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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豪从抄书开始 第201节

  五年前利玛窦在南京便同南京大报恩寺主持雪浪大师进行了三场辩论,辩论之中他言语便侵略如火,打的雪浪大师一脸惊愕。

  比如其中一场辩论就是关于“性善论”的。

  在场人让利玛窦和雪浪大师辩论“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因为之前雪浪曾经表示说人也可以通过修行成为佛,又表示佛是上帝一般的天地创造者,而且佛也是无限慈悲的。

  于是利玛窦听到这问题之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非常有攻击性的表示:“我们都同意天地之神,无论是上帝还是或是你的佛是无限的善,不容置疑的。但现在你们又表示人性如此脆弱,以致我们还要纠结它本身是善是恶。

  若如雪浪大师几分钟之前断定的人也能和上帝一样是天地的创造者,而且成为天地创造者的人无限慈悲,可人性若是善恶不分的脆弱,那你又怎么能断定成为天地创造者的佛是善的呢?”

  利玛窦用逻辑方法去指责雪浪的理论有问题,这种辩论方式在大明的宗教辩论之中实在是难得一见。

  当时听到利玛窦的回答在场的儒生许多都颇为惊讶,还有人细细思索利马窦的思维方式后十分赞同,而雪浪大师只能“报以轻蔑的一笑”。

  虽然后来雪浪也拿出了华严宗的一些理论来辩解,但是并没有产生利玛窦的辩词这样惊人的效果。

  其实在王文龙看来,雪浪大师的确没什么机会辩赢利玛窦。

  佛教基督教都一样认为世界有一个最终主宰,并且认为这主宰必须是仁慈的。

  而基督教根本就不把上帝当做人,但佛教还认为佛陀可以由人修炼而成,由此而来,对于利玛窦来说所有对人的质疑都可以在辩论之中被引到佛的身上。从基础上雪浪大师就站在不利的地方。

  而且现在正是欧洲天主教和新教大论争的时期,天主教掌握的教育资源又远远不是佛教可比的,利玛窦这些传教士都是神学院系统培育出来的,许多都受过严格的辩论训练,而且外来的和尚好念经,人家随便拿出一个欧洲的辩论方法,对于明朝人来说都显得新奇。

  雪浪大师不是佛法不精,但是他所熟悉的佛教因明学等辩论方法都是从佛经思维衍生出来的,必须是在熟悉或者信仰佛教的人群之中才会发挥最大效果,说出来别说是利玛窦很难理解,就是王文龙也得想半天才能品出其中意思。

  佛教和天主教本来就都是有主神的宗教,谁也不高出对方一等,且辩论方法上还处处受限,雪浪大师被利玛窦压上一头也是自然。

  这时利玛窦对王文龙道:“建阳在西洋接触过天主教应该明白,天主教和儒学是不相冲突的。至于佛道,那不过是一大堆迷信的集合罢了,大明之所以有人以为天下无神,那也是受了佛道影响所产生的恶果。”

  王文龙听的心中皱眉。

  其实王文龙是认同利玛窦把自己的斗争对象转向佛教道教而不试图改变儒家思想的做法的。

  起码利玛窦明白天主教就是一门和佛教道教一样的宗教,不像其他一些澳门的神父一样妄想着把整个大明都变成宗教国家。

  不过利玛窦和佛道的辩论,王文龙是真不想参与。

  王文龙喝着酒道:“西江先生,我有个好友名叫叶昼则,他与佛道都有精深研究,这个问题你该问他才是,我可把他引荐给你。”

  利玛窦点头:“我也听过叶文通的大名,若有机会拜见就太好了。”

第332章 难搞的王文龙

  王文龙点头:“我过两日就带西江去见叶文通。”

  王文龙心中好笑,叶昼则最近因为看《民族国家论》刚刚学了一堆辩论技巧,而且他又精通佛教思想,嘴上从来不轻易输人,碰上利玛窦大谈基督教胜过佛教,两人肯定得舌战起来。

  利玛窦到了大明二十多年,想必还没有碰过能够用逻辑思维跟他死斗的对手。

  说了一通佛道的坏话,利玛窦又开始大力宣传天主教的好处,他的宣传方式也非常“易佛补儒”:

  “儒学是非常伟大的哲学,很多圣人门徒否认上帝的存在,但其实我以为圣人之言中的‘天’就是上帝,只不过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受佛道的蛊惑,圣人门徒才遗忘了上帝之存在。”

  “所以建阳公帮助三一教我是不以为然的,佛教空言心性不问世事,大坏儒家经世致用之本意,那三一教还想要把佛道两家和儒学融合为一,这不是更成了一件大坏事吗?想要使儒学真正回归本源,正应该要信奉天主教才是。”

  王文龙脸色古怪道:“西江以为信天主教的儒者才是真儒者,连理学家也比不上?”

