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 第858节
他红色的长袍一直拖到地面,背后的附肢正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管线相连接,无数屏幕以反重力的形式飘荡在他周边,数据洪流闪烁不休。
阿纳齐翁·索萨·考尔——或者说首铸——一时之间突然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犹豫片刻,他来到这个人的身边,看向了他的工作台。那上面躺着一个机仆,依照它眉间的标识与改造的程度来看,阿纳齐翁很快便意识到这机仆生前是个罪大恶极的死刑犯。
就算他对帝国的了解其实并不能算多,但也同样不会去同情这样的人。只是,他很好奇,为何贝利撒留·考尔会亲自将这样的一个机仆摆上他的工作台。
他决定问一个问题。
“你在干什么?”他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重编程。”考尔答道,他那苍老而无毛的人面似乎在微笑。“我想让它的程序更智能一些,至少不要总是在执行每日例行检查的时候将自己的躯体错判为损坏状态.”
阿纳齐翁沉默数秒,又问道:“它值得你亲自动手吗?”
考尔终于发出一阵笑声。
“当然值得不管它过去到底做过什么事,从接受改造的那一刻起,那个人就已经死去,欧姆弥赛亚以齿轮与机械的力量赋予了他新生。”
“而我和它一样,都是万机神的仆从,它做它的工作,我做我的工作,这其中并无任何高低贵贱之分。须知,哪怕是对于一艘荣光女王战舰而言,一颗小小的螺丝钉也是很重要的。”
阿纳齐翁再次陷入沉默,同时感到一阵强烈的懊恼。
自他在索萨上被再次唤醒以来,已过去数年有余。现如今已是010.M40,而他除去得到了名字,读了许多书,见到了许多书上的人物以外,好像就没有其他任何收获了。
他依然像从前上百次被唤醒时的他一样,总是在贝利撒留·考尔的面前表现得很愚蠢,活像是一个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天真孩童
考尔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但不做任何评价,只是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转而面对着他的首铸,用他真正的双手比出了一个手势。
“现在应该是你的睡眠时间,阿纳齐翁,而你通常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我的工作间找我的。你有事吗?”
“是的。”阿纳齐翁瓮声瓮气地回答,像是对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事很羞耻。“我做了个梦。”
考尔沉思一会,背后的一条附肢旋转至前方,敲了敲他的义眼:“好吧,你梦到了什么?”
阿纳齐翁再次深吸一口气,带着痛苦,开始描述那个令他惊醒的梦境
他提到一只巨鹰,飞在云天之上。它的双翼下方只有卷动的云层,而不见任何陆地或海洋。一轮温暖的太阳在云层的尽头散发着它的热量,指引着这只巨鹰,令它能够自如地飞翔。
那巨鹰至少这样平安无事地飞了几千年,虽然疲惫而痛苦,但羽翼也变得极其强壮——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云层变得稀薄了,天色也变得像是夏季傍晚时分那般火红,陆地与海洋重现于巨鹰眼中。
数千年的苦行终于有了终结的希望,于是,理所应当的,它开始找寻一处落脚之地.
“然后呢?”考尔认真地追问。
“然后我看见藤蔓,数不清的藤蔓。”阿纳齐翁回答,带着他已经发觉却不愿承认的颤抖。“撑破了陆地,挤满了海洋,无穷无尽。”
说着,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梦中。他不知道梦中的自己身处何方,但他实实在在地看完了这一切。
他看见那些藤蔓冲天而起,编织成一张弥天巨网,试图捆住巨鹰,使其坠落。那时天色已暗,狂风暴雨吹散了云层,太阳消失不见,巨鹰在雨中艰难地飞行。
风吹去了它的许多羽毛,雨让它无比寒冷,它四周一片黑暗,而那张网正在缓缓地包裹它
它越来越近,而阿纳齐翁也终于看清了它的真正模样——僵硬肿胀的手指,昏黄病变的眼眸,惨白、腐臭、满怀恶意——以上种种,都被一种诡异的绿色所连接,所包裹,一根便粗大如山脉,而此时它们无处不在,遮天蔽日
在梦中,阿纳齐翁惊叫出声。
无数只眼睛齐齐转来,死死地看向他。
“我说完了。”他嘶哑地告诉考尔,头颅低垂,脸上仍存惊惧。
他的创造者眯起仅存的那只眼睛,毫不犹豫地在自己脑中掀起了一场风暴。
他的记忆太多、太乱、太冗杂,因此每次搜寻都成了一件耗费他极大算力的工作,甚至会有迷失在其中的危险.但他愿意冒这个风险去做这件事,理由有很多,但若是有人问起,考尔大概只愿意回答一条。
因为我是贝利撒留·考尔。他傲慢而真诚地想。我一定能做到这件事。
他是对的。
一块碎片缓缓浮现,他的思维为之欢呼雀跃,许多画面冲入他眼前,将这份他遗忘许久的记忆重新带回到脑海之中
在其中,考尔看见了年幼时的阿纳齐翁·索萨·考尔。那时他还没有得到这个名字,甚至连首铸这个代号都没有得到,仅仅只被称作试验品一号。
而试验品一号正躺在一张宽大的铁床上,陷入了深度昏迷。他的胸腔与腹腔被完全打开,自然长成的肋骨板被放置于一边,鲜血早已止住。
考尔看见自己的一只附肢从画面右侧划过,紧接着轻轻地碰了碰试验品一号的第二颗心脏。
我在检查他。考尔心想。然后我开始修改他,从更微观的层面上修改。
我将许多没有经过检验或者只检验过一两次的设计放入了他的身体里.但是,不只是这样,我还对他做了什么?
