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改历史是门好生意 第55节

第100章 “命运”的第一声回响

　　猎魔人世界的“命运”力量切实而又诡秘，就像一口直通地底的深潭；过去几天，林祐和欧迪姆接二连三往深潭里扔了不少石头，试图打破深潭的静谧。

　　就在刚才，他们第一次“听”到了回响。

　　一些难以言表的力量从茫不可知的维度渗透至物质世界，肆无忌惮地触碰林祐的灵魂；在神性的感知中，这些力量像是章鱼触须，又像是某种特殊频率的声波，既能“见”到，也能“听”到。

　　它们触碰林祐的灵魂，试图与灵魂中的小宇宙以及小宇宙所蕴含的神性建立联系。

　　与此同时，原本“置身事外”的“摩伊赖命运种子”似乎也受到影响，自行复苏，试图与外界的力量发生交集。

　　物质的世界里寂静无声，但林祐耳中却有万千声音嘈杂，瞳孔中倒映着无以计数的瑰丽颜色；这种感觉和他接触“真实因子”时很像，也是有无数杂质试图纠缠、扰乱意识。不同之处是“真实因子”更加暴烈直接，而“命运”力量更加隐秘且柔和。

　　正当执笔人试图进一步观察“命运”的时候，一切接触却在极短时间内又戛然而止；“命运”力量迅速退回自己的领域，消失不见，也让林祐颇为失望。

　　有限的接触没能建立起真正的联系，鹅毛笔仍未获得描述、塑造“命运”之神的权力。

　　“我们造成的影响还不够大，这声‘回响’有点模糊。”执笔人难掩兴奋之色；这声“回响”虽然轻微，但足以证明他的思路是对的。

　　“已经不错了。”冈特·欧迪姆更像是一个旁观者，所以祂的情绪变化也不如执笔人那么大，“我猜，应该是相关消息已经为恩希尔·恩瑞斯所知。尼弗迦德的情报和行政机构都以效率著称。”

　　蝴蝶效应是要层层堆迭才能扩大影响；同样的诗篇，在地方行省的普通官员、民众听来不过是用于佐餐的流言蜚语，传到帝国首都的大贵族耳朵里，就会变成政治活动中的导火索和筹码。

　　当然，想造成最大影响，还得看直接当事人恩希尔皇帝。

　　丹德里恩的创作能力毋庸置疑，尤其是在各种可怕魔法的“激励”下，爆发出惊人的天赋与热情。

　　诗篇中对恩希尔皇帝逃亡时的落魄、缔结意外律时的贪婪、勾引少女公主时的虚伪龌蹉、乃至制造海难害死结发妻子的残酷冷血都做了细致描画；一个狡诈、卑鄙、残忍的政治动物形象如在眼前。

　　毫无疑问，这种形象对于皇帝而言弊大于利。一个卑劣小人只会让人心生鄙夷，而难以获得他人的真心效忠。

　　最令皇帝震怒的地方在于，诗篇中的内容绝大部分还是真的。只要有心人据此调查，很快就能把他的老底刨得干干净净。到时候，皇帝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对于不久前还与政敌发生激烈斗争、统治权力还不十分稳固的皇帝而言，这首突然在帝国境内流传起来的诗篇更像是一篇檄文，是一场全新政治阴谋的发端和预热。

　　当涉及最高权力时，古往今来的帝王都是多疑的，恩希尔皇帝自然也不例外。于是他第一时间召来了自己的情报主管、艾登子爵瓦提尔·德·李道克斯。

　　前来觐见的艾登子爵展现了过人的职业素养，不需皇帝追问便拿出了初步调查结果。

　　“第一份与诽谤者有关的报告来自阿梅尔山脉南麓，由负责监控边境动向的情报员于一个星期前发出；路上走了三天送到臣下手中；而随后四天时间里，臣下又陆续接获六份相似内容的报告。经过与地方治安官的报告相印证，可以发现流言是由北至南，逐步传播开的。”

　　恩希尔·恩瑞斯面无表情：“这么说，流言是从辛特拉边境开始传播的？”

　　“从目前接获的报告来看，确实可以作此推测。”瓦提尔答道。

　　“那是否可以认为，这个诽谤是敌国采取的破坏阴谋？”皇帝的五官线条与他的声音一样冷硬，让人无从揣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臣下以为，辛特拉王国或许参与其中，比如为阴谋者提供了一些隐秘消息；但是真正的主使者必然在国内。”艾登子爵微微躬身，额头已沁出几丝冷汗；他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真相，但他很清楚，这是皇帝内心已经认准的真相。

