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58节

天谷木之美道了声谢谢，久世哲平已经双眼发亮地凑了上来：“现在就能模拟？”他一面说着一面拿了胶囊，转身就往自己的工作台上奔。

艾斯坦德被他这副猴急模样逗得笑出声：“当然可以，机关网络加固过了，不用担心再遇到杰顿那样暴走的意外。”

闻言，久世哲平激动地搓搓手，启动了作战模拟系统，胶囊链接，米库拉斯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的荒原上。

艾斯坦德把对话耳机递给天谷木之美，道：“新的必杀技叫做‘雷池’。”

后者点点头，一双眼里全是米库拉斯此刻精神满满的身姿：“米库拉斯，雷池！”

看上去有些呆萌的怪兽用短短的手煞有介事地叉腰，头顶双角蓄起电流，直至被染成琥珀色。电流释放出来之时，米库拉斯身周十米之处都变成了雷电的巨网，远看去确实是“雷池”的模样。

“厉害——！”久世哲平盯着跳动的能量数据，发出长长的惊叹。

“这个数据比我们自己试验时的还高，米库拉斯果然与天谷很有默契，”艾斯坦德凑近来看了眼，又道：“还有，乌英达姆也在改造中，我们打算给他搭载穿甲型斯派修姆导弹，到时候就得你来测试了。”

久世哲平笑得嘴快咧到耳朵根。

“只不过导弹现在还没开发完成。”

笑容瞬间僵硬。

“但材料难题已经突破了，再过段时间就会有好消息。”

久世哲平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又活了过来：“真是的，别大喘气啊……”

斑鸠贞治将视线从屏幕里被指挥着练习新绝招的米库拉斯身上收回，问道：“说起来，你们找到塞缪尔了么？”

“没找到，”艾斯坦德摇摇头：“不过，失踪总比被抓回去好，没有消息，大概就是最好的消息。”

月面，沉睡已久的人终于转醒。

阳光洒在身上，有种泡在热水中的惬意之感。他挪了挪身体，好让自己背靠岩石坐得更舒服些。

他转头看了眼半掩于阴影中的蓝色星球。

风云汇卷，蓝水色若坦桑石，薄薄的大气为其镶了层柔和的光环，极光在两极处消失又出现，光带翻腾似蛇，映得这颗“蓝宝石”更为飘渺如画。

平时没有注意，原来这星球确实如艾斯坦德口中那样好看。

塞缪尔望着她，竟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但他未能尽情享受到这份美景，“幻像”将其染为一片漆黑。

塞缪尔烦躁地转过头来，果然连铅灰色的月壤在自己眼中都变成了见过无数次的焦土之狱的模样。

他低下头，看见“幻像”中的自己——银色的、并未缠绕着黑色纹路的身躯。

他想了想，忽然不顾脑中陡然尖锐的警报声，右手指尖凝聚了极薄的光刃，划开了左小臂。

这里应该有……

他摸到了一根坚韧的管线，将之轻轻勾起——这个简单的动作令他的左臂不自觉地微微抽搐。

“幻像”第一次出现了变化，左臂部分，毫无瑕疵的银色消失了，显露出真实的境况。

皮肤绽开，散逸着金色的光粒子。伤口中埋着根黑色的管线，此时正被塞缪尔勾在指尖。

管线在靠近手掌的一处部位有块不平的表面，比其他地方都要更细些。那个位置他记得是先前与EX贝劳克恩作战时被差点炸穿的地方，这么多天了，看样子才堪堪完成自我接续。

“苍蝇”发出的警报变成了几乎可以穿透脑袋的噪音，但莫名地，塞缪尔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快意——那个一直在干扰他的东西着急了，说明他应该做对了什么。

对，这是亚波人，奥玛门特专门为他研发的植入式“作战辅助系统”。

哈，“作战辅助”。

塞缪尔感觉到自己的行动迟滞了一些，但“苍蝇”未能阻止他破坏月背临时基地，又哪里能阻止他试图拆掉一根“小小”的线缆？

极薄的光刃继续划动，星星点点的光粒子从两三只“萤火虫”变成了“萤火虫”的群落，不多时，一根漆黑的管线被扔在了尘灰之间。

它在离体之前伸出了细小的、针刺般的触手，想要攀附住周围的身体组织，被塞缪尔一个抖手甩了出去。

它在灰色的月壤中滚了几圈，甚至挣扎扭动了几下，原本柔软的材质渐渐硬化变脆，直至出现裂痕，断为几节。

塞缪尔看到那像是活物的管线有点发愣，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他低头盯着因疼痛而抽搐的手臂，咬紧牙关，光刃划过，又将一根管线挑起。

