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29节

和美枝子聊完，小野寺瞳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

相叶悠就站在边上，“雪顶”放着打地鼠玩具不折腾，不知道是跑到小野寺瞳脚边还是跑到相叶悠脚边舔爪子，他听见小野寺瞳快速翻动页面时低声自语：“夏威夷、夏威夷……哎呀前几年怎么没去？”

喝完咖啡，又和“雪顶”玩了会儿，小野寺瞳慢慢走回家。她家离咖啡馆很近，更贴近被沙化的商业区，现在是片工地了。

相叶悠看她先回家放下斜挎包，接着回去电梯里，直接摁下顶楼。

看清楚她家陈设的那一刻，相叶悠忽然明白了“违和感”的来源。

小野寺瞳的生活缺了几块“拼图”：她的家里没有其他人，鞋子和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都是单人物品，明显她正在独居。独居人的生活向来不会少娱乐产品，最起码也会有个电视电脑，但这间屋子里，别说电视，电话都没装一个。

书柜里倒是摆着些东西，相叶悠数了数，五大本笔记本，和整整三十一个国家的旅游图册，有些城市道路图上有被勾画的痕迹，也许她去过那里，并且迷了路，需要借地图确认方向。

他抬头，视线穿过层层天花板看向楼顶时，小野寺瞳已经出了电梯，在楼顶的杂物堆里跳房子似的娴熟穿过障碍，打开了通往天台的门。

小野寺瞳所在的这栋楼其实不怎么适合单身女性居住，比不得高档小区有出色安保，居民素质良莠不齐，作为消防通道的地方也不怎么有人管，底下经常被检查的还能维持通畅，顶楼就成了居民默认的“舍不得丢但又没什么用”的杂物堆放站。

她先张开双臂，感受了一番天台的风与临近中午的暖阳。按当地女孩子的习惯，这么大太阳该打起伞防晒，可她像在享受日光浴，也不嫌脏，就在自己常歇的位置席地而坐。

她不知道有人正在观察自己，只半阖着眼享受微风与阳光，哼哼悠远的小调：

“又一天，我向远方遥望，无垠星汉里，是我的家，与倒映银河的窗，背面枕着太阳。”

“月亮告诉我，到她的对面去，那里有孕育我们的海洋。”

“时候正好，我不远万里，只不顾一切，想结束流浪。”

“我已跨越千山万水，只为再见到你啊，我梦中的姑娘，我的家乡。”

第四十三章 “中断”的调查

相叶悠在观察别人的时候，有双“眼睛”也在观察着他。

“眼睛”来自XIG，以捕捉到的未知生命体二号，银色巨人的异常热量光谱为指标，在怪兽袭击事件的发生地点周围进行大范围扫描比对。

起初只以为他是和地底的异常热量来源类似的生命体，石室章雄部署高山我梦分析他的行动轨迹。

后来发现这份光谱属于银色巨人，比对工作就迟滞了下来——高山我梦不知道该不该进行下去，石室章雄仿佛忘记了这件事一样，没有催促过他。

高山我梦记得在城南大学见到的人，那是午饭时间，他看到食堂不远的楼顶上，坐着名学生，学生边上站着个“幽灵”。

他最开始扫描比对位置生命体二号动力十足，尤其是在他疑似接近艾利尔基地的时候。可当未知生命体二号和银色巨人产生关联，并且他看到来自常规部队的戈布降临时的影像时，他的动力突然被抽走了。

屏幕上开了很多个窗口，以热量光谱为脉络捕捉到的银色巨人和蓝色制服的人；以蓝色制服与和他在一起的学生为脉络捕捉到的当日城南大学通往楼顶的走廊监控。

监控里出现了几名学生，再一筛选，高山我梦很容易便将视线投向履历“鹤立鸡群”，也是这些学生里唯一是“自研”状态的木下景身上。

另一个窗口展开有木下景的详细履历——来自G.U.A.R.D.内部，天文研究组的人员登记表。

所谓的“自研”其实是加入了G.U.A.R.D.，加上当日在他身边的“幽灵”也就是银色巨人，高山我梦很容易就得出了结论:银色巨人会同他的朋友也加入了对抗“破灭”的战线。

他要是把情报交给XIG，势必会暴露木下景，算是他的学弟，他自己都知道要瞒住能变成盖亚的事情避免麻烦，又怎么会把这份至关重要的情报交出去？

所以

，在比对结果出来这天，关于未知生命体二号的光谱比对遇到了“技术难关”，高山我梦将结论数据删除，并一把拔了设备电源。即使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也像做贼一样心虚地左右看看，再开机，边克制擂鼓似的心跳边将“电压不稳”导致的实验机器损坏上报。

听闻这个消息，乔姬连道“可惜”:“要是能联系上巨人，我们和怪兽作战就更有优势了。”

佐佐木墩子先眯着眼冷刀子刮了一番“搞砸事情的小孩子”高山我梦，又提醒乔姬:“他在与博库拉古的作战中无疑是保护怪兽，又接近过艾利尔基地被自动炮火反击才走，判断对方的立场不要只因为一件事就下定论。”

