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娱之摄影系大导 第94节
张继青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剧本上,轻轻叹了口气,眼里浮现出些许怀念,“昆曲讲究‘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道:
“有些人,活在舞台上,便胜过现实中的一切;
有些人,活在戏外,却终其一生,也演不出个完整的自己。”
吴宸静静听着,他知道,这是一个在昆曲中沉浸了一辈子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
“杜丽娘的‘柔’,你可知道是什么?”张继青忽然问道,眼神如秋水般深邃。
吴宸思索片刻,道:“是温婉,是缠绵,是她在梦里追逐爱情的执念?”
“错了。”张继青轻轻摇头,放下茶杯,指尖敲了敲桌面,眼里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光芒。
“杜丽娘的‘柔’,是‘柔骨承千钧’。”
她微微前倾,声音低缓却铿锵:“昆曲的‘柔’,是骨头折了,也得用皮肉撑出个‘美’字来。”
“你且记住,昆曲的‘柔’,不是软弱无骨,不是单纯的柔情似水。
它是千锤百炼后的韧,是看似婉转低徊,却能承受千钧之力的筋骨,当然最后承的是什么就看你想赋予它什么”
吴宸怔住了,心里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
他从没这样想过昆曲的“柔”。
这,才是昆曲的意境。
张继青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听你说,你最初的剧本用的是芭蕾是吧?”
“嗯!”吴宸轻轻点头。
“虽然昆曲和芭蕾的形式不同,但《牡丹亭》的核心主题——‘至情至性’、为爱而生死——与西方文学、戏剧中的‘浪漫主义’精神是共通的。
我曾经常年在国外演出《牡丹亭》.”
说到这里,张继青抬眼看着吴宸,忽然笑道:“你知道国外怎么称呼《牡丹亭》吗?”
吴宸愣了一下,微微皱眉:“《The Peony Pavilion》?”
“对。”张继青点点头,“他们把它视作东方罗密欧与朱丽叶,但你知道吗,国外人看《牡丹亭》,总觉得它和芭蕾的表现形式相似,觉得都是讲究‘美’的极致。”
她顿了顿,手指点了点桌面:“然而实质上它们的美有本质的不同。
芭蕾是雕塑般的,是力与线条的平衡,而昆曲的美,是流动的,是绵延不绝的气息,是韵,是骨子里的。
所以既然你想要东西方都能读懂你的故事,《牡丹亭》的切入确实不错;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故事是东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会少了你很多功夫,但仅有这个是不够的,沟通东西方的桥梁你得构建好,莫要失了平衡.”
吴宸频繁点头,把笔记给记满了。
若是说蔡正壬是告诉吴宸《牡丹亭》的魂,那么张继青则是帮吴宸疏清了《黑牡丹》的根。
这些天吴宸对于昆剧和《牡丹亭》了解的越多,根上长的枝叶便越多,甚至有些已经快把根给掩藏住了。
中午,吴宸在这里吃了个便饭。
初春午后,阳光斜穿雕花木窗,碎金般洒在青砖地上,张继青抽了本泛黄的《牡丹亭》剧本,又给了吴宸几页身段和唱腔的笔记:
“这里有我对于《牡丹亭》的详解,在写剧本时,你若不解,可以看看,应该有所帮助。”
吴宸眼底一亮:
“谢了,张老师!这正是我缺的。
您这指点,比我自己磨一个月还管用。”
张继青摆手,低声道:“别捧我,你这戏要真拍好了,我就心满意足了。”
见吴宸似乎快要走了,张继青生怕吴宸忘了点什么,连忙开口问道:
“吴宸,来一趟金陵不容易,还有什么需要我帮的?”
吴宸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转身顿了顿,正声道:
“张老师,我想请您出山!”
第102章 求其上,仅得其中
小火瓦巷,冬日下午的阳光透过老旧的木窗洒落进屋,斑驳地映在一张雕花木桌上。
张继青的小两居室虽不宽敞,却收拾得井然有序,墙上挂着几张早年的剧照,桌上的紫砂壶静静地吐着袅袅茶烟,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陈年普洱香气。
张继青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目光落在对面的吴宸身上,眉头微蹙:“请我出山?”
她心里疑惑,这年纪,她自然不可能再登台演出,而若是只当顾问的话,吴宸也犯不上用“出山”二字。
难道是希望她重新教授弟子?
