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323节

某个受到心灵震撼的队员于短暂的呆滞后接连点头。

而接下来的发展完全

应验了雷尔夫的话。

大古，此前只有过几次基础课的新人，来这的五天就是做些训练，真正的飞行课主体还是要等丽娜回来后教授，或者让新城出完任务后教两天——毕竟他首要的任务是学会驾驶飞燕一号，而航空队没有部署这架新型机，也就相叶悠做过试飞员算是专业对口，否则大古的飞行课程可能直接往后排。

“抗眩晕训练知道流程吗？”相叶悠问。

大古点点头：“训练过半次……没完成就转吐了。”他至今记得丽娜说的“很好玩”，明明是她看见自己转得七荤八素觉得好玩！

“那正好，上器械吧，”时刻注意着这边，将耳朵高高竖起的藤泽苍介听见队长说：“总要多吐几次的。”

藤泽苍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嘲笑新人之菜，还是被随便忽悠就上钩的自己。

感觉就像铆足一拳准备作战，才发现对方刚出幼儿园，下手显得很没劲，而不下手……显得自己刚才很傻。

“唉。”他重重叹气，看大古成功把自己转得脚踩棉花扑街在地。

……

TPC生命科学研究中心。

水野博士和他的调查团队收到了一份来自航空队的影像资料，TPC1号的驾驶舱监控。

七零八碎的镜头被信息部成员以千倍慢放处理，工程量太大，所以花费了不少时间，他们终于得以看见飞行员们声称的“黑影”真容。

那是有着细长尾巴的生物，影像经过处理后依然模糊，水野博士只能看清它的膜翼轮廓。但毋庸置疑，这是闪电人存在的证据。

“它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么低的高度？”这是他的团队亟待研究的课题。

“切换回上一帧，”水野博士道：“你们看几个相对较大的‘黑影’。”

画面一转，大约是五六个闪电人个体的留影出现在屏幕上。

水野博士走上前，用激光指示灯点着其中一个：“仔细看，躯体形态上非常紧密，基本可以断定为独立个体，但它的头部过于宽了，有分割线——像两个头颅重叠。”

“还有这个，”指示灯下移：“两条尾巴，膜翼的界限非常清晰，能看见四个生长基点，而其它个体都只有两个。”

“往上走，帧数我记得是在第60到70，那张捕捉到最多闪电人的画面。”

屏幕依言切换，即使隔着驾驶舱玻璃和浓厚云气，也能看见约摸十来个大大小小的影子从挡风玻璃前穿过。

水野博士继续道：“这里的变化更多，除了方才的头颅重叠、肢体复生，还有……你们看，从胸腔以上分离，但腹部及尾部只有一个，这个就更夸张，四条尾巴，而躯体轮廓边缘清晰，很难说是影像问题。”

隔着厚厚的眼镜片，水野博士一一扫过自己的团队成员：“所以我猜想……也许闪电人发生了变异，大范围的变异，就像遭遇核辐射后诞生的畸形儿，它们可能遭遇了什么变故。”

“这个变故，也许就是它们的云团离开电离层的原因——你们有什么猜测吗？”

短暂的沉默，有着一头接近银色长发的女性研究员开口道：“电离层的生物，常年遭遇太阳高能辐射以及宇宙射线的覆盖，可能和太阳耀斑有关？骤然遭遇极强的带电粒子轰击，由此产生了变异。”

“还有我们利用电离层传播高频无线电波，”另一名研究员显得有些犹豫：“太阳耀斑自地球诞生起就存在，如果单纯因为它，那么闪电人的显性变异必然极为频繁，甚至会成为常态。”

“但我们知道，生物的演化是不断适应环境变化的，闪电人既然生存在电离层，那么肯定早已形成了能够适应高辐射环境的身体，所以我认为因太阳耀斑的可能性很小，也许真正的异变起源是……”

“人类发现电磁波的那一天。”

第八章 陨石

水野博士及其团队的猜想与相叶悠的推测不谋而合。

生命科学研究中心只能通过模糊的影像开展研究，而相叶悠当时将云团内的情况一览无遗。

他自然看见了正常的个体，以及多得不正常的变异个体。

他不确定自己以为的“变异”是否于闪电人而言是常态，于是一边借了《演化生物学》等材料翻阅，一边旁敲侧击地问在生命科学研究中心工作的熟人。

直到水野博士的阶段性调查报告送上总监办公桌，泽井把相叶悠叫去，笑着说“TPC1号遇险的元凶找到了”，相叶悠才将所有拼图归位。

“您说的‘元凶’……”是指闪电人，还是人类自己？

后半句相叶悠没说出口，他想起吉冈长官斩钉截铁的“威胁人类安全的东西必须处理掉”的话。

“以后出行要小心些，”泽井总监看他收了报告，叮嘱道：“让你的队员也知道这件事，其他干部用的飞机可没有TPC1号的结构稳固，

闪电人表现出了攻击性，这样的事件只会多不会少。”

相叶悠记得那场雷暴，驾驶舱里的人想必也不会忘记它。

快速凝结生长的积雨云边缘被秋日的阳光照得透白，而中心漆黑，黑与白的界限锋利又清晰。里面流转着平流层的风和云中的狂雷，雨滴一一悬浮，被游过的闪电人推开。

相叶悠第一反应是“什么宇宙人在搞鬼”，或者“南太平洋的家伙突破封印，气息散逸在外”。

可他近几个晚上外出调查，既没有发现宇宙人在电离层活动的痕迹，也没有发现南太平洋海底有不稳定的迹象。

他抵达这颗地球后，第一时间以石刻固化的封印仍在运转，海底的废墟寂静如千万年前的永夜。

他排除了一干选项，唯独没想到人类自身。

“要消灭它们吗？”相叶悠问。

语气平淡，像随口寒暄，但泽井看到他手中出现褶皱的的报告。

“只是TPC1号遇到了偶发事件，目前没有收到其它因遭遇闪电人而失事的报告，并且我们除了知道它们生活在电离层，其它信息一概不知，”泽井说：“最起码要研究清楚它们的习性。”