“是两件事，”乔姬舔了口冰棍，竖起两根手指:“地下的异常热源也许是他弄走的，再就是打败了美扎德。”

“巨人的立场如何可以再观察，重要的是XIG的应对能力，不要过于依赖外界援助，乔姬。”石室章雄终结了两名操作员的讨论，乔姬见他进来，赶紧转过身，试图将冰棍藏到他看不见的地方。

后者像没看到一样，继续道:“当前更需要分析的是蓝色巨人的行为，从与博库拉古的战斗中看……他身上的问题更大。”

“唉，”乔姬两口把剩下的冰棍啃完销毁证据，冰得自己脑仁生疼，捂了半天嘴才道:“明明有三位巨人，除了盖亚看上去不错以外，另两个都还不能确定……要是怪兽出现得多，我们就要分身乏术了。”

佐佐木墩子立即终止了这种树Flag的行为:“你还是继续吃冰棍吧！”

……

和同样以傻笑掩盖不安的高山我梦一样，木下景在晚上的训练中显得心事重重。

咸鱼的名台词半点用没有，反而让他当场抱头把自己缩成球:“虽然知道你是咸鱼王但我有种绿了猛男要一郎的感觉，我马上要被乱刀砍死了，抢亲这种事不是谁都能干的，你别吓我我心脏不好……”

相叶悠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般场面:咸鱼气得满屋子转圈，木屐哒哒哒敲成踢踏舞，木下景坐在床上抱头瑟瑟发抖。

很不错，时间正好，有力气抖说明可以训练。

相叶悠开启领域，把两人拽入雪地里。木下景抖得更厉害了，但他没抗议什么，二话不说便爬起来，趁长腿御姐来揍他的时候脚底抹油撒腿就溜。

“你怎么又逃跑？！啊！莫得出息嘞瓜皮！”皮托大吼:“是男人就给老娘回头！”

“南人？什么南人？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木下景哼哧哼哧地跑，皮托一口一个“老娘”地追，几次路过相叶悠的时候，木下景才想起来什么:

“你去哪了？我跟你说，下午没你的透视眼我也指对了问题部位啊！我瞎蒙的，但运气好得咸……呸，鲤鱼王进化暴鲤龙！”

皮托“噌”地双眼亮如探照灯。

相叶悠答道:“我去确认小野寺瞳的异常了。”

后者猛地一个刹车，咸鱼没刹住，两人在“嘭”地巨响中撞成走地风火轮。

相叶悠顿了顿，继续道:“已经确认她身上有些违和的地方，但是……她身上没有和戈布一样的外来能量，也没有地球怪兽的气息。”

“那就是，看上去像个正常人，但是又有点异常？”木下景把摔懵的咸鱼扒拉开，先掏了把混进雪粉的衣领，这才慢慢坐起来:“以我阅片无数的经验，这种人搞不好是能摸个小道具召唤怪兽的，什么流落地球等怪兽来接她啊，或者祖传特异功能，老家封印了传说中的妖怪。”

“对了还有，”木下景抬起头:“乌拉诺斯是怎么回事？你们瞒着我什么对不对？”

咸鱼就地一滚，先捋了把头发，又掰过腿确认脚底要不要清理一下，边道:“不是瞒着你啦……是太重要，不能辜负乌拉诺斯的心意。”

“但你既然已经自己发现了问题，来，小景，”咸鱼低头抠脚，语气却严肃得像魔法少女起誓:“你有战胜敌人的决心么？”

第四十四章 如果你不相信自己

“战胜的决心？我当然有啊！”木下景立即回道：“你听我说过参考‘剧本’对不对，往后还会有个叫佐格的，可强啦！招招手就把人揍得满地爬，但奥特战士一定会赢！”

“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人会怀疑，我，木下景，是肯定不会怀疑这一点的！”

长腿御姐的眼睛黑白分明，但木下景总想到咸鱼的死鱼眼，祂用死鱼眼瞪着这位嘻嘻哈哈的人间体：“我指的是——每一战必尽全力，即使会死也绝对、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敌人的决心！”

木下景忽然怔住了：“不是，你说得那么严肃做什么……肯定会赢的啊，大腿都那么强，老乡穿了好几个副本呢，要是敌人猛得出乎意料，那我也会、也会……”

木下景的声音越来越小，皮托越凑

越近，仿佛要通过他那双眼睛，将锋利的视线捅进他脑子里：“就这？所以，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乌拉诺斯的一切交给你？”

片刻的沉默之后，木下景低头，看见冰面倒映下模糊的自己。

相叶悠见他们停下来，很贴心地将风雪全扫了出去，至少现在不用担心被冻成冰坨坨。木下景本该如蒙大赦，可他在皮托，他口中的死咸鱼的逼视下，根本抬不起头来。

“我只是觉得，”他强撑着绷住脸，终于道出多日来的心里话：“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老乡你虽然没怎么说过你的事，但我知道能打穿奈克瑟斯副本的都是狠人，会玩空间的都是大佬，还有位面之子盖亚和阿古茹，三个奥在地球主场，来几个怪都是送菜，我其实……觉得我在拖你们后腿，有训练我的时间，你们早把地底下的凶暴怪兽揪出来全揍乖巧了不是么？”