剥皮抽筋大约也不过如此，仅仅是一只小臂上管线的清理，塞缪尔不得不中途停下来休息好几次，等感觉恢复些了再继续。

但效果是他从未想过的，他试探性地握紧了手掌，只觉得一阵轻松。

啊，记得这个“作战辅助系统”还是外覆式装甲时，偶然的几次更换升级的间隙，他曾经卸下过这东西，当时也是这种感觉——只不过很快就更换了新的上来，他未能认真体会。

尽管这只手还在颤抖，尚未愈合的地方光粒子不停消散，他却笑了起来。

没有黑纹缠绕的、银色的手臂，那不是“幻象”。

是他自己。

他已经意识到，“幻象”并不是什么错乱的、试图阻碍他的东西，那应该是“警示”。

警示什么？

他抬头遥望那颗应该是蓝色的，此时在“幻象”中被重重黑雾包裹的星球。

“不能变成这样……”

下意识的，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来由的想法，顷刻间侵占了全部心神。

河滩边狼藉的房屋。

倒塌的商场里，废墟中抓着棒棒糖的手。

获救的姑娘，嚷嚷着他当时听不懂的话。

断腿的姑娘，嚷嚷着

他不喜欢听的话。

在那里，那颗星球上的无数画面掠过脑海。

艾斯坦德，不认为他是“兵器”，把他看做具有独立意志的生命个体的奇怪的亚波人。

长谷川隼人，除了坊特之外，第一个敢罚他的家伙，地球人的条例真繁琐，抄起来特别费时间。

至于其他人……

与那原空总是很吵，比脑袋里经常说话的声音还吵，他们形容他为“乌鸦空”其实挺贴切的。

杉山真绪喜欢些根本算不准的东西，比如星座、塔罗牌，那些星星中的一部分塞缪尔见过，没什么特别的，一堆大火球，坊特不要的怪兽可以考虑把它们扔进去那堆大火球里。

山下陆斗似乎特别讨厌“姐姐”这两个字，艾斯坦德说他那种性格叫“阴郁”，但塞缪尔觉得还好，因为他经常能把叽叽喳喳的与那原空呛到闭嘴，世界清静。

小林启太的爱好和杉山真绪有些相近，都喜欢看粉红泡泡的页面上一堆密密麻麻的字，哦，那个叫言情小说。

这些人比第七研究所的亚波人有趣些。

与那原空在他面前嘀咕过“塞缪尔的花纹真丑还是另两个顺眼点”，杉山真绪在他面前嚷嚷过“这个糊了黑漆的奥特曼怎么总打自己人，心疼梦比优斯”。

遇到这种情况，艾斯坦德会默默往他怀里塞盒枫糖布丁，一边用口型告诉他“冷静”。

塞缪尔不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他只觉得这些地球人的话很新奇，是他所接触过的亚波人不会说的话，所以他盯着与那原空和杉山真绪多看了会儿，艾斯坦德大约以为自己要揍他们。

……嗯，枫糖布丁比芥末薯片好吃。

日子过得迷迷糊糊，但是，“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从未体验过的与在研究所不同的轻松氛围，甚至空气里都带着绵软的温暖与甜丝丝的味道。

有点舍不得。

如果那里也被黑漆漆的雾团包裹，大约这些人都见不到了吧？

【孩子们死去了好多好多，我们可能、可能要说再见啦。】

那时候，苍茫穹窿之下，他想说的是什么？

……

不要说“再见”。

我不喜欢听。

第七十章 启发

休闲的时光总是有限的，尤其在要额外加班的时候，感触最为深刻。

小林启太生无可恋地盯着骤然暗下去的显示屏。

他码了一半的计划书……

隔壁座，与那原空直接拍起了桌子：“又是那个怪兽对吧！是它对吧！为什么又出现了……还又！又炸了发电厂！！”

不外乎他要暴走，其实这段时间整个救援队都被这怪兽恶心得不行。那怪兽看样子是在攻击工业区的厂房吸收能量，而工业区燃料储备最充足的莫过于电厂，于是每每它出现，必然来一次全城大断电。

然后一堆人就只能望着做了一半的计划、文件之类的，对着黑屏后映出来的自己的脸发呆，等后勤老大哥临时发电把电续上。

也就是工业区晚上没什么人烟，不需要他们去执行救援任务，否则按这袭击频率，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抱怨的话就别说了，”长谷川隼人打着手电筒出现在门边：“第一联合企业有工人被困，全员出动。”

“喂，开玩笑吧，”与那原空一边立即穿戴装备，一边道：“不是已经发出过怪兽警报，他们还不要命在开工？”

“是检修工人，前几天他们的工厂被怪兽烧了冷凝塔，不尽早修复的话，怕会有更大的事故发生，”说话间，备用电源已经接上，炽白的灯光重新亮起，长谷川隼人看了小林启太一眼：“计划书放着，先去开车，这次要用到重型救援车。”

第二日。

GUYS研究所。

“附身于人类的怪兽？”艾斯坦德来回踱着步，似乎在想着什么，一边时不时回头看屏幕上一串串数据。在他身边，久世哲平打开了影像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