  利玛窦理所应当的点头:“天主教强调食物的处事风格是可以和儒家相补的,至于理学,虽然有许多道理,但是其中也从儒道吸收了太多的内容,如今难道不正被天下人渐渐发现问题吗?”

  利玛窦找到的这一套传播天主教的论述,其实相当符合此时明代的思潮。

  时间渐渐进入明末,儒家学者发现天下出现许多问题,纷纷想要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追根溯源,于是就将问题矛头指向了主导天下思想的理学。

  宋明理学从佛道借鉴大量的理论,许多内容非常唯心,在这时出现种种问题,自然成为众矢之的,被儒家学者指责为“空言心性,不问世道”。

  这种清算理学的思潮在此时已经渐渐的变为指责佛教。

  而晚明的僧人管理体系被破坏,许多僧人为非作歹,也给佛教带来很差影响,就比如许多晚明天主教传教士和当地僧人辩论时,都会发现僧人“懒散无知”,毕竟做和尚只是混口饭吃,拼啥命呀?但相比之下到大明的传教士许多真的都是狂信徒,要没点信仰,谁也不会千里迢迢到异国传教。

  一个信念坚定的传教士和一个混饭吃的和尚在一起辩论,有志向改变世道的儒家学者,自然会觉得传教士更好。

  这也是因为来到大明太困难给传教士造成了筛选的原因,如果那些儒家学者去过欧洲,见过欧洲教士阶级的所作所为多半就不会有如此想法。

  诸般因素影响下利玛窦找到的这套传教方法十分击中时代痛点,许多世人甚至觉得天主教的教义更符合于“古圣之教”。

  但此时听着利玛窦的论述,王文龙却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王文龙说道:“西江先生,我以为天主教如果能够像佛教道教一样在大明传播开来就是最好结果,至于说天主教的上帝就是儒家之中的老天爷,实在是有些牵强。”

  他知道儒家思想推崇的是现实主义、世俗权力,和认为神主导一切的一神教之间怎么想都难以融在一起。

  照利玛窦的办法用天主教的上帝硬要去替代儒家的天,乍看之下或许合适,但因为根本观念的冲突,结果肯定是出大矛盾。后来的传教士对华传教中渐渐放弃了这条路,就是此路不通的证明。

  但利玛窦此时却还觉得自己的理论很巧妙,他问王文龙道:“建阳先生听说过: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些话吗?”

  王文龙点头。

  屠隆插嘴说道:“这其中的天和神明,或许是道家或佛家的神仙,也不一定能说就是上帝吧。”

  利玛窦对这样的辩论早就熟悉,笑着回答:“这些古代谚语中的天和神明明显十分正直,且对一切作出审判,但佛道的造物主是由人修炼而来,连他们的善恶普通人都无法判别,显然不是这些谚语之中的正直天神,这样完美的神只有天主教之中的上帝!”

  屠隆被说的哑口无言,这时王文龙却笑着说道:“也不一定是佛道或是上帝,也许是其他东西呢?”

  利玛窦忍不住问道:“难道建阳先生信的是其他宗教?”

  王文龙摇头回答:“我倒不很信什么教的。”

  利玛窦问:“是以建阳先生以为世上无神?”

  王文龙道:“不知道。”

  这回换屠隆和利玛窦一起惊讶了。

  “建阳这是何意?”

  王文龙解释说道:“我以为世上有没有神仙,并不是靠辩论就可以辨出来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哪怕辩论赢了,也不能虚空造出一个神来。”

  “若是要以经书来证明,佛家说西江先生的上帝记载不真,西江先生说佛家的佛陀记载不真,我既没见过上帝,亦未见过佛陀,如何知道哪家是真?不如等见到再说。”

  此言一出两人皆是发楞。

  接着屠隆看看一脸微笑的王文龙又看看皱着眉头满脸难色的利玛窦,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举起杯说道:“建阳这话可太贬损了,出了这屋子再不要到处说去。”

  利玛窦也是脸色难看。

  虽然在他于大明传教的二十多年中遇到过很多事实上的无神论者。

  这种人若是在欧洲就是注定不会信教的刺头,除非等到哪一次机缘让他的心性突然改变,而这类人在大明的比例远远比欧洲更高。在这些人身上利玛窦不会太过于浪费时间也不会得罪。

