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 第590节
钟声依旧,赛维塔却极富耐心地等待了起来。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和它打交道,他早已学会蔑视苦痛,没什么东西能将他从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推开。哪怕是这种每一根骨头与肌肉纤维都在被啃咬砍凿的恐怖感觉,也无法让他停下脚步。
他的坚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这种痛苦的持续时间,十五分钟后,赛维塔慢慢地直起了腰。
汗水化作的巨量热蒸汽从盔甲的缝隙中冉冉升起,遮蔽了他的面容,只剩下一双冷酷的眼睛还残忍地泛着幽光。
一万年就这样过去了,且不论僵化的帝国,和被改称战团、经历拆分以更好驻防帝国疆域的军团。哪怕是他自己,都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变得富有耐心,变得平和、冷静,甚至开始不自觉的使用长者与上位者的语气和他人对话。
然而这些其实都只是表象,真实的亚戈·赛维塔里昂永恒地存在于这层表皮之下.只在某些时候,他会浮出水面,将现在这个平和且睿智的上位者轻易地取代。
赛维塔呼出一口浊气,扭动脖颈,回到了办公桌前,开始整理他此前正在翻阅的一些羊皮纸卷记录。
这些都是夜刃内部存放的珍贵资料,如果将它们组合起来,那么,这些堆积起来能到一米五左右的纸卷大概可以被总结为一本专门针对艾瑞巴斯的百科全书。
其中光是性格分析甚至就洋洋洒洒地写下了数十万字,值得一提的是,它们基本都是由赛维塔写就。
他对艾瑞巴斯的杀意到底有多浓厚,或许可以从此事中窥见一斑。
几分钟后,赛维塔离开了这间一共被三個人使用过的办公室。沉重大门外的世界却并非原来那样至少有着微量的光线,而是一片完全静谧的黑暗。
呼呼风声从走廊尽头嚎叫着传来,赛维塔面无表情地挥拳击碎这阵风,权当是和夜幕号打了个招呼。
他徒步抵达了智库们的所在地,即夜刃第三连的驻地,整个过程并未花费多长时间。如他所言,智库们已经在这里准备好了。
智库馆长奥拉克·卡塔克斯双手交叠着垂于身前,看样子早已等候多时。书记官纳姆拉尔站在他身后,以及其余四名智库。
除去年轻的萨希尔以外,其他三名智库全都是服役超过三个世纪的老兵。赛维塔对他们一一颔首问候,并不着痕迹地在他们的敬礼中进行了评估。
在夜刃内部,智库们并不像多数老兵那样,只要没有‘死亡’就可以一直服役下去。
说来诡异,但他们的确拥有一个古怪的‘使用期限’,只要超过这段时间,他们便会一去不返。
然而世界总是很残酷,尽管已经这样不幸,它还是为他们准备好了另一个打击——他们自己,是没有办法感知到这个期限究竟何时来临的。
就算用历代智库的服役时间来进行统计规划,也根本难以计量。它在不同的智库身上能出现几十年到几百年的巨大误差.
万年来,只有亚戈·赛维塔里昂可以精准无误地做那个敲响他们丧钟的敲钟人。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某些传统,夜刃的第三连并未像是其他遵守阿斯塔特圣典的战团一样担任战斗连。
在夜刃内部,第三连的每一任连长都会兼任智库馆长,智库的驻地也在第三连。出于近水楼台的关系,第三连内部也有不少新兵被发掘出了灵能天赋,转而成为了智库,或后补智库
而后补智库,可以有很多个。
只要他们身上的封印未曾被解开就好。
“颅骨已经全都准备好了,战团长。”奥拉克微微躬身,如是说道。
他身后摆放着一座祭坛模样的五角长桌,被铁链束缚着的火把在其上摇曳。四颗颅骨在桌上依次摆放,只有一角空出。
这些颅骨来源于子团猩红之爪,已经有了数千年的历史。它们是一名智库的发明,能够帮助夜刃和其子团在黑暗的银河内无视距离,保持通讯,互相沟通。
只是,和伸冤人们所使用的沟通方法比起来,这些颅骨就要危险许多,也正因如此,它被谨慎地保留在了夜之王子嗣们的内部,没有流通。
“很好。”赛维塔冰冷地给予赞许。“你总是如此可靠,奥拉克。我想你的学徒已经将我的来意以及我办公室内发生的事告知于你了,我就不多费口舌了,你可以开始联络他们了。”
“全部吗,战团长?”