画面飞逝,最终定格于第一号试验品血淋淋的身体,以及一块位于考尔面前的数据板上,那上面画着一副设计图,旁边写满了文字与公式。
我唤醒了他的灵能天赋。
“创造者?”
大贤者从回忆中脱身,看见曾经的一号试验品,后来的承载着他伟大理想但也因此经受无尽折磨的首铸,以及如今的阿纳齐翁·索萨·考尔。
“我记下了。”考尔忽然对他开口,极其认真地予以保证。“我们一到彻莫斯,就找个智库来处理这件事,阿纳齐翁。”
后者为他的话大吃一惊:“智库?”
“是的,智库。”
“但我不明白,那只是一个梦境——?”
“对常人而言的确如此,但你身负一种有别于大多数人的天赋.过去我没有告诉你,但它实际上是灵能天赋,因此你的梦境决不可视作寻常噩梦来看待。”
“灵能?!”阿纳齐翁愈发震惊了。
“是的,灵能别太惊讶了,过来帮我把他扶起来,让老考尔教你一点新的改造技术——怎么样?愿意吗?小考尔?”
首铸为那个称呼足足沉默了半分钟,然后才僵硬地走到工作台近处,扶起那个机仆。
考尔愉快哼起一首奇怪的歌谣。
第719章联合会诊(二)
通常来说,在帝国内部,像贝利撒留·考尔这样地位的贤者无论造访哪一种世界都能得到极其隆重的欢迎。
当地总督一定会亲自上阵,摆出他们上位以前那副极其谄媚讨好的笑脸,挤出满脸褶子,使出浑身解数,只为了从尊贵的机械教大贤者的指缝里舔下一点灰尘。
而考尔喜欢这种事吗?
答案是标记上欧姆弥赛亚印记的大写的神圣的否定,以及他本人的一口唾沫,如果他还有的话。
且不提他在索萨孤身一人度过了多少年岁,就算回到他还年轻的时候,涉足政坛参加各类舞会也从来不是贝利撒留·考尔会摆在他每日行程上的事。
他对那些巨大的利益与唾手可得的晋升完全不感兴趣,只专注在自己的理想上。
那么,他的理想是什么呢?
如狂信徒一般无底线地侍奉欧姆弥赛亚,为了一点点科技发现能够舍弃一切?
沉迷于机械之美,只顾埋头研究齿轮与传动带之间的和谐,而视外界为无物?
钟情于万机之神所展现的伟力,永无止境地追随祂的脚步,铸造枪炮,掌握更强的毁灭之力?
答案三者皆非,然而,除去一人以外,几乎没有人问过考尔这个问题于是,当那人问他时,大贤者甚至觉得自己有点无所适从。
那时,他这样询问对方:“你不会嘲笑我吧?”
“不会。”他脑海中的那轮金色太阳如是回答。“我向你保证。”
于是考尔说:“我想拯救人类。”
“仅此而已吗?”
考尔摇摇头。
“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还想把这宇宙里所有的异形、叛徒与恶魔全都淹死,我还想让所谓的混沌之神们向我们摇尾乞怜,我要让祂们像最卑贱的奴隶一样为他们向人类曾做过的事而忏悔、尖叫、哭泣,并求饶.然后再弄死祂们。”
“很好。”太阳带着笑意说道。“但你准备怎么做呢?”
“首先,我要拯救一个孩子。”
——
“首先,我想让这孩子好受点。”贝利撒留·考尔说。
他说话的声音很响亮,姿态则显得有点傲慢——他那庞大的身躯想表现出这一特质来实在是太容易了,只需稍微昂起头便可。古怪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
他的行为得到了默许。
考尔弯下腰,三条附肢从背后延伸而出,或浑浊或清澈的药剂被装在玻璃管中,轻轻摇晃。
他伸手——他自己的手而非附肢——粗暴地拽过一旁的医疗臂,将药剂全部安置了上去,丝毫没有要解释这些药剂到底有什么作用的意思。
眼见此景,和他一同待在这间手术室内的另一人终于无法再继续保持沉默。他一把伸手拽回医疗臂,不让考尔将它们注射进铁床上那孩子的身体,同时皱起了双眉。
“泰拉在上!你不知道这孩子不能使用任何形式的麻醉剂、止痛剂或致幻剂吗?你到底有没有读过我给你的资料?”
考尔古怪地笑了两声,嘶哑又难听:“我当然读过啦,尊敬的雅伊尔济尼奥·古兹曼医官,以您为名的医疗协会可是经常性地与机械教合作呢.”
古兹曼眉间的深刻变得愈发明显,他盯着考尔看了许久,方才松手让他继续。
大贤者愉快地朝他点点头,一把将那三管药剂全都打入了正盯着他们看个没完的萨尔伦的手臂之中,其效果也很快浮现。
不过短短半分钟后,这胸膛上仍裹着纱布的孩子便惊奇地眨了眨眼睛,小声地说:“我好像不是那么痛了?”
古兹曼瞬间转身抓住考尔的一条附肢,使其动弹不得,力道之大甚至让它嘎吱作响。他的脸色阴沉无比,处在暴怒的边缘。
“这不是止痛剂是什么?你最好向我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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