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晓梦 第100节
惜春懵懂道:“得了赏赐……远大哥来日能去王府为官?”
探春摇头道:“王府属官算什么?这些时日听闻远大哥一直闭门苦读,少有外出之时。”探春早就想去寻陈斯远,奈何听闻其闭门苦读,这才强忍了下来。“说不得来日金榜题名,也能东华门外唱名呢!”
惜春思量道:“这般说来……远大哥与林姐姐之事要成了?”
探春为之一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生性聪敏,自是知晓这等事儿只怕另有波折。
迎春看似性子木,实则心下透亮,当下便扯了惜春道:“这事儿不好说嘴,若是宝玉听了去,只怕又要发狂。”
惜春点点头不说话了。忽而抬眼看向迎春,笑道:“二姐姐,远大哥瞧着是个好的,林姐姐不嫁,不若二姐姐嫁了吧。”
迎春一怔,顿时羞得脸面通红,上前扯了惜春的脸蛋儿道:“好啊,竟拿我来打趣,瞧我不给你个好儿!”
探春也在一旁凑趣道:“四妹妹童言无忌,我看也是正理儿!”
迎春气恼起身:“你也打趣我!”
当下三姊妹笑闹作一团,好半晌才停歇。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迎春回想半晌,却再也不记得陈斯远的模样,可心下想着其人品才俊,难免生出几分少女心思来。
却说周瑞家的出了东跨院,一径往荣庆堂而去。
余下还有惜春、黛玉处不曾送到,周瑞家的寻了琥珀将惜春那份送去后头,自个儿犹豫了下,捧了一匹锦缎一匹绢纱径直往碧纱橱而来。
几年前送宫花,这位林姑娘可是不曾给她好脸色。这回都是一样的锦缎绢纱,她倒要瞧瞧林姑娘还能说出什么来。
当下进得碧纱橱里,贾母此时已然小憩了,碧纱橱里只紫鹃、雪雁守着黛玉。
周瑞家的入内便笑道:“林姑娘,二奶奶打发我来送锦缎、绢纱来了。”
黛玉正在看书,闻言撂下书册纳罕道:“什么由头?”
周瑞家的便将陈斯远之事说将出来。
黛玉面上娴静,一旁两个丫鬟神情各异。紫鹃蹙眉不喜,雪雁则是喜眉笑眼。
紫鹃身契在荣国府,一家子也在,自是想着促成宝黛姻缘;雪雁自小随着黛玉,身契就在黛玉身上,自是谁待姑娘好便盼着姑娘嫁与谁。
周瑞家的说罢,将锦缎绢纱亲自捧在黛玉面前,笑道:“姑娘过过眼,这回都是一般无二的。”
黛玉聪慧,怎会听不出周瑞家的阴阳怪气?当下瞧了其一眼,懒得与这等没起子的计较,只淡然道:“那就谢过你了。”
周瑞家的讨了没趣,撂下锦缎绢纱,只得赔笑退下。紫鹃瞧不下眼,紧忙出来相送。
她一去,雪雁紧忙凑到黛玉身前道:“姑娘,远大爷得了贵人赏识呢!”
黛玉面上恬淡,嗔怪着瞥了其一眼:“他得了赏识,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雪雁嘿然傻笑,心下自是盼着那位远大爷来日过了秋闱,如此自家姑娘也不用困在这明面上一派祥和,暗地里风刀霜剑无处不在的荣国府了。
过得须臾,紫鹃回返,雪雁告了个假,便要出去仔细扫听了。绕过兴建省亲别墅的东大院,方才从夹道转过来,遥遥便撞见迎面而来的红玉。
两女相见,自是好一番亲热。那红玉将雪雁扯到一旁角落,将一个锦囊递过去,低声道:“这是大爷给林姑娘带的,说是留着年节时打赏下头人。”
那锦囊入手一沉,雪雁打开往里瞧了一眼,顿时讶然不已:“金钱?”