“全部。”赛维塔说。“猩红之爪,审判之刃,暗影骑士,灵魂猎手我会去审讯它,在我结束审讯以前,你可以一直进行尝试。”
“我明白了。”奥拉克说。
他的脸在火把光线的照耀下呈现出了一种仿佛透明般的惨白,青色的血管在其下显露,仿佛埋藏的宝藏。
由于长久的使用灵能,他的眼睛已经从诺斯特拉莫人标志性的漆黑转而成为了一种罕见的淬火般的蓝色,正反射着火光,给予它们的主人无边沉稳。
赛维塔对他微微一笑,随后便迈步走向了一扇漆黑的铁门,进入了第三连驻地的深处。
在微弱的光线下,有许多人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出现。尽管已经三令五申过礼仪的不必要性,但他们仍然进行了鞠躬或行礼,赛维塔是多么希望他们和他一样,只采取最简单的点头问候。
他无奈地一一回应了他们,最终,在第三连的连队旗帜下方,他走向了两名全副武装的终结者老兵。
他们站在一处幽深洞穴长廊的入口处,肩甲上镶着金边,左肩上铭刻着夜刃的徽记,右肩上则是连队的队标,那是一只漆黑的、仿佛正在咆哮的猛禽头颅,暗红色的光辉在它的眼中悄然盛放。
“他将归来。”赛维塔说。
“他亦如此。”两名老兵异口同声地回答,并抬起手,握着链锯戟行了一个天鹰礼,就此让开身位。
赛维塔迈步走近洞穴内部,说来也怪,只在他踏步进入这里的一刹那,所有的声音便通通消失不见,只剩下他自己的脚步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地面并非由钢铁铸就,而是一种琉璃般澄澈透明的材料,明明在外面看时内里昏暗且漆黑,如今进入其中,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了一阵迷蒙的蓝光。
赛维塔面无表情地继续走向深处,对那些光线折射出的奇妙色彩毫不在意。于是,此地的另一个居住者便流露出了它的不满。
“我的上一批狱卒呢,亲爱的亚戈?你把他们怎么了?”它问。
它的声音轻柔和蔼,仿佛一个历经世事,富有智慧的老者。赛维塔却露出了一抹冷笑,对它的话嗤之以鼻。
“他们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去痛宰伱的同类了,损害你主人的权力了。卡洛斯。”
名为卡洛斯的生物对他的嘲讽毫不在意,只是难听地嘎嘎大笑起来,开始了它的嘲笑。
“你还是在把你的兄弟当做消耗品来用,亚戈!”
“你真是个没有心肝的疯人,我曾以为五个狱卒就足够让你满足,谁知道你居然丧心病狂地将那些身怀天赋的人全都变成了和你一样需要忍受痛苦的病人”
“这是你们内部的什么传统吗?费尔·扎洛斯特若是泉下有知,想必会很欣慰!”
赛维塔终于停住脚步,怒火在他眼中盛放,但他依旧没有将其彻底表露,而是反手拔出腰间短刀,将其投掷而出。
它切割了空气,深深地贯入了一具肉体,并最终钉死在了墙面之上。而那具受伤的肉体却没有流出鲜血,反倒流出了砂砾一般的惨白事物。
卡洛斯尖叫起来。
“是的!你恨不得杀了我!所以快动手吧!”
