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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豪从抄书开始 第85节

  而当王文龙成为本地诸生代表的时候,东林党大佬们也在热烈讨论。

  比众人来迟一步的东林大佬叶茂才首先发话,他还没怎么弄清情况,好奇问道:“怎么突然选这么个年轻人来代替常州诸生上疏,我们此地不比他处,须得找一个危言危行的人才不失了常州脸面。”

  跟着顾宪成、王文龙一起进入府衙的高攀龙解释道:“我这几日同着建阳接触知他这人风骨是极好的,有个名仕的风范,这点还请放心。”

  与叶茂才同来的东林大佬钱一本摇头说道:“这不只是风骨的事情,他这篇文章咱们不加监督,莫不要把咱们常州的士绅也给坑了进去。”

  顾宪成说道:“当此局势,咱们要帮助李道甫为主,常州诸生不能太出风头,若是我们自己上疏,只怕反倒不妙,能找到这么一个有名望的外地名士帮助写文,正是最佳办法。”

  叶茂才闻言思索一会儿,终于也是点点头:“是啊,若是咱们逼迫太甚,只怕反而在朝中落个坏名声。”

  叶茂才是从全局方面考虑,东林党人真的相信自己在做的事情是执天下之望,一切都是为了把事情做好,最好就是能起到劝诫万历皇帝的效果。

  当然实际行动不可能这么理想化,没人觉得皇帝会因为这一次的大规模上疏就改变行事风格,但是只要皇帝退一步大家就进一步,坚定决心,总有一天能够达到自己目的。

  但一旁的安希范还是忍不住抱怨:“这个王建阳才二十多岁,一个毛头小伙子而已,又不受什么名教传授,若是他胡乱写就一篇文章也要咱们常州诸生具名其后,岂不是落了咱们常州生员的面子?”

  高攀龙对于王文龙的印象还颇为不错,主动为王文龙辩解说道:“这几天我也听说了王建阳的经历,他在福建推行新作物,所用之办法颇有头脑,想来并不是那等年轻无行止之人。”

  安希范摇头说道:“我怕的是他文章之中没有骨气,这不是什么头脑聪明可以补救的,那毕竟只是个年少之人,之前也不见有什么铁骨高言名扬于世。”

  闻言高攀龙忍不住笑了:“小范你一向反对以年齿排辈,怎么如今也轻视人家年轻?”

  安希范一脸正经的摇头说:“我并非从年龄而论,只是怕他落了我等正道之威名。”

  后来的东林八君子之中年纪最小的刘元珍现在还在当官,此时安希范就是在无锡活动的东陵大佬中年纪最小者,比顾宪成整整年轻了十四岁。他的性子也最刚直,讲究骨气。

  安希范在治学之上提倡尊经重道,高扬“气学”“复兴正学”“卫道救时”主张,非常推崇程朱理学的正统立场,对于近世所流传的阳明心学之类则加以排斥。这种观点甚至比顾宪成等老一辈东林党人还要古板。

  安希范之所以被贬官,也是因为他头铁拼命上疏得罪皇帝。

  当年安希范就是东林党最铁杆的打手,一次次上书帮助东林党参与朝堂斗争,虽然有大佬在背后排兵布阵的原因,但是安希范能够头铁上书也是跟他自己执拗的性格分不开的。

  高攀龙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不能安下安希范的心干脆提议:“建阳笔快,只怕这时书信都已写好,不如这就去找他询问,即使没写好,听了他写作思路,大家相信也可放心。”

  众人都点点头,安希范道:“劳烦先生走一趟。”

  当天下午高攀龙就和叶成学一起来到常州大户家中,找到了刚刚写完书信的王文龙,二人直入主题,叶成学问道:“建阳的上疏可曾写就?”

  王文龙点头说:“文字还未全部写完,但底稿已在那里了。”

  高攀龙连忙询问:“建阳在书中可曾归劝当今圣上?又劝了什么内容?”

