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合成系文豪 第129节
“是江弦的那篇反思文学小说《伏羲伏羲》,票数两万出头,和《乔厂长上任记》不相上下,但是在评委会那边呼声更高。”
“唉,蒋子龙这篇小说可惜了,要不是江弦这篇《伏羲伏羲》忽然换来短篇小说组,他肯定能拿第一。”涂光群听到这样的结果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乔厂长上任记》也是他们《人民文学》首发的小说。
崔道怡笑着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中篇小说那里已经有江弦两个奖项了,总不能取消《伏羲伏羲》这篇小说的评选资格,那读者们得把咱们《人民文学》砸了。”
“这篇《伏羲伏羲》没理由不入选的,作为一部反思文学,这篇小说的感染力和穿透力都极强,那个残疾瘫痪的杨金山,我猜江弦在写的时候,肯定参考了卡夫卡《变形记》的甲虫。”
“《变形记》?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种感觉了。”
《变形记》在世界文坛享有极崇高的地位,这本书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主角变成什么样子的甲虫,就连单行本的封面和插图,卡夫卡也禁止出版社绘制甲虫的形象。
卡夫卡说:小说的核心主题“甲虫”不应被描绘出来。
于是1916年出版的单行本封面,是一扇门和一个惊恐的人类形象。
当然,卡夫卡去世以后,书商就开始乱印了,恨不得印只蟑螂在书上,怎么博眼球怎么来,好多人买来还以为是研究生化怪人或者昆虫的书。
“话说《伏羲伏羲》这种写实小说,可以归于反思文学么?”
“反思文学”即“伤痕文学”的发展和深化。
相较于“伤痕文学”,目光投放的更加长远,批判的历史阶段也更长远,且目光更为深邃、清醒,主题更为深刻,带有更强的理性色彩。
“《伏羲伏羲》故事线从40年代一直跨越到60年代,批判了这个时间段的传统道德和伦理束缚,当然能归于反思文学。”
“写的确实很好,这篇小说里的情爱描写,好多笔墨都不逊色于劳伦斯。”
劳伦斯是20世纪英国最重要也最具争议的作家,代表作《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虹》《儿子与情人》。
一群编辑正讨论着,忽然有道声音幽幽的说:
“这好像是《京城文艺》第二次从咱们《人民文学》手里抢走第一了。”
“.”
编辑部顿时鸦雀无声。
回想一下,怎么不是呢?
去年的短篇小说评选,江弦《棋王》力压刘鑫武《班主任》夺得第一。
今年又是《伏羲伏羲》捧得桂冠,将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挤下榜首。
关键始作俑者,还都是江弦那小子。
“这是流水的第二名,铁打的第一?”
“亏了亏了,这小子去年就只给咱们《人民文学》贡献了一篇《芙蓉镇》,还是长篇,一个奖都评不了。”
“连他给《收获》的稿子都得了个二等奖!”
“还占了我们四期的篇幅,长篇小说太吃亏了。”
众编辑顿时气的有些牙痒。
这时,又有一声音幽幽道:“前几天座谈会,我和《京城文艺》的章德宁聊天,听说她又从江弦那里要来一部短篇小说。”
“.”
众编辑再度沉默,良久,才有人道:
“我怎么有种预感,感觉他们又能凭这篇小说拿到明年评选榜首。”
“江弦连着三年拿第一?”
“不会吧,去年的第二名刘鑫武,今年才只拿了一个二等奖。”编辑付中辉道。
没人回答他,因为大家还觉得这真的很有可能。
“咱们明年还办么?”
崔道怡踟蹰道:“现在这个评选在文学界呼声那么高,明年肯定是要办的。
江弦的创作精力旺盛,我们多去找他约几篇稿子嘛!”
第134章 稿子写的怎么样了?
3月的《文艺报》,刊发了李陀作给《伏羲伏羲》的文学评论。
李陀自去年开始封笔,逐渐停止小说写作,转向文学和电影批评。
王濛特意来找了一趟江弦,把这份《文艺报》交到了他手中。
《这“吃人”的封建礼教——<伏羲伏羲>》
文章高度赞扬了江弦对封建礼教的批判,冠冕堂皇的礼教抑制不了人欲的冲动,开篇的第一句:
“读来觉得江弦有惊天骇俗的勇气!”
