸着林如海少说也得有个十几万家财。若婚事由他做主,那过过手留存个几万两不过分吧?

  想明此节,贾赦不由得心绪转好。面上也带了笑模样,摆手道:“远哥儿也莫站着了,且坐下说话。”

  陈斯远应下,自行搬了凳子落座。

  这会子外间环佩叮当,陈斯远扭头便见邢夫人领着丫鬟婆子来了。

  甫一入得内中,邢夫人紧张地观量陈斯远一眼,又谄笑着与贾赦道:“老爷寻我可是有事儿?”

  贾赦吩咐道:“且都退下吧,我与太太、远哥儿说些梯己话儿。”

  一众媳妇、丫鬟应下,随即鱼贯而出。

  邢夫人纳罕着又瞧了陈斯远一眼,挪步到得贾赦身边儿,忐忑着小意道:“老爷?”

  “唔,”贾赦随手将书信交给邢夫人道:“你且看过了再说。”

  邢夫人接过书信尴尬道:“老爷惯会作弄人,我何曾识字了?”

  贾赦一怔,冷哼一声便要发作,念及大事要紧,这才耐着性子说道:“这是如海写给远哥儿与黛玉的婚书。方才远哥儿才说,其父竟与如海是故交。”

  “啊?”邢夫人大吃一惊,狐疑着瞥了眼陈斯远,说道:“老爷,这……这会不会弄错了?我那堂姐夫不过是个举人,怎会与黛玉的父亲攀上干系?”

  贾赦嗔看其一眼,训斥道:“妇人之见!读书人往来素来不看重门第,远哥儿之父与如海乃是一同中的举人,有些情谊也是寻常。”

  邢夫人顿时讪笑不已:“老爷说得在理,是我见识少了。”顿了顿,又蹙眉道:“只是此事……老爷是如何做想的?”

  这会子贾赦已然拿定了主意,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海眼看着不好,既有婚书在此,我总要为我那外甥女做主。”

  邢夫人一时间闹不清楚贾赦是何意,于是干脆闭口不言。

  却听贾赦道:“远哥儿放心,此事自有我为你做主。”

  陈斯远赶忙起身谢过:“多谢姨父。”

  邢夫人顿时急了,慌忙道:“老爷,这事儿……不妥吧?黛玉自小送来,与宝玉一道儿养在老太太身边儿,府中都道老太太有心两好凑一好。这事儿若闹到老太太跟前,只怕……只怕得不了好。”

  贾赦横眉呵斥道:“你知道什么?老太太不过是黛玉的外祖母,这婚姻大事哪儿有外祖母做主的道理?”

  邢夫人眨眨眼,不知如何是好了。暗自寻思,今儿个怎么老爷犯了邪?这般费力不讨好的事儿也乐意担下?他犯病不要紧,老太太本就不待见自个儿这个小门小户的,若是牵连下来,来日自个儿哪里还有好儿?

  她心下急切,又不敢开口驳斥。

  就听贾赦又道:“不过太太方才说的也在理,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左右黛玉年岁还小,及笈还须得几年,出阁就更远了。远哥儿不妨多等等,回头儿姨父定给你个说法。”

  陈斯远说道:“乍见此……信,外甥也六神无主,如今也不知该当如何……要不然就此作罢?就当没有此事?”

  没这事儿?这哪儿成啊!

  贾赦想明白了,林如海家产进了贾家,那也是落进公中。了不起贾琏私底下侵吞一些,自个儿威逼一番又能勒出几两银钱来?

  若是促成陈斯远与黛玉的婚事就不同了。来日黛玉父母双亡,这陈斯远……就有个恶毒继母,那婚事还不是由着自个儿主张?

  有这般由头在,林如海的家产先放在自个儿房里存着……不过分吧?

  贾赦精光四射,不由得肃容道:“胡闹!你家与林家乃是通家之好,如海既写了婚书来,这婚姻大事又岂能含糊?”

  此时陈斯远惆怅道:“外甥是怕年少位卑,配不上林家妹妹。”

  贾赦拍案急道:“大丈夫何患位卑?功名利禄只管……科场上见真章!是了,远哥儿那几首诗做的极好,想来文章也差不了。这样,过几日我便寻了陶监丞,让你进国子监。”

  眼见陈斯远照旧愁眉苦脸、不为所动,贾赦蹙眉道:“这捐监的确不大好,罢了,我再给远哥儿谋个荫监如何?”

  陈斯远心下欢喜,面上惶恐道:“姨父,此事会不会太过劳烦了?”

  贾赦霸气一摆手,说道:“都是自家亲戚,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远哥儿且回去安心等着,不出十日必有结果。”

  陈斯远当下谢过,便被贾赦打发出来。出得外书房,陈斯远心下警醒,那老狐狸孙广成算计人心是一把好手,单看此番谋算竟无一处落空。来日若想算计此人,只怕不易。

  不提陈斯远半是欢喜、半是防备,心事重重而去,且说外书房里。

  眼见陈斯远走远,邢夫人起身慌张道:“老爷糊涂了,怎地胡乱就应承这事儿?宝玉是老太太的心尖尖,黛玉也是老太太的心头肉,真传扬出去,只怕老爷头一个挨排头!”

  那贾赦却笑眯眯道:“些许训斥、数落而已,又如何比得了林家那十几万家产?”

  邢夫人面上不解,旋即恍然:“老爷的意思是——啊,还是老爷想得远啊!”

  贾赦笑道:“此事不急。是了,往后多往你那外甥处勤走动着。还有,此事不好张扬,你且去吩咐了,若有胆敢外传的,一律打了板子撵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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