红玉就道:“你不知,大爷心里记挂着你们姑娘,又怕无缘无故的送去了讨人嫌,纠结了半日,这才分出来一锦囊。”
雪雁心下熨帖,暗忖这远大爷比那宝二爷岂不强百倍?
当下又与红玉嘀咕了一番,说了说黛玉近况,这才雀跃着回返。
刚巧此时紫鹃去沏茶,雪雁便凑过来神秘兮兮将锦囊递过去:“姑娘猜猜这是什么?”
黛玉笑道:“又作怪!我又不是你腹中的虫儿,哪里知道是什么……莫非是得了些香料?”
雪雁便将锦囊打开,给黛玉瞧了一眼,又压低声音道:“远大爷打发红玉送来的,说留着给姑娘年节时打赏用。”
黛玉怔了下,有心推拒了,可那锦囊落在手中,她心下又泛起别样心思来。
在这荣国府中,老太太虽有偏宠,可其余上下不过当她是寄居的远亲,有什么好东西,也不过随着三春、宝钗后头得了。似这等专门想着自个儿的,除了宝玉,如今又多了个陈斯远。
待醒过神来,却见雪雁已然出去了。黛玉嗫嚅一番,紧了紧手中的锦囊,到底没将婉拒的话说出口。寻思着,待来日好生回礼就是了。
第121章 有来有往
却说陈斯远方才到得自家小院儿,不过片刻便有婆子捧了锦缎、绢纱各六匹送来。
红玉、香菱以及芸香自是纳罕不已,芸香这小喇叭追着陈斯远问个不休。
陈斯远卖了半晌关子,这才将王府情形说将出来。小丫鬟芸香讶然不已,旋即好似如获至宝一般,扭头便往各处传扬去了。
换做素日里,红玉只怕就要管教一二,可近来她大抵摸清了自家大爷的心思。
自家大爷出身寒微,一来要靠芸香四下打听,二来也靠着芸香四下扬名。被燕平王赏识这等大喜事,自是要传扬出去的,也免得被府中生着富贵眼的下人瞧不起。
香菱没想那么多,只是满心的欢喜,当下与红玉一道儿将锦缎、绢纱搬进屋里。
陈斯远回头就吩咐道:“锦缎、绢纱各留出四匹,三姨三月里要出阁,正好算是添妆了。”
红玉就笑道:“都是长辈、兄弟、姊妹添妆,大爷这做外甥的添妆可是少见。”
陈斯远笑道:“说错话了,算是孝敬。”顿了顿,又道:“余下的,你跟香菱一人一匹锦缎,那绢纱给柳五儿、芸香分了吧。”
香菱乖顺应下,不觉有异,红玉却道:“这……不然我也要绢纱吧。”
那锦缎瞧着就腾贵,怕是府中的姑娘才穿得,她在府中不过是三等丫鬟,又哪里能穿得出去?
陈斯远知她心思,便道:“给你就是给你了,你若不想裁衣裳,留着与人换旁的也不管你。”
红玉这才笑道:“那我还是换寻常的绸缎吧,这上用的锦缎,可不是我这等丫鬟能穿出去的。”
陈斯远笑着颔首,又思量道:“王爷又给了些金钱,我想着给林妹妹送去一些……就是不知该如何送。”
红玉接口道:“这有何难?大爷只管交给我就是了,我去寻雪雁说道去。”
陈斯远大喜,紧忙分出一百枚金钱来,红玉用锦囊装了,笑着便出了门。本道这一去就要好久,谁知不过片刻红玉就回转了。
与陈斯远笑道:“真真儿凑巧,这才出门就撞见雪雁,将大爷的事儿好生扫听了一番。临了我将锦囊塞过去,雪雁瞧着很是高兴呢。”
陈斯远暗忖,这般看来,雪雁……甚至那王嬷嬷,不拘出于什么心思,如今都偏着自个儿。倒是那紫鹃一直不曾露面,她身契在贾母那儿,听说一家子也被买进了荣国府,说不得心下还偏着宝玉呢。
如此一来,来日须得在雪雁身上多下功夫。
此时男女大防,二人等闲见不得面。这哥儿、姐儿如何传情?瞧瞧西厢记就是了,没有红娘奔走,二人的好事儿成不了!
