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398节

“长官，魔境磁场正在减弱，我们……”

“先等等，”吉冈哲司打断了通讯员的说话，他点着屏幕，那里正在播放胜利队进入魔境后拍摄的影像：“再放大一些，我要看清这些影子。”

火海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胜利队在里面辟出条路，只能看清路径上的东西——新城偶尔回头看了眼，发现有黑影在跟着他们。

那些黑影很小心，它们始终与胜利队隔着薄薄的火墙，时而有只鳞片爪伸出来，流淌着岩浆般的火光。

“噼啪”爆响不绝于耳，若是闭上眼睛，也许会有人产生身处暴雨之中的幻觉。“暴雨”中埋伏着异兽，它们在地狱的门前徘徊，高温没能夺取它们的性命，而它们甚至开始适应这样的环境了。

有人辟出条生路，理所当然，他们行径的路吸引了无数历火刑而不死的怪物。随着聚集来的怪物越来越多，它们之间反而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新城仅仅回头看了一眼，便打了个寒颤，他感觉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了，他下意识移开视线，碳化的花茎碎作粉末，升腾入空。

“这都是些什么？”前沿指挥中心，经筛选后确定可靠的信息部成员将胜利队回传的影像一帧一帧集中查验，他们将探出火墙的只鳞片爪都找了出来。吉冈哲司想了想，让人接通了生命科学研究中心。

“很奇妙、很奇妙，”屏幕对面的白大褂说：“节肢动物的钳子，根部却延伸着水母一样的触须，如果不是你们给我的资料，我一定会怀疑是哪里的无聊人搞恶作剧。”

“不能分辨是什么物种吗？或者说……”吉冈哲司摩挲着短短的胡茬：“是哪类观测过的怪兽？”

“当然是怪兽，不过这种体量，你可以在前面加一个‘小’字，也许它们是某种怪兽的幼体，遗憾的是，这类表征的怪兽我们没有观测到过，资料库是空白。”

“佐藤。”吉冈哲司抬高声音。

“在！”正沉迷于观察魔境动向的佐藤拓真猛然惊醒。大概是一个姿势保持太久，仰头时他听见自己的颈椎嘎嘣作响。

“胜利队被未知的怪兽缠上了，你带队去接应他们。”

佐藤呆了呆：“头儿，我们只是地面警

卫队，搞不定一栋楼高的怪兽的。”

“怪兽幼体，”吉冈哲司让他在答话前先看清屏幕：“体量不大，你们的任务是保证胜利队从魔境里出来，而这些东西……我只想看到尸体。”

佐藤得令前去整备部属。另一边，魔境外侧，处于巡逻间歇的航空队也等来了他们的援军。

几架外漆都没涂装好，呈现银灰色的飞机缓缓降落在临时机场上。

“落得真磕碜，”雷尔夫评价：“仅凭后轮滑了大半条跑道，没被吹翻过去真是万幸，这么来两次起落架该报废了。”

血压飙升的地勤已经冲了上去，飞机舱盖打开，里面爬出个蓝衣服的家伙。

“运输部？！”渡部阳太定睛瞧了半天，才意识到那驾驶员是哪个部门的。他猛地从小马扎上站起来：“运输部什么时候能开轰炸机了？”

他的声音太大，蓝衣服已经臭着脸往两人面前走。

“我年轻时也是开过当时最先进的飞机的！”蓝衣服走到近前，雷尔夫和阳太借着灯光能看清他脸上的褶皱：“我开战斗机时你还在玩泥巴！没人教过你评判前辈时至少不要当人面吗？”

阳太讪讪不敢言语，运输部的人倒也没追究，他对雷尔夫道：“两架轰炸机、两架战斗机，都是宇宙开发中心的库存品，我们将与你们交替巡逻，并提供火力支援。”

雷尔夫斟酌了一会儿，颤声道：“都是……运输部开的？”

对方挑了挑眉：“现役一线成员不够，只好把我们这些快退休的老家伙又拉上去啰，我的安全飞行时间超过了1000小时——不包括在运输部的履历。”

此1000小时肯定不可能是运输部慢趴趴的大肚子飞机，雷尔夫瞬间肃然起敬。当然，他更想知道另一个问题的答案：“指挥中心为什么把运输部拉上来，却没有将我们的队长放回来？说到底这些飞机是新产品，运输部也需要适应。”

“吉冈长官的判断，我上哪去猜，”运输部的人说：“也许你队长留在指挥中心作用更大。”

“那你有看到他吗？特别调查小组成立的那一天起我们就再没见过他，即使再忙也不应该、不应该……”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给你透个底，那就是监察室没有关于要抓捕他的消息，所以他应该不是惹了事被看管起来，再说，吉冈长官并非不通情理，你们想见他，直接去找指挥中心就好了。”

运输部的人走远了，他要找处灯光足够亮堂的地方，好翻阅这些库存飞机的设备资料。

“我们等这次任务结束，就去找队长吧？”阳太挥开被灯光吸引的小飞虫，又坐回马扎上：“太过分啦！把自己的队员丢下这么久，训练全靠自觉！他就不怕我们集体串通偷懒吗？”

雷尔夫抬起头，远方出现几道稳定闪烁的光点，他知道，那是赫伯特驾驶α号回来了。

“找是要找的，”雷尔夫喃喃：“但我总觉得……他根本就不在那儿。”

