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者的奥特传说 第216节

白霜迅速蔓延，很快挂满祂每块鳞片，皮托最终定格在祂脱困的瞬间。

木下景没心没肺地笑:“你抻得再直点，就是仰望星空图了。”

刚笑完，他吸进一大口冷气，嘴巴合拢时含了半口冰渣子，他像吃了半只苍蝇一样痛苦地弯下腰:“你蓄意谋杀，这是制造宇宙官司！”

“你快撑不住的时候我会结束它的。”

“这不是‘快’的问题，我现在就……”

“扑通”，梆硬的人形印入雪地，继咸鱼后，狭窄的空间内又多了尊冰雕。

……

“啊嘁！”木下景裹紧小被子瑟瑟发抖。

“去死吧！”咸鱼甩尾，誓与冻坏乌拉诺斯的人不共戴天:“人干事、人干事！”

相叶悠一把抓住祂的尾巴，咸鱼在他手里扭动挣扎，不停怒骂:“和乌拉诺斯契合度这么高的就这一个！给你冻成碎冰冰就找不到下一个啦！”

“我是想激发……”

“激你个头！”皮托想滋他一脸口水，但祂更担心木下景的情况:“小景？乖乖小景？要不要去看医生？”

“啊？”木下景抬头，咸鱼王的声音听起来还是一团乱码，但他忽然感觉咸鱼王在叫他。

“祂问你要不要去医院。”相叶悠干巴巴转述。

“我还行，”木下景从被子里伸出手搓搓恢复知觉的脸:“气温是暖和的，我抖一抖发发热就差不多恢复了，老兄你是不知道啊，真正的冷，那是南方的冬天，你这跟速冻冰箱似的，至少还能把我提溜出来……我以前在冬天那真是‘无处可逃’，又没暖气，呼吸冻鼻子。”

相叶悠以为他

说日本南方的冬天，而木下景又继续说下去了:“还是这边好啊，有温泉有被炉，比……”

他忽然住了嘴。

第十五章 木夏靖

“有温泉有被炉，比什么？”皮托蹦跶过来，木下景眼神乱飘。

“比、比我小时候强多了！”木下景扯扯被子，他看见自己收藏的“老婆”们，忽然有了灵感：“奶奶收养我的嘛，她一个人经营咖啡馆很难，我小时候家里就比较穷，暖气舍不得，后来我们研究新品咖啡，这家店在城里渐渐小有名气，生活才好些，地暖能整个冬天开着不心疼。”

“呜呜呜……”皮托自觉地从床上跳下去，在地板上流眼泪：“是啊，那时候我到处找适合与乌拉诺斯共生的人类，发现你时，你还是个出生不久的婴儿，木下真帆把你从街边抱回家，从咖啡馆的成本费里预支奶粉钱，我看着你们生活困难却无能为力，哇——我是个不合格的球！”

咸鱼滚地自责，当事人却被祂的反应吓到了：“影子老兄，相叶老兄，咸鱼王又怎么了？”

“他回忆你生活困难。”相叶悠默默挪了挪位置，好离咸鱼溅起的水花远一点。

“我生活困难你哭什么，”木下景伸手在床头柜上扯了两张纸巾，但对比之下感觉擦不完咸鱼的泪，于是犹犹豫豫将视线停留在抹布上：“地板总泡水也会完蛋的，咸鱼王你收不住的话要不去阳台哭？”

咸鱼抽噎着，真的往阳台蹦跶，水渍拖出一条粗糙的线。

木下景又觉得祂这样子太可怜了，他掀了被子，下去把咸鱼抱起来，往阳光充足的阳台上走，腿部已经脱离被冻成碎冰冰的阴影，除了还有点麻以外并无大碍。咸鱼在他怀里幸福地翻滚：“缪萨尔你看啊！乖乖小景会关心地球爸爸了！”

祂的感动木下景听不懂，只依稀听见“小景”两个字，他猜想咸鱼也许在表达感谢，当下笑道：“你说我正主都觉得没什么，只随便提两句，你倒先哭起来，这共情也太厉害了，咸鱼王难道你是雌的嘛？”

“@＃￥＃￥……！”（雌的雄的都可以，小景你高兴什么我就是什么！）

“语言不通啊，我只听得懂你在喊我。”

木下景抱着皮托在阳台坐下，咸鱼的大眼珠子已经不再滋水了，他找了块干毛巾给皮托擦干净。

相叶悠走到他房间门口，看木下景把皮托抱走，银芒忽然在他眼中点燃，从木下家的住所到楼下的咖啡馆，一切在他眼中变成半透明堆叠的影子。

木下景的表现有些异常，提及小时候的事情时，他那左右乱飘的视线被相叶悠看在眼里。

“撒谎技巧还比不过花梨。”相叶悠下了定论，花梨扮可怜胡咧咧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心理素质可比木下景好不知道哪去了。