  王文龙笑着说道:“如今民生多艰,我自然是劝今上要节省钱财,另外还提出诸多减轻百姓负担的法门。”

  高攀龙和叶成学相视一笑,他们知道王文龙是徐学聚的幕僚,徐学聚党派色彩虽然不浓,但是基本上也是浙党一派的人物,王文龙下场不太可能为他们东林党出什么死力气,只要王文龙能写出轻徭薄赋,减低税收,符合东林党的主张,如此一来也就可以接受。

  正在两人心中觉得事情已定之时,王文龙笑着说道:“我这文章不时就能写就,可是写完之前还是想要再次确定,落笔无悔,这文字写出来我便不改了,到时咱们常州先生若是觉得文字有悖于诸位的想法,大可以弃之不用,但也不得再强令我回头。”

  “这个……”高攀龙皱着眉头。

  他们在欧阳东凤面前已经许下承诺,这事情常州不少人都知道,若是到时不用王文龙的文字肯定会引得众人嘲笑。

  王文龙道:“若是不能答应这点,那我便宁愿不写。”

  王文龙一脸无赖模样,让高攀龙哭笑不得。

  高攀龙也不过是从中做个说客而已,事情是顾宪成答应的,文章是王文龙写的,和他真没多少关系。

  高攀龙只能说道:“话虽是如此说,但还请建阳仔细铺就一篇华文。”

  “一切放心。”王文龙笑着说:“有先生此话,明日来取文章便是。”

  稍等,第二篇要改一下

第137章 府学议政

  第二天一早王文龙就被叶成学从借住的富商家中接出,一路请到了州治西南的常州府学。

  虽然王文龙作为诸生之首,在这一次常州生员们上疏的过程中首唱其议的地位是东林党人给的,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将王文龙塑造成一众生员们推举的领袖。

  所以今天王文龙必须先在常州的读书人面前走这一道过场。

  这年代的府县学校,能够进入的生员普遍都有相当强的科考能力,后续能不能继续往上考靠的是自己的悟性,府县学中的学官根本不会教什么内容,只是负责发放廪生的禄米以及考试而已。

  但是官办学校的地位在明代却越发重要,因为此时学校的地位已经从教学之地变成讨论朝政议论国家政策得失的读书人聚集地。

  学堂论政之风于明代已然十分昌盛,论政甚至已经成为明代官办学堂的主要功能。

  黄宗羲等人在后世提出“公其是非于学校”,建议将学校的主要功能改变为议论国家朝政,甚至主张将寺院庵堂都改成书院和小学,将这些地方全部变成议论政事利弊的场所,希望由此去监督朝廷行为,这些观点的来源就是此时江南的学堂论政风气。

  客观来看,这时的学堂就是地主士绅以及新兴的市商阶级聚集之所,没读过书的大地主和商人也能到学堂里面参与听讲讨论。

  这也就是大明的国土足够大,在东南一隅发生的资产阶级萌芽的势力比起整个大明来说还太弱小,加上外面还有强敌环伺,要是放在哪一个国土更小的国家,有这样一群士绅阶级集合在一起讨论朝政,只怕万历真会被推到君主立宪的地位上去。

  但是王文龙很清楚,放在大明这条路走不通,因为东林党试过,结果证明这个方法只是将整个国家弄得一片混乱。

  不同国家崛起的道路不同,大明的地理、历史、人口都决定了这个广土巨族必须要用更现实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并没有给东南士绅独善其身的条件。

  坐上车马颠簸了两柱香时间,王文龙跟着叶成学一起来到了常州府学。

  常州之地文教繁盛,府学又经常接受本地士绅豪强的捐助,常州府学始建于宋太平兴国年间,距今也已经六百多年,期间不断有人加以修缮,说是一座学校,其实却是拥有四座斋堂、八十多间庐舍、大量亭台楼阁以及祭祀儒家先贤的祠堂的庞大宫庙建筑群。

  常州府学中早就传出消息:今天常州诸生要讨论向皇帝上书谏言之事,不光是常州的读书人会来,不少关心朝政的商人、地主、士绅也前来参与。

  王文龙和叶成学到达之时,在北宋王安国所作的《州学记》碑刻之下以顾宪成为首一大群文人早就在那里等待。

  眼前这二三十人还只是东林党到场的大佬,后续跟着来听讲的人人数至少要有二三百。

  这个阵仗其实不算大,如果今天是顾宪成主笔议论,只怕这时从府学门口一直到门外的椿桂坊牌楼早都已经挤满了人。

  一见王文龙到达,高攀龙笑着迎上来道:“建阳可是让我们久等了。”

  王文龙也连忙跳下马车,一脸惶恐说道:“路上还在修改文字,耽搁了一些,小子诚惶诚恐。”

  “好文不怕晚,大家都期待着今日建阳能首倡其义呢!”

