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合成系文豪 第257节
“江弦!写《棋王》那个江弦!”
经理把眼睛往杂刊上一杵,一拍大腿,“哟,他啊,我特喜欢他那个《许三观卖血记》。”
“所以您”
“得得得,干活就别想了,不过”
经理话锋一转,出了个没办法的办法,“你俩不就是体验生活么,这样吧,我让你俩在店里随便逛,不撵你俩出去,这样行吧?”
“太行了!”梁左激动起来。
王小平啪的鞠了个躬,“您真是个好人!”
经理笑了笑,“我也就看你俩都是燕大的学生,相信你俩的素质,可千万别给我找事儿,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收拾你们。”
“保证不找事。”王小平一口答应下来。
“小平,还是你有办法。”在全聚德里参观,梁左嬉笑着和王小平说。
过段时间,他们话剧队在燕大礼堂有个演出的机会。
除了英达的《我们九个人》,现在话剧队里还有三出话剧,他和王小平还有几个中文系的学生负责操刀其中一出,便是江弦给的这个话剧剧本《天下第一楼》。
“这个剧本写的太好了!”梁左激动的说,“横向式的幕场安排,顺序时间的结构处理,人世间五味杂陈都写在戏里,看着真跟《茶馆》一样。”
“你怎么说的《天下第一楼》就跟《茶馆》的仿制品似得。”王小平不赞同梁左的这种说法,“也就是形式和内容比较像,《天下第一楼》又不是没有自己的特点。”
梁左懒得跟她杠,满眼喜色,“咱们可一定要排好这出戏,不能辜负了江老师给的这么好的一个本子。”
“是啊。”
王小平点点头,嗅到一旁烤鸭传来的香气,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响起来。
“梁左,你带钱没?”
“咋了。”
“咱也搓顿鸭子吧。”
梁左吓了一跳,“好几块钱一只呢,谁吃得起那玩意。”
“您给来只鸭子。”江弦跟服务员点着菜。
他身旁坐着陈喜儒,桌对面则是俩日本人,其中一个叫佐藤纯弥,是编剧,也是导演,极左翼,曾经拍摄过批判s2暴行的电影。
德间书店和北影厂合拍《一盘没有下完的棋》,佐藤纯弥来北影厂谈合拍事宜,德间书店的东野信夫托他给江弦捎来了《琉璃月照铜钱街》的日译本。
至于陈喜儒,则是江弦请过来,托他代审查一下这篇日译本,毕竟他不懂日语。
江弦怕东野信夫夹带什么私货进去,一定要仔细检查清楚才行。
“听说这家饭店的味道很不错,过来吃饭还需要预约。”他介绍说。
这家店铺藏在东城区的翠花胡同里。
饭店叫悦宾饭馆,名头很大,是全京城第一家个体经营的餐馆,店主叫刘桂仙。
刘桂仙家里穷的一个人平均不了一条棉被,于是在去年年底萌生了一个想法
——开一家个体饭馆。
她和两个待业在家的儿子写好了开店申请,先是找街道办事处盖章,街道说这得找工商局办营业执照。
去了工商局,京城没有个体饭馆,工商局的副局长也不知道该怎么批,就说不批,刘桂仙去工商局耗了一个月,也不给批。
最后有人看不下去了,告诉这位副局长:她在花帅家里当保姆呢!