赛维塔冷冷地凝视着它,缓慢地走近,抬起双手,按在了它的伤口之上。他尖锐的五指深深地刺入了它的羽翼,朝内抠挖,将更多的砂砾从中带出。
卡洛斯疯癫般地挣扎起来,蓝色的羽毛四处乱飞,布满它身体的鸟类眼瞳在这一刻齐齐眨动。不过,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它们中的大多数都已经彻底腐朽。
不仅如此,它甚至失去了一颗头颅。
“不,决不。”
赛维塔贴在它耳边,轻声细语地呢喃起来。
“你想都不要想,卡洛斯。你不会死的,除非他回来亲自杀了你。而在此之前,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死,只会饱受折磨。”
曾经名为织命者的奸奇大魔哀嚎着仰起了头,束缚住它的铁链却忽地燃起了黑焰。赛维塔仰头看去,一颗位于天花板处,被琉璃水晶封锁其内,再用铁钩悬挂而起的心脏正在缓缓跳动。
那颗心脏来源于曾经的第一连长范克里夫。
他在两千七百年前曾短暂地显现在了物质界,击碎了一支围剿夜刃的魔军攻势,并将织命者当场擒获。自那以后,这个恶魔便一直被锁在夜幕号内部,经受无尽折磨。
它身体内的血肉都已经成了那种砂砾,每当它即将达到‘死亡’这一独属于物质界生者的境地时,那些砂砾便会回到它的身体以内,让它恢复全盛姿态,并迎接新一轮的折磨。
不仅如此,范克里夫甚至还将它的一颗头颅永久性地毁灭了。现如今,织命者只能说真话,也只能看见未来。
至于那颗心脏
赛维塔眯起眼睛,让视觉回到了卡洛斯身上。
这只比他高大许多的大魔已经风采尽失,它仰仗阴谋诡计与魔法的力量为生,然而这些东西却都对夜刃们不起任何作用——曾经,有某个人对它立下了复仇之誓。
他发誓要在某一刻开始追猎它,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它死去。
这份誓言如今还没有被完成,但也没有碎裂,夜刃们却蒙受了另一种力量的恩赐,得以能够无视卡洛斯的一切伪装、骗术,哪怕是最简单的心理诱导,甚至都无法对他们起任何作用。
更何况,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亚戈·赛维塔里昂。
卡洛斯绝望地低下它仅剩的那颗头,问道:“这一次,你又想知道些什么?”
赛维塔笑了,嘲讽般地伸出手,从它的翅膀内将短刀取了出来,又在它身上擦干净砂砾,这才归入鞘中。
“你早就清楚试图激怒我不会带来任何后果,你的死亡注定只能由他赐予,所以你为何每次都要这么做?怎么?你转投了另一个主子,开始享受所谓痛苦带来的欢愉了?”
“快问问题!”卡洛斯再次尖叫起来。“你这被诅咒的混蛋,渣滓,可怜虫!快问我问题然后滚出去!”
赛维塔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得十分放肆,却也是真心实意地开心。别误会,他当然不是个虐待狂至少大部分时间不是。
但是,如果能亲眼看见一个恶魔抓狂的模样,他又何乐而不为呢?不过,他没有耽误自己做正事,在笑过之后,便立刻询问起了问题。
“告诉我有关艾瑞巴斯的事。”
他简单直接地抛出了这个问题,然后再次得到一次尖叫。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无法看见和他有关的未来!诸神遮蔽了他,哪怕只是一个影子,我也不可能看见!”
赛维塔满脸鄙夷地摇了摇头,在卡洛斯气愤的喘息声中,他再次发问:“那么,告诉我有关猩红之爪的事。”
卡洛斯十分不情愿地颤抖起了身体,数秒钟,它竟然十分流利地回答了赛维塔的问题。
“他们正在遭遇一场由黑色军团和怀言者共同谋划的袭击。借助十八个燃烧的世界,他们在猩红之爪的必经之路上召唤出了一团亚空间风暴,然后进行了跳帮。”
“跳帮的人数并不多,甚至多数都只是新兵,只是他们的盔甲内已经被提前安装好了炸弹,只要跳帮接敌,炸弹就会被引爆”
“你的兄弟们正在陷入一场苦战,他们试着突围,想要摆脱袭击,尽早地赶来,响应你的召唤。”
卡洛斯突兀地大笑起来。
“但他们已经做不到啦!”它心满意足地吼道。“就像你一样!亚戈·赛维塔里昂,活得最长的可怜虫!你注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死去却毫无办法!”
赛维塔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它,什么话也没说,甚至都没流露出半点情绪波动。
数秒钟后,他再次询问:“做不到,是指无法尽早赶来,还是无法成功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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