  不过这些无神论者之中,王文龙是将他的思想讲得最清楚的一个,而且利玛窦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办法辩驳。

  就像他以为的佛教经书都是作假,佛教也可以说他的天主教经书都是作假,但除了经书两边实在是没有更多证据。

  王文龙不信,利玛窦总不能把上帝叫下来让王文龙看一眼。

  利玛窦在心中下了个判断:王文龙是个十分聪明的奇才,拉他信教是没可能了,但是也没必要得罪,反而还能交个朋友。

  ……

  两天之后,受邀请的利玛窦穿着一身儒装,欣然来到虎丘山寺参加江南物理社的机器演示会。

  王文龙本来是打算参加完虎丘山大会就回南京了,但是物理社的制币机研发成功,正打算投入生产运营,王文龙作为机器的设计者和物理社的名誉社长,不能不在场。

第333章 领先世界的机器

  一台如纺织机般大小的制币机放在寺庙的正堂中央,边上还有几个物理社的学者正在指挥工人忙碌的整修。

  原本的制币机是有透明壳子的,但为了方便整修,王文龙这台机器根本就没有安装外壳,反正这年代机器的动力只能使用牲畜,运转起来速度也不会非常快,危险性远远没有真正的机械时代那么强。

  利玛窦颇为好奇地走向前打量着这台在他看来非常复杂的机器,在取得王文龙同意之后,他还上手板动了一下制币机的控制把手。

  利玛窦扳动之下就感觉那把手非常沉重,但是扳动之后就可见到机器里面带动起一系列的齿轮和杠杆运动,机器中的零件润滑做得很好,并没有发出刺耳的咔咔声。

  “这机械真是精巧。”利玛窦,忍不住赞叹说道:“想来效率也不错吧。”

  王文龙点头道:“现在的制币效率一分钟能够压出十枚银币,只不过要事先做好银胚剪边等等工作,还需要弄一台剪边机来配合。”

  “居然有这么快?”利玛窦闻言颇为惊讶。

  虽然利玛窦没有做过铸币厂的工作,但是来中国之前耶稣会就已经知道在东方传教的传教士需要通过大量的科学技术来吸引最初的信徒,所以利玛窦他们这一批人在神学院里是专门学过天文工业等知识的。

  利玛窦知道现在欧洲最先进的制币厂是奥地利的维也纳制币厂,此厂所生产的维也纳芬尼流传在整个欧洲大陆,但是维也纳铸币厂最先进的机器也达不到每分钟压制十枚银币的效率。

  这是自然,欧洲的硬币制造要经过滚轮压机、摇杆压机、螺旋压机时代,然后才能出现肘动压机。

  现在的维也纳铸币厂才刚刚开始研制滚轮压机,而且投资了大量钱财也还不能成功,维也纳的滚轮压臂机在铸币历史上是一个划时代的产品,但是因为滚轮需要互相咬合再加上铸币机还没有实用银坯,此后百多年间欧洲制币机制造出来的银币都无法形成完美的圆形,在新技术出现之后很快就被替代。

  而王文龙这台肘动制币机已经是十八世纪的设计,如果能够装上蒸汽机,这机器放到十八世纪的工厂里去都不逊色,碰上此时欧洲还处于开创时期的制币工具自然是有碾压效果。

  这年代的欧洲人对于中国还是相当尊敬的,起码承认中国有不少技术都领先于欧洲,对于这台出现在眼前的机器利玛窦并不怀疑,更多的是带有一种新奇的眼光。

  王文龙也不怕他摸索,这东西光是图纸就有好几十页,拿着现成图纸进行制造都还花费了一年时间,不是看一看就能学会的。

  利玛窦热切道:“我知道许多维也纳的制备工人都被高价聘请去赛戈维亚帮助西班牙人铸造银币。这种机器在欧洲肯定有市场,西班牙人会非常喜欢的。”

  西班牙人在南美的银矿产量渐渐提升,将白银制成银币的需求非常大,不过出口机械啥的在这年代不现实。

  这年代的机械设备标准化做得太差,一台机器在本国拆了想要运到外国调试到可以运行的程度所花费的时间就要好几年,所以此时技术传播都是靠雇主挖来外国工匠在当地制造机器实现的。

  王文龙想着等未来物理社发展壮大,倒是可以到东南亚去开办铸币厂,专门铸造银币运回大明使用,不过现在第一批善于使用制币机的工人都没培养出来,这个计划还是太遥远。

  这时利玛窦询问道:“在大明可以私人铸造银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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