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推山河九万里 第288节

若是真认为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发展，哪怕一时至顺，但时间长了，定然会出现变故。

心陡然一空之中，随后他的心灵深处，又有无穷无尽的怒火涌现出来。

他的情绪阈值，天生就很高，等到修行之后，他对于情绪的掌握自然是更加的强大，心灵轻易不会生出波澜。

但现在，他却是前所未有的愤怒，极致的愤怒，他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这一刻，他身上可谓是怒发上冲冠，只觉整个身体都燃烧了起来。

然而，无限的怒火，却并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反而是物极必反一般的，在越过某个阈值之后，出现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自记事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情绪暴走。

以往，他自身的所有情绪，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也就是所谓的神性压过人性。

在吴为的认知里，世界上最大的失败，并非是败给其他人，而是意志被自己的情绪所左右，这才是最大的失败。

他认为这是败给了自己，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万物皆有法度，皆有规则，绝对的掌控，也意味着可以看到的极限。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量有多么强大，也知道自己的肉身力量也多么强大，也知道自己最大可以发挥出多少力量来。

没有例外，也不可能有例外，因为他对自己看的很明白。

但现在，随着他情绪暴走，他所看到的极限，却是陡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变数出现了！

在他的感觉里，他的精神和肉体，在此刻，前所未有的契合，以往他讲究极致唯我，以心灵驾驭肉体，主次分明。

只是那样的契合度明显还是不够的，那样的情景，又怎么抵得过心灵与肉体的混同？！

一直以来，都被他的意识所压制，所驾驭的本能意识，在这一刻，爆发了。

这种爆发，就好似火山喷发一般，猛烈到了极致。

大衍五十，遁去其一，所谓的一，不是其他，正是变数。

变数是无法掌控的，若不然，也就不是变数了。

而变数，在某些时候，也被称为奇迹！

世界是存在奇迹的，只是非常稀少，但若世无奇迹，那样的世界，则注定走向灭亡。

世界尚且如此，修行也同样如此，王阳就是深知这个道理，强求完美，只会走向毁灭。

吴为出拳了，他的身体和精神在鸣颤，心灵亦是在呼吸，这样的变化，使得他的形神高度的和谐统一。

他出拳了，拳速不快，但却沉重道理极点，直有拳镇山河之势。

如若他修炼过紫霄道脉的神古八法，就会直到，此刻自己打出了“天问”之拳。

本来，以他的际遇，在这个时候，想要领悟这样的境界是不可能的，但王阳的出现却是缔造了奇迹。

人为的缔造奇迹，打破常理，何其不可思议，而这样的手段，却只是王阳武道的冰山一角而已。

两年的沉淀，没人知道王阳究竟修炼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就连王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多多么强。

出现这样的情况，不是王阳的心灵已经无法驾驭自己的力量，力量大爆走，而是王阳如今，已经失去了参照物。

比之显圣，那是一个质变，完全无法比较，而若是比之其他人，他又太强了，难以同日而语。

第四百七十四章 莫测

轰！

吴为一连推出三拳，一拳比一拳沉重，也一拳比一拳缓慢。

不是他快不起来，而是他知道，拳快毫无意义，哪怕王阳如今展现的，也只是武道宗师的境界，但宗师和宗师之间，也是不同的。

力越慢越猛，势越慢越大，他如若不慢下来，根本没有半点抵挡下王阳拳劲的可能。

三拳之后，吴为的精气神抵达了前所未有的巅峰，而巅峰之后，不是再攀更高峰，而是悬崖，是绝渊。

随着第三拳打出，吴为只觉自己就像是漏气的气球一般，陡然就失去了力量。

不是他的体力耗尽了，也不是他的精神力量耗尽了，事实上，他的体力和精神力量依然充足，这三拳的消耗并不大。

耗尽的，是他的心力。

许多人连续高强度的做一件事情之后，随后一段时间，哪怕得到了足够的休息，身体也很健康，但就是对任何的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什么都不想做，这就是心力消耗过多的缘故。

而吴为在王阳的点化下打出天问之拳，这样的际遇，对于心力的消耗，是难以想象的，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意志坚定就能克服的东西了。

“武道之瑰丽，果然是有无限的精彩，诸般奥妙感触，若不亲身体味，永远难知其中的奇妙滋味。”

三拳之后，吴为站在原地，不再有多的动作。

“如果我能再打出两拳，或许可以胜过你的拳法。”

“可惜！可惜！”

人之将死，吴为并不绝望，只是慨然。

这个时候，吴为不认为王阳会放过自己，只是他又想错了，就和之前王阳毫无理由的突然出手一样，此刻，王阳亦是突然停手。

“你不打死我？！”

吴为问。

“我为什么要打死你？！”

王阳反问。

“你我之间，如此深仇大恨，你今日不打死我，日后就是我打死你了。”

吴为平静的说，丝毫不掩饰自己想要打死王阳的想法。

“如果以后你有打死我的能力，我反而会高兴。”

王阳摆手。

“只有弱者才会害怕自己日后被人超越！”

“希望日后你不会后悔今日的想法。”

吴为说道。

“我当然不会后悔。”

王阳轻笑，然后猛然动手了，手臂一转一点，好似凤凰点头一般，直接点向吴为的脑袋。

“？？？”

事情又超乎了吴为的预料。

世事无常，这短短的一点时间，吴为对于无常的理解，是前所未有的深刻。

而这，也是吴为最后一个念头，随后便是无限的黑暗。

……

小丘上，王阳突然轻笑，像是做了件有趣的事情之后，心生喜意。

“不知道尊你何故发笑？！”

鬼谷子问。

王阳突然发笑，让他感觉莫名。

只是他知道，王阳一举一动，皆有缘由，绝不可能无端而发。

“没什么，就是方才做了件比较有趣的事情。”

“不过，谁年少之时，意气风发，不是认为一切都尽在自己掌握，凡有所想，皆能所得，只有遇了艰难，明了艰辛，才知世上无易事。”

王阳说道。

“好了！鬼谷子你过去吧，我也该走了，你的这个学生不坏，就是差了点起落。”

“当然，这也是这个时代的通病，你的学生的问题还算是好的，至少有一个从弱到强，徐徐渐进的过程。”

“还有一些人，却是一步登天，不知天高地厚，以致于看不清自己的位置，这样的人最是麻烦。”

事实上，这个地方是鬼谷子先来的，他的学生出国后，鬼谷子全程盯着，半是保护，半是考教。

当然，这个保护指的是当吴为遭遇远超自己所能抵抗的强者的时候，至于其他情况，死了也就死了，自己本事不行以致于枉送性命，死了也是活该。

至于王阳，却是后面过来的，他只是路过，然后遇到了，所以过来看看。

“那些人，道尊你打算如何处理？！”

鬼谷子问。

他到底是大罗天的八大主管之一，这样一个时间，在这样一个关口，王阳出现在这个地方，再结合王阳的那一番话，他大致明晓了王阳是为什么而来。

他若是连这点洞察力都没有，也枉为鬼谷子了。

“那些人虽然上蹿下跳的闹腾，但就这么打死，就有些浪费了。”

“现在就先让他们知道天高地厚，以免他们找不准自己的位置，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让我忍不住打死他们。”

王阳回应。

虚境崩塌，不只是让许多普通人改变了命运，有些因缘天成之人，更是一步登天，就如同被王阳和杨枯荣联手打死的大黑天一般，不管之前是什么身份什么境界，突然的就证了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