  王文龙和在场的一众东林大佬打了招呼,接着众人都看向他的衣袖,好奇他究竟写出怎样文章。

  王文龙先抽出自己在马车上所写的提纲,“今日我所写之文字重点的是广开言路、开放商业、减轻税收三条,提纲条陈已在这里,列位可以先看看。”

  顾宪成等人最关心的就是这个,连忙上手接过,见到王文龙将今天上疏的大纲写的明白,似乎和东林党的观点没什么太大出入,终于放心。

  王文龙笑道:“小子才疏学浅,只不过是略通西洋掌故而已,虽然写出《葡萄牙国史》和《天演论》在三吴留下点名气,但也实在担心难担今日大任,思来想去只能说出一点劝谏开源节流的观点,还请各位不要嫌弃小子浅薄。”

  王文龙的这一段言辞在马车中已经反复思考过:

  首先用自己才疏学浅的说法展现了自己的谦虚;然后又亮出自己有《葡萄牙国史》和《天演论》的作品做背景,话里话外已经挑明今天东林党人请他作文是借助他名气来帮忙,东林党不给面子他大可以撂挑子不干;最后给出底线,自己在文中只想就财政指出一点弊端,至于什么骂皇帝骂太监的话,他不会说。

  最后王文龙从衣袖之中抽出自己今日要首倡的文告笑道:“具体内容列位可还要一睹?”

  “哪里的话,建阳名扬天下,今日肯做吾辈前驱,还是我等常州文人感谢建阳才是,既有条陈在这里,何必还看仔细内容?”在场的东林大佬也不是傻瓜,听得懂王文龙话里话外的意思,纷纷摆手表示大度。

  他们本来就意料到王文龙肯定不会上太刺激的文书。

  就算有人觉得由王文龙来出手不太合适,但这时木已成舟,只要王文龙能够和他们合作,他们也不可能自食其言。

  众人引着王文龙走入常州府学。

  学堂之中来听讲的上百人早已聚集在那里。

  进入常州书院之后,大家先来到孔子像前,上百常州儒生整齐排列,首先对着孔子像礼圣。

  王文龙在学官引导之下排在东林大佬身后。

  献爵、读祝、稽首等环节依次进行,旁边还有专门的乐队,负责敲鼓礼乐,观礼者肃立静默。

  这叫做释奠礼。

  这年代的学院会讲,虽然主要内容是讨论朝政,但是总还要担着一个讲学的名头,而且一切行为都十分正式。

  礼圣之后还不能开始讨论政事,而是要先讲课。

  今天讲课的主讲是顾宪成,他上台之后开始讲说《四书》一章。

  王文龙在下面看的津津有味。

  他读书时就学过中国的古代政治,知道明清时代的学堂议政最早就是由这样的讲学开始的。

  最开始只是单纯的讲学,但是往往读书人在聚集讲学之后互相议论,由此渐渐形成惯例,到了此时的万历年间,学堂会讲的讲学内容已经不再重要,反而因为学堂定期讲学,所以给了读书人们定期聚集在一起议论朝政的机会。

  直到后来东林党成立,在东林书院之中大家每回谈论朝政都还是要以会讲的方式开始,这已经成为一种惯例。

  此时人普遍认为有了礼圣环节,讲学交流更郑重其事讨论朝政的态度才能够端正。

  属于更适合大明宝宝的议政传统。

  ……

  与此同时常州府学之外,大量人群聚集在此,等待着府学之中的会讲完毕便进去参与讨论。

  这年代的讲学并不是只有读书人才能来听,实际上东林党代表的是有产仕商阶级的利益,他们正式讲学环节许多没有功名的人物也会前来,这些人才是东林党真正的支持者,也是东林党一系列政治观点真正讨好的对象。

  这些人中有能力的也能成为东林党骨干,并不会被排斥。

  汪文言和黄尊素两人此时就站在众人中间。

  汪文言二十出头,一脸油滑相貌。

  这厮现在只是一个狱吏而已,连秀才功名都没有,他的头脑极其清楚,在歙州混得如鱼得水,和三教九流都有往来,已经进入县衙公干。

  汪文言的监生功名要等到二十年后上京才捐,那时他已经是东林党的一大智囊,为了党派利益上京帮忙。

  东林党那时的力量极大,汪文言虽然只有监生功名,但是却居然能够在东林大佬的提拔下一路当到中书舍人,时人称“以布衣之身左右天下”。

  当然此时的汪文言远没有那么厉害,他看着面前人头攒动的热闹景象,抓过身边一个年轻人,好奇询问:“朋友贵姓,可知今天主持之人是何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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