他通过皮托的话知道，木下景所谈及的“小时候生活困难”并非胡诌的事情，那么他如此心虚，只有可能他当时并不是想说这件事，他想遮掩的是什么？

“真正的冷，那是南方的冬天……还是这边好。”仔细想想，这样的说法，前提应该是他此时不在自己嘴里的“南方”，但毋庸置疑，木下景一直生活在这座日本南方的城市，读书的同时帮助奶奶打理咖啡馆，轨迹单纯得一眼望到底。

所以他口中的“南方”是哪里呢？

相叶悠看见他床底下的漫画书和杂志、书桌抽屉里的零嘴和从小到大的学生证，以及一处上锁的小盒子里的笔记本——是外壳上额外加了密码锁的样式。

里面的密密麻麻的字影太多，方方正正的，相叶悠一时半会儿看不清楚，但扉页上的三个字他能分辨出来：

“木夏靖。”

“木夏靖！”相叶悠忽然喊道。

在他眼中，坐在阳台上的人浑身打了个激灵，咸鱼差点没抱住滑到地面铺设的瓷砖上。

这个反应很不错，相叶悠放松了身体，半倚在门边，等木下景继续说什么。

“我我我、你你你……”木下景转过身：“你喊谁啊？我没听懂。”

相叶悠喊的是中文，他看木下景哆嗦了半天嘴皮子：“哎呀，你刚说的哪里的方言？听起来不太像，像……”

“左下角第三个抽屉里的密码本。”依然是中文，相叶悠说完这句话，木下景彻底抓不住兀自沉浸于感动中的咸鱼，他上前两步奔过来，半途又站住，不知道自己该身份暴露赶紧求饶“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凑上去抱大腿喊“大哥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

“大、大哥，大佬，”木下景支支吾吾：“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

疑似看穿他的大佬没有反应。

“人、人类的本质？”

“……”相叶悠平静地望着他。

木下景心脏跳得更厉害了，对方到底是看穿他的宇宙人还是别的什么？要是老乡还能拉拉关系，老乡见老乡两

眼泪汪汪，就算要捅他刀子他也认了，反正他明显打不过对方，但要是只是宇宙人……这他妈就不一样了啊！搞不好自己要被切片的！

“夏商和西周东周分两段！”

相叶悠愣了愣，他好像很多很多年前，在基地的文化课上，听过类似的东西。

那会儿一干少年人极不喜欢文化课，因为肌肉发达，能把所有衬衫穿成紧身衣的教官在课上总会装成文化人的模样，之乎者也给他们灌输历史、文学之类的东西，他爱点人起来背书，谁没达到预期，那双能打爆沙袋的拳头就会随时威胁他们的脑袋。

一干少年人也喜欢文化课，因为不用出去训练，是放松快死掉的肌肉群的好时候，不怕死的话可以试试课上偷摸小睡一会儿。

但那段日子过去太久了，久到相叶悠重新想起来时，脑海里第一个画面是昏昏欲睡又不敢睡的少年人们，以及洒落在他们身上，慵懒且极好催眠的阳光，细尘仿佛也快睡着了，它们在光柱里慢悠悠地飘，落在摊开的书本上。

那是基地自己印的课本，刚拿到手时油墨味还没散去，装订得很粗糙，封皮只是张彩色卡纸，刷了大大的黑色字：“历史。”

“……春秋，和战国。”相叶悠吐出这几个字，恍惚听见伙伴们强自振奋精神的读书声，“巽”站在教官面前，磕磕巴巴地背“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朝代歌。

第十六章 穿越者的剧本

木下景发现自己这位“老乡”有些奇异，他光对一些“古早”的东西有印象，对后来的事物完全不了解。

尤其是一切网络上流行的语言，完完全全的外行，要不是面孔年轻，木下景都以为他是活在上个世纪的老家伙。

例如他能答上东北的白山黑水，但木下景说“东北玩泥巴”时，相叶悠的表情像看到一辆摩托车上蹲了整个排的人一样迷惑。

“哦，你是来得比较早？几几年出发的啊？”木下景以为他是多年前就穿越的“前辈”。

“……”相叶悠没明白他说的“出发”是什么意思，而木下景已经滔滔不绝起来。

大约是确定相叶悠对自己没有攻击意图，再说，对方已经知道自己有个异世界的灵魂，自己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干脆好好盘算拉近关系，免得交恶徒惹麻烦。