　　“那么您准备怎么调查，又什么时候能把阴谋家挖出来呢？”恩希尔追问。

　　“臣下已经派人去抓捕散布消息的源头。”瓦提尔赶紧应道，“从目前接获的报告分析，相关诽谤消息最初的源头只有一个，而且有不止一个人认出散布者的身份，是著名吟游诗人丹德里恩；这个人虽然微不足道却声名遐迩，即便只是一颗棋子，应该也知晓一些内情。”

　　“仅此而已吗？”皇帝怫然不悦，“诽谤的源头当然要抓，但更关键的是诽谤者的目的。你觉得那些躲在暗处的阴谋家只是为了抹黑我的名誉，打击我的威望？其实，哪个皇帝没有遭遇过流言蜚语呢？”

　　艾登子爵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些：“臣下愚钝，请陛下明示。”

　　“这个流言最大的危险，就在于可能曝光我们的扩张计划，干扰我们对北方的军事行动；”皇帝断然道，“所有可能从中获利的人都要查；朝臣、军方、当然还有辛特拉！谁获利，谁就有嫌疑。”

　　“您的意志……”瓦提尔愈发恭谨。

　　实际上，能够担任尼弗迦德情报机构主管的人，怎么可能不懂得“获利者最有嫌疑”这个简单的道理呢？

　　只不过，艾登子爵故意装糊涂罢了。一个臣下，最好不要表现得跟皇帝一样聪明，也最好不要主动把手伸得太长。

　　想想接下来要调查的对象吧！军事、朝政、外交，方方面面涉及多少人？表现得太积极主动，一副大包大揽要把所有人都拿下的姿态，皇帝会怎么想？朝堂上的同僚又会怎么想？

　　聪明人可不会让自己陷于举世皆敌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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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一章 谁送来了“命运”的线索？

　　第101章 第一〇〇章 谁送来了“命运”的线索？

　　退出皇帝视线之后，艾登子爵转头就去了占星术士沙斯希乌斯的观星塔，以皇帝重大任务的名义请求这位预言家提供帮助。

　　沙斯希乌斯是一个说话含糊不清但实力强大的术士，被恩希尔皇帝视为先知，深受宠信。

　　二十多年前，就是在这位预言家的指引下，当时还是流亡皇储的恩希尔北上辛特拉；历经艰险解除了身上背负的诅咒，同时还聚集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成功复国。

　　恩希尔复国之后大肆酬功，这位提前二十年为皇帝指明命运方向的预言家收获丰厚，得到了专属的全套观星设备以及一整座法师塔。

　　既有实力，又有功绩和皇帝的宠信，即便同样受皇帝信任的艾登子爵面对沙斯希乌斯时，也只能“请求”而非“要求”。

　　“你知道的，占星术并非万能，更不准确。你现在还缺乏合适的媒介，根本没有准确占卜的可能。”沙斯希乌斯说话含糊不清，虽然他会有意识放慢说话的语速，但听众仍要很专注才能听得明白。

　　“您误会了，沙斯希乌斯大师。”艾登子爵解释道，“我并不打算寻找诽谤者的具体方位；因为我的密探们会源源不断送回情报，所以捕捉这帮人的行踪并不困难。”

　　“既然如此，子爵阁下又是为什么而来呢？”

　　“我想知道这件事的未来走向。它会带来多少危险，会在帝国掀起多少波澜，又会造成多少损失，需要我投入多少力量。”瓦提尔诚恳地请求道，“我需要一个方向，哪怕只是大概的方向。”

　　沙斯希乌斯对子爵提出的要求充满抗拒：“你说的这些，本是伱的工作；将危险扼杀于萌芽、维护皇帝的地位、保证国家的安定、避免帝国遭遇损失，都是你要做的事；如今却寄希望于占卜和预言？”

　　“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瓦提尔不安地说，“我的密探遍布于帝国内外，从维可瓦罗到雅鲁加河，直至庞塔尔河与蓝山；任何针对帝国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可这一次，就在帝国腹地，原本监控最严密的地方，突然就流传起皇帝的诽谤之言，偏偏我却一无所知，事先全无毫无征兆；这本不该发生，而且很没有道理……不瞒你说，我现在完全没有头绪。”

　　占星术士脸色木然，眼神冰冷，低声问道：“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是诽谤之言的起源，还是它们的真伪？”

　　艾登子爵既惊且惧，一时间愕然不知所言。

　　过了许久，子爵才定下心神，低声说道：“我只想知道该怎样更好地完成皇帝的命令。我必须找到那个策划这一切的人。”

　　“好吧。”沙斯希乌斯同样沉默了许久才答应了这个请求，领着瓦提尔走向法师塔顶层的观星台，“看你送来的资料，那个人叫丹德里恩？”