于是微微摇头道:“我已经不再收弟子了。”
吴宸神色不变,平静地说道:“并非是想让张老师教授亲传弟子,只是希望您能亲自授课指点一二。”
张继青闻言,恍然大悟,略带审视地看着吴宸,笑了笑:“你这是打算先磨个几年功夫?”
吴宸直言:“对!”
张继青轻轻点头,目光深远:“昆曲名师众多,何须我一人?让其他人教,也未尝不可。”
吴宸却不假思索地答道:“昆曲虽然名师众多,但昆曲皇后、旦角祭酒的仅有一位。
有道是‘求其上,仅得其中’,向最好的老师学习,也仅能得其部分精髓。
要尽善尽美,每一步都得苛求。”
张继青闻言,眼中浮现一丝欣赏之色,不愧是电影界年轻一代的天才,果然想法和常人不一般。
她笑着颔首:“这作品,打算磨几年?”
“两年!”吴宸竖起两根手指,目光坚定,“不知道张老师意下如何?”
张继青放下茶杯,轻轻叩了叩桌面,沉思片刻后道:“自无不可。可是我教人可是很严苛的,若是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可不会收。”
吴宸微微一笑,问道:“张老师,您的要求是天赋,还是?”
张继青缓缓摇头,眼中透着一丝过往岁月的沉淀: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勤奋。
我本唱戏的先天条件并不优异,嗓音尤为尖细,在昆剧领域属于天赋普通型,同期天赋比我好的,不在少数,但我从未认命。
为此特地学了‘雌大花脸’的正旦,京剧梅派唱腔、程派唱腔等来改变自己的嗓音,并利用一切空余时间练习,练圆场、趟马、走边,还有毯子功、把子功
每次上完课回到房里,我总是一遍遍地思考老师上课讲解的内容,领悟后便试着将唱腔、表演、人物的内心与台词融为一体,然后一个人默默地练习。
既然知道缺什么,我就去学什么。
基本上那个时候我的生活就是学戏、练戏、排戏。”
说到这里,张继青怔怔看着吴宸:“我不是天赋型,所以,我收弟子,也不求天赋,只求勤奋。”
吴宸目光沉静,郑重地点了点头:“明白!”
张继青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抿了一口:“你要我教几人?可是两人?”
她想到吴宸剧本中的角色,许薇是主角,但另一个角色,柳青,同样无法忽视。
吴宸慎重点头:“是!”
“两年的青春在昆曲和演技的琢磨上,未必有人愿意,你一找便是两人,这人可不好找。”
张继青感慨道:“而且杜丽娘出场时年方二八,即十六岁。你选人时候年龄莫要太大,否则少了几分真实”
“事在人为!”
吴宸起身微微鞠躬离去,小火瓦巷的冬日光景静谧依旧。
张继青望着窗外,沉吟片刻,随即拨通了蔡正壬的电话。
电话那端,蔡正壬的声音带着几分好奇:“如何?”
张继青轻叹一声,缓缓说道:“甚好。我本想着怕误导了他,你可知他说了什么?”
蔡正壬追问:“说了什么?”
张继青轻轻笑了笑,目光中透出一丝期待:“他说——采众家之长,为我所用,让世界看见,这是他们导演的职责。”
蔡正壬沉默片刻,感慨道:“这样便好,我在那天后也有疑惑,生怕教他太多,以至于他剧本走错了路子。”
他们这一代人,已经发光发热了半辈子,剩下的余光也不多了,能否把这薪火延续下去,终究要看后来者。
蔡正壬忽然问道:“你可知他这电影什么时候开拍?”
“估摸着需要两年功夫。他打算亲自培养两个演员,慢慢磨出来。”张继青顿了顿,忽然问道,“你那培养的第5代‘杜丽娘’愿不愿意推荐过来?
若是愿意,我这里可以帮忙指点一二。”
蔡正壬闻言,顿时愣了一下:“你?你不是不收弟子了吗?”
张继青笑叹:“不收弟子,不代表不能出面执导。
不过,你可得想清楚,推荐过来,被吴宸选中,她的命运可就和你以及她父母想的不一样了。
你和她父母,我没记错的话,是想让她成为昆曲第五代接班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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