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 第856节
它慷慨无私地将自己的生命分享给了一排排蜡烛,蜡油滑落,在它们僵硬白色的身躯上留下蜿蜒而浑浊的痕迹,犹如尸油。烛芯在火光中舞动,焦黑而扭曲,不时便噼啪炸响一声,好似人体的表皮组织正在火中崩解.
福格瑞姆摇摇头,止住自己愈发逸散的思绪,叹了口气。
“我明白你需要一个安静的场地,但这些布置是不是有点过头了?”他不无抱怨地说。
他没有得到回答,他询问的对象正忙着另一些事。
他很专心,大衣、帽子与墨镜早已被摘下,袖口推至手肘,左手拿着数据板时时查看,右手则握着一只苍白的腿骨,正对着地面比比划划,丈量着地板的尺寸。
“卡里尔?”福格瑞姆不得不再唤他一次。
询问对象终于抬起头:“别着急,福根,我正在找起始点召唤一类的法阵对其精度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任何一点小小的误差都可能导致结果出错。”
福格瑞姆举手掐住自己的眉心,非常努力地平稳住语气,说道:“你就不能直接——好吧,我的意思是,就像敲个门那样,让他出来吗?难道古兹曼医官不是第八军团的一员吗?”
“他当然是,这点从未改变。”卡里尔低下头去,开始忙碌,声音逐渐变得低沉了下去。“但他还是个医官,而且远在大远征早期就成功地医治过基因原体。”
“以他为名成立的医疗协会已经有超过四千年的历史了。每一个加入协会的人都对这一点深信不疑,而‘相信’的力量在亚空间内是非常强大的,因此他现在.嗯,让我想想应该怎么说.”
他再次抬起头来,对着福格瑞姆微微一笑:“你可以理解为,他出差了,或者说出了远门,他并不在他的兄弟们经常待着的地方和他们一起做那些日常工作。”
“所以我不能像你说的那样,敲个门,好让他知道我们希望他帮个小忙。除非我深入亚空间,但那样恐怕会发生点不太好的事——有些东西会缠上我,你明白吗?”
他眨眨眼,凤凰心中一凛,缓缓点头。
“那么现在,请你稍等一会,除非你也懂这些神神叨叨的神秘学知识.唉,真是的,听听这句描述,‘用少许力量刺入选定的起始点’,少许?这法阵要求里的上一句话还在强调精度的重要性呢!”
卡里尔罕见地抱怨了一句,手上动作却依旧迅速,那只尖锐而苍白的腿骨瞬间刺入了凤凰家中会客厅的木地板中。
木屑纷飞,腿骨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握着它触碰地面,迅速而又平稳地划了一个圆圈。它是那样的不起眼,却在烛火之光中一点点地舞动了起来,宛如拥有了生命。
福格瑞姆紧盯着这个不算大的圆圈,耳边始终传来的细碎之声在此刻陡然生变,仿佛地下世界的居民们陷入了一种可怕的狂热之中。
绕着客厅,它们疯狂地奔跑起来。脚掌每次触地,都能带起拍击般的闷响。烛火跃动,呼呼冷风自墙体与地面的缝隙中倒灌而入,甚至让凤凰本人也感到少许寒冷。
然而,彻莫斯此时可正值春夏之交,绝无这样剧烈降温的可能性.
卡里尔站起身来,将数据板挂回腰间,左手捏住腿骨尖端,轻轻一抹,便使其锋锐化作粉末。他闭上眼睛,张开双手,竟开始倒着行走。
骨灰于他指缝之间不断洒落,很快便将除去圆圈以外的地面彻底占据,数不清的脚印缓缓显现其上,狂乱无比,甚至相互重叠.但是,它们中没有一个是属于卡里尔的。
他忽然睁开双眼,四周奔跑声为之一滞。他毫不犹豫地掷出手中那节粗壮的腿骨,使其精准地命中了圆圈内部。紧接着,千百万个不同的呐喊声共同响起,虽只有一瞬之间,但也货真价实。
福格瑞姆看向那圆圈的起始点,即那深刻的刺痕之中,正咕嘟咕嘟地冒出无比粘稠的黑色液体.