塞缪尔不知道自己的队员正在嘀咕他不负责任，丢下贝洛夫和芭德布残骸这俩拖油瓶，他没过多久便飞过了月球轨道。

地球从一个蓝色的光点，变成了横亘在面前的巨无霸。

一种奇妙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

在火星轨道上他就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它令人血液沸腾，很容易就升起“想要接近”的愿望。

但随着真的越来越近，这份愿望逐渐明晰，塞缪尔眯了眯眼睛——“想要接近”是没错的，只不过接近的目的，是进食。

总不可能是食堂大厨整了一炉子布丁隔着几万里的距离喊他回基地吃饭。

地球缓缓自转，他飞过晨昏线没入夜半球，找到了呼唤的来源。

狮子鼻树海，这里有一处彩虹魔境。

魔境的屏障在塞缪尔眼里仿若无物，他看见了火海，火海中前行的胜利队，交战中的巨人与怪兽，以及……

“异生兽？”他同样看见了火海中仍保持着生命力的怪物们:“不，还有……异生兽的感染者。”

第一百五十四章 所谓新技术

调月绚纱知道自己不该继续留在这。

巨人和怪兽之间的战斗即将决出胜负，她和自己的“同类”也到了该一锤定音的时候。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调月绚纱尚未下定决心，而她的“同类”竟主动打起了招呼。

他明明方才还下手不留情，现在却聊起天来，怎么想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许是想拖延时间，好叫基里艾洛德人纠集好援军。

“你的搭讪说辞真老套。”调月绚纱格开他的利爪，一手拎着70公斤的航炮斜挥，沉重的风低吟，令藤泽苍介不得不后退。

她又扣上了扳机，只是刚抬起就被压下——对方做出了意料之外的动作。

他跃身而起，一脚踩在冰凉的枪身上

，身体的重量迫使绚纱无法继续保持平衡，而对方凑上前来细细地打量她。

“你长得好像……呜啊！”

下一秒，绚纱顺势将枪管杵进地面，柔软、充满腐殖质的泥土为她的动作提供了充分的条件。凑上前的怪脸被她掀了下去，在她决定再上前一脚踩去之前，苍介就地滚身逃开。

她力道十足的腿爪便刨在地上，轰地炸起十余米高的泥土，像引爆了一颗小型炸弹。

“长得像蜥蜴对吗？！”调月绚纱抬高声音。她的声音在平时仍是柔美好听的，只是现在因为沸腾的血而和苍介一样嘶哑变调。

“不是不是不是！”破锣嗓子答复她。

她看见那名可恶的、明明一样丑还敢说自己像蜥蜴的“同类”爬起来，用爪子挠挠脸好像在认真思考措辞。

“我是说你长得像我女朋友，对了，你见过她吗？”那只爪子将脸上的硬皮刮得嚓嚓响。

调月绚纱感觉自己要气炸了，在满脸是鳞，连粉底都盖不住青色皮肤的最丑的时候！被一个磕碜到能吓得小鬼做噩梦的蜥蜴人说像他女朋友！

还有比这更嘲讽的事情吗？

调月绚纱踢了脚航炮，饱经磨难的黑漆枪管从泥里撬出来。

“你的搭讪不止老套，”她说:“还很恶心。”

她不打算让这航炮发挥本职功用了，被泥堵了没准还会炸膛，不如当烧火棍把敌人砸个脑浆开花，方才不负它一身顶级的好材料。

“我现在不太想吃东西了，”苍介站起身，虽摆着警惕的态势，却已褪去了疯狂的神色:“你不可能是她，但确实有点像……我下不去手啊。”

“下不去手最好。”绚纱舔舔獠牙，握紧沉重的枪身，她绷紧每一寸肌肉，从脚底到指尖。

异化后变得细碎、扭曲的骨骼发出嘎嘣嘎嘣的响声，在苍介惊惧的眼神里，她反弯的腿骨再度发生变化——骨质外壳逐渐融合板结，像卸去革甲套上了铁甲。

这么被踹一脚一定把内脏会从嗓子眼里吐出来。

“你不想吃东西我可是很想很想的，娜迦人帮助我稳定身体我很高兴，但我也无法获得成长，不成长怎么干掉他们？”绚纱微躬身躯，仿佛豹子相中了它的猎物。

“这种时候还能想着你的女朋友，她一定会觉得高兴，看在你还算专一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

危机感刺得苍介每一寸皮肤都在报警，他不敢眨眼睛，可话音刚落，面前的怪物突然消失了！

去哪了？

他仰起头，这是驾驶β号训练时刻下的习惯，当敌机开始与你狗斗，脱离视线的第一选择是往人头顶上飞。

苍介望见了星空，魔境外的星空。今天没有月亮，初生的新月被云遮住了。

火海蔓烧，竟一眼望不到头，连星星都要被煮沸，夜空被火焰染得血红，像时间被驻留在夕阳落山之时。

没有人。

苍介下意识要转身，但肩膀被按住了！

“呼——”

灼热的风自后颈吹来。

他略微侧过脑袋，看清了按住自己的利爪。

“我们这样的‘改造人’，吞噬再多的人类、动物，乃至怪兽，都比不上吃掉‘同类’，”喑哑的嗓音慵懒道:“基里艾洛德人、娜迦人……宇宙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得变得更强。”

……

魔境的障壁愈发薄弱。

前沿指挥中心从人生鼎沸到鸦雀无声，吉冈哲司知道，这是决战前的安静。

“第一小组就位，弹药装填完毕！”通讯员复述来自前线的通报。

“待命。”吉冈说。

“是！”

“第二小组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