工商局领导班子一合计,马上同意给刘桂仙特批,有了全京城的第一张个体餐饮业营业执照,手写的。
工商局的干部还替她担了保,贷来500块钱,用这500块钱,刘桂仙买了台处理的雪花电冰箱。
这饭店一开张,生意那叫个火,四张桌子不够用,天天都是排队吃饭的,还有很多老外,是各国的大使、记者,一结账,有付外汇券的,有付美元、日元、法郎、马克的。
生意太火,以至于刘桂仙定了个规矩,必须预约,且一个人消费上限10块钱。
不过这地方饭菜味道也确实是不错,刘桂仙亲自掌勺。
她儿子先给江弦端上来一盘蒜泥肘子。
江弦拿筷子一戳,往上提起来的时候,肘子跟着筷子一块儿起来,同时慢慢往下垂。
“这肘子真炖美了。”
又上来一道五丝桶,鸡蛋皮里卷着切成丝的各种菜,佐藤纯弥吃了以后竖起大拇指。
“死高一、死高一。”
陈喜儒惦记着日译本的事情,和佐藤纯弥打听《铜钱街》的译者是谁。
得来一个竹内实的名字。
竹内实出生在山东,成年以后才回到日本,是日本的“教员学”权威学者。
第250章 呱呱落地的巨著
一顿饭吃罢,江弦把日译本先交给了陈喜儒,让他拿回去看。
和佐藤纯弥告辞,江弦没着急离开翠花胡同。
他看了眼手表,点上支烟,溜溜达达在翠花胡同里头转了一圈。
位置还行,东城区,和他家那景山东胡同不到一里地,离天安门也就两公里距离,紧邻着中国美术馆。胡同宽五米,是个T字形,横向往东连着王府井大街,竖向北是五四大街。
国学泰斗季羡林搬去燕大以前,在这胡同西口的院子住过好些年头,住在那座院子最深一层的东房。
那儿是东厂所在地,院儿里摆满汉代的棺椁,黄昏时分,鬼影憧憧,毛骨悚然。
不过季羡林并不相信什么鬼怪神灵,用他的话来说:“每日‘与鬼为邻’,倒也过得很安静。”
今天来翠花胡同,除了请客吃饭这件公事,还有一私事儿就是看院子。
他爹妈俩人很快风风火火的过来,朱琳也跟来了,毕竟看院子是个大事儿。
除去他们仨,还有个生面孔。
“这就是那家院子的房东,吴庆华同志。”江国庆介绍说。
“这是我儿子。”
江弦和这位男同志吴庆华握了握手,听他巴拉巴拉的介绍说:“这我们自己家院子,从清朝传下来的,产权在咱自个儿手里。”
“怎么就想卖了呢?”
吴庆华也不藏着掖着,看模样也是真急着卖,巴拉巴拉直接说:
“我媳妇单位有个分房的机会,我俩都结婚这么些年了,孩子也这么大了,年年等、年年盼,终于等着这么个机会。
结果单位不知道哪个孙子告状,说我们家有祖宅,单位领导立马叫我媳妇过去谈话,说你们虽然排着了,但是你们家有祖宅,咱们得先紧着那些个没房子的同事。
我和我媳妇一合计,成啊,干脆把这老院子卖了,再去分房子,我看那帮人还有什么说法。”
一边说着,他取出钥匙推开院儿门。
这是一间大型的两进院,约莫八百平,不过影壁、垂花门、抄手游廊啥啥都没了,整座院子光秃秃的,只有靠着墙的地方杵着几座不规则的小地震棚,就连树都只剩个树墩子。
放眼望去,触目惊心,整座院子北屋只剩半间还算完整,一地断壁残垣,墙都熏成了黑的。
江弦吓了一跳。
与其说这是四合院,还不如说这是一处遗址!
他刚才还寻思着,怎么有人放着老祖宅不要,非要单位分的房子。
得,还真没谁是傻子。
就这院子,想住进来,房子都得重新盖,老百姓哪有钱来盖房子。
饶月梅一看是这条件,立马担忧的小声跟朱琳、江国庆议论。
“这院子哪儿行啊?”
“这买了那不是大冤种么?”
“是啊。”朱琳也急切的看向江弦,生怕他犯傻。
江弦自顾自的溜达一圈,“这院子咋弄成这样?”
吴庆华脸上堆笑,“您知道辫子军那张勋不?”
“啊?辫帅!”江弦看过《走向共和》,特熟悉这位、
大清亡了五年,张勋拉着康有为一块儿搞复辟,结果被段瑞祺干了个人仰马翻,这事儿算是民国一桩闹剧,张勋死后被溥仪封了个“忠武”。
“对,就是他。”
吴庆华那叫个咬牙切齿,“他家宅院就住隔壁,那会儿这糟心玩意儿领着辫子军拥护溥仪,结果被讨逆军干了个人仰马翻,最后跑家里藏着,人家推了几门大炮过来轰他宅院,害得我们家这院子也跟着遭了殃。
您看这地上轧的大坑,那都是让炮弹轰出来的。”
“嗬。”
江弦大吃一惊。
这还真是遗址啊!
地上这哪是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