“你成功了吗?”他不禁询问一旁的卡里尔。
“把握不大,因为我没有念咒语,但我们可以试试。”
福格瑞姆深深地皱起眉——试试?怎么试?而说时迟,那时快,一抹银光自卡里尔手中突兀地绽放。
它的显现毫无征兆,其锋锐却让空气中荡起刺耳的嗡鸣。摆于地面上的蜡烛齐齐熄灭,室内再度陷入黑暗,唯有那抹银光依旧闪亮.
砰的一声,它落入某人手中。
“手术刀?”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内响起。“谢谢你的礼物,教官。”
卡里尔笑了,他走到一旁,拉开窗帘,不无玩笑意味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看来我还是很有神秘学天赋的,你们觉得呢?”
福格瑞姆没有笑,而那被召唤出的人也没有笑。他环顾四周,看着那遍地的脚印,扭曲的圆圈,以及熄灭的蜡烛,脸上的笑容忽然就消失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教官——”
“怎么了?”
“你画了个召唤阵?”
“是的,怎么了,雅伊尔济尼奥?”
第八军团的医官沉默着抬脚走出那圆圈,他看上去仍如万年前一样,泰拉裔夜之子特有的较为浑浊一些的漆黑虹膜正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他身穿一件宽大的纯色外套,内搭黑色马甲,细密的花纹在其上勾勒出刀与颅骨的痕迹,看上去与如今以他命名的那个协会中最著名的一副画像别无二致.
而他此刻脸色铁青。
“我可以问一问,您是用什么东西作为我暂时现世的材料的吗?”
“噢,这个问题——”卡里尔思索片刻,却没有给出答案,而是沉吟着退下了袖子,开始穿大衣。
医官不再看他,只是恭敬地转过身,对正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彻莫斯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还请您为我指点迷津,福格瑞姆大人,我的教官绝不会告诉我真相,他如今的名声已在我们之中传开了,就连我这样远离荒原的人都能听上一些。”
“谁传开的?”
卡里尔义正词严地插话追问,同时戴上宽檐帽。但没有得到任何回答。而福格瑞姆则对那被召唤出的医官点了点头,脸庞紧绷了起来。
他迈步,走向会客厅一角,抬手将那些桌椅板凳统统扫开,露出其后的一面墙壁——一具缺少了一截大腿骨的猛兽标本正在墙壁上安静地悬挂。
窗外夜色迷蒙,有车辆正缓缓驶过,不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与奔跑声雅伊尔济尼奥·古兹曼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
卡里尔仰起头,对福格瑞姆再明显不过地使了个眼色,后者却摆出了一副完全不明其真意的疑惑表情。
他走到那标本旁边,抬起手,开始为卡里尔与古兹曼进行极其专业的讲解。
“这是一头.咳,对不起,请原谅。”他轻咳一声,再次绷紧脸庞。“这是一头莫瑞亚斯狮王的标本,它在四十年前战死,其遗骸则被送到了我这里。”
“狮子?”古兹曼重复一遍。“请问我没有听错吧?”
“你没有听错,雅伊尔济尼奥医官,这的确是一头狮子。我请考古协会的专家来测验过,它的DNA与从他们博物馆馆藏中的几头泰拉雄狮尸骸中提取到的DNA高度相似,基本可以确认是当年的古泰拉殖民者带往莫瑞亚斯的亚种。”
福格瑞姆举起右手按住自己的下巴,左手则作为支撑横起,摆出了一副沉思的研究者姿态:“.所以,是的,这就是一头狮子。”
“狮子。”古兹曼再次重复,并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去,大步走向卡里尔·洛哈尔斯。而后者已欲言又止地张嘴了许多次,像是正努力地找寻解决办法。
福格瑞姆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大笑出声.
第717章一位坚定的帝国真理信仰者(二)
额头右侧的血管破裂了,鲜血从中涌出,很快便将这张尚算稚嫩的脸染成斑驳的画布。血迹顺流而下,将其平分,它的主人正用尽全力地尖叫,因此根本无暇他顾。
滚烫的血落进眼睛,淹没口鼻,继续向下,蜿蜒如河流,去往起伏不定的丘陵地带。它来到脖颈,而脖颈处也早有鼓起的青筋与血管等候多时。
血没过它们,肌肉绷紧了,抽搐不断,尖叫转变成为低沉的怒吼,令人不禁怀疑这声响到底源自何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凭什么发出这种呼嚎?