“对了，航空队的雷暴应对手册很好，这段时间辛苦些，整理一份民航能使用的脱密手册分发下去，公开前让秘书处审阅一下，确保不涉及机密事项……保护平民是我们的第一任务。”

“明白。”相叶悠接令离开。

共存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盖亚世界的壬龙脾气不错，并且能与人类沟通，喜爱着自己镇守的故土，因而在工程队挖到他头顶时，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被冒犯，而是工程队可能会挖穿暗河，出现渗水塌方的事故。

其它地底怪兽则在与未来人的战斗中短暂地与人类达成共识，人类多少对曾与自己并肩作战的生物心怀好感。

但闪电人不同。

相叶悠只能期望事态不要激化，TPC1号的遭遇成为孤立事件，以及，闪电人的那声“朋友”确实传递的是友好信号。

……

日子平静了一段时间，大古收获了来自航空队成员的友谊，以及藤泽苍介不情不愿的佩服——努力的人很多，但像他那样毅力非凡的不多。

抗眩晕训练对新手而言极为痛苦，反正藤泽苍介刚上手时觉得每天的天空都是黑的、地板是软的，吃饭也不讲究口味了，反正都要吐出来，随便塞塞完事儿。

可大古每天的表现依然积极。相叶悠对自己的队员严格，尤其让基础不牢的藤泽苍介边进行体能训练边背材料，大古见了，便也同样要求自己，学着一干老人在折磨肉身同时折磨精神。

那股拼劲让藤泽苍介都感到害怕。

“胜利队确实筛出了好苗子。”他做完一组训练在场边灌水，眼见大古念念有词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把自己塞回器械里，熟练的操作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刚才还晕晕乎乎瘫在边上喘气儿。

喘气儿的同时那张嘴里还往外蹦飞行手册。

“真是个变态。”他心里想。

虽然不用担心大古先于他拿到单飞许可，毕竟变态也要讲基本法——再怎么拼，赶上来也要花时间，何况藤泽苍介又不是停在原地不动弹。

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做得更好，胜利队是综合性的队伍，除了开战斗机还要承担调查、异常事件灾难防治之类的任务，而航空队就两个项目：开好飞机，守卫重要人物及设施的安全。

换句话说，如果在飞行专业上让胜利队的这名新人比下去，无异于被人抢了吃饭的家伙什。

而以大古的努力程度，又有队长开小灶送的心得笔记，胜利队还有个王牌飞行员给他上课不是吗？搞不好他真能超过藤泽苍介，在拿到单飞许可之后。

“不能再被你比下去！我已经输了一次了！”他咕嘟咕嘟又灌了一大口，不等休息够便往器械上爬。

相叶悠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于日常训练登记册上画了个勾。

合训的最后一天，外出执飞的成员陆续归来。

“哟，我们的藤泽麻雀今天拿到了单飞许可证吗？”来人是渡部阳太，与藤泽苍介为同一届的学员，但他早就能独立执飞，于是日常拿许可证的事情嘲笑队里的菜鸟。

麻雀是他给藤泽苍介起的外号，一是说他叽叽喳喳，二是笑话他那管不住嘴的脑子和麻雀一样大。与其担心许可证，不如先学习在秃噜嘴得罪人，尤其是得罪队长后，怎样的滑跪姿势比较别出心裁。

藤泽苍介嘴上没理他，只嘀嘀咕咕背手册，但一双眼睛快瞪出眶来，死死扣在开嘲讽的渡部阳太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你知道夜间飞行时的星空有多好看吗？”渡部阳太笑嘻嘻：“很浅的云，你望见黑色的海，远方的城市灯火璀璨，不落的北斗星悬在那儿，银河连着灯

海，这次有流星雨，我们许了个愿。”

他凑近些：“许愿菜鸟早日单飞~”

“要减少沉积静电的危害，仪表飞行前检查静电刷工作可靠，”藤泽苍介背得咬牙切齿：“防止形成圣艾尔莫之火现象！”

“哈哈哈哈，”渡部阳太仰头看他，两排牙齿咧着反光刺进他眼里：“还看见了火流星呢，嗯……准确的说是陨石，诶，除了在报纸上，你没在机长的位置上见过陨石吧？”

第九章 时空机器

渡部阳太看见的并非普通的“陨石”。

就像很多古代文献中爱将火流星视为凶兆一样，它拖曳着赤红的尾焰划过天际，吸引无数好奇与探究目光的同时，也意味着三千万年前的影子再度苏醒。

“那是什么生物啊？”

飞燕一号调查归来，它捕捉的影像被投影在屏幕上的那一刻，TPC生命科学研究中心响起炸雷。

“怪物？异常生长的猛兽？”

“行动朝向村庄，但被信号弹惊走，真是可怕又出乎意料地胆小。”

激动、疑惑、恐惧，以及疯狂的好奇，它们像风暴一样席卷了会议厅。

有科学家推论：“它身上有蜥蜴类的特征，难道是恐龙时代的遗存吗？”

“蒙古平原居然生活着这样的巨物，始料未及的发现！”

整个生命科学研究中心沸反盈天，可想而知，飞燕一号带回来的影像将引起一场超强的学界地震。

大古回到队里时手还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