　　“不，我知道这个人，而且确信他不是真正的主使者；这个吟游诗人不过是周旋于贵妇裙下的小白脸罢了。”艾登子爵对丹德里恩的评价与蕾娜女士如出一辙，“我要找的是他背后那个人。”

　　“背后的人？我尽量试试吧。”沙斯希乌斯来到观星台中央盘膝坐了下来，抬头仰望夜空；他身边准备着一整套观星和占卜设备。

　　而同一片星空之下，与金塔之城相隔千里之外的北方，林祐一行人正在麦提纳的郊野安营扎寨，准备过夜。

　　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从不在村镇住宿，更不用说大城；林祐会让诗人先生去人群聚集处表演，但演出一结束就会迅速离开，遁入荒郊野外。

　　每晚这个时候，都是丹德里恩难得舒心的时刻；林祐口袋里层出不穷的美味吃食，是极少数能让诗人先生短暂忘记险恶处境的东西。

　　今天拿出来的是热腾腾、香喷喷的火锅。

　　“说真的，我还一直担心那位蕾娜女士会不死心跟着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不丁就给我们来一下子。”丹德里恩笨拙地提着筷子，用这两根“木棍”辅助汤勺，虽然工具不大顺手，也吃得津津有味。

　　感觉工具不顺手的还有米尔瓦，她也“被迫”放慢了进食的速度，因此也多了说话的欲望；“他们是那赛尔的强盗，或许偶尔渡过叶连娜河，但不会轻易深入麦提纳腹地的。”

　　“我以为只有官员和军队才会划分驻地，强盗们也这样吗？”丹德里恩好奇地问。

　　“不是划分驻地，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米尔瓦在这方面可谓见多识广；

　　“每个强盗团伙都有自己的地盘，或者说叫老巢。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们熟悉山川地理，了解风土人情；他们贿赂下层官吏，甚至收买一个郡的治安官。这些东西能确保他们的安全。可要是离开自己的地盘，跑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面临的危险就大得多了。”

　　丹德里恩恍然大悟：“这说法挺新奇的，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不过听起来却很有道理。”

　　林祐并未参与谈话，而是默默回味早些时候感应到的“命运”力量；在现实维度，所谓“命运”只是哲学上的概念，学者们甚至为定义“命运”而发展出“机械论”、“因果律”以及“量子论”三大流派。

　　不管哪种流派，讲的都是规律；但是在猎魔人世界，林祐却第一次得以“看到”命运的具象。

　　这是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就好像……嗯？

　　执笔人眉头微蹙，在神性所赋予的视野中，他居然“看到”一根细细的“触手”自虚空中探出来；东游西荡之后，晃晃悠悠地朝自己伸展而来。

　　林祐念头一动，调动蛇夫座小宇宙稍做膨胀，蕴含的神性主动接上那条触手。

　　“这是……占卜术吗？”执笔人哑然失笑，“哪来的算命先生？”

　　看着不请自来的“触手”，林祐又气又笑；气的是有人胆敢占卜窥探自己，笑的是对方这番举动竟阴差阳错把“命运”的线索给送了过来。

　　而就眼下的局面而言，执笔人的命运与猎魔人世界息息相关，窥探执笔人就等于窥探世界乃至“命运”本身。

　　“四位女神借用上古之血都无法长时间窥探世界命运，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又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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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会晚一点

第102章 第一一章 我试试，你逝世

　　第102章 第一〇一章 我试试，你逝世

　　占星也好，占卜也罢，说白了都是试图窥探命运。

　　猎魔人世界的“命运”力量已然具备神性，只待唤醒神格就能成就世界的至高神位；在这个世界，术士与占星师所进行的每一次占卜，实际上都是在借用“命运”的力量。

　　有的人能力强，借到的力量就多；有的人能力弱，借到的力量就少。当然，也有那不入流的，自然与力量绝缘。

　　沙斯希乌斯属于力量极为强大的占星师，就占卜这一行而言，他应该仅次于极少数天生血脉不凡的预言家。所以当他为艾登子爵占卜时，切实引动“命运”的力量联系上了林祐。

　　这种联系既脆弱又细微，能够反馈给占卜师的信息也极为模糊、稀少；但不论怎样，在占卜成功的这一刻，占卜师和被占卜的对象确实通过“命运”这条线联系在了一起。

　　也就是最近执笔人动作频繁，导致他本人与尼弗迦德皇帝、以及帝国国运之间有了深刻的联系，否则沙斯希乌斯还真未必能成功占卜。

　　这下可好，林祐正想跟“命运”好好谈谈呢；这根莫名递过来的“命运线”虽然不能转变成通话线，但是可以让他更好地观察、了解“命运”力量的本质。

　　比如说，“命运”的神性躲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