其中没有爱,其中没有快乐,其中没有他这个年龄应有的单纯与天真,甚至就连因疼痛而诞生的兽性都并无多少
只有恨。是的,其中只有恨意。
那恨意压倒了一切,它让美好荡然无存,让一个孩子的神智成为最低贱、最可笑的荒诞之虚无,它仅仅只是仇恨而已,但它足以压倒一切。
它打败了这具身体的本能,吞没了它的智力、理性与感性,连灵魂也没有放过
它让这个孩子失心疯一般地咧开满是鲜血的嘴,露出咬烂的肉和血淋淋的舌头,然后狂笑出声。
它让第三军团的基因原体福格瑞姆颤抖着退后,直到脊背抵住墙壁,方才咽下一口混了鲜血的冰冷唾液。
“.就是这样。”
他艰难地发出声音,透过防弹玻璃看着那正绑在铁床上的孩子,痛苦地低语。
“他正在见我所见。”
是的,见他所见。
将时间倒回到七个小时以前,回到卡里尔·洛哈尔斯在福格瑞姆的家中将雅伊尔济尼奥·古兹曼召唤出的那一刻。
他们仅花了数分钟,便将为何召唤他,以及问题的严重程度彻底讲清,而医官则说,他需要样本与数据,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亲眼观察那一刻。
于是福格瑞姆找来他的战团长索尔·塔维茨,并询问他,预备役的事是否有进展——他回答有——而后一个孩子便从地面飞起,乘坐着一架穿梭机直达云端,来到鹰之翼上。
他有一个很简单的名字,萨尔伦,由他的母亲所起。他的母亲来自一颗偏远的星球,在十三年前与他父亲相识并结婚,六年以前才抵达彻莫斯。
萨尔伦的父亲是一位枪炮中士,技能极其过硬。他出生在彻莫斯的第三城,年轻有为,相貌英俊,入伍后仅仅四年就取得晋升与专业上的认可,而后来到他与她妻子的真命之地服役
结婚两年后,父亲战死,星球毁灭,母亲辗转多处,遵循丈夫的遗愿和余荫来到了彻莫斯,而这颗星球毫无芥蒂地接纳了他们。
萨尔伦特殊的成长经历让他在学校与准军事训练中体现出非同一般的素质和意志力,由此被第三城的政府秘密部门放上了一份特殊的名单。
此名单每十年更新一次,各城皆有,它只会被交给索尔·塔维茨一人,而他将一一探访这些孩子
他接触他们,认识他们,与他们成为朋友,然后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加入第三军团——此时此刻,他也正站在那防弹玻璃的前方,望着内里那个正在经受折磨与痛苦的孩子,怔怔地出神。
他明白萨尔伦正在经历什么,以往,每个被他带来的孩子都曾在相似的铁床上被绑起,被剖开,然后流血、哀嚎、大笑。
从被植入基因种子的那一刻,他们就会开始做梦,那些梦来自福格瑞姆,来自一万年前。他们将看见一些他们不该看见的事,体会一些他们不应体会的剧痛。
他们的心灵还无法承受那种复杂的情绪,因此,如果他们能挺过这一遭,便会因剧烈的冲击而精神失常一段时间。
这或许是万千不幸中唯一的幸运,拜此所赐,第三军团的药剂师总算可以使用心理暗示和多种药剂来让他们被动地‘遗忘’那个可怕的梦境,来让他们保有理智与人格。
但代价是,其后的十八道手术不可再使用任何麻醉剂与止痛剂,一旦受到外力刺激而陷入深度昏迷或精神错乱的状态,这噩梦便将卷土重来。
为了撑过后续手术,预备役们甚至必须在帝子们的手下严格地度过额外的两年时光,用以打磨身体,熬煎体力。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保证他们可以挺过全部的手术流程
索尔·塔维茨闭上眼睛,和他的原体一样,后退了几步,直到远离这防弹玻璃,才低下头来呼吸几口空气,犹如一个溺水之人。
几分钟后,萨尔伦平静了下来。他浑身上下满是鲜血与汗液,肌肉正在痉挛。因过度的挣扎与他根本无法控制的抽搐,他身上的许多血管都已爆开,鲜血仍在滴滴答答地淌。
一只戴着医用手套的手从一旁伸出,轻柔地抬起了他的头,铁床旁的机械臂自动移来,喷出消毒药剂,伤口缝合随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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