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夏窃神权 第46节
他知道这件事应该说的是自己昨日逗吴谦玩。
吴谦?
他说的?
周铁衣微微摇头,他不像有那个智商和胆子的,至少现在不像。
而且自己昨天后半句,在天宝楼,席间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吴谦,听到的人太多了。
“是不是造谣,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从内到外,从昨天到明天,大家都里里外外在揣摩,我都揣摩了一天半,何况其他人,天下人都在看着呢!”
说到这里,尉迟破军又看了一眼周铁衣还没有穿上的飞鹰服,心里舒坦了几分,“你猜我们三人在注疏上写了什么?”
周铁衣起身抱拳一礼,“那小子就狂妄斗胆一番了。”
尉迟破军哼了一声,对他这副儒家做派不以为然。
“大司民作为如今三司之首,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先下笔,他是儒家的魁首,梅清臣虽然以直报怨,但他又和我没有恩情,何必把我写进一篇千古名文之中呢,那必然是要用到我。”
周铁衣顿了顿,沉吟了三息,然后说道,“梅清臣不好写在明面文章的,大司民应该要写,想必是为我请赏之事。”
“那他为何为你请赏?”
尉迟破军打断周铁衣的话,之前眼中的随意消失不见,而是恶狠狠地盯着周铁衣。
这件事,他回来想了半天,为什么董行书一定要坏他兵家的好苗子!
周铁衣神色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小事,“那有什么好猜的,不过是不想要看到一酷吏罢了,所以干脆想要打断我这条晋升的路子。”
当今圣上改制诛神司,不就是想要改成锦衣卫吗,而锦衣卫发展起来,是什么机构,周铁衣心里有数,那叫做西厂!
只不过改到一半,圣上旧疾复发,无法理政,没有改完,现在需要一个人,敢冒着天下大不韪,继续帮他改!
所以他才在天宝楼说‘鹰犬巡狩,百无禁忌’!
这句话是给圣上听的!
他话音说完,一股极寒肃杀如冬季的冷气选,以尉迟破军为中心扩散。
不一会儿,书房外原本还欣欣向荣的草木,凋零了大半!
守在门口的尉迟敬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如此异象?
他回望了一下近在咫尺的书房,只能够依稀见得两个人影在对峙。
只不过自己竟然听不到一点里面在说什么。
这是祖父发怒的表现!
先周铁衣不是表现得好好的吗?
祖父喜欢的不得了,恨不得把周铁衣当做自己的亲孙子。
自己这个嫡亲孙子都被赶出来守门。
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他已经许久没有见祖父真的动怒了。
那我这个时候要不要闯进去,为周铁衣求情?
尉迟敬一时间竟然犹豫踟蹰。
他想了想祖父真发怒的样子,脚下生根,怎么都动不了。
尉迟破军是真的动怒了。
不仅因为周铁衣原本想要做的事,而且也因为他如此随意地说出了这件事,仿佛根本不在意天下人。
他尉迟破军杀的人不说比周铁衣见过的还多,但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但酷吏二字仍然让他这个杀人如麻的大将军皱眉!
古来酷吏,上至太子,下至草民,谁人不闻风丧胆!
“你可知道什么是酷吏?”
尉迟破军再次问道,他想着周铁衣聪慧,恐怕只是读书读歪了,光看到酷吏的权柄,所以入了歧途,这样还能够拉回来。
周铁衣哂然一笑,拱手向天说道,“什么是酷吏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今圣上想要,也需要一个酷吏!”
(本章完)
第61章 祸患起于忽微
书房外,大片的草木灰白死绝,尉迟敬吓得像冬日里的鹌鹑一样。
不是他胆子小,是因为他现在就像这些灰白草木一样,被尉迟破军的道统影响着,相当于直面一位兵家二品的拷问。
书房内,周铁衣到神色平静,虽然那道统也在暗中影响自己,但是连血海尊首的神力都没有办法影响自己心神,这二品的道统拷问,也如同春风拂面。
尉迟破军没有暴怒起身,反而有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叹息着说道,“我就说,圣上不上朝这么久,儒家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你一出现,他们就动手,还把你的名字加上,逼着你站在他们那一边,原来他们是看到圣上想要用酷吏的苗头了。”
说着,他扳手指头说道,“这个道理,我用了一天半想明白。”
“梅清臣用了一晚上想明白。”
“而伱,看了一下午《诛神司制》就想明白了。”
“老了,人不服老不行啊。”
周铁衣没有倨傲,拱手说道,“小子才疏学浅,本以为大家会让我当上酷吏才想明白,但到底是小觑了天下人。”
“你为什么想要当酷吏,为了权力?”
尉迟破军问道,他很好奇,这么聪明,甚至聪明得有些妖孽的周铁衣,为什么想要当酷吏。
“因为怕。”
周铁衣平静地回答道。
“圣上想要修道,这朝政他是越发难以管控,再加上诸子百家阻拦,又要防备着天后,一名好用的酷吏,已经是大势所趋,这酷吏我不当,有的是人当,与其刀在别人手里,不如在自己手里。”
周铁衣说得情真意切。
若他周家只是看戏的,大不了躲远一点。
但眼前局势已经明明白白。
他周家首当其冲!
祸患起于忽微,今日周家看起来家大业大,和天后的娘家都掰扯得有来有回,但是天后一旦临朝,酷吏一出,说不得第二天就满门尽灭!
尉迟破军没有骂周铁衣,而是沉吟了许久,才说道,“有三司在,事情何至于此。”
三司对抗天后加酷吏的组合,周铁衣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何故发笑?”
“只是想到三位太看得起自己了。”
从说出圣上需要一名酷吏开始,今日谈话,尉迟破军就不可能让第三人知晓,不然他周铁衣和尉迟家都落不得好,所以周铁衣就没有了什么顾虑。
“三位虽然是国之柱石,但还是有人可以替代,但天后有人可以替代吗?”
周铁衣反问道。
一个从危难之时就结识的发妻,一个生下太子的皇后,一个帮助圣上平衡佛道矛盾的内贤。
数遍天下,暂时也找不出替代的人!
也就是说,在这次政治斗争中,天后可以多输几次,但三司一次都不能输!
政治斗争的保命符,不在于你多有用,而在于你是不是不可替代!
这天下离了谁都可以转,但有些人真的是一时间无法更换!
尉迟破军忽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你今天来是为了点醒我的?”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有些不敢信。
这周家子,心思深沉,何至于此!
周铁衣拱手行礼道,“我酷吏的路已经被儒家断了,现在能够仰仗的,唯有右将军,替我接上这条路。”
尉迟破军越是听到周铁衣分析,越是胆寒,这种人留在身边,借助自己权势和天后争斗……
实乃天下之大不幸!
尉迟破军一时间念头纷呈,竟然没有了往日的雷厉风行,脑海中仿佛闪过一幅幅尸山血海的画面。
修行到他这一步,一言一行影响千万人不是说说而已,所以脑海中那些凌乱画面是真的,是自己任用周铁衣之后的画面!
“你知道若我答应你今日之事,天下人有多少会家破人亡吗!”
“我周家都没了,哪还顾得上天下人!”
尉迟破军手指敲打着桌面,“梅清臣评价你是治世之能臣,这话说了半句,我今日也给你一评语,好凑个整。”
周铁衣再拱手,“小子受教。”
“你十年隐忍,心思深沉,藏人所不能藏,忍人所不能忍,若在邪道,实乃乱世妖孽。”
周铁衣平稳地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