长腿御姐越听越上火，最后脱了木屐抓在手上就想照他脸拍下去，但还是没下去手，便只用木屐连敲地面，冰屑乱飞：“气死我啦！你是真的想证明爸爸老年痴呆了嘛！我可去你个废物点心，老娘的判断绝对不会出错！”

木下景闷声点头：“是废物点心没错啦……其实我以前还有很多外号呢，什么‘年级透明人’、‘永恒的木夏’，都是我自己起的。”

长腿御姐把木屐甩飞出去，看上去想摸把刀子什么的出来，把眼前这位白痴片成生冻冰鲜。

“我就是想问问，你说的那什么‘契合度’，”反正已经把人气上头了，大不了挨顿揍，木下景紧着自己的皮，快速问道：“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乌拉诺斯的光会看上我，总不会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他不就是，几乎别无选择，也太惨了点。”

木下景知道自己和真主角不一样，他们没有挂依然是人才，有挂直接上天做神仙。自己的“第一”是重生作弊拿来的，遇到了不熟悉的领域便又打回原形，重生毕竟没有给他换个聪明脑子或者送个攒积分换道具的系统。

而且他这个“第一”也只是普通人中的年级排名，遇到炼金之星的大佬，直接被秒成渣。他们在第一层，大佬在大气层。

智商是比不过人家了，而论觉悟……动辄为他人牺牲自己的家伙，木下景以前只在表彰晚会上看到过，他们带着勋章绶带，有的身上残疾，却依然叫人肃然起敬。

木下景自认为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别人能大冷天地跳河救人，轮到木下景在场，大约也就是打个120的水平，然后混进为英雄鼓掌的人群里。跳河是不可能的，他游泳是个半吊子，只会哼哧哼哧地狗刨，下去了就是一起漂，搞不好还要让英雄来救他。

他想象不出自己作为巨人去和怪兽战斗，救人于水火中的模样。

当日他看到塞缪尔把商业街中心方圆千米的人从沙漠里刨出来，心神震荡仿佛看到天神下凡，然后天神回来又变成了老乡，老乡揪着他去训练，说赶紧觉醒吧，你也是神仙。

要不是真亲临现场，木下景定然要当对方是骗子或者疯子，看扭送进警察局还是精神病院。

中居瞭也和纳西里说的东西给他的震动很大，如果换个位置，木下景自认为没有中居瞭也那么远大的梦想，也没有纳西里那样甘于抱着隔热材料专家的才学回乡种地——即使在普通人的层面，他似乎也比不过自己的同事们。

除了按部就班地完成上级派下的任务，按部就班地跟随相叶悠和皮托训练，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他盼望着人生有所改变，但变革真的来临，他发现自己也许就是个随风起落的灰灰，木下景永远是木夏靖，那个透明人、没人记得住的资深“绿叶”。在台下的时候幻想自己光芒万丈，妙语连出底下的喝彩连绵不绝，真的被喊上台去演讲，却双腿踩棉花，半句话憋不出来。

咸鱼气得又开始满地滚，长腿御姐不见了，剩下条鱼在扑腾。祂想蹦上来给这张废柴脸一顿连环甩尾，被相叶悠横空抱住，于是整条鱼便在他怀里拧巴：“别拦我让我揍他！打是亲骂是爱，爸爸爱死他了！”

相叶悠没理祂，只抱得更紧些，怕这条鱼溜下去，甩尾把人崩成脑震荡。

“乌拉诺斯的光在恢复，我之前和你说过，”相叶悠道：“你确实在与他的力量融合，你只是感应不到他。”

“是，乌拉诺斯很努力了，是我太废物，你们要是能换个人，也许他已经在满世界主持正义啦！和我看过的奥特曼里那些主角一样，开朗阳光又帅气，变身器打开就是全世界最靓的仔，遇到多大的困难也能摸爬滚打战胜它，然后拯救世界。”

木下景说完这些话，觉得自己又重新变成木夏靖了，幻想的世界很大，真实的自己却很小，每一天都在渴望着出人头地，但其实光坐在厉害人物身边

就战战兢兢，要是大佬肯和他说句话，他能记住一辈子。

相叶悠一把摁住呜哇乱叫的咸鱼的嘴，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齐平，声音穿透风雪的嘈杂，清晰的落入他耳朵里：“你不知道么？在我的感知里，你身上的光芒一天比一天强，我有时候会跟着你去车间，并不只是因为发现你遇到了困难。”六九四九三六一三五

“而是因为你控制不好身上的能量波动，我去压制他们，防止你被监测设备发现。”

第四十五章 我来相信你

相叶悠的话像漆黑的屋子里忽然开了道门缝，灯光从外面照进来，落在地面与墙上，印出一道粲然的线。

木下景想起木夏靖毕业后在小公司里混日子时，偶然接到的同学聚会的群发短信，有出息的同学从CBD里出来主持一场聚会，在自己从来舍不得去的酒店里。那时他明明收到的是群发消息，却开心地认为有人还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