虽明知是奢望,可既然有机会,陈斯远又怎会轻易放弃?雪雁此刻偏着自个儿,若与其好生往来,起码就能与林妹妹鸿雁传情了。
陈斯远拿定心思,忽而外间有苗儿来寻,入内屈身一福道:“哥儿得了贵人赏识,太太可是高兴坏了,这不,紧忙打发我来请了哥儿去问话。”
红玉心下对苗儿、条儿极为警惕,当下就笑道:“大爷自当去与大太太说道说道……不若我跟着大爷一道儿去?”
苗儿笑道:“不过几步路,有我在呢,就不用红玉妹妹了。哥儿,咱们这就走吧?”
“好。”
陈斯远起身,香菱、红玉伺候着其穿戴齐整,红玉暗自白了一眼苗儿,只得任凭陈斯远随着其去了。
待二人出了小院儿,红玉扭身就与香菱道:“姐姐就不怕那两个狐媚子教坏了大爷?”
香菱眨眨眼,说道:“大爷又不是寻常哥儿,谁还能教坏了他去?”
红玉道:“那可说不好……专有那等狐媚子,瞧着大爷生发了,便舍了面皮要爬床呢。”
香菱掩口笑道:“你怕什么,难道还怕大爷来日不给你位份?”
红玉一噎,随即想起自家大爷虽不曾允诺,可说辞里隐隐有此意。且香菱说的没错,自家大爷不比这府中长起来的哥儿,说话素来一口吐沫一个钉,从不会无的放矢。
这般想来,自个儿岂非杞人忧天?无怪香菱从不在意,原来她早就看透了。
这般想着,红玉思量一番又道:“姐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外头脏病繁多,那些狐媚子又不是本分的,这万一……”
香菱怔了怔,道:“妹妹怕是多心了,大爷心中有数呢。”
红玉见此再不说旁的,心下稍安几分,就盼着过二年自家大爷能有个前程,自个儿也能做个姨娘。
陈斯远与苗儿一路说着话儿,转眼进了东大院,过仪门、三层仪门、内仪门,总算到得正房里。
陈斯远绕过屏风,抬眼便见邢夫人高坐软榻之上,虽月份不显,却将肚子挺着,瞧着好似五六个月份似的。
陈斯远心下暗乐,规规矩矩见了礼,等丫鬟上了香茗,陈斯远便将今日情形说将出来。
邢夫人自是听得连连颔首,面上更添几分神采。有些话不好与外人道,待过了一盏茶这才将苗儿、条儿一并打发了下去。
人才走,邢夫人探手相招,待陈斯远到了近前,她不禁喜道:“方才不好问,到底怎么就得了燕平王赏识了?”
陈斯远也没瞒着,只省略了一些,便将如何结识,又如何出主意,以及后续事宜一并说了出来。
邢夫人听罢喜道:“这般说来,你与黛玉的婚事岂不是妥了?”
“妥了?”陈斯远揶揄笑道:“你以为过二年,贾家还能掏得出林家家产?”
邢夫人不解。
陈斯远就道:“营缮司换了郎中,那营生怕是做不下去了。往后入不敷出,又要迎大姑娘省亲,你以为府中从何处挪腾银钱?”
“这……”邢夫人不禁犯了思量。若工部营生断了,可就真没好日子过了。那些庄田才多少出息?单荣国府连主子带仆役就几百口子,不算迎来送往,只月例、用度,每年就二三万两银子!(注一)
不算个人的体己,荣国府公中田庄、房产,一年出息算算将将够维持的,又哪里有银钱填窟窿?
“想明白了?到时候没银钱,你猜府中会怎么应对?”
邢夫人悚然而惊!
不外乎两种,要么不认婚事,要么……养死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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