木下景终于稍微放松了绷紧的神经：“我可太惨了，别人要么睡一觉穿越，要么漏电穿越，或者救人被卡车撞了穿越，我一边回顾青春一边拼高达呢，我和我的电脑都很好，眼看要拼完了，突然头顶冒出个洞，回过神我就成只会哇哇哇的婴儿了！又冷又饿，还没有系统！”

“我当时寻思完了啊，按穿越定律，我在拼高达那八成这世界是要打仗的，头顶上飘着调整者，地上的一言不合扔核弹，”相叶悠听得发愣，木下景当他也沉浸于在异世的老乡相逢，说得眉飞色舞：“但我发现世界和平，没有高达那苦大仇深的世界观，就以为是重生都市，然后看到了咸鱼王，以为拿了灵异剧本，最后才知道原来是盖亚啊！”

木下景激动地拍着大腿：“奥特曼啊！当年要不是我拿手电筒照电视，他迪迦能醒？”

“迪迦？”

这回轮到木下景发愣：“不是吧老兄，电视台天天播的你没看过？你该不会是更早的时候穿越的吧……”

“你说，电视台……播什么？”

“奥特曼啊！”木下景一手高举一手握拳，作巨人登场状，只是他学得不太像，脸上也笑出一口大白牙，冒着股傻气：“前两天和怪兽摔跤的那个是盖亚，人称‘大地破坏者’，迪迦是在他之前拍的，你都没看过，那你比我惨，我至少还知道个盖亚的剧情大概——诶你都冒出来美塔领域了，去奈克瑟斯那晃悠过？诺亚大神认识不？混到了帕拉吉之盾不？”

木下景噼里啪啦地说，谈及奈克瑟斯时相叶悠有点反应，说到帕拉吉之盾时他又开始露出迷惑的神色。

“你没看过奥特曼不知道是正常的，”木下景把他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咸鱼蹦过来，被他躬身一把捞住，垫了毛巾挪到案几上：“你等我捋捋剧情……”

时间已经几近傍晚，咖啡馆将迎来每日营业的小高峰，木下景打算先随便说两句，等忙完了再回来继续讲。

一日之内，他的心情大起大落，从被喊“木夏靖”的骇然，到认出老乡的兴奋。老乡好像是个比自己还倒霉的家伙，但似乎混得不错，比只是普通人的自己有出息得多——这意味着他只要抱紧大腿，就足够在这时不时怪兽摧城的地方活下来。

木下景已经开始相信他们的说辞，这也表明，他们讲的“乌拉诺斯”可能是真的！

看奥特曼的时候，谁没梦想过自己也成为那样的英雄呢！木下景开始隐隐期待了，他的视线扫过自称为“地球”的咸鱼王，落在好像

仍没有缓过神的老乡身上。

木下景有些同情他，啥都不知道一头闷进满地怪兽的世界，还是奈克瑟斯那种连画面调色都压抑得不行的地方，现在得知有剧本可以看，就像从考场九死一生出来，抱着挂科的分数欲哭无泪，而室友边恰辣条边道：“啊？不是有答案么？你没抄？”

“剧情，你是说……都是故事？”相叶悠猛地扑过来，抓住他的衣襟。

“大哥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木下景的双手高举瞬间投降，嘴中竹筒倒豆子：“就是说你穿越到一个特摄剧的世界啦！你是不是遇到过叫孤门一辉的？还有姬矢准千树怜夜袭队什么的？”

相叶悠呆呆地看着他，就在木下景感觉自己要被越来越紧的领子勒死的时候，皮托躬起鱼身，把自己弹过来，一个响亮的甩尾糊在相叶悠脑门上。

他松开手，摸了把脑门沾着的水渍。

相叶悠没有生气，也没有和平时一样燃起银焰将黏糊糊的咸水蒸发，他重新坐回去，木下景把衣领重新抚平，听见相叶悠问：“那梦比优斯呢？亚波人呢？也是故事？”

“哇你到的地方不少啊！”木下景凑近些，拍拍他肩膀：“梦比优斯好啊，阳光热血小年轻，又奶又好说话，要是我我肯定拜托他带一份光之国各位大佬的签名，那可是传家宝！万代都没出过的绝版！”

“你要是看过剧呢，就肯定不会错过它，哎，损失一个亿啊老哥！”木下景比了个指尖宇宙，还待继续拍，忽觉手底一空，相叶老兄又成了影子老兄，自己一巴掌拍在了空气上。

“老兄？老哥？大哥？大佬？”木下景对着模模糊糊的影子喊。

咸鱼在案几上叽叽喳喳：“@＃￥%……＆……”（别喊啦，就算是我这种活了亿万万年的高资历、高智商星球都有点受打击，更不用说他了。）