李陀反对了《伏羲伏羲》是反思文学的说法。
“江弦始终关注的是人物自身的生存状态,无意去鞭笞或反思时代的伤痛和悲剧。小说的痛点在于人伦对人性的道德制约,这个痛点被放大之后,其实是人与封建价值观的冲突,人性与伦理的冲突,这种冲突的结果是悲剧”
江弦津津有味的看着,李陀在文学评论上的确有一番见解,《伏羲伏羲》不能被归属于反思文学,这篇小说诞生之时,小说已经突破了创作方法的壁垒,进入众声喧哗的杂语共声时期,属于新写实小说流派。
能在当下这个时代意识到这一点,这是文学境界的体现。
“你都不知道,我那天在李陀家,他给我讲了件事情。”
王濛面带笑意冲江弦道:“他在别处看到《伏羲伏羲》以后,为了买这一期的《京城文艺》,他领着两个女儿去到王府井,就独自去找售报点。
结果二女儿那天在东安市场丢失了,幸亏一位卖冰棍的大妈把四岁的女儿送到王府井派出所,这才虚惊一场。”
“好家伙!”
江弦听得冷汗直流,“这多亏是找着了,不然我的罪过可大了。”
“哈哈哈哈。”
除去李陀,冯骥才也在天津的文学期刊《新港》上给《伏羲伏羲》作了一篇文学评论,《无望的爱,无边的欲——<伏羲伏羲>》。
文中大加赞扬《伏羲伏羲》所蕴藏的力量是民间的生命力。
可惜术业有专攻,这篇文学评论,写的就有些浅显,只关注到小说的民间文化部分,不如李陀那篇文学评论来的精彩。
摄影棚。
朱琳穿一件小碎花的上衣,刚忙碌过一天的农活,蹦蹦跶跶进门,抹一把额头的细汗,给自己倒一杯热水。
听到门外的议论声,柳眉霎时间蹙起,倚靠在门上,嘴角下垂,露出淡淡的愁容。
“好!”
王好为喊一声,“这几天表现的很不错,有点我想要的状态了。”
江弦也欣慰的冲她竖起大拇指。
《车水马龙》的剧本稍微弱了一些,不知道能不能在他这个编剧一通修改,以及这一班子喜剧天团的辅助下,化腐朽为神奇。
中午刚吃过饭,江弦又趴在桌上,看了眼笔记本上画出的纲线,握着笔,用人文社的绿格子大稿纸,开始给《京城文艺》写这篇《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刚写了几段。
“咚咚咚!”
“咚咚咚!”
打开门,门外是章德宁。
因为常找过来,北影厂的门卫都已经认识了她,知道她是江弦的熟人,加上江弦提前打过招呼,直接签字放行。
“江弦!”章德宁满脸喜悦之色,“你的《伏羲伏羲》又拿了第一名!”
“什么第一名?全国优秀短篇小说的第一名?”
“不然呢,还有什么评选。”章德宁反问一句。
江弦嘴角微扬,在他看来《伏羲伏羲》是足以进入前三的作品,只是没想到会挤兑掉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拿到第一。
想来也正常,《伏羲伏羲》的批评声音的确不少,《乔厂长上任记》又哪里少了,连他的家乡天津都对蒋子龙此文进行炮轰,处境可比江弦要凄惨的多。
“可惜了,《动物凶猛》只在中篇小说评选拿到一个二等奖。”章德宁有些遗憾。
毕竟《伏羲伏羲》不是由她编辑的小说,而《动物凶猛》是。
“这篇小说读者群体的反馈明明很好,而且艺术性也很强,看着通俗,真把笔给他们,谁又能写出你文章里那种字句的味道?”章德宁为江弦鸣起了不平。
《动物凶猛》在学生群体里极其流行,读者受众极广,可惜在文化界的评价不高,大部分人无法接受这篇小说的痞子色彩。
“无妨,总不能让我一个人把奖项全领完了。”反倒是江弦安慰起了章德宁。
章德宁隐约觉得不对,“伱怎么这么镇定?拿了第一名,好像也没多开心的样子。”
“我没多开心?我不是很开心么。”
“是不是觉得没什么钱领?”章德宁恍然大悟,她此前便与周燕如总结过,这位江作家,嗜财如命!
“这回得奖好处还挺多的,不仅有奖状和礼品,获奖作品随后会由《人民文学》编辑部收录进获奖作品集进行出版,你有三篇获奖作品,应该能拿挺多稿费的。”
“是么?”江弦虎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